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華并不覺得這話是夸贊, 聽出來男人語氣中帶著點怒氣，急忙表忠心：“殿下，我是你的人，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 這個道理早上過門的那天父親就已經跟我說得明明白白。剛才在大殿上, 我是真的不住了，所以才暈厥了的。剛好太醫是人，我再三拜托, 才有了這個機會。”

　等到三年后再有孩子，于六皇子來說確實晚了點。有些事一步慢，步步慢。

　他面緩和了些：“你確定那個太醫會聽你的？”

　“當然, 我娘幫過他。”鄧家華看他面有緩和的跡象，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大著膽子上前去拉他的腰帶：“殿下，別著急，若是咱們努力過后還是不能有孩子……我還可以落胎，大不了在府里摔一跤，或是被人所害。”

　如此，連后路都有了。

　六皇子輕哼一聲：“這些主意是你自己想的？”

　鄧家華并不想在他面前落下一個心思深沉的印象。現如今這位是皇子，若往后了儲君和皇上, 再各種懷疑心懷不軌，到時日子怎麼過？

　遲疑了下：“是我邊的丫鬟先吼出疑似有孕的話, 我才將計就計。并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好的。”

　六皇子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轉而道：“三皇兄愈發得父皇重視，你要想法子跟你那個妹妹緩和關系。我若想要更進一步，離不開三皇兄的支持。”

　鄧家華遲疑了下：“你讓我去求？”

　兩個妹妹在面前一直都跟個小可憐似的, 向來都是高高在上，冷眼看二人笨拙的討好。如今反過來，實在放不下這臉。

　六皇子看出來了的想法：“一時的憋屈，換得一世的逍遙，不劃算嗎？”

　鄧家華眼看他鐵了心，只得答應下來。

　*

　宮中剛有喪事，各府邸都低調，況喜安最近除非有正事，不然一般都留在府里。

　他私底下沒有閑著，查了幾個私底下串聯著買賣的員，將其投了大牢。

　這些人罪證確鑿，若是再深查，還能查出更多的人。

　人到了生死關頭，都會想法子，有些人就求到了六皇子面前。于是，他再次登了門。

　兄弟二人之間不太深，他還帶上了鄧家華，名其約上門探妹妹，也是為上一次在宮門口的事道歉。

　有客上門，楚云梨自然是要出面招待的。

　這一次的鄧家華特別乖覺，看到楚云梨后未語先笑，滿臉的熱。

　“三皇妃，其實我早就想來探你，只是……怕你不讓我進門，到時讓別人看了我們姐妹的笑話去。”

　楚云梨手一指：“咱們之間就別那麼客氣了，坐吧！”

　態度冷淡，不想深談。

　鄧家華有些不甘心，故作真心地道：“妹妹，我看你最近子好長了許多，不再是以前病怏怏的模樣，包括三殿下，他都看著都跟個常人似的，你們倆沒個孩子可不行，不如趁著這三年調養子，等到出了孝，剛好就能有孕，什麼都沒耽誤。”

　低聲音：“我聽說好多大人都想送府，你別覺著自己和三殿下好就不當一回事，男人能守著一個人過日子那是癡人說夢。咱們可以做夢，但別當真，還是早些生個孩子傍要。妹妹，我說這些話都是真心為了你好，你千萬千萬要放在心上。”

　“你還是為自己多心吧！”楚云梨讓人送了茶水，問：“今日登門，到底是為了什麼？”

　鄧家華只是約知道有人登門想求六皇子幫忙，……他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只要能把人保下，讓案子就此打住，他除了能得一批死忠，還能得不銀子。

　其實呢，這些事于鄧家華本來沒什麼關聯的，但細一想，此事和還是有關。這世上最牢固的關系就是姻親，六皇子想要拉攏別人，就得往后院塞人。而幫人就不同了，著那些員的把柄，他們不敢不聽。自然就不用接府了。

　“殿下想要探你們，所以特意帶著我。”鄧家華苦笑：“就算有公事，也不會告訴我啊！”

　“我不是給你打聽正事，只是想說，如果沒有其他要的事，我得去廚房盯著他們，你自己轉轉。”說話間，楚云梨已經起。

　鄧家華看當真不打算再陪自己說話，一時間有些尷尬：“咱們姐妹好久不見，各自嫁人后愈發生疏，就不能讓底下的人看著嗎？”

　楚云梨好笑地道：“你今兒上了不脂吧？”

　這話題轉得太快，鄧家華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手去臉。

　楚云梨偏著頭：“最近我邊來了一個擅長制脂的婆子，聽說了各種。你這模樣，分明是夜里沒歇好，又用了上好的脂掩蓋。話說，我看著還有點縱過度……”

