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兩個人臉都變了, 不用再試探了,這人肯定不是能考一百分的顧棠!
現在的問題是,這人是冒充的?又或者這是一場高考舞弊事件?
兩人對視一眼, 劉文琢咳嗽一聲,道:“Enjoy.”挽著另一位老師的胳膊離開了。
崔珊雖然還是沒聽懂人家說的是什麼,但是沒人跟說話,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這一放松, 人是有點了, 左右看看, 上前拿了兩片面包, 加了厚厚好幾片火,又倒了大大一杯果,躲在角落里吃東西去了。
好吃!是真好吃!下周應該就有牛排吃了吧?
崔珊人雖然在角落里,但是外學院就兩個小班,真當誰看不見一樣, 不遠的同班同學都湊在一起, 小聲道:“這樣的還想當外?這不是把人丟到國外去嗎?”
“外?外是理外事務的, 這上來就是吃吃吃,能畢業都是做夢!”
再說劉文琢,他了牛喜弘, 還有班長, 三個人一起去了崔珊的宿舍。
“的位置是哪個?”
“靠窗的,桌上是書包,繡了個小紅花的。”
劉文琢拿了筆記本出來, 翻開一看,不僅僅是他,連牛喜弘都傻眼了。
這已經不僅僅英文不好了, 這連中文都寫的磕磕絆絆的,而且這麼大的字,一個字能占兩行,這種人能考上大學?誰信!
再說字跡也對不上啊。
他們看的那張一百分的英語卷子,字跡流暢,弧度寫得十分圓潤,連筆一點瑕疵都沒有,而且還很清楚。
這人……抄英文字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啊!!!
這不是顧棠,這絕對不是顧棠。
班長小聲道:“我們都覺得有問題,這兩天,得反應一下,就好像……這不是的名字一樣!”
劉文琢覺得自己的都要升高了,但是越到這個時候就越得冷靜,真的顧棠去哪里了?
人越是在乎就越是張,劉文琢瞬間連什麼殺人奪寶都想出來了,又給自己嚇出一冷汗來。
“你去,帶去老師辦公室。”
劉文琢一邊吩咐,一邊跟牛喜弘道:“一起問問?”
牛喜弘點了點頭,道:“我去校長。”
班長從冷餐會里把崔珊出來的時候,吃的滿流油,“沒想到那個冷這麼好吃?我們老家都是吃紅燒的,沒想到還能涼拌這麼吃。對了,老師我干嘛?”
“談話,說你——”班長一頓,心想不能從自己里說出去,更加不能讓起了警惕,提前想好對策,那邊還有個原本應該是自己的真正同學的人在苦呢。
班長一笑,道:“關心同學,每個人都有的,你們宿舍人沒告訴你?”
崔珊冷笑一聲,“們?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村里來的,不配跟們這些城里人說話。”
班長心里冷笑,道:“你別理們——你也可以跟老師說的,你進來的績那麼好,老師都很看重你的。”
崔珊訕笑兩聲,班長想著要放松,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吃上,“那個老師大力推薦的魚子醬,你嘗了沒有,我覺得有點咸呢。”
崔珊松了口氣,“誰說不是,就跟我們村的腌雪里紅似的,應該放了不鹽。不過倒是不太腥氣,咳,我爹要是知道我吃了這些沒見過天日的東西,他非得打我不行!”
好在總算是到了辦公室,班長也不用假笑了,道:“你進去吧,老師在里頭等你。”
崔珊直接推門進去,里頭三個人都驚訝地抬起了頭,不敲門?
崔珊吃得特別飽,今天一天吃的,比以前一個月吃的都多,現在特別有安全。
“老師你找我。”就認得劉文琢一個人,也就只跟他一個人打了招呼。
牛喜弘皺了皺眉頭,校長也皺起了眉頭。
“你坐。”劉文琢覺得他從來沒有這樣張過,也從來沒有這樣鎮定過,一定得問出來顧棠去哪兒了!
崔珊在他對面坐下。
劉文琢笑道:“來學校也快一周的時間了,你適不適應?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都可以跟老師說。”
崔珊道:“其實也還好,學校吃的特別好,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多好東西。”
這年頭能當外的,基本素質過不說,各種知識都要掌握一些,比方判斷真偽啊,心理學基礎啊,必要的時候,連開飛機也要學一學的。
所以在場三個人的結論是一致的,這句話是真的。
劉文琢更生氣了,他把手上的本子遞給崔珊,“這是不是你的本子?”
