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日,上墳請祖上大供。
溪寶拉著紀璟硯一天都樂呵呵地跟在外婆后,前往各個祖祠、宮廟里燒香祭拜。
宮祠里到彌漫著檀香和食的香味。
如今村里人生活比起十年前,那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祭拜的食花樣繁多,而且大多是手工做出來的,不僅紀璟硯看得目不暇接,溪寶也是驚嘆連連。
這里有好多東西見都沒見過!
香氣撲鼻的五香卷、松香糯的蒸碗糕、qq彈彈的米馃、金黃香糯的炸果子、炸丸......
“春芳,你們家今年做這麼多東西吶,可得費不功夫!”
“那可不,好在今年我們家人多,也不怕吃不完!”劉春芳一臉喜氣地說道。
這人吶,年紀一大,就圖個熱鬧,這兩年家里陸續添丁進口,家里的孩子也都出息,讓劉春芳走在村里,聽著別人夸自家孩子,那腰桿甭提得多直溜了。
如今生活好了,劉春芳是下意識這麼說,對方雖然知道沒什麼炫耀的意味,但聽了這話,心里還頗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村里的生活是比以前好了,可家家戶戶便是有些余糧,也是不敢像云家那般浪費的。
做這麼多糕馃,得費多糧食啊!
像家,做一兩樣意思意思得了,而且挑回家的時候,還得藏著點,家里孩子多,一人一個拿了去,就那麼點,哪里夠分哦。
這位大媽心中被扎了一道,趕扯開話題:“春芳,溪寶邊上那后生看著可俊,我看著溪寶走哪都領著他,那是不是溪寶的那誰?”
劉春芳當即瞪了一眼:“蘆花你可別說,那是我們家溪寶的同學,再說了,我們溪寶才幾歲呀,還上著學呢,有些話可胡說不得!!”
許是劉春芳的眼神太凌厲,蘆花嬸不由了脖子,訕訕一笑:“我就隨口說說,溪寶這丫頭可真是越長越漂亮,這個子也比咱們村多數姑娘都高,我倒是忘了的年紀。”
劉春芳笑了笑沒有接話,自從溪寶回來后,村里可有不老姐妹來探的口風,都一一給撅回去了。
東鎮地方有些偏,這邊的姑娘很多十四五歲就開始相人,十七八歲的時候擺個酒席,年紀到了再領證的多得是。
蘆花是隔壁紅星村的人,常給人做,這一問,把不準是誰又讓來探口風呢。
蘆花嬸還真是有人給了厚的報酬,讓問一問,今兒才提的。
可抬頭看了看亭亭玉立的溪寶,再看看邊那個俊得不像話的后生,想到托探口風的鎮上那個穿得還新的年輕人,不搖搖頭。
難怪春芳誰都瞧不上,這麼俊這麼貴氣的后生,怕是整個安縣,不,整個桐城都找不出來!
有珠玉在前,誰還看得上那些瓦礫?
蘆花嬸自以為看了真相,后面倒是替云家人和溪寶省去不麻煩。
劉春芳看著自家水當當的小姑娘,心里有點小驕傲。
雖然總說溪寶還小,不考慮婚事,可村里人就是這樣樸實的想法,姑娘出,才會有那許多人來問。
劉春芳和蘆花嬸都是說的方言,溪寶自然是聽到了的,只不過沒在意,過了年也才十五歲,如外婆所說,本沒想過那些事。
不過心里有點兒怪怪的,只是面上不顯,瞥了一眼邊的紀璟硯,他......應該沒聽懂吧?
正想著,紀璟硯突然朝劉春芳說了句:“外婆,這邊人多,太了,我和溪寶去那邊看看。”
劉春芳倒是高興,回應:“唉,恁去恁去。”
哎唷,原來小硯會講他們的話啊,那可好,以后跟小硯說話不用連蒙帶比劃了。
雖然經常跟著電視學,但是這普通話說得,總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卷起來了。
溪寶石化。
紀璟硯角微翹,他后來進了龍影,因為語言天賦極好,他除了學習一些國家的語言,還專門去學了桐城這邊的方言。
紀璟硯反手牽著溪寶,往人的地方走去。
溪寶看著被握得的手,不知怎麼的,手心有些發燙。
祥云村、紅星村和水楊村以前都屬于紅星公社的,現在雖然以村子的形式分開,但還有一些宮祠是以前三個村子共同供奉的,每到年節的時候,就特別擁。
云素青以前也常來,對這些地方都比較悉,所以這次也領著秦語珺和趙婷一塊兒來到村口的土地廟。
有幾個地方是大年的時候才去的,不過有些祠廟倒是二十九就可以提前拜了。
這邊人不像三村供奉的宮祠那般擁,但人也不,地方還窄,三人好不容易祭拜完了,趙婷和秦語珺依著云素青的吩咐,先提了一部分祭食撤退,卻突然看到村口大路邊出現了一道悉的影。
看到那人,趙婷渾一僵:他怎麼來了?