　“胡說！”鄧家華厲喝：“妹妹，你再貴為皇妃，也不能所以污蔑于我。太后娘娘尸骨未寒，我們如何會……會……”像是有些開不了口，氣得臉脹紅。

　“你不必這麼生氣。”楚云梨滿臉不以為然，輕飄飄道：“這樣吧，找個大夫過來給你把脈，若不是縱過度，我給你斟茶道歉。”

　鄧家華：“……”

　面微變：“咱們倆是親生姐妹，你為何一次次為難我？”

　“把脈而已，我又不說讓太醫看這個，只說是擔憂你的，讓太醫給你請平安脈。”楚云梨一臉莫名其妙：“你這麼大反應，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似笑非笑：“你可是有孕的人，有孕了還這麼折騰，就不怕傷著孩子？”說著，又下，一臉若有所思：“皇家的子嗣特別要，皇弟迄今為止還一個孩子都沒有，不可能這樣大意，他也不是那麼荒唐的人。除非……你有孕是假的，傳出消息之后想盡快懷上，假戲真做？”

　全都猜中了。

　鄧家華面乍青乍白，心中慌無比，下意識斥責：“你別胡說！”

　楚云梨好笑：“是不是胡說，請太醫來一看便知。你要看麼？”

　鄧家華哪里敢？

　霍然起，生地道：“你那麼忙，我不打擾你了。剛好也沒來過這府上，我自己去轉一轉。”

　語罷，飛快溜了。

　楚云梨看著背影，揚聲道：“你可別想著小產，然后賴我上。”

　聽到這話，鄧家華跑得更快了。

　倒是想回頭理論，但也真的怕了鄧如玉這較真的勁兒。

　走了好半晌，鄧家華緩了過來，砰砰跳的心漸漸恢復，皺起了眉，這麼的事都能讓鄧如玉猜到，這人得有多聰明？與其說被人猜到，更懷疑是自己邊有了鬼。

　這邊姐妹之間暗自鋒，楚云梨功將人打發走了。

　另一邊，六皇子在寒暄過后，提出讓況喜安不要再尋究底：“三皇兄，上位者事，不能非黑即白，不管什麼樣的人，只要有用，咱們就得留著。這一次你辦的事……已經攪和進太多的人，再往下深查，朝廷文武百人人自危，若是將人給反了怎麼辦？”

　他一臉憂心忡忡，仿佛真是這麼想的。

　況喜安瞇眼看他：“有人求到你門前了？”

　六皇子面微僵，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笑著道：“皇兄說到哪里去了，我今日是由而發，想著勸一勸你而已。”

　“父皇都不怕，你怕什麼？”況喜安不客氣地道：“你若為儲君，心這些事還差不多，你前頭有三位兄長，后面有不還未長的弟弟……”

　“皇兄，咱們都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戴其冠，必承其重，為皇子，本就該為天下黎明百姓考慮。”六皇子振振有詞：“你這番猜測，實在是誅心。”

　況喜安擺了擺手：“咱們兄弟之間玩笑幾句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呢？”

　六皇子面緩和了些：“皇兄，您子弱，經不起勞累，若是你放心，回頭找了父皇將此事給我。我一定辦得妥妥帖帖。”

　“你還是回去歇著吧！”況喜安擺了擺手：“若你今日是來給那些人求的，還是趁早別開口。畢竟，他們這些年私下串聯，弄了不親信，掉了許多憑著本事該升的員，這是沒將父皇看著眼里，藐視父皇和律法！再有，他們憑一己私，讓不有抱負的員不得晉升，攪朝廷風氣，簡直死不足惜。你若懂點事，就不該登門說這些話。”

　話里話外，六皇子竟然了不懂事的人。他一時間有些下午來臺：“皇兄……”

　“你再求，我要懷疑你有私心了。”況喜安一臉嚴肅：“別讓我查你！”

　六皇子沒想到他這般不近人，簡直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還想再勸，卻又不敢再說下去，不然，真等到這位皇兄的雷霆手段落到自己上，他自認不住。

　兩人離開皇子府時，面都不太好。六皇子心里仔細回想了一下今日自己說的話，確定沒有失言，也沒有表出自己和那些人有關聯，這才放下了心。回過神來看到對面的鄧家華憂心忡忡，問：“你那邊如何？”

　鄧家華遲疑了下，還是不敢瞞，將鄧如玉已經懷疑沒有孕的事說了。

　六皇子險些跳起來：“看出來了？”

　鄧家華了自己的臉：“說我沒歇好，還說像是縱過度，所以才起了疑心。”

　“我就說這事不。”六皇子一掌拍在小幾上：“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若是被父皇得知，你可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就算是看在國公府往日的功勞上不株連，鄧家華這個騙人的罪魁禍首還是要伏法。

