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在下水道里一直走一直逃,不知道用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再次看見了一點點亮。

　這被困過之后才明白,明,那是多麼值得向往。

　他用盡了全部力氣爬了上來,這一次，總算是比上兩次順利很多,他哆哆嗦嗦的爬上來,又冷,又,又疼。

　但是這逃出生天的喜悅還是讓他幾乎都要忽略這些了,只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升華了。

　他，終于出來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了，甚至過了下班的點,太下山,滿天夕，就算這不算明亮,老蔡也哭了出來，委屈又慶幸,激又快樂：“我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老天有眼啊！”

　他全上下都是泥濘，勉強起，左右看看路，這才開始奔著家里的方向走。他一上下都沒得看，踉踉蹌蹌,好在這個時候人不多了，他拖著疲憊往家走。

　沒想到,他被困了一天一宿。

　怪不得他覺得度日如年，好像經歷了無盡的黑夜。

　嗚嗚嗚！

　他可太難了。

　這真是要苦其心志其啊，他注定是要干大事兒的人。

　他一個人往家走，路上雖然人也不是完全沒有人，但凡是路過，都奇怪的看著他，掩住了鼻子。這下水道的味道跟糞坑也沒啥區別了。都是極其難聞的。

　一般人一瞅他，還真是不知道這貨到底是掉糞坑還是在下水道，但是他這滿爛泥，一惡臭，足以讓人退避三舍，恨不能繞路走了。

　味兒太大了。

　人太惡心了。

　老蔡一路上的邊哭邊走，本不顧別人的指指點點，反正，反正也認不出他，他才不管呢。他只覺得這一天一宿，可是把他這一輩子最大的罪都遭了，一年他可沒這麼倒霉過，雖然也確實經歷了不事，但是都跟這個不能比。

　完全不能比！

　老蔡哭著往家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到家屬院兒了，他已經的有氣無力，全更是發冷，他拖著上樓，這時樓里傳來別人家的聲音。

　“這誰家在家干什麼了，這個死味兒。”

　“惡心死了，誰在家煮屎啊？”

　“這不是煮屎的味道，這明顯更惡臭啊。”

　“那誰知道了。”

　“缺德冒煙的，誰家要死啊。”

　有人開窗罵。

　老蔡不管那些議論，咚咚砸門，敲了一會兒沒人開。

　他怒道：“開門，開門，快開門，我知道家里有人。”

　雖然憤怒，但是這個時候囂都是有氣無力的。

　“開門啊！”

　姜保紅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也是一天沒吃東西，人都沒什麼力氣，在家里睡了一天，這時終于有幾分清醒，強撐著爬起來，來到門口開門，這一打開：“啊啊啊！”

　整個人瞬間昏厥過去。

　看到了一個鬼！

　活生生，見鬼了。

　姜保紅的慘驚醒了眾人，大家立刻開門出來，探頭張，這一曾的人看到老蔡，也是跟著：“啊！”

　“你你你你，你誰啊！我告訴你，現在是新社會，鬼怪不能出來作祟。”

　老蔡：“什麼，見鬼啊！我是老蔡！”

　他只覺得這些人真是見多怪，他遭了罪都沒有，這些人倒是喚的大聲，他厭惡的看著這些鄰居，就覺得他們檔次真的很不夠，但凡是有點素質，不至于這樣的。

　他直接進了家門，咣當一聲把門摔上。

　“唉我去，這老家伙是干啥去了，怎麼造這樣，太惡心了吧？”

　“媽的怪不得樓里這麼臭，都是他帶來的，這個狗東西。”

　“我們找他去……”

　“對，找他去。”

　大家一起來到蔡家敲門，這大家都是住在一個樓里的，沒有干這種事兒的，這不是霍霍人嗎？大家咚咚敲門，老蔡一聽，直接踹了姜保紅兩腳，姜保紅悠悠轉醒：“啊……”

　又是一聲慘。

　老蔡罵道：“是我，你個賤人，什麼，你是不盼著我好。”他咣當又是一腳，不過被困了一天一宿很是虛弱。倒是不疼不的，姜保紅勉強坐了起來。

　咚咚咚。

　門外敲門聲還在繼續，老蔡煩躁的說：“你去開門。”

　這些人真是沒有眼力見兒，沒看到這麼難的嗎？這個時候來他家干什麼！

　姜保紅強撐著開門：“你們干什麼。”

　“姜大媽，你家大叔這是掉哪兒了啊，你看這個味道這麼大，整個樓都能聞到，是不是該出去洗個澡啊。”

　“就是啊，不然我們這咋住啊！”

　有人探頭一看，就見老蔡癱坐在沙發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媽，你家大叔這不行啊，他不洗好了，這這個樓都是味道，你們……”

　姜保紅打斷了他們的話，：“我家樂意，管你們什麼事兒？這樓是你們家的嗎？這是公共的。我們自己在家干什麼不行，礙得著你們什麼事兒，滾滾滾，都給我滾。”

