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鐵了心要教訓兒子，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但若是皇上鐵了心要保，上六皇子是個殺人不眨眼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同樣能保住命。

　國公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道理誰都懂，但他就是放不下。在六皇子上，國公府付出了太多太多。

　楚云梨想到什麼，上下打量國公爺。

　國公爺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渾發，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這麼看我做甚？”

　楚云梨好奇問：“父親，他干的那些事，你沒參與吧？”

　國公爺瞪一眼：“虧你想得出來。”

　“又不是我想的事，你若是干了，也別想。”楚云梨振振有詞：“可不要牽連了我。”

　“你這是人話嗎？”國公爺然大怒：“老子生你養你，到后來你卻怕老子牽連你。早知道你這樣沒良心，當初將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將你溺死。”

　聽著這番惡毒的話，楚云梨并不生氣，淡淡提醒道：“父親，我是皇子妃！”

　國公爺：“……”

　太過生氣，他都給氣糊涂了。

　楚云梨側頭吩咐管事：“該到午睡的時辰了，送客吧！”

　國公爺還想要再說幾句，可面前的兒已經進了室，管事也到了面前，一副要送客的模樣。

　他氣得口起伏，卻也無奈得很，只得悻悻出門。剛上了馬車，就有管事奔來，額頭上滿是汗，應該是有人過來傳了消息。國公爺看到自己一向信賴的管事急這樣，心頭頓生不好的預：“出了何事？”

　管事不敢耽擱，又怕隔墻有耳，大的膽子上馬車，低聲音道：“前年您那個遠方的姨侄求了個員外郎，是借的您的名頭，現如今已經招認出來了。”

　國公爺都傻了：“我沒有求過！”

　可哪怕是借著他的名頭求的，這事他也休想。管事正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這樣著急。

　“爺，您快想想法子，聽說刑部那邊已經派人來接您問話了！”

　國公爺嚇一跳：“這事與我無關。”

　管事：“……”跟他說沒有用，這得去跟主管此事的員說。

　說話間，已經有不腳步聲過來。國公爺一眼就認出帶頭的是刑部員，他看了一眼三皇子府的大門，想再進去請兒幫忙……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請到了刑部，關于幾年前的事，他確實知，但也只是知道而已。那借著他名頭求的年輕人，他只是見過一面，連話都沒說上。

　“不關我的事，他沒跟我求過。那幾位愿意給他做，是被他給騙了。”

　做了幾年員的年輕人姚能，已經變得油：“姨父，這姨母給了我條子，所以才說了周大人。”

　還有條子？

　國公爺眼前一黑，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都已經過了好幾年了，那條子說不準早就沒了。只要沒有條子，那就是沒有證據，就全都是污蔑。他便還有機會。

　“條子在哪呢？你可別胡說，污蔑有爵位在的員，更是罪加一等。”

　姚能低下頭：“我好好收著呢，就在我寢居的暗格之中。”

　國公爺：“……”不會吧？

　一張條子而已，為何要收得那麼好？

　還有夫人，羅氏也是，這得有多蠢，才會給出這麼明晃晃的證據？

　立刻有人問明了暗格的位置，幾個人跑了一趟，小半個時辰之后，已經將東西取來。國公爺瞄了一眼，確實是羅氏的筆跡。

　在這些人去取這條子的時候，他心頭就已經想過各種應對之策。此刻他心頭惱恨羅氏蠢笨之余，很快就有了決斷。

　羅氏被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刑部的員上門也沒說是什麼事，只說請來問話。慌之中只來得及吩咐邊人趕去找國公爺。

　結果呢，一進門就看到了人。

　并且，此刻國公爺還有一副罪人的模樣。夫妻二人面面相覷，羅氏很快就察覺到了男人眼中的惱怒。

　覺得委屈得很，哪怕到了此刻，他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知道拿出了姚能的條子，看到了悉的筆跡……事過去了好幾年，都忘記了，此刻看到人，又看到了這條子，終于想了起來。

