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第二天傍晚。
裴意打開車窗,抬頭看著“豪都”霸氣的金字招牌,有種風雨來的小忐忑——
在原本的劇中,作為“炮灰”的原主是沒資格摻和進這場核心劇的,但昨晚面對薄越明的邀請,裴意只愣了兩三秒就答應了下來。
除了好奇接下來的真實軌跡的發展,他同樣心系已經是合作伙伴的黎于安。
要是按照原著劇的發展,對方很有可能在今晚遭到第一波重大打擊,從而影響到了接下來的心態。
裴意是有私心的。
他不愿意看到薄越明為了那些人渣黑化、造就自己的悲慘結局,同樣不希合作伙伴的黎于安遇到原著中的那種下場。
薄越明察覺出邊人的失神,低聲問,“裴意,怎麼了?”
裴意側,“嗯?”
薄越明追問,“覺你今天心神不寧的,人不舒服?”
“沒有。”
裴意搖了搖頭,忍不住了一點點,“二哥,你信我的直覺嗎?我總覺得今天有大事要發生。”
薄越明聽見這神神的嘟囔,直接抓穩了小貓爪,“嗯。”
裴意垂眸,“就嗯?”
薄越明牽手的力度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只需要乖乖在我邊待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跑。”
他并不在意“大事”,只在意裴意本人。
“你手臂上的淤青才好,今晚就吃一頓飯的功夫,別又了傷,讓我擔心。”
裴意到掌心的熱意,卻分不清這點溫度是屬于薄越明,還是屬于他自己。
“我能照顧我自己。”
裴意不自覺地晃了晃牽的手,沒由來地冒出一句,“快下車吧,車里暖氣調得有點高。”
“好。”
薄越明笑應,示意老傅將車子開到酒店門口。
兩人從同一側門下了車。
裴意看著薄越明干干凈凈一張臉,驚訝低問,“你不戴那眼鏡了?”
薄越明低聲解釋,“那茶黑的鏡片戴久了難,你和晏岑都清楚我的況,難得出門吃飯就不戴了。”
帝京那麼大,哪里就那麼容易遇到人?就算遇到,也照樣可以小心偽裝。
雖然心里這麼想,但薄越明還是曲下了子,故意要求,“小先生,你幫我盯著些。”
“……”
幾乎在了耳畔,溫熱又曖昧的氣息游來去,蠱人心神。
裴意敏又克制地躲了躲,“你、你別那麼近。”
薄越明瞥見他發紅的耳垂,明知故問,“為什麼?”
裴意裝傻充愣,“沒為什麼。”
薄越明輕笑,沒再追問。
他就是想讓裴意潛移默化地習慣了他的近距離接,當然,如果對方表現出任何一點“不適應”,他都會及時止住。
兩人在侍者的帶領下剛進酒店大廳,就聽見了悉的招呼聲,“越明,裴小先生,這邊。”
薄越明朝好友遞出一個彼此知曉的晦神,又在侍者發現前錯開了目,“什麼時候到的?等很久了?”
“就早到了十分鐘。”晏岑配合演戲,“怕你眼睛不方便,所以坐在大廳的休息區等你。”
說著,他又向裴意友好點了點頭。
即便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裴意不得不承認,晏岑確實像書中所說的那般——對待外人總能呈現出最溫優雅的那一面。
“定好了嗎?哪一層?”薄越明主問話,有意無意地抬了抬牽著的手,“裴意了。”
“……”
裴意一懵,他什麼時候說自己了?
晏岑視線微垂,和薄越明相了十幾年的他看穿好友的小小炫耀,似有若無地哼笑,“突然有點后悔請你吃飯。”
有些人啊,怎麼有了老婆就這麼稚呢?
