等坐上公車, 一路看著風景，崔珊的心又好了很多。

　京城太大了，太繁華了, 才三月多就有人穿了子, 街上至一半的人，服都是有的，不像們下河村, 除了土黃就是土綠, 要麼就是土藍。

　但是學校好像有點偏？

　崔珊問了對很友善的老師，“還要多久啊？”

　“暈車啦？”老師笑道：“很快就到了，咱們這還算好的，要是去京大的, 還得再坐這麼久！”

　一聽京大比們還偏, 崔珊高興了。

　老師指著外頭，道：“這一片還有幾個王爺府，等到了學校, 你們買個地圖，悉了可以去逛逛。”

　等到了學校, 崔珊心又好了一點，這學校雖然小，但是條件不錯, 一個宿舍就住四個人，可見這學校有錢的。

　放下行李領了書，到了三月一號，崔珊的大學生活就正式開始了。

　但是才上了兩天課，背后就有人議論了。

　“那個人是怎麼考到一百分的？”

　“覺有點木木的，我名字, 要反應好久，是不是有點傻？”

　“老師讓我跟一起練習英語，本沒法對話，氣死我了！”

　崔珊也慌張的要死，聽不懂，本就沒有英語基礎，會說的英語就那麼幾句！連從一數到十都不行。

　這麼一著急，崔珊咬著牙天天拿書跑圖書館，倒是老師看了很欣，“可能一開始來大城市不太適宜，不過這個勁頭倒是好的。”

　三月一號開學那天是個周三，才上了兩天課，周五早上，禮儀課的老師道：“周末有個自助午餐會，模擬外國使的際活，大家都參加一下。稍微收拾收拾，打扮得好看一點。”

　老師心顯然很好，道：“這次有特批的魚子醬，大家都可以嘗一嘗。正好今天我來給大家講一講魚子醬的正確吃法。”

　專業名詞全說的是英語，好在老師還寫在了黑板上，旁邊還標注了音標。

　崔珊用顧棠鼓勵自己，想著就算來了，依照那個英語水平，一樣跟不上！

　崔珊想著魚子醬配酸油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又覺得這東西怕是比魚還腥氣，要是真像老師說的，跟四分的蛋一起吃，可能要惡心得吐出來。

　一節課過去，崔珊正想要不要趁晚上出去買個子，反正爹給了一百塊，學校又完全不用花錢，這一百塊買子綽綽有余。

　完全沒發現同桌看的眼神已經不太對了。

　同桌使了個眼，了幾個識的同學出去，小聲道：“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抿了抿，“我掃了一眼的筆記，不認識音標，雖然抄了，但是上頭還寫了拼音，還有漢字注音的。”

　“不可能考了一百分，英語滿分的人怎麼可能不認識音標？”

　“我也覺得！”又有個同學道：“連salad都不認得！要能考一百分，我都能考一千分了！”

　幾個同學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不行，咱們應該去跟老師反應況，萬一……萬一作弊了呢？”

　“萬一……是有人冒名頂替呢？”

　幾個孩子一臉凝重的往教師辦公室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嚴正濤到了外學院的門口，他換了一服，頭發也剪短了，顯得很是神。

　“大叔。”嚴正濤笑道：“我顧棠的同學，您看能不能幫我一下，我就在外頭待著，我不進去。麻煩您了。”

　嚴正濤長得周正，又有禮貌，看門的大爺道：“等著，我給你去！”

　大爺一出去，嚴正濤就換了個方向，他躲在了大門后頭的樹背后，也就是他能看見里頭，但是里頭看不清他。

　外學院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也就是十分鐘左右，大爺就領著“顧棠”過來了。

　嚴正濤一拳砸在樹上，果然！果然是崔珊，拿走了顧棠的錄取通知書！

　甚至不僅僅是顧棠的，還有別人的！

　嚴正濤躲在樹背后一不，聽見不遠的聲音。

　“咦？怎麼人不見了？”大爺疑地說，“神一小伙。”

