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陳霞做完早點生意就換了干凈服,跟杜招娣打過聲招呼,趕去車站跟胡月仙會合。
前進村跟陳霞住的小區分別占據著江海市的東西角落。
兩人要是先頭,然后再去頭道街看小趙家的房子,實在是太浪費時間。
雙方索就各自出發,然后在頭道街的石子公園會面,這樣還能快點兒。
陳霞領著小趙一塊兒坐公,等到石子公園的時候,胡月仙已經站在那里等待,不時還抬手看一眼表。
看到公車停下,們下車,就立刻揮手,里頭還喊著人名字。
陳霞瞧見人也不廢話,直接遞上玉米蒸糕:“嘗嘗吧,我剛試的新口味。”
胡月仙一早忙著做飯,自己反而沒什麼胃口吃。現在聞到甜香味,接過來就往里頭送。
吃了一口,才驚訝:“你你這里頭加了什麼?味道都不一樣。吃著跟油蛋糕是的。”
陳霞笑了:“沒錯,就是。加點兒香味,就更對人的胃口。”
胡月仙吃完了一塊發糕,才朝滿臉焦灼的小趙點點頭:“你別急,你家的況霞也跟我說了。誰都有走背運的時候。你放心,我不會趁機往死里頭你的價格的。只要房子合適,先前說的價錢就沒問題。”
態度坦,言辭懇切,目又溫和。
看得小趙鼻子一酸,差點兒沒落下淚來。也點頭保證:“真是好房子。一直都是我跟我媽住的,維護的很好。里頭的家電也是新的,還有托人從日本帶回來的。”
現在想想,真想給自己一耳刮子。怎麼就從來沒存錢的念頭呢?每個月錢到手上就花的一干二凈。自己工作也兩年了,居然一分錢都沒存下來。
搞到眼下這境地,爸爸的恤金全都進去不說,還得賣家里頭的房。
陳霞拍了拍的肩膀,安眼眶紅紅的姑娘:“行了,別哭了,趕先看房吧。胡老板那頭還有事要忙。”
小趙這才眼淚,領著人進了小區。
現在的蘆田新村的確對得起名稱中的那個新字,蓋了還不到10年,小區環境也維護的相當不錯。
進小區門的時候,胡月仙就在心里點了頭。為什麼?因為這兒不是誰都能進去。
看門大爺認出了小趙,又詳細詢問了陳霞跟胡月仙的份,這才揮揮手放行。
住在這里,安全問題應該會得到保障。
再往小區里頭走,陳霞也暗自贊嘆,環境真不錯。綠化面積高,道路整潔又寬闊,兩輛小轎車并排行走都不問題。
走了大約數10步,還瞧見了個大水池。太一照,波粼粼,真跟兒課本上寫的一樣,像是撒了一池子的碎金。
真好看。
小趙有氣無力:“這是天泳池,現在天冷,夏天的時候對小區免費開放的。”
胡月仙在心里頭喊了聲乖乖,這是自家屋子后面就有個池塘了。水通財,看著就不錯。
村里的池塘跟著水池可不是一個檔次的,這水池瞧著就高級,跟電視劇上的樣子一樣。
們一路往前走,小趙就一路介紹:前頭的那個是風雨連廊,那邊是兒游樂場,這頭是籃球場跟羽球場。底下這一排店包羅萬象,不出小區門就能滿足生活的基本需要。
胡月仙都看得眼花繚了,上樓梯的時候要不是陳霞喊了一聲,都沒反應過來。
陳霞看的樣子,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小趙也魂不守舍的,這一回換了別的房主,瞧的模樣就肯定會加價。
可待到小趙開了房門,出家里頭的擺設。陳霞都覺得這姑娘如果趁機加價也沒什麼。
大概是因為重生回來的時間長了,現在瞧見滿屋子琳瑯的家電擺設,都忍不住從心底涌出羨慕。
難怪這母倆攢不下錢來啊。東西都撿好的用,錢可不就得跟流水似的花出去了嗎?