　“哎不是，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姜保紅叉腰：“我就這樣，你們要是不樂意，就打我啊。我直接去你們家門口躺著去，還敢欺負老人？懂不懂尊老啊。”

　“你你你！”

　姜保紅：“你們再不管，我就把臟水全都潑你們家門上。”

　洋洋得意：“有本事你們就打我。”

　“無恥。”

　“怎麼這麼下作啊。”

　“哎不是你這人怎麼能這樣……”

　過來的人氣的抖，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大家真是嘆為觀止，怪不得公婆一來，張蘭花就帶著孩子走了，這要是跟這種人住在一起。人都得瘋掉吧。這個娘們簡直是個瘋子啊，妥妥的不要臉。

　“我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得意的叉腰，終于會到了關桂玲胡攪蠻纏的快樂。

　“好了，你還在磨蹭什麼，趕給我做飯，另外燒水洗澡，你是想要死我凍死我嗎？”老蔡不滿意的呵斥。

　姜保紅：“來了。”

　咣當一聲關了門。

　門外鄰居氣的哆嗦，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又胡攪蠻纏的人，而這種人竟然還是他們的鄰居，真是倒霉催的。沒見過這種險小人。

　“算了算了，這家子就是不要臉的混不吝。”

　“是的，臭死了，我們還是走吧，”

　姜保紅別看病了，但是這伺候男人倒是用心，雖然十分難，但是仍是撐著下了一碗面糊，又給老蔡燒水洗澡。這還多虧了熱水，要是涼水，淤泥都不好，老蔡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旁的了，呼啦啦的把面糊喝了，這才覺肚子不再火燒火燎，他冷的厲害，把水溫搞得高高的，往上一澆——呼，舒服！

　他是舒服了，熱水澆在淤泥上，整個樓的味道更是一言難盡了。

　這惡臭的味道啊，最怕的就是熱水，瞬間會讓味道更大。

　不人家都直接堵住了門窗，只沒有十年八年的下水道，都沒有這個味兒。

　他們哪里知道哎，這貨就是從下水道里爬出來的。

　還有的人家的小孩子嗷嗷哭：“臭，臭臭……”

　“我今晚回娘家住。”

　“我跟你一起吧。”

　“不行的話今晚找個親戚湊合一宿吧，這味兒哎，毒氣彈嗎？”

　“惡心死了，這個該死的老蔡家，缺了八輩子德了，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他們家。”

　“作孽哦。”

　大家恨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又沒有辦法，誰讓人家不要臉呢。

　不過老蔡此時洗了個熱水澡之后的倒是能看到，全上下都是傷，有被揍的，有摔的，有傷，還有的地方竟然還凍傷了，姜保紅心疼的掉眼淚：“你這是干啥了啊，竟然遭了這麼多得罪，誰打的，我找他去！”

　老蔡不自然的說；“他們誤以為我是馬葫蘆蓋兒的賊，我一慌就摔進下水道了。”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是趴廁所，他咳嗽一聲，拿出厲害的樣子說：“你管那麼多干什麼，倒是你，我一天一宿沒回來。你竟然連找也不找，我怎麼就那麼倒霉，遇到你這麼一個毒婦，你怎麼就能狠心到這個地步，一點也不盼著我好是吧？如果你們能早點找我，我何至于遭這麼多罪？”

　他越說越氣，上手就是一掌，直接把姜保紅打的摔倒在一邊兒。

　姜保紅捂著臉哭泣：“我不舒服才沒去的，不過兒子昨晚出去找你了，今天也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啊對啊，兒子也沒回來呢？他去哪兒找你了？”

　老蔡：“算他還有點良心，都說養兒防老，我總算是沒白養這個兒子。”

　“兒子還沒回來……”

　老蔡：“他這麼大人自己不會回來？我累了，睡一會兒。”

　這一天一宿，他遭了多罪，現在只想休養一下。

　姜保紅：“可是……”

　“滾！”

　姜保紅委屈的紅著眼，但是自家男人傷，也是曉得的，關心的說：“你的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這麼嚴重，在家不行的。”

　“不用！”他如果去醫院被人問起來怎麼解釋？

　他惡狠狠的說：“別煩我，我要睡覺。”

　他早就困乏了，他二話不說直接回屋，又代：“把兒子的被也給我。”

　姜保紅：“好。”

　他得蓋兩床被。

　至于兒子？

　管他呢？

　丟不了。

　他可不在意。

　姜保紅倒是坐在客廳里嘆息，這當爹的回來了，當兒子的又不見了，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不著調呢？跟套娃兒似的，這個回來了，那個又不見了。

　他們的撈錢大計，真的能功嗎？

　嘆息著靠在了沙發上，覺得頭更疼了。

　的命啊，真是比黃連還苦啊。

　這頭兒都苦出水了，可遠在四合院的人還覺得這日子真是很甜啊。

　大家湊在一起看電視，熱熱鬧鬧的，因為莊志希他們家買的是彩電，小孩子們都在這邊呢，圓圓呱呱呱的正在跟媽媽顯擺自己發現了不對勁兒，說：“我的兩只眼睛哦，亮晶晶，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果然下面有壞人的，但是大人讓我們趕上學，都沒有看見最后的結果。”

