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考完,別說顧宜香的神狀態好了不。
尤其是經過那篇字數超過1200字的“作文”發泄之后,覺得整個世界都輕松了。
但是這輕松也就僅僅限于走出考場。
分到的考場距離家比較遠,中午吃飯是個問題,高考怎麼也算是個大事了,雖然不像以后發展到在考場附近租賓館這麼重視,但是白月還是請了三天假,中午給送飯。
顧宜香一聲媽媽還沒出來,就被人打斷了。
“香香,嘗嘗我做的飯?”是高喜俊的媽媽于曉雨跟高喜蘭。
“你們來干什麼!”白月吊著臉道。
于曉雨瞪一眼,道:“我給香香帶點吃的怎麼了?我說你也別跟我這兒吵架,孩子看見了多不好?下午還得考試呢。”
于曉雨往白月手里的飯盒一看,道:“你媽給你帶的饅頭加菜啊,那喝點湯吧,魚頭豆腐湯,補腦,趁熱喝,涼了就該腥氣了。”
跟白月還有顧一隆天天罵不一樣,高家人對顧宜香那是一個比一個好。
顧宜香臉上帶了點笑容,道:“謝謝阿姨。”
于曉雨笑得五都了一團,“謝什麼謝?很快就不是阿姨了。”
“瞧你那德行!”白月沒好氣道。
四人坐在花壇邊上,高喜蘭還拿扇子給顧宜香扇風,“慢慢吃,不著急。你馬上就要我們家第二個大學生了。”
顧宜香別提多高興了,覺得未來婆婆家里簡直太好了,怪不得能培養出來高喜俊這麼好的大學生。
“什麼你們家的?我們養了十八年,現在可不興改夫姓了,姓顧!”
“計較那麼多干什麼?”于曉雨一個勁兒的笑。
“沒出息!”白月氣不過又去罵顧宜香,“不要臉,你就那麼缺男人!”
這事兒來來回回都吵了快一個月了,最重要的是有人撐腰,顧宜香也敢回了。
“這不是你們愿意嗎!你們讓他給我補課的,你們就在外頭看著,我就不信你們什麼都沒聽出來,再說我們聲音也不小啊。”
這句話殺傷力巨大,白月一掌就扇了過去,顧宜香最近是被扇多了,作麻利躲開,不過手里的吃的就沒拿好,直接掉了。
“你干什麼!”于曉雨大聲道:“你就不能讓孩子好好吃飯!下午還得考試呢,就沒見過你這麼當媽的!你就不盼著孩子好啊!”
白月氣急,“你看你做的那些個事兒!我都惡心!以后讓你婆婆管你,我管不了!”
直接拎著東西走了。
于曉雨還安顧宜香,“你別傷心,以后你過得好,你媽媽要是你,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才不我呢!”顧宜香紅著眼睛道。
于曉雨跟高喜蘭對視一眼,臉上都有點笑容。
于曉雨蹲下子去撿掉了一地的饅頭,“你看你媽也是,生氣歸生氣,拿糧食撒什麼氣?吃飽也沒幾年。你看著好好的東西,現在只能扔了。”
高喜蘭打開小飯盒,道:“我們給你做的蛋炒飯,放了兩個蛋呢。慢慢吃別噎著。”
等顧宜香吃過飯,兩人又讓躺在花壇邊上休息一會兒,到了點這才把人起來,看著顧宜香進去行,這兩人臉上的笑徹底消失不見了。
“這麼個東西,怎麼配當我們高家的媳婦啊。”
事糾結到現在,正如前頭顧棠說的,兩家互相著把柄,撕破臉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個況,要是沒人幫忙,顧一隆反而是吃虧的。
因為顧宜香不向著他們,已經說了不止一次跟高喜俊是談,不是流氓。
高家也一直都在說:“這是要結婚的,怎麼能是耍流氓呢?那結婚得先進局子不?”
這麼一搞,力就全到了顧一隆上。
但問題是高家也看不上顧宜香,這麼維護不過是權宜之計。
就算退一萬步講,高喜俊的手要是真的被顧一隆砍傷了,那顧宜香就是來還債的,哪至于對這麼好?
所以高家的計劃也很簡單,先拖著,拖到他們沒法用流氓罪說事兒再說。
雖然高喜俊說肯定考不上大學,但是于曉雨還是來雙保險了一下。
總之就是讓更沒心思考試。
一個大學生可沒一個高中生好拿。
下午考的是地理,這門功課其實也算是個綜合學科,不僅要背,還要理解,最好還要結合地圖等等東西一起學,還得有空間想象力。
顧宜香不行,死記背的不用功,要理解的沒那個能力,上來第一道送分題就懵了,可想答什麼樣子了。
地理考完,顧宜香出來沒看見白月,只有于曉雨跟高喜蘭在,有點不太高興,抿了抿道:“外頭熱,你們先回去吧。”
于曉雨高興的,一臉關切假意埋怨道:“你媽……可能有點什麼事兒吧?你別著急,也別生氣,我們陪你等著,你說你一個孩子,你知道什麼呀。”
顧宜香心里就更向著高家人了,“能有什麼事兒?說請假三天的!”
