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周五。
電梯門應聲而開,一正裝的薄越明從中走出,手里還拿著一導盲手杖,裴意乖乖跟在他的側。
兩人在助理林眾的帶領下,緩緩走向G.M公司的樓層正門口。
新來的前臺看見薄越明的“盲人”裝扮,詫異愣神,一時間還沒意識到薄越明的真正份。
直到晏岑助理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語氣恭敬,“薄總。”
的目劃到還算悉的助理林眾上,又落在全然陌生的裴意的臉上——
眼前人一臉乖巧無辜,上的休閑裝扮是小眾設計的名牌,看著就不像是混職場的相關人士。
助理有些詫異,下意識地詢問同等份的林眾,“林助,這位是?”
話音剛落,薄越明就主領了話,“他是我……家屬。”
“家屬”這個詞來得特別。
不僅是兩位助理,就連裴意本人也跟著一愣,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詞匯確實要比‘聯姻對象’、‘伴’等更為合適。
裴意像是為了印證這層份,乖乖巧巧地跟著喊了一聲“二哥”。
助理是個有眼力勁的,雖然心里驚訝,但也沒再多問。
薄越明轉移話題,“晏岑呢?來了嗎?”
助理回答,“剛剛電話詢問過了,晏總已經在地下停車場了,馬上就來。”
說曹曹就到。
電梯門再度打開,晏岑率先從中邁出,除此之外,電梯間里還跟著兩人——
是前來參加投資競選的黎于安,以及一位面生的短發人。
裴意視線微凝,暗中觀察著一切。
晏岑和前兩次見面的變化并不大,俊逸的臉上依舊架著那副悉的金鏡框,不過比起前兩回的場合,今天帶著“工作份”的他多了一份上位者的沉穩氣場。
站在斜后方的黎于安為了今天的正式競選,穿上了一件藍底灰紋的新西裝,他似乎還特意打理過自己的發型,狼尾稍稍剪短了些,上半部分的小揪揪扎得又圓又翹——
合著他那雙故作淡漠的眉眼,約著一可的反差。
至于黎于安側的短發人,穿得就更簡單了,素白T加上牛仔,還挎著一個單肩的黑包。
像是不小心跟錯人、誤了這片領域,但又從容到毫不怯場。
裴意盯著看了一會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
“晏總好。”
晏岑的助理最先反應過來,同時認出了競選資料中的黎于安,“還有黎先生,你們是一起過來的?”
“不、不是。”
黎于安卡了一瞬,聲線約有些發,“巧和晏總在電梯間遇上。”
“嗯,我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電梯停在一樓就遇見了黎先生和……”晏岑側看了一眼相對陌生的人,禮貌用眼神詢問。
“樓央。”
人對上他的視線,坦然大方地自我介紹,“我是跟著小黎總來的,算是參與《末霧》競資的工作人員之一。”
黎于安沉默兩秒,“嗯。”
一個小時前,他才在機場接到了樓央,至于其中的復雜關系,現在暫時還不好明說。
晏岑看了看跟來的裴意,難得出口揶揄,“薄總,還真把‘家屬’帶到公司了?違反公司規定,可是要罰錢的。”
“隨意。”
薄越明回答得輕巧,“我看著他,不會添麻煩的。”
晏岑微微頷首,問向自己的助理,“兩點開始?”
“是的,還有半小時,另外一組投資競方還沒到。”助理如實匯報目前的況,反問,“需要我打電話確認他們的況嗎?”
薄越明果斷,“不用。到點不出現,就是視為自棄權,我們G.M從不求著項目方合作。”
晏岑贊同。
話音剛落,電梯門三度開啟。
游鳴工作室的眾人抵達,柯鳴看著前臺門口堆聚的一群人,在短暫的詫異過后就出客套的笑容,“巧了,怎麼都聚在這里?”
柯鳴認準晏岑的份,主上前招呼,“晏總,我是游鳴工作室的負責人柯鳴,久仰大名。”
晏岑輕推了一下眼鏡,禮貌回應,“柯總。”
相比起黎于安的冷淡拘謹,柯鳴顯然很懂人際關系的結,他主側介紹,“晏總,這兩位是我們《異》項目的程序技總監,向南生。”
“以及項目運營,裴煥。”
提及后一人的名字時,除了“裝瞎”的薄越明,眾人不約而同地朝著最后方看去。
“……”
被向南生擋住形的裴煥這才走了上來,他看見站在前方的薄越明和裴意時,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晏岑看了一眼邊上的薄越明和裴意,驚訝反問,“裴煥?你和游鳴工作室的項目有關系?怎麼事先資料上沒有說明?”
