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的早餐送了上來。

　裴意一邊靠窗慢悠悠地用, 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不遠的工作談。

　薄越明從頭詢問，“參與這次項目競爭的，一共有多家公司？”

　他們從薄老先生那邊拿到手的，只是最基本的“溫城育中心”的初期項目招標資料, 對于目前的況還一無所知。

　宋遠程回答, “起初除了我們薄氏, 還有一家海市那邊的外資企業, 以及五家溫城本地的企業。”

　“……”

　林眾一愣，“那麼多？”

　宋遠程頷首, “這種國際向的項目建設，向來都是香餑餑，這數字已經算好了。”

　前期想要分一杯羹的還有很多小型企業, 只是一聽說那麼多龍頭企業匯聚, 這蠢蠢的心自然就泯滅了。

　薄越明直接問，“現在呢？”

　離最初的招標邀請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形勢很有可能發生變。

　宋遠程如實告知，“海市的那家外資企業已經宣布退出了，溫城本地的企業也有三家陸續選擇退出，現如今加上我們薄氏, 總歸就只剩下三家企業。”

　裴意喝了一口豆漿，微微蹙眉。

　這都還沒到一競標, 最初的七家企業就放棄了一大半，不是說好的“香餑餑”、“拿下項目后景可觀”嗎？這又算什麼況？

　林眾也想到了這個層面，代替自家老板追問，“有了解過是什麼況嗎？”

　“不清楚。”

　宋遠程搖了搖頭, 只是猜測著說, “可能是覺得對手太強勁、競爭太激烈, 又或者是企業部出了什麼問題，吃不下這個項目了吧？”

　別說其他企業了，就連他們薄氏的項目組——

　原本的負責人馮正居然“悄無聲息”地跑路，甚至有可能拿走并且泄了他們之前核算出的各類競標數據。

　得知這事的項目組員們，幾乎全崩潰。

　宋遠程將這事上報給帝京總部，但等了將近一周都沒消息，要是薄越明再不來，他們都打算直接收拾行李、退出走人了。

　“馮正有下落了嗎？”薄越明總覺得這人臨時撂擔子的事不簡單。

　宋遠程點頭，“已經報警了，只不過我們手頭沒有確實的證據，只能算是私人離職案件，警方不予立案，我還自費找了私家偵探，如果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

　裴意將最后一口荷包蛋塞口中，覺得宋遠程的辦事能力還不錯。

　至在馮正撂擔子、鬧消失后，對方的后續解決方案很穩妥。

　下一秒，薄越明就肯定出聲，“做得不錯，請人查馮正的費用我來報銷，遲點你和林眾對接一下。”

　宋遠程一喜，“謝謝薄總！”

　薄越明頷首，但不廢話，“繼續，詳細說一下，還參與競標的兩家溫城的本地企業。”

　“一家是順天集團，算是溫城地產界的領軍企業，當年溫城大開發時借了一波東風，徹底立穩了腳跟，目前將近百分之四十的地產開發都有他們的份參與。”

　“目前公司最有話語權的董事陳順，五十歲出頭，這人看著笑瞇瞇的。”

　“另外一家是游氏資本，經歷過三代的家族企業，相關的行業鏈一直在延。”宋遠程頓了頓，從簡說明，“目前接管企業的董事長游祈年。”

　游祈年？

　裴意聽見這個有些特別的名字，心尖晃出一興趣。

　“薄總，那位游總今年剛滿三十歲，還是年初才接手的集團。”

　宋遠程想起薄氏的況，多對薄越明一提，“聽小道消息說，游氏部的爭權鬧得厲害。”

　游祈年能夠在錯綜復雜的家族利益鏈里殺出重圍，恐怕這手段不會簡單。

　溫城育中心的競標，就是他接管游氏后的第一個大型項目。

　薄越明沉默了兩秒，低聲示意，“林眾，找人再詳細查一下順天和游氏，無論是明面上變新聞，還是私下的小道消息，越詳細越好。”

　知己知彼，才能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林眾立刻拿出平板記下，“好的。”

　薄越明不是個喜歡浪費時間的人，頭腦清晰地做出決定，“宋副組長，通知下去，整個項目組今天下午兩點開會，原先的競標方案存在泄的可能，我們推翻重新來。”

　宋遠程不確定，“薄總，推翻重來的話，時間上會不會……”

　薄越明一聲令下，“照做！我自有分寸。”

　宋遠程之前聽聞過這位老板的能力，對方曾經在兩個月就拿下了價值五億的大項目，一戰就在帝京圈站穩了腳跟。

　宋遠程一下子就止住了不的反對，“好的，薄總，我馬上去通知！”

　裴意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薄越明在工作上的雷厲風行，視線不自覺地就凝在了對方的上——