　最近城里在查買賣的事，是聽到過風聲的，但卻做夢都沒想到這事還跟自己有關。

　“姚能，我好心幫你，你怎麼能……”羅氏開口說完這話，驚覺自己失言，立刻就住了口，轉而道：“我幫了你那麼多，不要你記恩，但你也別偽造這種證據來污蔑我啊！”

　沖著上首的刑部員連連喊冤。當看到坐在最中間的況喜安時，立刻就有了主意：“三殿下，如玉最了解我，我是絕對不會干這些事的。不信你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況喜安心下冷笑，這種時候知道提鄧如玉了。

　“如玉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些事，如果聽說過，肯定早就跟我說了。”況喜安一臉沉痛地道：“我也很想相信你們是無辜的，但這人證證都在，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便不能徇私，必須要將事查個水落石出，才對得起父皇的信任。”

　國公爺確實不知嘛。

　姚能當初求的只是羅氏這個遠房姨母，于是，問明了前因后果之后，羅氏被關了大牢，國公爺得以。

　走出刑部時，國公爺一雙腳如有千斤重，心也沉甸甸的，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該去求人，哪怕被關押的是羅氏，膽夫妻一，做錯了事，很難不牽連他。若羅氏被按律置，他就算能保全此生，往后也絕對得不到重用了。

　國公府的爵位是先輩用命換來的，若在他手上敗落，等百年時，他死都不敢死，實在是沒臉面對列祖列宗。

　不能坐以待斃！

　國公爺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還是那話，想要求人，就得求主事的人才最有用。剛才他看得明明白白，坐在中間的人是三殿下，所有的刑部員問話都會看三殿下的臉。

　只要三殿下愿意保全國公府，底下的人也會見風使舵。

　于是，他上了馬車之后，一刻也不停歇，直接往三皇子府趕去。

　到了府門外，他親自下了馬車前去敲門，怕門房不讓自己進去，他還表示說自己有急事要見兒。

　門房一臉為難：“可是主子不在，您進去了也見不著人。”

　國公爺一個字都不信，剛剛人還在呢，這麼快人能去哪？

　再說了，為皇子妃，除了進宮之外，去別家都得大張旗鼓。鄧如玉也不是那麼張揚的人。他一臉嚴肅：“我是真的有急事，趕再去稟報一聲。”說完，還不忘威脅道：“若是耽擱了正事，你擔待不起。”

　門房苦笑：“主子是真的不在，殿下幾日未歸，主子生了氣，坐著馬車去郊外陪母親了。”

　去郊外了？

　國公爺有些不相信，又見邊上的幾個管事都這麼說，他才不得不信。

　既然人已經不在，在這里磨蹭只是耽誤時間，現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時間，當下轉上了馬車……此刻天已經黃昏，趕著出城怕是有些來不及。他準備連夜出城。

　要是出不了，就在門口等著，天一亮就去！

　國公爺趕慢趕，到底還是遲了。到城門口的時候，剛好到幾個守門的人正在栓門。他急忙奔上前去：“我有急事，現在就得出去，還幾位小哥通融一二。”

　換作之前，面對這些守門的小兵，他絕不會這樣客氣。

　可此刻，哪怕他客氣了，哪怕他在說話時有意出了代表份的腰牌，守門的人卻不假辭。

　“門已關，若是沒有朝中要事，是絕不能開的。”

　國公爺那點事最多就算是關于他自己的要事，對朝廷那是有害無益。他扯出了一抹笑容，接過隨從遞過來的銀票就往幾人手里塞：“通融通融。”

　換做之前，看著這麼大一把銀票，見人興許就心了。但最近多事之秋，三殿下是個嚴肅的人，正在嚴查各，上頭的大人早就吩咐過，別在這時候找死。

　他們很想要這些銀票，但也得有命花，于是，不只沒有接，反而紛紛退后。

　國公爺送不出去，又試了幾次，只得死了心。

　隨從看天才剛黑，想要在附近找個客棧，讓他住下歇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但國公爺哪里還有這心思？

　“我就在馬車里靠一靠吧。”

