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地押著馬紅生上拖拉機。

　周偉要發拖拉機時， 路上亮起了車燈。

　原來是余開著車回來的。他覺得衛生院沒有好藥，特地跑去縣城買的藥。因為道路不悉，加上天黑， 耽誤到現在才回來。

　余看見鬧哄哄的人群，趕從車窗出頭詢問∶"怎麼了?"

　馬春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嚷嚷∶"秋萍， 你非要我現在喊起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跟人代。

　周秋萍奇怪∶"你弟弟做了齷齪的事兒，我有什麼好不能代的。"

　輕描淡寫地重復了一遍∶"沒什麼，這人想我們貿易公司給供銷社的貨款，而且要對我圖謀不軌，猥我，我們準備送他去派出所。"

　大家都傻了。

　先前約約猜測周秋萍和余關系的人面面相覷。難不是他們想金了?哪有的敢跟對象說這種事啊? 不怕男的嫌臟嗎?

　余然變，下車就一拳打上了馬紅生的下∶"你連公款都敢?走!去什麼派出所啊? 直接去縣公安局，送你去看守所，然后蹲大牢。"

　馬紅生被打的吐出了一口唾沫，破口大罵∶"你們這對夫.婦還想害我。

　眼看著他就要污言穢語，余面不改， 直接卸了他的下。

　馬紅生發出一聲慘， 悲催地都合不上了。

　世界果然恢復了安靜。

　周秋萍很滿意。

　馬春紅則嚇得張大，好像下也臼了一樣。

　大大爹怕他們再鬧騰，立刻吩咐∶"走走走，趕送去派出所。"

　馬春紅扯著嗓子又要嚎，被丈夫拽著往家里拖。

　周秋萍叮囑阿媽∶"你跟孩子就別過去了，看到們吧。"

　小孩子的睡眠質量的確驚人。外面都鬧那樣了，青青不過是驚醒了一下，被哄了兩聲又呼呼大睡。至于星星， 小人家從頭到尾都打著小呼嚕，睡得比誰都香。

　周高氏又擔心兒又不放心孫兒，只恨自己不能劈兩個人用。

　余安; "沒事，我押著他j寸去。"

　既然有小車，那就別開拖拉機了。大冷的天讓開車的人在外面吹冷風多不好。

　余有心開去縣公安局，可惜下河村從行政關系上來說隸屬于林場縣，開車過去得好幾個小時。

　這就麻煩了。因為198.9年并非遍地加油站，車子如果沒油了，想要加個油非常麻煩，他今天去買藥已經跑了好幾個小時，他也怕油不夠。

　最后沒辦法，只好先送去鎮上派出所。

　周秋萍倒不擔心。

　經過徐公安的事，現在鎮上派出所的民警做事可小心了，都不敢隨意收紅包了。

　況且余掛著軍牌的車一開過去，民警心里就有數，知道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就是柿子也不敢追著他們。

　進了派出所大門，周秋萍作為當事人描述了一遍事經過。民警就皺起了眉頭。

　煩死了，最煩這群賭鬼。雖然抓賭的時候很爽，大家都能過個年，可他們也太他媽惹事了。眼看著天亮就是除夕，大家伙兒還想早點下班吃個年夜飯呢。現在來了這麼個大案子，又是盜公款，又是猥婦，筆錄都得寫半天。

　三更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啊?

　因為帶了緒，民警對著馬紅生尤其沒好臉，直接推推∶"膽兒的你呀，連公款都敢了。"

　馬紅生因為賭錢上過幾回學習班，雖然是老油條，卻十分恐懼和公安打道。這幫人下手太狠。

　現在，眼看著對方要關自己小黑屋，他又開始扯著嗓子喊∶"他們冤枉我的，殺了人，想滅我的口。"

　民警嚇了一跳，轉過頭滿臉狐疑。

　周秋萍還是坦的模樣∶"你說我殺人，我殺了誰呀?人在哪兒?張就來。

　話音剛落，派出所的門被推開了，馮大壯小心翼翼地詢問∶"陳公安，我媽有沒有過來呀?"

　今天他就沒見到他媽人。

　本來馮大壯又不跟馮老太住一間房里，老太太跑哪兒去了他也懶得關心。

　可這不是要過年了嗎?今年他家走背運，沒掙到錢不說，還白折了一大筆錢出去。現在，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他家年過年要吃的菜和招待客人的食材都沒準備好。

　他老婆催著他去跟老娘哭窮，好歹弄點錢回去。不然親戚家的小孩登門拜年，他們連歲錢都拿不出來，不是明晃晃的丟臉嗎?