　一時間，鄧家華臉都嚇白了，慌之中，口道：“殿下，妾是你的側妃。這事……若妾不了，你也一樣。”

　六皇子：“……”

　他沒法否認。

　因為這是事實。當然了，他是皇子，怎麼誅都不會誅到他頭上，可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他的這些歪心思，回頭不被貶也要被遠遠送走，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平白無故被人牽連這樣，六皇子心頭簡直窩了一肚子的火，看著面前面惶恐的子，他氣不打一來，沖之下抬腳一踹。

　鄧家華子纖弱，本沒什麼力道，加上心里有事，而六皇子腳猝不及防，只覺口一痛，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后仰。

　本就蹲在門口，這麼一倒，直接從簾子那兒落了馬車底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只覺渾劇痛。

　車夫嚇了一跳，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怎麼會往外滾，勒停馬車時，說話都帶上了音：“殿下，側妃娘娘掉出來了！”

　里面的六皇子也不需要人扶，掀開簾子理落跳下，從馬車底下將摔得到是傷的鄧家華抱起，低聲道：“說肚子痛。”

　鄧家華從小到大沒過這種委屈，卻也不敢沖著皇子發脾氣，聽到這話，心里一，便也明白了六皇子此番作為的緣由，若是不順勢落胎，這番罪也白了，回頭還得再“落胎”一次。

　只折騰這麼一次，都要了半條命，哪里還經得起下一次？

　反應過來后，捂著肚子滿臉痛苦，哭著道：“殿下，妾肚子好疼，孩子……孩子……快請太醫，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我們的孩子。”

　聲音悲戚，字字泣。

　六皇子一臉嚴肅地將抱上馬車，吩咐車夫：“讓人去請太醫，快回府！”

　車夫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也不知道這馬車是該趕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若是太快，顛著了側妃娘娘，真把孩子顛沒了怎麼辦？可若是太慢，側妃娘娘因為較之不及而落了孩子，最后也還是他的錯。

　車夫聽著馬車里面傳來的慘聲，面發苦。

　而六皇子在落了簾子之后，將鄧家華丟在一邊，面沉沉。

　鄧家華捂著肚子慘嚎，痛是真的痛，慘是真的慘，但最怕的還是面前男人。兩人之前來往一年多，六皇子一直彬彬有禮，對說話都是溫言細語，更別說手了。

　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男人說翻臉就翻臉，踹下馬車時一點都沒商量，下腳又狠又快。

　真的，每天這個男人手殺了，都一點不意外，他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想到這些，鄧家華臉上的淚水不停往下掉。

　此刻心里有點后悔，當初該聽母親的話低嫁……若是嫁去了孫家，別說手了，連臉都不敢在面前擺。

　但鄧家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在孫家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生了個孩子之后還得為孩子的前程考慮。想要見皇后，想要進宮，不知道要熬到什麼年月才有機會。

　回到六皇子府，鄧家華口中那位說有孕的大夫很快前來，查看了上的傷勢后離開時，皇子側妃已經小產的消息便已傳開。

　楚云梨聽說這事時，正在和況喜安一起用午膳。

　“好慘。”搖搖頭，不甚誠心地道：“馬車上摔下去，手腳摔斷了都是常事。側妃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運氣好了。”

　況喜安給盛了一碗湯：“喝！”笑著道：“別嚇人家了。”

　二人心里都明白，鄧家華這孩子落的，分明就是被楚云梨給嚇著了。

　楚云梨振振有詞：“在宮里說自己有孕，誰敢懷疑？我只是信口說幾句而已，若是心里沒鬼，也不必摔下馬車落胎了。”

　“是是是，你是對的。”況喜安敷衍道。

　楚云梨強調：“本來就不關我的事。”

　況喜安轉而道：“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陸家那邊出事了。”

　楚云梨好奇：“又怎麼了？”

　“那姜歡黎就是個瘋子。”況喜安搖搖頭：“說自己有事要見親姨母，在陸夫人去探時，愣是家人給挾持了。”

　楚云梨頗有些無語：“母子倆有點低估了！”隨即又問：“然后呢？”

　況喜安搖頭：“不知道。那邊傳消息的時候，還沒完呢。”

　楚云梨站起：“我得去一趟。”

　皇子府離陸家遠，楚云梨過去花了半個時辰，到了陸家門口時，大門閉。

　的丫鬟上前敲門，好半晌才有靜。看到是來，里面的人意外，卻也不敢將人往外攆。

　楚云梨再次走陸家，一路都安靜，到了陸海南的院子外時，聽到里面傳來子陣陣痛哭，正是陸夫人在嚎。

　有些意外，問邊上一言不發領路的丫鬟：“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