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想了想,也沒讓加上去,道:“先這麼寫就可以了,看看反響,以后還可以出一個后續報道。”
顧棠說了聲好,還特別鄭重其事在自己的工作筆記上記錄了下來。
主編笑了一聲,態度更加地友善了,“雖然只有兩篇報道,不過我們開會的時候,都覺得你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總編還說想找別的工作,就可以看看你的報道,這個特點要繼續保持下去。”
顧棠又記了下來。
這態度就讓人很滿意。
顧棠道:“其實我有想過后續報道,打算寫個關于出租車市場的小型調查。據我現在掌握的資料,目前咱們西海市一共發出去六千多張出租車牌照,據估算,黑車的數量大概是正規車的兩倍。”
“西海市的總人口大概在700萬上下,另外五年前出租車起步價3塊,每公里08元,最高收一萬出頭,現在起步5塊,每公里12,等于說費用上漲了50,最高收還是一萬出頭,這證明什麼?出租車數量其實已經飽和了。不過的數字我還要再查證。”
“你放心大膽去做,介紹信報社給你開。”主編更滿意了,兩人又說了幾句工作,顧棠起離開,主編還跟著站了起來,親自送到辦公室門口。
工作上順利,這周末顧一隆跟顧二興回來雖然沒搞什麼幺蛾子,但是顧宜香看的眼神不太對勁兒。
這也不難推測,顧一隆平常在家里肯定是沒說壞話的,以前顧宜香都沒這種反應,那現在也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不正常。
再考慮一下顧宜香這段人生中的大事——沒了原主學習,那就只剩下沒結婚的“小姑父”了。
顧一隆請高喜俊吃飯了,還是去家里吃的。
議題不用說,肯定又是說顧棠的不好——不對,顧一隆是想讓早點從家里滾蛋的,所以九九是在高喜俊面前說多喜歡他,八還得替道個歉。
不過這種手段,顧棠是不在乎的。
高喜俊上輩子過得不好,就是個撲街仔。
顧一隆上輩子能舒舒服服的過下去,靠得是顧宜香,而顧宜香的發跡有兩個必要條件:英語好,接手了顧棠幫糖果廠聯系的包糖機生意。
這輩子兩個條件一個都不會實現,顧宜香更加沒可能考上大學。
所以顧一隆也是個撲街仔,兩個撲街仔在一起能干嘛呢?
比誰撲得姿勢優嗎?
想到這兒,顧棠就把這事兒放過去了,但是人是肯定不能放過去的,得給爸媽提個醒。
顧棠大聲道:“下周我的第二篇文章就發表了,主編也很滿意,依舊是第二版。”
顧大志跟佳惠都很得意,道:“你是我們家里最有出息的一個,也是第一個在報紙上發表文章的。”
顧宜香張了張,不過什麼都沒說出來。
才是!
白月倒是想說來著,可是對著顧棠那張越來越牙尖利的,有點慫。
不過這兩人雖然沒想起來,但是顧棠想起來了呀,道:“我不是第一個,香香才是,在校報上發表了一篇作文,還有一首詩歌呢,什麼《我的青春》是不是?”
顧宜香覺得顧棠在諷刺,白月也是這個想法,但是當著老兩口的面,尤其是剛才他們兩個那個一臉驕傲的樣子,白月不敢認下這個。
“這怎麼能算?校報是什麼?《經濟報》又是什麼?不配!那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也別這麼說孩子。”顧棠道:“我在國外的那一年,也接了不外國人,他們家里基本都是鼓勵教育的,要告訴孩子你做得好,你做得對,不然一旦自信心被打擊下去了,那就踏上了失敗失敗再失敗的路。”
顧棠都是瞎編的,反正他們也沒出去過,他們也不可能接到這些。
“香香,你做得很好,你不要忘了你的文學夢!”顧棠鼓勵道。
顧宜香打了個寒,忽然覺得這文學夢似乎不那麼香了。
顧棠說完這一句,又舉起汽水瓶子,跟顧大志還有佳惠了,道:“謝謝爸爸媽媽多年的培養,等我賺了大錢,我好好孝順你們。”
顧家兄弟兩個還有妯娌兩個,都是一臉的一言難盡。
顧棠這話里破綻太大了,什麼賺了錢好好孝順,那沒錢就不孝順了?
但是這兩人各懷心思,尤其是想著還有高喜俊呢,早點把顧棠潑出去比什麼都強,所以四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開口的。
這讓顧棠有點失,兩周沒吵架了啊,你們這戰斗續航能力也太差了吧。
顧棠換了個話題,“幸虧高喜俊逃婚了,我要跟他結婚,我哪里能想出這麼好的點子呢?結婚是真的耽誤時間,尤其是我還得伺候他,給他洗服做飯打掃衛生,不如現在自由,還有時間斗事業。”
“說真的,男人會背叛你,但是事業不會。”
佳惠笑了一聲,道:“瞧你這說的什麼話?”
四個大人沒開口,都是面鄙夷之,顧宜香倒是開口了,“可是小——高文筆好,他是中文系的,他能幫你潤文章。”
“什麼小高?”顧一隆道:“小高是你的?”