“晏總,你有所不知,裴煥是新加的,但我從項目初期就一直在游說他,前兩天總算撬了他。”
裴煥聽見柯鳴明面上的虛假說辭,笑著沒有反駁。
實際上,他和《異》這個項目沒有任何實質的關系,所謂的‘項目運營’只是臨時掛名而已。
裴煥和柯鳴是在大學期間組織的“優秀生流會”上認識的,雖然來自不同學校,但因為好興致相投,久而久之就了朋友。
一周前,柯鳴突然聯系上了裴煥,并將《異》這個項目擺在了他的眼前,還稱——
如果裴煥對這個項目興趣,自己能將部分的個人權讓給對方,雖然初期等待的時間長,但后續游戲一旦發行功,定能大撈一筆回來。
裴氏的實權暫時還在裴如章的手上,再加上和薄氏合作的項目失利,裴煥原本就有展開副業投資的打算,再加上柯鳴的邀請很熱烈。
一番考慮下,裴煥就了念頭。
柯鳴邀請他來參加今日份的競資,就當是空了解一下他們這個項目,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那麼多人。
柯鳴的說話聲還在繼續,“晏總,我和裴煥是在大學期間認識的,《異》最初的腳本包括生原型也是我們在酒后一起討論出來的。”
編造這層謊言時,柯鳴的瞳孔深晃過一短暫的。
只是這抹算計沒能逃得過薄越明和裴意的雙眼,前者暗暗沾上了懷疑,而后者更是直接看破了一切——
柯鳴應該是從哪里得知了裴煥和晏岑在大學期間的際,所以才故意弄了這麼一招。
說來說去,不就是指著晏岑暗中看在‘同校學弟’的面子上,好在雙方的競資中偏向他們、格外優待嗎?
裴煥也算察覺了柯鳴邀請他加的真正含義,但他毫沒有“被利用”的不爽。
說句心里話,晏岑的確是他在大學期間唯一有過好的人,但在校那會兒接機會。
畢業這麼久,兩人還能重新相遇,如果能借著這次機會在對方面前刷刷印象分、增加一些關系際,那他樂意至極。
“學長,不對……”裴煥微微停頓,笑著改口,“是晏總,期待接下來與貴公司的流。”
“……”
流?
這場競資結果是已經板上釘釘了嗎?
全程沉默的黎于安聽見這聲稱呼,不由自主地后撤了半步。
裴意察覺了對方的退步伐,心對裴煥和柯鳴的不屑又上升了一個度。
他正想著要怎麼“裝傻”出聲挫一挫對方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和銳氣,結果一旁的薄越明就先沉聲開了口——
“G.M一向看重實力,至于工作之外的事,沒必要多流。”
一句話,就差將那些暗的心思刺到明面上了。
裴意瞬間強忍住笑意,抬眸去看比自己高出不的薄越明,越看越覺得對方帥得不行,恨不得將大拇指直接在對方的額頭上。
就是。
游戲競爭只看實力,想什麼歪門左道呢!
氣氛現場有了一瞬間的凝結。
柯鳴看向“盲人裝扮”的薄越明,心尖凝上一不悅,“請問這位先生?”
晏岑介紹好友的份,“薄總他是我的合伙人,是G.M最高級別的東,也是今天這場投資決策者之一。”
“……”
“……”
話音剛落,柯鳴和裴煥的錯愕差點直接浮在臉上。
柯鳴心的不悅驟然消散,突然有點后悔剛剛那句問話里的輕視,他之前查找公司構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有薄越明這號人?
得虧剛剛說話還算客氣,不然就得罪狠了!
裴煥努力穩住面,心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慌張。
上回他和薄冠企圖將裴意送上孫業隆的床,以此來換取更大的合作,結果先是遭到了秦以舜的嚴厲拆穿和指責,隨后就是合作失敗后的巨大損失。
如果薄越明知道他的勾當,還會在這場競資里給予公平正視嗎?
那晏岑呢?
會不會也知道了他對裴意所做的一切?對他的觀會變化嗎?
下一秒,晏岑就平靜開了口,“沈娜,請雙方負責人去休息室坐坐,我們兩點在會議室準時開始。”
說完,他就輕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越明,走吧。”
薄越明微微頷首,借著導視墨鏡的遮掩準確無誤地握住裴意的手腕,防止邊這只小貓竄,“走。”
裴意原本還想留下來看看黎于安的況,但旋即想到答應薄越明的要求,只好老實地由著對方牽著離開。一行人率先離開。
裴煥著晏岑離去的影,再看著這種場合都跟在薄越明邊的裴意,向來明亮的笑意逐漸僵收斂,最終消失不見。
…
還算寬敞明亮的休息室。
競資雙方五人各自選了一側而坐,黎于安努力從那種微妙而復雜的緒中掙。
他從背包里拿出自己已經整理好的文檔資料,打算趁著最后的時間再梳理一遍演講脈絡、查補缺。
跟坐在他邊的樓央低聲詢問,“小黎總,還有備份的文檔資料嗎?給我看看。”
“央姐,你比我大些,喊名字就可以,不需要拘束在那種稱呼上。”
黎于安一邊平靜說著,一邊拿出屬于樓央的那份資料,特意點了點上面的一行字,“Will讓我專門給你準備的。”
——《末霧1.0》人角以NPC形象設定。
樓央看著這一行標題文字,以及這疊算得上厚厚的文字設定,眼中閃過一暢快笑意,“他人沒來,倒是很清楚我最想看什麼?”