　投進來的線打在近乎完的側上，襯得他的下顎線越發分明，凸起的結隨著說話微妙滾，淡漠穩重之余又帶著一點蠱人的小。

　嘖。

　這人怎麼還越看越好看了？

　果然“紙片人”形象化后，都是不會看膩的嗎？

　裴意正想得出神，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薄越明投來的視線——

　浮的掠過他那雙暗藍的瞳孔，清掃了以往的灰敗，就像塵封依舊的藍寶石重新泛起了彩，得讓人心。

　“……”

　裴意一時忘了呼吸，心跳聲被從未有過的張包裹，甚至升出一種“對方眼睛已經好全”的覺。

　但他馬上就認定這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因為對視不到三秒后，薄越明就不太確定地蹙眉，詢問，“裴意，你吃好了嗎？”

　要是能看見，用得著這麼多此一問？

　要怪只能怪薄越明眼神的殺傷力太大，得虧他記得書中的劇和時間軸，離對方復明還遠得很呢。

　裴意收斂思緒，將最后一點豆漿咕嚕吞下肚，“二哥，好了。”

　“我今天有點忙，你和凱叔待在酒店休息。”

　薄越明緩和了工作時才有的冷氣場，語調不自覺地溫，“等過幾天，我再空帶你到溫城各轉轉，好嗎？”

　裴意應得輕巧，“嗯。”

　正好。

　最近晚上注定和薄越明共一間主臥，他自己游戲工作上的事，只能趁著白天分開始解決理。

　薄越明想著小貓獨自一人時有可能的鬧騰反應，似哄似逗，“那你乖點。”

　“……”

　邊上的林眾和宋遠程同時小幅度地低頭，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裴意瞄見兩人的影，臉頰約發熱——

　怎麼當著外人的面說這話呢？他哪里不乖了？丟臉！

　裴意心口都不服氣，“哦！”

　“行了，我們走了。” 薄越明忍笑起，提高了點聲音，“凱叔，這里就給你了。”

　一直坐在遠不吭聲的凱叔這才應話，“欸，二你放心吧，我保證照顧好小先生，有事你就打電話。”

　“嗯。”

　…

　薄越明離開后，裴意干脆一個回籠覺睡到了中午。午餐結束后，他才繼續借著“看畫片”的拙劣理由鉆進了套間的小書房。

　不愧是溫城最高星級的酒店，套房的規模和設施都是最頂尖的。

　書房的主桌對著一面無切割的通玻璃窗，坐在高層往外看的視野極其好，就連電腦也是最高配置。

　裴意確認凱叔回房午睡后，鎖門打開電腦，第一時間就登上了“游途”網站。

　網站的三人小群就響起了震，是樓央發來的消息。

　“Will神，總算舍得上線了？為了蹲你，我一天得看電腦八百回。”

　裴意的微信加了秦以舜和薄越明等人，他怕加多了人會餡，所以工作上的容都放在游途的小群里對接。

　橫豎網站的版權設施很嚴格，工作聊天不怕外泄。

　裴意失笑，連忙打字，“央姐，你別調侃我了，這兩天有點私事要理，找我什麼事？”

　屏幕那頭的樓央回答，“給你確認一個東西，稍等。”

　這行字出來沒多久，裴意就收到了一張“正在加載中”的大圖——

　“《末霧》中‘人類喪尸’一角的形象圖，只是初版，還沒細化，你看看符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形象要求？”

　裴意點開加載完的大圖，瞬間就被對方的設計圖驚艷到了。

　前后不到一周，就能肝到這種程度嗎？

　樓央不僅建模設計和技了得，就連平面的形象設計也出類拔萃，屏幕圖片中的角形象完符合了裴意的設想。

　圖片中的人類喪尸，紅瞳白，眼角還帶著一串神的紋小字，襯得無悲無喜的雙眸更顯得神冷漠。

　生前穿著的白襯被撕扯不破，約出底下的材，他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攤開，掌心里攤著一個沾了的窟窿，視覺沖擊很強——

　叮咚。

　黎于安先跳出來投了贊票，“我先說了，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裴意跟發言，“嗯，我也覺得可以。”

　“不急，我只是給你們看看覺，不是最終版本。”

　樓央淡定說明自己的計劃，“我才剛接手黎明游戲的工組，還得再招一些人，等組分工明確，會在進行進一步的服裝、武甚至外貌形象的拆分構圖。”

　等到全部確定，才會進行建模。

　當然，這是一個很漫長且枯燥的過程。

　雖然《末霧1.0》用不著如此細的形象版本，但樓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更長遠的2.0版本考慮。

　裴意滿意勾，“央姐做主。”

　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做事，果然格外順利且省心。

　角形象的事得到了一致認可，黎于安借機發問，“對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能和G.M簽署投資協議了。”

　“Will，雖然《末霧》借用‘黎明’的場地進行籌備，但在正式簽約前，我們還得想一個工作室名字，用于未來的出版發行。”