看看這個大彩電,東芝的,瞧瞧這個洗機,小天鵝的,再往廚房走一圈,居然還有老板牌油煙機。廚房的瓷磚都的蹭亮。
陳霞看了在心里頭慨,人比人得瘋,貨比貨得扔,瞧瞧人家這生活講究的,連熱水都是AO史斯。
這才生活質量啊。
胡月仙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一直沒說話。
小趙原本以為賣房的事三只指頭田螺,十拿九穩。現在看買房人沒開口的意思,心里頭又開始七上八下。
好在胡月仙里里外外看了三趟之后,終于發了話:“是去銀行把錢轉你存折上,還是你要現金?”
小趙都懵了,陳霞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這事兒了。
賣出了房子,拿到了8萬塊,能還清高利貸了。
20來歲的姑娘一下子就掉下了眼淚。
胡月仙雷厲風行的很:“別哭,咱們都作快點兒吧。明天就是禮拜六,也不曉得人家上不上班。你要是沒意見,我們今天就把手續辦了。”
小趙趕抹眼淚,慌慌張張地回房去翻房本。
客廳里頭只剩下陳霞跟胡月仙的時候,后者才輕輕嘆了口氣:“人家這住的才是房子。”
著良心講,陳霞剛開始推薦買這房子的時候,心里頭其實沒有多中意。
8萬塊錢能在村里頭再起一棟樓了,裝修也一并包下。
要不是急著把錢花出去,省得黃大發又打別的歪主意,都沒心思過來看。
現在親眼看了房子,看看人家的小區環境,再瞧瞧里頭的裝潢,就明白人家貴有貴的理由。
陳霞哭笑不得,抓錯重點了,我的姐姐。
這房子真正貴的原因是地段,地鐵房加學區房,房價能不嗖嗖往上漲嗎?
胡月仙還在唏噓慨:“跟人家一比起來,我們家就真是沒辦法看了。看樣子農村跟城市就是不一樣。”
原本還覺得自家不錯的,裝修的多氣派呀。
現在一瞧,簡直沒辦法拿出來見人。每個角落都著三個大字呢,暴發戶。
陳霞樂了,發代表有錢,暴就是發的快唄。
不過胡月仙終于愿意在城里頭買房,只有舉手贊同的份。
先前胡月仙可是一直對城里的房子沒什麼興趣的。
城鎮戶口對而言也不備任何吸引力。誰讓家小宇本就是個不讓人心的孩子呢。
陳霞點頭,一本正經:“下回再有這樣的房子,我自己也要看呢。”
胡月仙笑了:“怎麼,你又打算買房?”
陳霞不否認:“我也沒什麼眼,不懂別的,就信老話,買房買鋪子就是掙不了大錢,也是穩穩當當的活錢。對了,你這趟出來,他沒為難你吧?”
胡月仙搖頭,從鼻孔里發出冷哼:“他啊,嚇死了。”
為什麼到驚嚇?因為票跌了,黃大發僥幸逃過一劫。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驚喜呀,怎麼會害怕呢?
因為這人迷信唄。之前不是有個老道士給他算過命嗎?說兒子是他命里頭的貴人。他千萬不能得罪兒子,得順著兒子來。
這一回他原本是要把錢全都投進市里頭的。但因為被起哄架秧子要給兒子買商鋪,他就耽誤了兩天。
就這沒幾天的功夫,市就直接跌停了。
黃大發原本對老道士的話還將信將疑。
這一回,他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頓時背后都冒出了冷汗,還主給住校的兒子打電話,噓寒問暖的。
搞得黃霄宇都莫名其妙,私底下打電話回家問他媽,他爸是不是什麼刺激了。
可不就是被刺激大發了嗎?胡月仙要求將買商鋪的錢放在家里,黃大發都沒強烈反對。
畢竟當初他那位小星是讓他將所有家底都掏出來投到市里,他兒子卻一口咬定價會跌。
兩邊一對比,黃大發的心就又開始偏了唄。
胡月仙咬著牙齒冷笑,等著吧,該得的東西,要一點點的全拿回來。
這16年的人生,不能白耽擱。
胡月仙沖陳霞笑:“錢嘛,掙著掙著就有了,等到有錢再買房子鋪子唄。”
陳霞也笑:“是啊,我就等著養場建起來,到時候就是老母給我們掙錢了。”
小趙翻了半天,終于把需要的資料都整齊了。
出了房門,就聽了一耳朵。
大概是因為房子終于賣出去,高利貸欠款也有著落了,還有心思關心:“陳師傅,你還要養掙錢啊?”