話音剛落,斜對角就響起了一道輕飄飄的笑聲,“小黎總,幾天不見,邊怎麼還多了一位助手?這位士是你的合作伙伴?”
黎于安握著資料的指尖一,臉不算好看。
樓央聽出了這句非善意的“問候”,抬眼反向審視著柯鳴,“我只是來旁聽的工作人員,就不勞柯總費心了。”
“也是。”
柯鳴將樓央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
著普普通通,打扮平平無奇,哪里像是混跡職場的能人?找了這麼一號廢來旁聽?這不就是把“黎明公司不行”六個大字擺在臺面上了嗎?
當然,決策者之一的薄越明是個瞎子。
他們確實不用在行頭上花功夫、確實只能靠實力說話。
柯鳴暗自腹誹,眼中依舊沾上了輕視,“小黎總,上回我說的話,你真不再考慮一下?現在棄權總好過最后輸得難堪。”
于公,他們有基礎、有實力、有技、有發展勢頭;于私,裴煥和G.M的執行董事晏岑還是大學師兄弟。
柯鳴暫時不知道裴煥和薄越明、裴意的關系,仍舊勢在必得、自信滿滿。
黎于安看著一副“勝利者”臉的柯鳴,余又掃見了裴煥的影,心尖晃出一難以言喻的不安。
他不愿在對方面前怯,佯裝冷傲,“柯總,管好自己。”
柯鳴溢出兩聲得意的笑,“小黎總,你的倔脾氣還真是得改改。”
黎于安不再理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低聲,“央姐,我去出去一趟氣。”
樓央點頭,極小聲地勸,“別為了小人而喪失自信,你忘了我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黎于安當然記得,眸微晃,“嗯。”
…
執行董事的辦公室。
除了薄越明和晏岑之外,還有剛回國不久的宋詞,三人將共同完這次游戲項目二選一的決策——
無論是在海外市場,還是在華國市場,G.M都是第一次和游戲行業進行接和投資,所以才會在選擇上更外慎重。
裴意聽著他們對于前四投資項目的分析談論,想話又不能說,百無聊賴的他只好將目投向了了防窺保護的玻璃門。
沒多久,他就看見不遠的休息室里走出一人,是黎于安。
裴意想起黎于安剛才在前臺時的沉默反應,還是有些不放心。
《末霧》這個項目,大都靠黎于安獨自沖在前面,越是這種關鍵時刻,他越應該想辦法穩住對方的心神。
裴意垂眸猶豫了兩秒,扭頭輕輕扯了兩下薄越明的角,“二哥。”
薄越明藏在鏡片下的余一直注意著裴意,聽見他拉扯自己就知道不對勁,“嗯?”
“我、我去廁所。”
裴意迅速瞄了兩眼邊上的“外人”,說得很輕,臉頰晃過一不好意思的紅暈。
二十多歲的人了,出門在外上廁所還要報備!
找借口忽悠人是真的,但這波害也是真的!
薄越明看破不說破,還是故意錯開他的目,“好,找外面的林眾帶你去。”
他倒是想親自跟著,看看這只小貓又要背著他做什麼“壞事”,只不過堂堂公司高層,陪著上廁所還是有點夸張了。
來之前,林眾已經得到過示意——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要幫忙“監督”著裴意的一舉一。
裴意不知道這事,紅著臉得到薄越明的同意后,維持著乖巧面容往外溜。
不到一分鐘。
裴意就在林眾的心指路下,獨自拐進了男士洗手間,果不其然,在外側洗漱臺撞見了黎于安沉默站立的影。
黎于安的臉上沾了不水,估著不久前剛沖了一把臉,水蘊著他的眉間,放大了他外的脆弱和不安。
他過鏡子看見裴意,連忙扯出一旁的紙巾了臉,試圖恢復了那種又冷又拽的對外面容,“裴小爺,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還能遇見你?”
裴意看破不說破。
他知道黎于安還需要“自我整理”的時間,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這里,所以慢悠悠地先進了側隔間。
隔間的小門輕輕一鎖。
黎于安聽見這聲靜,不著痕跡地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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