　馮大壯這才登了老娘的門。

　結果家里空空，也不曉得老娘跑哪兒去了。

　他先咒罵了一回老娘都這個時候了，還天天打牌。結果跑去牌搭子家一問，大家都表示正忙著準備年夜飯呢，誰有空打牌呀，誰也沒瞧見馮老太。

　眼看著夜漸漸深了，馮大壯的一顆心也開始七上八下。他生怕老娘會出去惹麻煩，到時候還要自己尼。

　于是他只好著頭皮出來找人。

　他想來想去，估著老娘關心的還是馮二強被抓走的事，說不定會跑到派出所鬧，結果關小黑屋了。

　他實在沒辦法，只好鼓足勇氣過來詢問況。

　陳公安正打著呵欠，滿臉不耐煩呢，這會兒哪有力關心老太太跑哪兒去浪呢。

　他直接揮手∶"不知道，沒看到別耽誤我做事。

　馮大壯陪著笑∶ "沒來就好，我媽年紀大了，腦子糊涂了，我就怕來搗。

　恰好這時馬紅生抬起頭，瞧見了馮大壯。都是鄉里鄉親，雖然不是一個村里的，看大家基本上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都認識。何況馮大壯還去馬家村蓋過房子呢。

　馬紅生瞬間福至心靈，指著周秋萍喊∶"你殺了馮老太，你殺了你婆婆!"

　對，沒錯，肯定是婆婆。

　今天中午，婆婆跑到下河村鬧事，被放狗追。所以婆婆懷恨在心，才有了后面的事。

　周秋萍拉下臉，冷笑道∶"你沒完沒了了，張就來。我殺了人，我怎麼殺的呀?莫名其妙。是自己跑走的，我們全村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偉和他哥周順都能作證∶"沒錯，當時我們全村的人都在。給臉了! 要不是看一把年紀都當的人了，跑到我們村鬧事，當我們是死人啊。"

　馬紅生大聲嚷嚷∶"不是那個時候，是在大邊上。你婆婆把你推下了河，你就殺了。"

　周秋萍恍然大悟∶"我說我怎麼好端端的就滾到河里去了，原來是這個死老太婆推的我。我還以為是水鬼呢，我就說那會兒太還沒下山，哪兒來的水鬼?公安同志你聽到了，他親眼看到了，那個死老太婆要殺我。謀殺未遂也是殺人犯，你們趕把抓起來。''

　陳公安都傻眼了。剛才這個男的說周秋萍殺了婆婆，現在又了婆婆殺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七八糟的。

　他不開口，周秋萍的緒愈發激∶"你們別想包庇。人呢?把給我出來。這個臟心爛肺壞得流膿的死老太婆，我今天要放過，我就跟姓。人呢?馮大壯，你把藏哪兒去了?"

　馮大壯臉大變∶"你殺了我媽!你個臭婊.子，老子打死你!"

　余直接抓住他揮舞過來的胳膊，咔嚓兩聲，馮大壯的胳膊就像骨頭斷了一樣。

　痛的他發出殺豬般的嚎。

　余冷笑∶"別，不然胳膊廢了我可不管。能好好說話嗎?會說人話嗎?會說的話我再給你接胳膊。"

　馮大壯生怕自己胳膊真斷了，況且他痛的吃不消，只好趕點頭。

　余又咔嚓嚓兩聲，將他的胳膊扭了回去。

　馮大痛得滿頭冷汗，一聲都不敢吱。

　周秋萍卻沒放過他的意思∶"你可真夠會誣賴人的，沒聽到嗎?是那個死老太婆把我推到水里的，我差點淹死。我絕對不會放過!"

　馬紅生覺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下意識地反駁∶"你殺了，你把拽到水里殺了!"

　周秋萍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我都掉到水里頭去了，我怎麼拉?我有這能耐，我干嘛不自己先上岸把推進河里去啊?"

　派出所里的人都深以為然。就連馮大壯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位前任弟媳婦說的有道理。

　大冬天的，就是要毆打他媽，也該在岸上來。

　河水多冷啊，能活活凍死人。

　周順認真地點頭，當場替周秋萍打包票∶"秋萍又不會水，要不是趴在木桶上面，早就淹死了。還把人拽下水去殺了呢，我就沒看到水里還有其他人。肯定是這的推了秋萍自己跑掉了。公安同志，你們一定要抓到。這次是秋萍命大，我們看到了才活下來。下次要是把人往大卡車上推，神仙都救不了秋萍的命。"

　周秋萍也跟著嚷嚷∶"就是。你們別想和稀泥包庇。哦，，我知道了，馮大壯，你故意跑過來找你媽，其實就是放煙霧彈。你肯定已經把你媽藏好了，還假裝不知道。你這是窩藏罪，你窩藏殺人犯就是犯法!"

　馮大壯有苦難言。他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可他確實相信他媽能做出推周秋萍下水的事。而且，他也真懷疑他媽推了周秋萍就跑掉了。

　他還不了解自己的老娘嗎?