　明：“應該是沒抓到。”

　“很可惜。”

　明：“這種人早晚被抓到，你們如果遇見壞人，也不要下去追。下面不安全的。”

　“我知道的啊。”

　明：“這就對了，咱們不逞強。”

　雖然明自己小時候是一個很逞強的小孩兒，但是卻不想孩子是這樣的，小孩子畢竟是小。笑著說：“這麼懂事呀，媽媽給你們拿好吃的好不好？”

　圓圓：“好，什麼呀？”

　張，明笑：“我今天買了糖雪球。”

　找出袋子，說：“來，大家都吃。”

　小孩子們呦吼一聲，格外的開心，小孩子就沒有不喜歡吃零食的，這樣酸甜口更是人人都喜歡呢。

　李珍珍念叨：“街上都有賣糖葫蘆了，我覺得糖葫蘆跟糖雪球一樣好吃。”

　雖然都是山楂裹糖，但是又有一點點不一樣。

　圓圓：“說，喜歡吃的是山藥豆糖葫蘆，我都沒有遇見過。”

　“我也沒有。”

　“我也沒。”

　就連明都搖頭：“不知道你啥時候遇見的，我也沒吃過。”還別說，這一說，倒是有點饞了呢。明：“下一次如果我遇到，就給你們每個人都買，帶回來讓你們嘗一嘗。”

　團團圓圓：“媽媽你也太好了吧。”

　李珍珍：“阿姨我最喜歡你了。”

　“我也稀罕你！”

　小孩子們的馬屁可真是很純粹的呢。

　明高興的笑瞇瞇，沒人不聽好話呢。趙桂花過來看電視，走到門口就聽到這邊的靜兒，進來問：“你們這是說什麼呢？”

　明：“說山藥豆做的糖葫蘆，不曉得是個什麼樣子。”

　趙桂花：“這有什麼，你等著改天我去找一找山藥豆，買了給你們做，這其實也不難。”

　他們這樣的老人兒哪個不會幾手吃食小吃。

　“，我最喜歡你了。”圓圓立刻撒。

　明：“哦豁……”

　真會見風使舵啊。

　圓圓一看媽媽的表，立刻湊上去：“我也喜歡媽媽。”

　明：“這才差不多呢。”

　趙桂花橫一眼，說：“多大的人了，還爭風吃醋。”

　明：“多大都可以啊。”

　趙桂花：“這要說起來，也順便買些山楂，多做一點，給大家分一分。”

　明：“行。”

　突然想到，說：“我以前客運站附近有一個大爺賣山楂，可好了。等我明天去看看，如果他在我就都買回來，我們還能自己做山楂糕呢，其實……哎，哎哎？”

　明突然就頓住，說：“啊，我想起來了！”

　激的不行：“我想起來那天看見的人是誰了。”

　趙桂花：“？？？”

　明：“我就說那天看見的那個人有點眼，那個人是姜保紅啊。”

　這要是不提到客運站，還想不起來。正是因為提到了客運站，倒是真的想起來了。說：“前幾天在廁所的那個流氓，就是。”

　趙桂花：“是？”

　明點頭。

　趙桂花：“這家伙不是離開四九城了麼？這是回來了？怎麼會來這里？別是憋著什麼壞吧。”反應的倒是快，說：“好啊，怪不得當時要擋著臉跑，是怕被你認出來吧？我看著人沒安好心眼。”

　可不是趙桂花要惡意揣測別人，而是這姜保紅做事太過奇怪，但凡是沒點目的都沒人相信。

　明也是一樣的看法，說：“我等著打聽一下的況，如果想來這邊做壞事兒，那是別想了們這里可不是撒野的地方。”

　趙桂花：“你說會不會是來踩點的？”

　“那來干什麼啊。”

　趙桂花：“能干的可多了，誰知道呢，姜保紅也不是什麼好人。”

　明抿抿，說：“這人確實不是好東西。”

　“可不。”

　趙桂花越想越不對，說：“我得去告訴告訴大活兒，最起碼得上心點，別是沒有防備吃了虧，咱們大院兒跟他不對付的還真是不。”

　像是明這樣只是互相看不順眼的都是小事兒了。

　還有真的結了仇的呢。

　像是王香秀，像是白斗，還有鄭慧旻。

　趙桂花挨家轉，沒一會兒的功夫，大院兒里的人都知道最近出來的狼是姜保紅了。聚在院子里討論，銅來倒是果斷，問：“要不我們報警吧。”

　趙桂花：“你明嬸嬸只是認出了，可沒抓個當場，人家可以不承認的。”

　這話不假。

　李偉偉咬牙切齒，說：“這個死變態，不僅看我，還搶走了我的衩子，要是還敢來，我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