于曉雨跟高喜蘭兩個連著聲的嘆氣。
這麼等了半個小時,白月還沒來,于曉雨跟高喜蘭兩個對視一眼,道:“大太曬著,這也不是個事兒,要麼你先跟我們回去?你看著你這一頭的汗,我看了都心疼。”
“是啊。”高喜蘭把一拉,“回去吃個飯歇一會兒,不行晚上我們再送你回去。多大點事兒。”
顧宜香也有點故意,直接就點頭了。
正好路邊一輛出租車過來,高喜蘭手一招,三人上了車走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白月這才出現,其實也有點故意,就是想故意晾著顧宜香,好知道錯了,但是如今有于曉雨跟高喜蘭兩個攪局,白月是完全沒功,反倒把自己氣到了。
“居然還敢先跑了!”
倒是沒想過孩子能丟,都這麼大的人了,坐公車還不會嗎?
白月騎車回到家里,等半個小時之后,樓下傳達室去接電話,差點沒忍住當著人就開始罵了。
白月咬著牙,背過去,低聲音惡狠狠沖著電話那頭道:“你告訴,讓有本事一輩子都別再回來!”
于曉雨開的免提,旁邊顧宜香也聽見了,等放下電話,于曉雨安道:“你別傷心,你媽就是說氣話,母哪兒有隔夜仇?過兩天就好了。”
高謙是卷煙廠的工人,于曉雨是坐辦公室的,他們家雖然也是兩室一廳,不過比顧一隆他們家條件好太多了。
顧一隆家里還是水泥地,高家已經鋪上地板革了。
等下午六點,高喜俊也回來了,他看見顧宜香不免有點詫異。
于曉雨故意等兩人視線對上,這才道:“咱們家離考場近,我讓過來住兩天,考完試再回去,你晚上睡客廳沙發。”
一家子人算計一個高中還沒畢業,完全沒有生活常識的孩子,顧宜香很快就找不到北了。
等晚上九點多,大家看完電視回房間,顧宜香從高喜俊的臥室出來,小心做到高喜俊邊,輕聲問道:“你胳膊還疼不疼?手好點沒有?”
高喜俊握了握拳頭,“你別擔心,應該會好的吧。”
顧宜香眼圈一紅,“了十針呢。”
高喜俊對他大學生這個份看得特別重,而且又是坐辦公室的,就是夏天天也是襯,很穿短袖,他這胳膊一出來,傷疤還聽明顯,顧宜香很是心疼。
“你別傷心。”高喜俊安道:“我本來也想去送你高考的,不過我怕你分心。你這三年學得不錯,總之要相信自己的第一覺,一定是對的。”
這話其實也沒錯,但問題是如果認真學了,那潛意識里做出的判斷八都是對的,可顧宜香沒認真學啊,而且他們學校的教學質量也不好。
不過高喜俊沒想這麼多,顧宜香就更想不到了。
“你還傷呢,你回房間睡吧,我睡客廳就行。”顧宜香低著頭,扭扭道:“我給你過涼席了。”
“你明天高考,你睡床,我爸媽晚上要起夜的,別吵到你。”
顧宜香大著膽子,“咱們兩個一起睡床!”說完就紅了臉,起就要跑。
高喜俊立即抓著的手,還“誒呦”了一聲。
顧宜香不敢掙扎了,高喜俊慢慢站了起來,兩人一起回臥室了。
沒過多久,于曉雨出來沒看見人,再一看小房間的門關得的,回去跟高謙道:“就這麼個玩意!就是好好的,我也不能讓進門!”
高謙抬眼看,“你小聲點,別人聽見了。”
另一邊,顧一隆回來的時候一的酒氣,白月沒好氣道:“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怎麼沒醉死呢!”
顧一隆嘻嘻兩聲,道:“糖果廠這不快不行了嗎?連花生糕都賣不出去了,我這不得提前找個出路?”
白月道:“你還找出路呢,你兒直接被人拐跑了!”
顧一隆頭有點暈,而且顧宜香老扯他后,他也煩這個兒,要不是為了,他能砍人家一刀?
“你管呢,誰要誰要,正好志鳴也大了,房間收拾收拾給他一個人用。”
三天很快過去,高考結束了。顧宜香回去又怕被人罵,反正高家人也不說,裝作不知道繼續住了下去。
于曉雨不得這樣,空就帶著顧宜香下去,還跟人說:“這是我兒子的朋友,長得好看吧?特別孝順,經常幫我做家務。”
總之是要坐實談的名義。
這個時候,顧棠那篇寫國外展銷會的文章也發了,而且字數超過2萬字,配了不圖,《經濟報》專門增加副刊發表的。
這讓高喜俊心里特別不舒服,而且他還特別會裝,他連自己都騙。
他想的不是:我討厭顧棠,我不希好。
高喜俊是這麼想的:顧棠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會,全靠著父母關系,怎麼能過得比我好?