崔珊接過來一看,“是我的!怎麼——”
劉文琢要的就是這句話,“在外頭撿到的。”
崔珊變了臉,“老師!你要給我做主啊!”這聲忽然拔高了,他們村里有人來找爹,開頭都是這一句,崔珊學了個十十,把三個人都嚇到了。
“你說。”劉文琢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個草包了。
“我們宿舍的人都不喜歡我,每天就是冷嘲熱諷,還看不起我,沒有我們種地,們吃什麼?”
劉文琢漸漸地沒了耐心,敷衍道:“那我給你換個宿舍。”
“謝謝老師。”
牛喜弘輕輕一咳,道:“你是怎麼知道外學院的?我們學校在外頭也沒什麼大名聲。”
“咳,我是——”崔珊眼珠子一轉,當初顧棠是怎麼說的?
“我們高中的思想政治老師,就是原先外學院畢業的,他是學國際關系的,給我們講了好多外學院的事。”
牛喜弘臉變了,他們學校哪兒來的國際關系專業?
他們嚴格來說就一個專業,外學,但是分了兩個方向,一個俄語學,一個英語學。
國際關系?這人不會是來當間諜的吧?
他下意識地看了校長一眼,只見老校長搖了搖頭,“我們的畢業生怎麼可能去高中教思想政治?”
劉文琢冷笑一聲,把試卷往崔珊面前一放,“你認識這個嗎?”
崔珊拿起這張寫的滿滿的試卷,“不認——”
顧棠!上頭的名字是顧棠!
“不可能,本就——”
一瞬間,崔珊冒了一頭的冷汗,“這是我的卷子。”強裝鎮定道。
劉文琢去拿手里的本子,崔珊沒放手,下意識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但是怎麼搶得過一個年的男人?這人還是的老師。
劉文琢把本子攤開,跟那卷子一比,“你這是你的卷子,這是你的筆記,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在幾個月里退化到連小學生都不如的?說!”
一聲厲喝,崔珊打了個寒,怎麼辦?怎麼辦?
人害怕的時候,本能就占了上風,崔珊的本能是什麼?或者說從小到大見過最多的是什麼?
是胡攪蠻纏,是死不認賬。
崔珊道:“就是我的東西!你們都想趕我走!你們都看不起我一個農村來的!”
劉文琢冷笑,也沒避諱,道:“校長,為今之計,我想我們應該去下河村看一看,你看看顧棠這份卷子,這樣的人才百年難得一見。”
老校長點頭,道:“你跟牛喜弘一起去!我再給你們開一封介紹信,到了地方你們去找公安,窮山惡水出刁民!”老校長瞪了崔珊一眼,“你們看看這個樣子,一定得上公安同志一起去!”
老校長看了看外頭的天,道:“我找上頭反映況去!咱們學校的匾還是總理給寫的呢!怎麼能這些人欺負到頭上來!”
牛喜弘也道:“我這就去買火車票,星期二就能下河村!這次一定要把真正的顧棠帶回來!”
劉文琢道:“送他們進監獄!”
這些話雖然都是實,但是當著崔珊的面說,就是為了嚇。
果不其然,看著三人就要出去,崔珊道:“是顧棠非要給我的!喜歡我哥,說可以幫我考大學!讓我拿了的錄取通知書來上大學!要留在下河村跟我哥生兒子!”
走到門口的三個人都轉過來。
說實話,這種話沒一個人相信的。他們都是看過顧棠的考試卷的,專業素質過,思想道德水平極高,又怎麼會為了兒私放棄建設祖國的宏偉目標呢?
崔珊見三個人都轉過來,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又道:“還收了我爹500塊錢當彩禮呢!就是個貪財的小人!本配不上這麼好的學校!只有我是真心想來上學的。”
老校長眉頭一皺,拉著兩人快步出來,把門一關,到了旁邊的辦公室,道:“這人說話很有問題,但是里頭藏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劉文琢眉頭一皺,“顧棠現在可能有危險,他們一家都在算計顧棠。”
牛洪喜道:“五百塊……能這麼說絕對不是空來風,也就是說爹買了錄取通知書,一張五百。算上顧棠這一張,至兩張了。”
“不止。”劉文琢若有所思道:“們宿舍的同學跟我反映況,花錢大手大腳,完全不知道節省,今天的子,皮鞋也都是新買的,爹能這麼給錢,賣出去的錄取通知書絕對不會!”
“能接到錄取通知書的,公社高中的校長,公社的書記,下頭的大隊長,或者是郵遞員。”老校長若有所思道:“這些人……不行,不能去那邊找公安同志了,怕是都不住這麼多人。保險起見,咱們這邊也得請個公安一起去。”
老校長拿起外套就往外沖,“倒賣錄取通知書,你們先等等,我得向上反映,這絕非個例!”