　因為害怕周秋萍如果活著會被報復，也因為擔心周秋萍真被淹死了，派出所會派公安去調查究竟怎麼回事。

　現在他們全家都清楚，不管他們怎麼咒罵詆毀，事實上站在他們面前的周秋萍的確今時不同往日。人家是部隊貿易公司的經理，人家都已經把戶口遷到深圳去了。

　之所以除了他媽還抱著老黃歷去找周秋萍的麻煩外，他和他老婆一直都沒再頭，就是因為這個。柿子要撿的，假如是沒殼的栗子，你上手也不是心扎手嗎?傻子才干這事兒。

　現在周秋萍咄咄人，一口一個殺人犯，搞得馮大壯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而且周秋萍還威脅他∶"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把他藏到海城去了。是你爸生前的廠子吧?現在每個月還拿著恤金呢。呸，怎麼配呀?那是國家照顧老工人的錢。一個殺人犯有什麼資格拿這個錢?不行，你把地址給我，我馬上就寫信去他們廠里反映，就得馬上停了的恤金!"

　周秋萍步步，當場就催著馮大壯拿地址。

　馮大壯被得步步后退，上一直強調∶"你別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就他馬紅生，誰不知道二流子滿跑火車。他說的話跟放屁一樣，他認不認識我媽都兩說呢。"

　馬紅生大聲辯解∶"誰說我沒看到?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媽把他推下河的。"

　馮大壯急了，揮著拳頭就揍他∶"我讓你張噴糞，你他媽再胡說八道一聲試試，老子打死你!"

　派出所飛狗跳，陳公安一開始還拉著，到后面干脆放棄，索讓他倆人腦子打出狗腦子!

　陳公安實在沒力管了，因為周秋萍還在跟他胡攪蠻纏，堅持讓他立案，一定要判了馮老太的殺人罪。

　立個屁呀。又沒死，馮老太還不知道跑哪去了，生怕大過年的他太閑嗎?眼前這個盜竊案猥案就已經夠他煩的了。

　陳公安好說歹說，好話說了一籮筐才安住周秋萍，后者終于退讓一步，同意等找到馮老太人再立案。

　"反正你們不能包庇，不然我死了，化厲鬼就天天上你家找你聊天!"

　老天爺哎，這人說的比聊齋還嚇人。

　陳公安問完了筆錄，趕將周秋萍他們送出派出所，再三保證自己絕不包庇，也不會放人走。

　"你放心，這個是大案子，盜竊金額在2000元以上那都是數額巨大，他肯定要關好幾年牢的。"

　"他還猥我。"周秋萍強調，"這是流氓罪，他自己都承認了，我們村的人都能作證。我不吃這個虧，我一定要他蹲大牢。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對同志下手。"

　陳公安趕保證∶ "一定一定，絕對不會姑息。"

　一番鬧騰之后，他好不容易把人送出派出所。

　再轉過頭，看那兩人還在互相毆打對方，他索不管，隨他們去。

　小轎車重新上路。

　周順還在義憤填膺∶"馮家人真是畜生，大冬天的居然下這手，這是要害人命啊。

　周秋萍心有余悸∶"我真以為是水鬼，我掉進水里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我想喊救命都發不出聲音，就肚子里一個勁的灌水，我都以為自己死了。"

　周順罵道∶"要死也是死。這種為老不尊的東西，活著也是浪費國家的口糧。"

　一輩子都沒下地干過活，全靠國家給錢養著，就是個寄生蟲。

　秋萍的這位前婆婆他知口道，

　兩人絮絮叨叨地抱怨，不到10分鐘的車程居然一直沒冷場。

　周秋萍下了車，跟周家兄弟道謝∶"幸虧有兩位哥哥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順趕表示∶ "你太客氣了，本來都是一家人。"

　等到兄弟倆回自己家，周偉才輕聲道∶"那不是公款?"

　"啥?·

　"那錢是我給嬸嬸的分紅，拖拉機還有榨油廠的分紅。"

　周偉記得清清楚楚，就是5000塊。沒想到秋萍把這錢放進了貿易公司的檔案袋里，就變了給供銷社的貨款。

　其實天一亮就是除夕，哪個公司到現在才結貨款啊?

　周順瞪了弟弟一眼，警告道∶"就你話多，你管這閑事呢?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他多在牢里待幾年，才真謝天謝地呢。"

　周偉趕強調∶"我可沒跟任何人說，你是我大哥我才講的。"

　他心里頭有點不得勁，覺秋萍實在太厲害了。一個人，居然把自己被猥了掛在上說，而且還當著余兄弟的面。

　他就不怕余兄弟跟翻臉啊?哪個男人能夠得了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子啊?

　周偉甚至有點慶幸，幸虧當初他和秋萍沒有結親。不然的話，他可真吃不消秋萍的子。

　唉，說到底也是被婆家害的。當年秋萍是多麼好子的姑娘，又勤快又和氣。

　結果攤上了那麼個男人，才把自己這樣。

　老話說的真沒錯，男怕錯行，怕嫁錯郎。

　人啊，這輩子過什麼樣，關鍵還得看找了個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