紀赫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趙婷的影,“真巧。”
這麼快就遇上了。
秦語珺看看紀赫,再看看趙婷,總覺得這兩人眼神里有點什麼。
土地廟不過是個用土磚壘起來的半人高的小房子,建的地方不大平整,還要經過一條僅能容兩人過去的田壟,在過了田壟后,后不知道誰挑了東西,不小心撞到,差點跌田里去。
“小心!”一道聲音響起,對面一人扶住了云素青的手臂。
“謝謝啊。”云素青抬頭,卻是愣了一下。
秦語珺把祭品丟給了紀赫和趙婷,自己返回來接應云素青,就見云素青差點被人撞到旁邊的田里。
雖然這會兒沒水了,但下面有一米多高,這麼莽被撞下去也容易傷,而且手里還提著祭品,到時候得多狼狽。
只來得及喊出一聲‘小心’,就見一道影飛快沖過去,拉住了即將掉下去的云素青。
見那人幫云素青把差點落田里的祭品提到路邊,也沒多說什麼,就轉離開,秦語珺忙上前幫云素青提了籃子,“那人看著有點眼?”
云素青神平靜:“是楊富順。”
他的樣貌變了很多,但云素青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如今他的模樣大變,再也不是當初俊朗清秀的模樣,但比起當初,眉宇間更多了幾分堅毅和果斷。
他現在的樣子,好的。
不過他現在份可能比較特殊,云素青也沒多和秦語珺多提。
月前,聽說上面給了楊家一筆錢,說是楊富順因公犧牲了,了烈士。
周菜花差點沒把眼睛哭瞎,自從云家起來后,有些人為了結云家,也有些是看不慣周菜花的人,不時就會落井下石,聽說楊家日子不大好過。
提起周菜花,倒是不得不提一提楊木匠。
聽說楊木匠在一次進城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他養在城里的人一瞧要給他花費那麼多錢治,還要伺候他,立刻帶著孩子卷款跑了。
楊木匠只能回村里,周菜花冷笑一聲,倒沒有把他趕出去,畢竟這是水楊村的地兒,不過給他花錢治?
想得倒!能偶爾給他口吃的都是善良了。
所以現在的楊木匠殘了,這晚年的日子過得頗為凄涼。
溪寶和紀璟硯從另一條小路走過來,不僅看到了紀赫和趙婷一路打著眉眼司回了云家,也看到了楊富順藏在熱鬧的人群中,再到及時出手扶住了差點被撞到田里去的云素青。
“紀璟硯,他是不是加組了?”楊富順的‘死訊’也聽說了。
“嗯。”
所有加組的人并不都需要姓埋名,但楊富順先前畢竟接的是一些大毒.梟,一旦他回歸生活被人認出,怕是楊家甚至整個水楊村都要倒霉。
所以他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面地‘離開’他生活了幾十年的村子。
年將至,村里張燈結彩,春聯,放鞭炮,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傳出老遠。
年三十,人人換新,孩子們兜里揣著糖果瓜子興得滿村竄,拾沒放完的炮仗,拿著長長的香,一個一個排著隊點燃。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高興得又又跳。
溪寶一早就起來跟康寶、歆歆和豆豆他們一起撿炮仗,喜歡這里的年,熱鬧又開心。
夜里十二點剛至,平靜的小山村像是約好了一樣,鞭炮聲轟轟作響。
突然,漆黑的夜空躥起許多絢麗的煙火,這是云家舅舅們買回來放的,村里還沒幾家人放,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孩子們看熱鬧的歡喜。
溪寶捂著耳朵,大聲對紀璟硯說道:“紀璟硯,新年快樂!以后,你要每一天都開心哦!”
紀璟硯轉頭,笑容比天上的煙火還要燦爛:“溪寶,新年快樂!”
今年,是他過的最熱鬧也最開心的一個年。
他很慶幸,此生能夠遇見這個讓自己離深淵的孩。
他希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和一起過年,能看到一直這樣開心。
(正文到此完結吧,這文其實有很多主角,都是圍繞著溪寶和邊的人展開,是不是留有憾,他倆長大后的故事就留在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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