顧宜香小聲道:“他就沒比我大幾歲,而且,他又不是……”后頭就沒說了。
顧棠意味深長看一眼,“他雖然是中文系的,但是他真的不行,他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類型的,你們明白是什麼意思嗎?我給你們舉個例子。”
“秋天我們一起出去逛,枯黃的樹葉落了下來,我下意識想這東西清掃的時候最好不要燒,第一是味道不好聞,第二污染環境,最后還有火災患。”
“小高會怎麼想呢?樹葉落了,到了萬開始消亡的秋天,秋天到了,冬天還會遠嗎?冬天到了,春天也就不遠了。可是春天長出的葉子已經不是以前的葉子了,它們再也看不到明的春,不到微風輕拂的春風。”
“更加不到夏雨的洗禮和秋風的蕭瑟,畢竟……這是新的一年了。”
顧大志笑得把自己都嗆到了,連連咳嗽個不停,“你哪兒學的埋汰人,你這哦,只能在家里說。”
“爸你放心,高喜俊打不過我。”
“這是打架的事兒嗎?”
“那——他也吵不過我啊。”
旁邊顧一隆看不下去了,他咳嗽兩聲,道:“小高也不至于那麼不濟,畢竟是中文系的。”
“隔行如何山,他——”顧棠忽然話鋒一轉,“哥,你怎麼總幫著他說話?你收他錢了?收他東西了?”
顧一隆氣壞了,他收錢?他還倒找出去一點請他吃飯來著!
“哥,我說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這話說得是顧一隆,其實是在給顧大志暗示,“他都那樣了,他要真想道歉,他找我啊,他找你干嘛,他想跟你過一輩子?”
“沒有的事兒!”顧一隆又要掩蓋心虛又要裝作生氣,導致表不太自然。
顧大志是他親爹,自然是看出來了,他心里又暗暗罵了句沒出息,道:“不許收他東西!不然我打斷你的!”
今天的戰火沒波及到顧二興,他笑呵呵的在一邊看熱鬧,順便再踩一下他們顧家的嫡長孫。
“多吃點菜,天氣這麼冷,一會兒該涼了。回鍋涼了就不好吃了。志鳴,你吃兩塊,給你爸爸媽媽留點。”
到了周二,《經濟報》第二版又是顧棠的文章,顧大志照舊是買了報紙,給廠里幾個識的人送【炫耀】了一份。
不僅如此,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把顧棠狠狠夸了一頓。
這麼一聊起來,吃飯就吃得有點久,顧大志出來的時候正好跟高喜俊打了個照面。
高喜俊最近吃飯都很晚,他覺得沒人的時候去免得大家注意他,也免得尷尬。
要讓顧棠說,他這腦回路就很奇怪。
不想別人注意他,那自然是要大于市的,機械廠上千的工人,他往里頭一躲,坐辦公室的人哪里找得到他?
非得沒幾個人的時候才去,那不是一看一個準,不聊你聊誰?
瞧見顧大志,高喜俊腳步一頓,他是有點害怕顧大志的,“顧、顧師傅,吃過了。”
顧棠周末暗示過的,顧大志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哼一聲都沒有,眼神都沒往他上去,“走,咱們去老張辦公室喝茶去。”
高喜俊漲了個大紅臉,窘迫到連也邁不了。
他站在食堂門口,還能到人來人往的熱切目,還能約約聽見顧大志的聲音。
“我兒那是太有出息了,你看看發表的這文章,《經濟報》第二版,你們誰上過第二版?”
高喜俊這天中午又沒吃飯,他飛快跑出去買了一份《經濟報》,找到了顧棠的文章。
7000字的文章,看完一遍也不要五分鐘。
高喜俊看得又快又急,也沒深想,就看見了通篇的效益,“就知道錢!銅臭味十足!”
但是……
“出租車怎麼可能賠錢?”高喜俊小聲嘟囔道:“他們都賺了多了?”
他姐夫才學會開車,也打算去弄輛車,私底下跑跑出租呢,不過聽說他不打算走出租車公司的路子,這樣就免了每個月1800的份子錢。
一年下來就能省兩萬多,這都一套房出來了。
高喜俊坐了五分鐘,忽然有了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把音調得很低,又裝出稍微嘶啞一點的樣子,試了好幾個聲音,去給報社打電話了。
接線員:“您好,《經濟報》報社。”
“你們發的都是什麼七八糟的東西!”高喜俊聲音嚴厲,努力裝出領導的威嚴樣子,況急他也沒多想,但是他腦海里模仿的對象,是顧大志。
“趕把那篇報道撤了,然后登報道歉!”
電話里很明顯能聽出來,接線員聲音有點張,“您好,請問您說的是哪篇稿子?”
“還有哪篇?你自己想!”高喜俊氣呼呼的了兩口,“就是那篇出租車的!這是西海市的支柱產業,下一步就要繼續擴大規模的,要有西海市特的出租車產業,你們現在就迫不及待的唱衰了?你們居心何在?你們是不是收錢了!這是買的稿子?”
“趕撤了!不然影響了西海市的經濟發展,你們是要承擔責任的!”