這天中午,高喜俊又是最后一個去吃飯的,大食堂里就剩下不到二十個人,正高談闊論呢。
高喜俊一進去,大食堂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后立即就有人大聲道:“顧師傅的兒是真的太有本事了,寫的文章我都看不懂。”
這還聽不出來嗎?就是寒磣高喜俊的。
下一秒捧哏的人就來了,“哈哈哈,你看不懂?你看不懂就是好的?”
前頭那人聲音更大了,“我不懂,李總工說好,而且還專門剪下來塑封了,這難道不夠好?這難道還不專業?也不知道顧師傅是怎麼樣的兒,我兒要有一半——”
他自己先搖頭了,“要有四分之一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高喜俊頓時就沒胃口吃飯了,他隨便胡拉兩口,不到五分鐘吃完飯,轉就要走。
這會兒的大食堂,兩邊都是長長一排的水龍頭,專門給人洗飯盒用的,高喜俊還在沖飯盒呢,左右兩邊就又圍上了人。
“誒呦,這不廠子的大學生高喜俊嘛?怎麼,洗飯盒呢?親自洗飯盒呢?”
高喜俊一張蒼白臉頓時就燒了起來。
右邊的人說完,左邊的人拿肩膀撞了撞他,道:“我說,你這胳膊上的疤,是你朋友的爸爸砍的吧?”
高喜俊啪的一下,就把飯盒扔了。
“這是生氣了?你生什麼氣啊?你這人是真的不行,你看你,每天這個點過來吃飯,我們吃到最后的這哥兒幾個,可不就天天吹牛嗎?你都聽我們吹牛快一年了吧?我還以為你愿意親近我們呢,想跟我們學點什麼呢。”
有人從后頭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機械廠的工人,力氣那是長年累月連出來的,就這麼三下,高喜俊的眼鏡都歪了。
“你這小子,真是會自己找死。別那麼矯,咱們廠的工都沒你這麼弱。”
這一幫人走了,高喜俊沉著臉,抿著,撿起飯盒繼續洗。
都是顧棠的錯!是一直在顧大志面前說壞話,要他走!
高喜俊怒氣沖沖往辦公室走,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頭有人說顧棠,人還多的。
“顧棠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從小就聰明,也有禮貌,現在這麼能行,也是應該的。”
另外一人笑了一聲,“前兩天那文章剛發表的時候,李總工不是還給剪下來塑封了嗎?今天早上咱們隔壁辦公室小王去給領導辦公室送辦公用品的時候,還無意說了一句:‘您不是跟顧師傅嗎?這麼看多費勁,直接要原稿過來復印一份不就行了?’據說李總工瞪了他整整一分鐘。”
辦公室里一片笑聲,“別說要不是,咱們廠子不會這麼欣欣向榮的。我聽后勤的人說了,今年過年發東西,發好東西!”
高喜俊正要進去,里頭傳來翻報紙的聲音,又有人道:“現在是特邀記者了,這是個什麼頭銜?”
高喜俊只覺得他的心臟被人抓住了,然后用力的這麼一,把他的全都了出去。
這個他知道,他們中文系的也有不去當記者的。
特邀記者不拿死工資,是據稿件給錢的。
但是……這是個有名有資歷的人記者才能有的名號,他們能力突出,采訪報道的都是重要或者有特的人或者會議。
就像奧運會,會請個前國家隊運員來當主持人一樣,沒有能力是當不了特邀記者的!
不是……是顧大志給找的關系!不配!只會靠關系。
高喜俊再次推了推眼鏡,深吸一口氣想要進去,但是里頭話題轉到了他上,高喜俊想聽一聽。
“說真的,我覺得高喜俊這個人吧——我反正心里矛盾的,你說他逃婚,我就覺得這人不行,顧棠人多好啊。可是現在看來,幸虧他逃婚了,他是真的配不上顧棠。”
“明白。”搭腔的人語氣也復雜的,“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先是他憑什麼逃婚?然后覺得他不配,到了現在……他這什麼眼,他就是個傻子。”
“誰說不是,不是我說,顧師傅都說了不止一次了,他家三個孩子,前兩個兒子生的時候都把腦子忘了,腦子就在顧棠一個人上長著,高喜俊怎麼就這麼——他是瞎子嗎?”
“顧師傅那孫我也見過幾面,文文靜靜的,人也害,見了人打招呼也是小小聲,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爸媽都在外頭坐著呢,就能做出這種事來?但凡喊一聲呢。”
“我心特別復雜你們知道嗎?我都不知道是誰釣誰?你們懂得吧?高喜俊這人,不跟他接,至看表面條件,是能騙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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