劉文琢跟牛喜弘兩個在辦公室里坐了兩個多小時,焦急不安,這才等到了老校長回來,后還跟著三位公安同志。
“把這位假冒的同學移公安,這位武同志跟你們一起去下河村。這是介紹信,坐火車太慢,下一班火車要兩天后了。你們開車去。”
一直到手上被拷上了手銬,崔珊都不敢相信這一切,“不是,大哥,顧棠是我嫂子,是自愿的,這怎麼能算是冒名頂替呢,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可惜沒人理,崔珊哭無淚,連夜祈禱:崔國最好已經把顧棠追到手了!不然他們全家都沒好果子吃!
劉文琢幾人連夜往下河村走,好在幾個人都會開車,一路上倒是有的換,完全不會耽誤時間。
這個時候客運火車的時速也就是50~60公里每小時,逢站至停上二十分鐘,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有的,火車兩天一夜的路程,換了汽車,說也能減個十幾個小時。
現在是周一的凌晨,也就是說,最遲周二早上,他們就能到下河村。
周一早上,顧棠打了個哈欠,在聲中睜開了眼睛。
好的一天開始了。
洗漱過后,顧棠算算時間,今天是對崔國手的好日子。太早了怕他們折騰自己,太晚了不就他躲過去了?
元氣滿滿扛著鐵锨,跟大家一起下田干活了。
雖然跟李惠他們分開住,但是干活還是在一起的,不僅是這些知青們,連村民們也是一起干活的。崔國也是一樣,就在不遠,時不時往這邊瞄兩眼。
顧棠他們從去年要高考的消息下來,基本上就是一天最多干半天活了,這麼一搞,村民們不太滿意。
尤其是今天早上,顧棠不停的在說什麼“考上大學就能離開了”,“你的手是用來寫字的,不是用來拿鋤頭的”等等,邊上有個村民把鐵锨一扔,道:“你們這些人,不干活哪兒有飯吃!一天就干半天,等分糧食的時候,我看你們怎麼辦!到時候你們跪在地上求我們,也沒你們的份兒!”
顧棠掃他一眼,“下河村這些年擴大再生產了嗎?沒有!開墾荒地了嗎?沒有!多養豬牛羊了嗎?也沒有!挖魚塘了嗎?更加沒有!你們就這麼點活,又多了我們二十幾個人,怎麼可能干不完?不過是把你們的活兒分出來而已!”
“以前是你們自己干活養你們自己,現在是給我們糧食讓我們干活養活你們。”程紅欣撇了撇,“不像隔壁上河村,人家就挖了魚池,還養了什麼非洲鯽魚,還養了鴨子,效益多好。那麼好的地方,留下來的人自然多。”
“胡說什麼!他們那是違反了規定,我們都是貧農!我們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顧棠冷笑,“懶就懶,別扯那麼多。”忽然頭一轉,點了崔國的名字,“崔國,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自打上次罵過他,顧棠對他一直答不理的,這還是這麼些天第一次跟他說話,還有點求助的意思?
崔國當時就笑了,他輕輕一咳,想著只要人上手,后頭有的是時候找回面子,他道:“我們的確是要繼續艱苦斗,正好春天了,我這就跟我爹說,往山腳下再開兩畝田!等到秋天燒個秸稈,明年開春就能用了!”
顧棠一臉浮夸的得意,“還算你聰明。”
“狗屁!就會靠男人!”別人還沒什麼反應,李惠先罵上了,昨天失眠一個晚上,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跟個老男人,還是個惡心到了極點的老男人睡了。
現在又難又后悔,恨不得直接來場大地震,全死了算了!
“你有病吧。”顧棠沒想到又跳了下來,一點沒客氣,“誰理你了,上趕著找罵!”
李惠渾難,直接扔了鐵锨就沖了過來,“我撕爛你的,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顧棠的反應是最快的,立即往崔國后一躲,李惠直接就撲到了崔國懷里。
“誒呀!不是瘋了吧!”
場面一瞬間很是混。
不過李惠一夜沒睡,掙扎了沒兩下就沒勁兒了,加上這些村民說是勸架,其實都是過來占便宜的,知青們本更是躲得遠遠的,連過來都不過來的。
再一看呂松樹,冷著一張臉,杵著個鐵鍬站得遠遠的,顧棠呢?躲在人群里頭看熱鬧。
李惠氣得紅了眼圈,抓著崔國不放手,“國!國!你幫幫我!”直接就把眼淚了他一口。
顧棠看這模樣,心里只有一個覺:不是吧不是吧?那一定要幫幫!
顧棠站在人群里,看著綿綿的李惠,嘆道:“該不會是低糖了吧?趕送去衛生所看看呀?”
李惠死死抓著崔國的手不放,“我是有點頭暈,走不路,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