　在馬車里靠的結果就是渾酸痛不已，天蒙蒙亮時，國公爺終于得以出城，趕到郊外的莊子門口，天才剛剛亮明。

　孫姨娘這些日子過得愜意，看到兒前來陪伴自己，還說要陪過夜，就更高興了。

　自從兒稍微大點之后，母倆很有這樣親的時候，在兒出嫁時，母之間還鬧了些不愉快。之前就覺得兒做了皇子妃之后，母分愈發淺薄，如今好不容易能湊一起，兒也愿意跟培養，自然樂見其。

　一大早，孫姨娘就起了。

　人都是憊懶的，搬到郊外之后，孫姨娘一開始還起早，后來便開始睡懶覺。已經好多天沒有早起過，今日不同，兒難得留宿，興許一會兒就要走了，得早點起來，讓底下的人吩咐一些兒喜歡吃的菜。

　正在廚房指揮呢，就聽說外頭國公爺到了。

　聽到這個人，孫姨娘有些恍惚，當初離開國公府的時候，還傷傷心心哭了一場，剛來的那兩天有些不習慣，夜里偶爾還會回想過去十幾年在國公府的日子。

　可越是想，越想不出在國公府時過得好的時候。怎麼想都是在吃苦，都是在委曲求全，都是在被教訓。

　漸漸地，便也不想了。

　畢竟，好日子過著，是絕對不愿意再回頭去吃那些苦的。甚至還覺得，當年吃的那些苦頭患得如今的愜意，很值得。

　不過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男人，孫姨娘囑咐了幾句，這才往門口走。

　國公爺以為，便宜兒在這里，興許又會吃閉門羹。不想這麼一敲就開，里面的人面對他，雖然沒有多諂，但也絕對沒有怠慢。立刻將他請到門口坐著，還奉上了一杯茶，又有人去報了信。

　一杯茶沒喝完，就聽到了悉的腳步聲。國公爺一抬頭，看見了晨曦之中一素的孫姨娘。

　孫姨娘長得很好，不然也不會被挑中做了陪嫁丫鬟，別看已經年過三十，依然是個人。最近在郊外吃好喝好又睡得好，愈發白皙紅潤。

　國公爺立刻起：“火娘，你最近過得如何？”

　“好的。”孫姨娘看到他風塵仆仆，上裳都是皺的，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應該是出了事，他才回來找自己。想到房中睡著的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男人與其說是來找自己，不如說是來找兒的。好奇問：“你這麼早就到了，應該是半夜就出門，出什麼事了？”

　國公爺面復雜：“火娘，我要見如玉。有很重要的事跟商量。”

　孫姨娘有些遲疑：“如玉昨夜跟人放花燈，睡得遲的，現在還沒醒呢。”

　“我這是要事。”國公爺強調了一遍，起越過就往里走。

　孫姨娘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爺，現如今如玉是皇子妃。”不能跟以前似的隨意打擾。

　趁人家還沒睡醒的時候跑上前求，別說想求事兒了，不吃掛落都是好的。

　“就算做了皇后，那也是我的兒。”國公爺心中焦灼無比，又惱恨三殿下一點不念分，說到底，還是鄧如玉這個便宜兒沒在中間磨合好。

　他甩袖而走。

　孫姨娘急了，再次將人給抓住。

　這些日子過得特別好，從小到大都沒這麼好過，這一切都是兒給的，可不想討人厭。

　國公爺有些不耐，回過頭看，到底還是記得的份，強著脾氣道：“羅氏已經被關了大牢，往后再沒有人能欺負你。等此間事了，我就帶著你回國公府。”

　孫姨娘：“……”我謝謝你。

　在這郊外住得好的，比在國公府好多了，回去做甚？

　當下有規矩，妾室不可能扶正。哪怕羅氏真的被判了刑不可能再出來，國公府也會迎來新的國公夫人。回去，照舊屈居人下。

　人的奴又不是天生的，能夠不做奴婢卑躬屈膝，瘋了才會自找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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