　崔珊又等了一會兒，沒見有人來，倒是沒往嚴正濤上想，以為是那群看不順眼的同學捉弄。

　“哼！”崔珊冷笑一聲，轉就回去了。

　這事兒該怎麼辦？嚴正濤又站了一會兒，這才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公車站走，他去找公安局？先去找老師？

　先回去找老師！

　下河村。

　“周日了。”顧棠一聲唏噓，外學院每周日都有聯誼，各種模擬社，崔珊再不穿幫，要懷疑外學院的水平的。

　那這邊也要進行最后一步計劃了。

　下午睡醒覺，顧棠拿著臟服和水盆往河邊去了，正好跟李惠打了個照面。

　李惠每周都是這個時間點洗澡，然后換服，拿來河邊洗，顧棠觀察過好多次的。

　兩人肩而過，顧棠冷哼一聲。

　李惠直接便是：“哼什麼哼？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也就跟我一樣，連大學都沒考上。”

　“你說什麼呢！”顧棠直接把盆子一扔，直接就推了李惠一把。

　顧棠看著是瘦弱，這時候就沒胖人，但是力氣一直是靠近人類極限的，這一下李惠就坐到地上了。

　李惠一愣，左右一看都是人，立即就了起來，“你推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顧棠演得比真的還真。

　“你干嘛呀！”顧棠后退一步，又手去拉，“你趕起來，我本就沒用勁兒！”

　李惠往地上一坐，“打人了！顧棠打人了！”

　顧棠著急的眼圈都紅了，“你別耍無賴，你趕起來！”

　李惠用勁兒往地上坐著，跟顧棠不住的拉扯，本就沒起來，顧棠越發的著急，但是怎麼用勁兒都拉不起來。

　“我不管了！我本就沒到你！”

　“你說沒到就沒到？”李惠得意道。

　沒等下半句話說出來，顧棠飛快道：“不然呢，你又去找大隊長告狀？小學生都不像你這樣！”

　李惠面一沉，又聽見旁邊村民們竊竊私語，“顧棠都拉不起來，還能推？”

　“李惠看著高高大大的，沒想這麼不中用？”

　“顧棠一天只能賺六個工分，李惠打底八個呢。”

　糟糕！失策了。

　“你就會告狀，你個告狀！不要臉！有本事你就去告狀！”

　顧棠撿起盆子，紅著眼圈走了。

　李惠冷哼一聲，想也不想，端著盆就往崔有德家里去了，“你都說我是告狀了，那這狀我是一定要告的！”

　周日下午，是大隊休息的時間，崔國去鎮上了，家里就剩下崔有德跟苗麗麗兩個。

　一見李惠來，還是剛洗完澡，皮白白紅紅的，崔有德眼睛都直了，再一看盆子里換下來的服，崔有德咳嗽兩聲，道：“去給倒杯水去。”

　苗麗麗看了一眼李惠，撇了撇，提起暖水瓶掂量一下，雖然還有大半壺水，不過還是說：“才喝完，我去廚房燒新的去。”

　把水壺放到廚房，又道：“柴用完了，我去后院劈點柴。”

　“真是！”崔有德訓斥一聲，放緩聲音問道：“怎麼了？”

　去年剛跟呂松樹搬出來的時候，李惠就告了那麼一次狀，但是搬出來的日子不太好過。

　以前是二十幾個人一起吃飯，李惠大概每十天一次做飯，現在兩個人吃飯，天天都得做。

　呂松樹也是一樣，砍柴撿稻草，一樣得天天做，連年還沒過，兩個人基本就不怎麼說話了。

　等過完年，李惠幾乎是每個月來找崔有德三次，至在崔有德這兒，有人安。

　“隊長，顧棠脾氣實在是太壞了，剛才在河邊，我去洗服，把我推到地上，你看我這手，都破皮了。”

　李惠把手一，崔有德看見掌心蹭破點皮，起去架子上拿了碘酒，道：“來我給你，顧棠也是，唉……”

　李惠有點得意，但是一看崔有德油一縷一縷的頭發，又有點犯惡心。

　“我幫你吹吹。”崔有德握著的手腕，呼呼了兩下，李惠起了一的皮疙瘩，急忙把手了回來，“謝謝大隊長！”