陳霞點頭:“那當然,我家兩個娃娃呢。不多找點兒掙錢的門路,以后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這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否則容易打翻。我就只好自己養,源源不斷地下蛋了。”
講笑話的水平實在太爛,旁邊人本不笑。
小趙更是沉默了。
覺自己跟眼前的這位陳師傅是兩個世界的人。
甚至覺得如果是陳師傅被人騙了10萬塊錢,一定不會急得只會哭,更加不會賣房子,而是會想辦法把這錢掙回頭。
陳師傅都已經這麼忙了,做小吃生意掙錢多辛苦啊。還想著再找旁的門路來錢。
而自己,天天上班混日子,下班以后就會吃吃喝喝。長到這麼大,居然連一錢都攢不下。
小趙清楚的記得夏天的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陳霞的模樣。
雖然對方努力做到落落大方,可是就跟王爾德說的那樣,這世界上有三種東西無法藏,咳嗽,以及貧窮。
一個窮字幾乎是在的腦門上,讓整個人都灰頭土臉,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都帶著討好的意味。
這才過了多久,今年還沒走到頭啊。
站在旁邊微笑的陳師傅雖然還是那副樸實無華的打扮,上的服也談不上鮮亮,可是無論誰看了,都能從上瞧出的生機。
永遠神飽滿,一門心思地往前沖。
陳霞還在笑,像是自我調侃一般:“你們不知道我說養,我們家的表現的多積極。
我姑娘寫作文說將來會有養場,勞發家致富,還發到報紙上去了。
我們家那口子干脆給我找資料,說這大規模養,總不能跟以前養10來只婆一樣,得講究科學管理,讓我好好學著。
我差點兒沒忍住一腳踢死他。我現在忙得要死,每天往床上一倒就能呼打雷,我還有空學這個?
不過說實在的,這忙起來啊,人就踏實。
我以前剛養小二子的時候,那是宿宿的睡不著覺,頭發一把把往下掉。
一想到丈夫孩子整個家,我就覺得天都是灰蒙蒙的。我都懷疑自己得了那個什麼抑郁癥,產后抑郁,要活不下去了。
后來我找了活又做起了小買賣,每天忙得顧不得想東想西。哎,別說,我反而活踏實了。
看樣子呀,這做人就得為自己好好活,咬牙想著活出個樣子來才有奔頭。”
扭過頭,朝胡月仙微笑,“月仙姐,要不你去夜校好好學學養技吧。我還指養場辦起來,好好掙錢呢。”
胡月仙愣了下,先前要養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
但是陳霞就這麼笑盈盈地看著:“我覺得吧,技多不,這做人就得有安立命的本事,這樣心里頭才不慌。”
明白經歷這麼多事,胡月仙已經對黃大發徹底死心了,不再抱有任何奢。
之所以拖到今天還沒離婚,不過是為了替自己跟孩子爭取利益,拿回本當屬于他們的錢。
可是面對一個自己厭惡至極的人,這一天天耗著是多麼大的煎熬啊。
陳霞清楚的記得上輩子的胡月仙是得肝病走的。
大家都說是被黃大發活活氣死的。
要是這輩子還長期慪著氣,那最后即便將黃大發凈出戶了,自己也氣病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陳霞自覺文化水平低,說不了什麼大道理。但活了這麼多年,人生經驗還是有點兒的。
站得高,才能看得遠。
就跟上輩子家明明說的一樣,三歲的小孩才會因為跟小朋友搶一顆糖沒搶贏而哭泣。
三十歲的大人,糖擺在面前,都懶得一。吃了還擔心會發胖呢。
糖還是那顆糖,人的眼界不同了,糖落在人眼里頭的意義也就不一樣了。
好東西如此,拐東西也一樣。
等到胡月仙自我提升,眼界大不相同了。黃大發無論如何折騰,在眼中也不過是跳梁小丑。
生什麼氣呀?一哂而已。
胡月仙看著朋友注視自己的目,了,最終還是冒出了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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