接線員的唯一要求就是態度好,聲音好聽,再加一條字寫得快,們是不太懂這方面的事的。
接線員張地趕把這要求送到了總編辦公室。
總編一看就樂了。
“這哪個混混搞的事?出租車是支柱產業?他知不知道支柱產業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還要擴大規模?”總編抬頭看接線員,道:“他說沒說是誰?”
接線員搖搖頭,“聽著人年紀比較大了,而且脾氣比較暴躁。”
“電話號碼給我。”
接線員慌張跑出去,抄了高喜俊打來的電話號碼。
總編這邊一查,就更開心了,“這是個公用電話。行了,你出去吧。”
下午,報社又開了個小會,總編把中午的事一說,道:“這個小會主要有兩個議題,第一,就是加強接線員的培訓,空要給們講講如何分辨什麼是熱心讀者,什麼是胡攪蠻纏。”
“第二,這篇文章寫得很好,可以說能人假冒領導打電話來,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證明有的人慌了,而且他們也知道出租車行業的繁華不會持續很久了。”
總編評論兩句,轉向負責顧棠的主編,“后續計劃要跟上。”
主編又把顧棠那番雖然沒有準的數據,但是能通過售價上漲50,利潤沒有變,推測出出租車行業已經飽和的結論告訴了總編。
總編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問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快一年了,24歲,現在是記者。”
《經濟報》的記者一共六個等級,進來是實習記者,然后是助理記者,接著升到記者,下來是主任記者、高級記者,最后升到首席記者。
還有個不算編制,但是很尊敬的特邀記者,就像顧大志在機械廠的地位。
總編道:“那很有優秀嘛,不過年紀還是有點小,再培養培養。”
報社的會,連顧棠都是時候才知道的,高喜俊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這一下午都喜氣洋洋的,只覺得這把穩了,顧棠要被他坑了。
這讓他找到了報復的快,時不時就笑兩聲。
他這舉辦公室幾個人都有點心驚跳的。
幾人借著拿東西的機會互相試了眼,然后一個個都走到了樓道里。
“他瘋了吧?”
“聽說中午顧師傅沒給他好臉,不對,就沒給他臉,他刺激了?”
“他這人是真的有病啊。他逃婚了,那人家肯定不能理他呀,他就瘋了?這不自找的嗎?”
“大學生,不會這麼脆弱吧?”
“這難說,你沒聽說過嗎?大學里有兩個系是最容易出神經病的,一個是宇宙學,一個是文學。”
“那咱們怎麼辦?”
“先看看,今天下午先別刺激他,明天再說。”
“小劉跟小付,你們兩個強力壯的,稍微注意一點他,別他暴起傷心。”
“放心!”剛被點名的兩個小伙兒拍了拍脯,“我們力氣可比他大多了。”
不過高喜俊畢竟不是真瘋,他只是太高興了,所以這一下午就是時不時笑一聲,也沒別的作了。
但是在他同事以及主任的心里,已經種下了高喜俊是個神經病的種子了。
轉眼間又是一周過去,顧棠的第三篇采訪報道也登報了。
這是第一步的最后一篇報道,跟前兩篇不太一樣,這一片寫的個戶大家其實都看到了部分結局,所以顧棠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在寫未來展跟推測。
題目做《從個戶的興衰看零售業的未來發展》
顧大志就一邊看一邊問,“大型購廣場?品牌效應?針對不同群的超市?還有線上購平臺?”
顧棠都給他解釋了一遍,“其實購廣場這個概念,國外已經很了,像有些百貨公司,已經存在了上百年,它周圍必然是有不奔著人流量來的小商家,長此以往就形了購廣場。”
當然顧大志最興趣的還是線上,不是購平臺,就是電腦。
顧棠又給他解釋了一遍電腦能干什麼,互聯網又能干什麼。
顧大志唏噓一聲,“其實我知道電腦是什麼,機械廠新來的制圖師就是用電腦繪圖的,還可以直接導機床,以后就用不到我了。”
顧棠笑了,“爸,你這就不合適了。你是高端訂制服務,他走的是機械加工大生產走的是量,你們不一樣啊。這就好比——國營飯店的大廚,跟你廠子食堂的大師傅一樣。”
“還是你會安人。”佳惠笑道,“我跟他說什麼都不行。”
顧大志道:“要麼給你也買個電腦?”
顧棠想了想,道:“有點貴,要兩萬多呢。”
“也……的確是有點貴,不過也不是買不起。”
“更新換代太快,再過兩年就能便宜一點,咱們買最新的,現在買不方便,作系統不友好。學了也白學,過兩年還得換。”
顧棠很專業地說,而且不是說,連掃雷跟蜘蛛紙牌都沒有的電腦,那能電腦嗎?
作者有話要說:500章了!這章發個小紅包慶祝一下,明天更新的時候發。
謝在2022-03-1223:09:22~2022-03-1321:51: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檸檬烤翅142瓶;瀲滟40瓶;容易忘記的名字36瓶;尋找葉16瓶;illi、春風畔10瓶;棉花5瓶;寢蓮1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