　崔有德嘆了口氣，兩個手指頭了一下，好像還能覺到皮的細膩，他家里那個老婆娘就算是年輕的時候，也沒這麼細的皮。

　“唉……顧棠啊，你也諒諒，前頭張羅來張羅去的，結果自己沒考上，心里也不好。”

　崔有德有點怪氣，李惠一笑，道：“隊長也不喜歡？”

　崔有德又嘆氣，“國喜歡，為都跟家里吵了好幾架了。”他努努，“你看院子里那地基，就是為了娶起的新房子。”

　“唉……”李惠也跟著嘆氣，“顧棠這人心比天高的，我知道大隊長一家都是實在人，怕是……不愿意。”

　崔有德坐近了點，聞見上清淡的香皂味，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了。

　“其實我覺得今年你肯定能考上大學的！”崔有德盯著李惠那一段手腕，決定冒個險。

　“不就是錄取通知書嗎，到時候我讓你先挑，不過就是改個名字，到時候——”

　他在說什麼！李惠一臉震驚地看著崔有德。

　崔有德像是才反應過來，急忙起，道：“燒個水，這都燒了多久了？你坐你的，我去看看。”

　“大隊長！”李惠下意識就把人拉住了。

　崔有德余掃了一眼拉著自己手腕的小白手，“你這是干什麼！我中午喝了酒，說胡話，不能當真！”

　李惠腦子里各種念頭飛快的上下翻涌。

　顧棠他們鑼鼓，每天就上工四個小時，結果就考走一個。

　崔有德那個數學只考了九分的兒，去上大學了。

　崔國買了個自行車。

　崔有德家里蓋房子了。

　他把錄取通知書買了！

　“大隊長！”李惠飛快的又了一聲，“我——我想上大學！大隊長，你平常那麼關心我，這次能不能也關心我一下！”

　崔有德慢慢轉過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李惠想起自己每次過來，崔有德的老婆都會找各種理由避開，崔有德看的眼神也越來越骨，把襯頭一個扣子解開了，“我知道。”

　崔有德直接一把將人撈起，進了里屋。

　轉眼半個小時過去，李惠坐在床邊扣扣子，眼圈是腫的，哭得整張臉都紅了。

　“咳，姑娘家總要經歷這麼一遭的。”崔有德滋滋道：“快別哭了，你有德叔疼你。”

　李惠強忍著心的悲痛，還有各種不適，抿了抿道：“我也不想考上多麼好的學校，能當個老師我就滿意了。”

　崔有德笑了兩聲，道：“知道知道，你們娃娃最喜歡的就是當老師了，你放心，有師范的我肯定給你留著。前頭跟你一個屋的那個張曉楠，考的就是師范。還有趙英的那個娃娃，考得也是師范。”

　李惠角不由得翹了翹，又慶幸又后悔。

　慶幸的是找到了考上大學的捷徑，后悔的是沒早點發現。

　崔有德又道：“下周日你還來，我給你講講題，怎麼報志愿，我也是聽校長說過的。你得好好學，咱們這邊考大學是要初試的，你要是連初試都過不了，那你有德叔還得幫你疏通關系。”

　李惠低著頭，小聲道：“我知道了，拿到錄取通知書前，我每周都回來的。”

　崔有德笑了幾聲，道：“行，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免得人看見說閑話。”

　李惠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就出了里屋。

　一出來就看見苗麗麗在堂屋坐著，桌上還放著一盆水，旁邊還搭著巾。

　苗麗麗還沖笑，這場面嚇得李惠腳步一頓，立即就想再跳回里屋去。

　只是腳酸還有點疼，李惠一激反而有點蹩腳，直接扶著門框不敢了。

　苗麗麗笑了一聲，道：“連把臉，你這姑娘，我說不用幫我干活，你非得劈柴，扭了？哭什麼呀。”

　一邊說，一邊過來把李惠一扶，慢慢走到桌邊，又扭了巾給臉。

　“咳，你這模樣出去，別人誤會我們家怎麼欺負你了。”

　“苗、苗嬸，我——”