　這家工作室可以掛名在黎明公司的旗下，但對外必須有全新的名稱。

　提議這事的黎于安實話實說，“我取名廢，你來。”

　畢竟，連論壇網名都能直接采用和“黎于安”同樣拼寫的“梨園”，確實沒什麼取名天賦。

　“……”

　裴意的指尖停留在鍵盤上，好一會兒才如實招認，“好巧，我也是。”

　當初他連探長的名字都絞盡腦，最終還是在薄越明的調侃下臨時取的。

　還算熱鬧的屏幕突然陷凝滯。

　接著，分隔兩地的裴意和黎于安同時打出一行字：“央姐，要不你來？”

　“……”

　屏幕前的樓央一臉無語。

　取工作室名這麼重要的事居然雙雙放棄掙扎？

　你們倆確定是工作室的合作人吧？這合適嗎？

　…

　取工作室名字的事還得再想想，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才下線各自工作。

　《末霧》還在最前期的籌備狀態，而《樂靈》和《云之境》兩款小游戲已經完了付。

　裴意在腦海里搜刮了一圈，還是開啟了新款小游戲的編寫創作，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賺錢這事是暫時不能停下的。

　進工作狀態的裴意全神貫注地持續到了傍晚，在外忙碌的薄越明依舊沒有回來。

　裴意和凱叔簡單吃了點，等到消食完坐回到電腦前，他發現游途的私人聊天框里又多出了未讀消息。

　裴意點開一看，對方是購買《云之鏡》的游戲主策。

　“Will老師，在嗎？”

　發送時間是在五分鐘前。

　裴意連忙打字，“你好，在，是游戲有什麼問題嗎？”

　那位主策的回信速度很快，“沒有，只是想要告知老師一聲，我們大概月末就會開啟第一的宣傳策劃，為了表示尊重原創，到時候會附上您的署名以及微博賬號。”

　這是雙方當初寫在合同里的必要事項。

　裴意想要利用小游戲打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華國游戲圈的知名度，而目前最能引流的公眾平臺，微博絕對算得上前三。

　裴意有些驚訝，“這麼快？”

　主策說，“這款游戲的框架相對簡單，目前進展也很順利，我們想要提前通過繪畫樣本、畫等形式進行預熱，后續能跟得上。”

　游戲已經賣出去了，裴意自然不用去管售后。

　電腦又傳來消息提示，“老師，您有微博賬號嗎？”

　“稍等。”

　裴意穿書到現在，暫時沒注冊多余的社賬號，但為了以后考慮，他還是打開了對應的件，迅速進行注冊。

　在默認了很多基本信息后，又到了他最討厭的取名環節。

　裴意順手輸Will這個同款馬甲，但平臺提示已被人搶先注冊。

　“……”

　裴意卡殼了許久，腦海中驟然迸出了一個帶著“自我肯定”質的ID號——

　酒量王者Will。

　輸，點擊，功。

　裴意看著這串ID，就像是找回了曾經的酒量自信，心滿意足地將其發送給了主策。

　…

　七點剛過，裴意正式結束了今天的工作量，關了電腦走出書房。

　客廳里空落落的，次臥的燈亮著，凱叔估計是洗澡去了。

　裴意快步靠近茶水吧臺，打開下方的冰柜，原本只打算拿瓶礦泉水的他，在看見里面琳瑯滿目的酒品后，頓時就挪不開道了。

　想要喝酒的心再次蠢蠢，他的結不自覺地滾，“這麼多？喝一瓶不過分吧？”

　裴意目掃視——

　紅酒香檳，他是暫時不敢了，但小酌幾口果酒過過癮，順帶練練酒量。

　醉倒的可能肯定不高，大不了待會兒倒頭就睡，就算被回家的薄越明發現了，也能拿“牛”這個借口？

　裴意看了一眼尚早的時間，又想起自己剛取好的微博名，勇氣說來就來！

　他趁著凱叔還沒發現，順手揣了一瓶荔枝牛酒就開溜。

　…

　薄越明和林眾回到套房時，已經快九點了。

　在客廳等待的凱叔連忙走近，遞上溫水，“二，怎麼第一天就忙得這麼遲？小心眼睛。”

　“沒事。”

　為了從頭趕上項目的進度，今天項目組開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會議，等到其他人下班后，薄越明還特意留下來多研究了一會兒數據。

　薄越明喝了半杯溫水，示意邊上的林眾，“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回房休息吧，明早再把今天的重點資料整理出來。”

　“薄總，我不累。”

　林眾的薪水高，他向來適應這個工作強度，“今晚就能整理出來。”

　薄越明頷首，同時覺得奇怪，今天進門后難得沒等到裴意接應。

　“裴意呢？今天做什麼了？”

　凱叔大致匯報了一下況，又說，“小先生看了一個下午的畫片，吃完飯沒多久就回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