　“一會兒我送你回去，我扶著你，別又傷了。”

　這邊臉，那邊崔有德也起來了，他大不咧咧往堂屋里的炕上一坐，道：“你別跟客氣，送你回去。”

　李惠的心都要扭曲了，臉上表變幻不測，道：“大隊——崔叔，我估著顧棠要是考上大學，怕是不甘心留在下河村種一輩子的地啊。”

　崔有德笑了幾聲，道：“考不上大學的，要留下來給我國當媳婦的。”

　李惠笑了笑，顧棠比更慘就行。

　下午，顧棠聽見李惠崴了腳，被苗麗麗送回去的消息，不由得嘆了口氣。

　李惠掉坑了。

　這不亞于1912年2月11日凈當太監。

　顧棠看了看外頭天，已經有點黑了，外學院的模仿社晚會應該也開始了吧？

　顧棠猜的不錯，晚會在外學院的小會堂，已經不止好了，還是自助冷餐會的形式。

　崔珊就在宴會廳門口等著，下午出去買了一條新子，一雙新皮鞋，還去理發廳燙了個大波浪，買了口紅畫了個妝。

　但是人其實有點天生帶來的土氣，還有點扣扣索索的氣質，皮有點糙還黑的，這麼一打扮就直接變老了不下十歲。

　原先還是個青春有活力的農村姑娘，現在直接了鄉村名媛了。

　崔珊手里拿著請柬，站在比較靠后的位置，跟在同學后進了宴會廳，門口有老師西裝革履打扮管家。

　前頭一個同學道：“Thank_you_for_invitio_this_party.”然后把請柬給了老師。

　“This_lease.”管家收好請柬，帶著白手套的手一，給他指了方向。

　崔珊雖然不明白前頭的同學說的什麼，但知道這麼說肯定沒錯。

　然而……

　“Thank_you……”崔珊就記住這麼多。

　老師眉頭皺了皺，拿了個小紅在崔珊的請柬上一蓋，依舊是：“This_lease.”

　崔珊鼻尖已經冒汗了，又說了一句“Thank_you”，這才往大廳去。

　等離開，老師在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需要增加服裝搭配教學。

　“真的是考了一百分的顧棠？”老師眉頭又皺了皺，這已經不能用啞英語來解釋了。

　不管這人是怎麼進來的，外學院可不是被騙了還能讓人輕易過關的地方！

　崔珊小心翼翼走進大廳，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步伐，張的都開始惡心了。

　餐臺上各的沙拉，切小塊的面包，致的糕點，還有鮮艷的火片，小巧的三明治，還有鮮榨的果等等，以及老師事先說過很珍貴的魚子醬，都不能讓心變好。

　發現周圍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一個個都直了背，不管說的是什麼，反正不是中文。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就不該來外學院的！

　崔珊站到了角落里。

　但是已經被老師盯上了。

　劉文琢，也就是當初第一個看見顧棠卷子的那位老師，挽著他的“妻子”，也是學校老師扮演的，一起到了崔珊面前。

　這兩人西裝革履，劉文琢穿的是燕尾服，另一位老師穿得是禮服，禮儀老師事先講過的，這樣打扮的就是宴會的主人了。

　崔珊忙道：“奈斯吐米特由。”

　這發音，劉文琢心里的懷疑又加深了一分，不過他臉上還是保持著完的笑容，“How_do_I_introduce_you_to_但是里頭連個na崔珊傻了。

　當然就算劉文琢說什麼“May_I_have_you_na哪怕直直白白的問，“What\s_you_na但是趨吉避兇的本事還是有點的，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沉默太久，想想一般人見面會說什麼？

　崔珊鎮定中著張，“好堵又堵。”

　劉文琢眉頭皺了起來，他覺得已經能肯定這個人肯定不是顧棠了，至不是那個能考一百分的顧棠。

　老師笑了一聲，又問：“How_are_you”這可是初中英語的萬用句，只要學過英語，就沒有不知道的。

　崔珊總算是松了口氣，鎮定地道：“How_old_are_you”

　這句是顧棠教的，肯定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