薄越明假裝沒聽懂好友的吐槽,指腹輕蹭了自己小貓的手背,心滿意足。
“我帶著上去就行,你留步吧。”
晏岑打發了領路了侍者,“帶”著薄越明和裴意往電梯廳走,“十七樓,我定了最偏的靠窗位,除了上菜的侍者,基本不會有其他客人走。”
豪都是帝京最早的高配置星級餐廳,一共有上下三層,有用于小聚的用餐廳,也有用于大辦的宴會廳。
裴意明白晏岑選位的用意,下意識地對薄越明說,“也好,這樣你吃飯時不用太謹慎。”
晏岑聽見裴意這流暢的語速和說話方式,涌出一難以遏制的驚訝,“裴小先生,你這是……”
裴意慢半拍察覺自己了陷,不由和薄越明對視一眼。
要怪就只能怪他在薄越明面前自由習慣了,什麼話都想當然地去說。
薄越明領意,主對好友簡單解釋,“說來話長,裴意的況和我差不多,之前在外人面前要裝裝樣子。”
裴意默認了薄越明的坦誠。
雖然在原書后期,“晏岑”和“薄越明”鬧得難看,但面對現在的晏岑,他直覺對方是能信任的。
晏岑花了幾秒時間就接這個突然的真相,他想起過往種種,應了一聲后就沒有再追問。
每個人都有為人世的一套方式,而在晏岑這兒,就是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管的不管,不敢說的不說。
他信任十幾年好友的薄越明,同樣愿意對裴意保留一分信任。
叮咚。
電梯門響起開門前的提示聲。
薄越明和裴意默契收斂神,以防電梯有其他人的存在。
晏岑看見這“雙雙變臉”,憋笑著推了一下眼鏡框——
得了,還真是天生一對!
電梯門緩緩打開,外的雙方看清彼此的影,氣氛忽然有了片刻的停滯。
裴意看著電梯許久不見的裴煥和鄧秀亞,重新垂落的目里晃過一了然,明面上還是裝傻不打招呼。
“……”
裴煥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沒想過會在一樓遇到認識的人。
他的視線在裴意和薄越明的臉上輕掃了一下,最終定定地對上了晏岑的目,“學長,薄總,還有小意,好巧啊。”
說話時,他展出最常用的笑容,還主長按住電梯的開門鍵,“要進來嗎?”
晏岑冷靜錯開和裴煥的目相接,做出決定,“越明,我們上去吧。”
他查看過其他兩間電梯,遲遲卡在高層沒下來。
“好。”
三人進電梯。
裴意懶得和裴煥、鄧秀亞這對母子搭上視線,干脆在薄越明的邊不說話。
鄧秀亞瞧見這許久未見的小侄子,心底殘留著過往的不痛快。
原本以為裴意進薄家沒幾天,就會找到薄越明的厭惡、丟在家中流不聞不問,哪知幾個月過去了,兩人居然還是同進同出?
鄧秀亞注意到兩人相握的手,攏了攏自己造價高昂的披肩,心中鄙夷更甚——
這放眼全帝京啊,就只有瞎子才會把傻子當寶貝了!
離得電梯按鍵最近的裴煥開口,“學長,你們去幾樓?”
晏岑回答,“十七樓。”
裴煥搶在他手前按下,主邀請,“正好,我今天在十八樓有生日宴,既然有緣遇上了,學長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生日宴?”
晏岑眸微晃,“今天你也過生日?”
裴煥總算對上他的視線,笑容不自覺深了些,“嗯!要來嗎?”
晏岑看了看側的薄越明和裴意,若有所思。
既然是裴煥過生日,那麼為裴家爺的裴意卻沒有提前收到邀請?這不擺明了雙方的關系不好?加上之前聽到的、看到的一切——
晏岑回神,婉拒,“不用了,我和越明還有裴小爺簡單吃點就好。”
裴意聽見這聲改回來的“裴小爺”,眸底涌出一了然。
果然是原著中能和薄越明相媲的男主,說話既給人留了面、也悄然給了提點。
裴煥聽出這聲弦外之音,笑容微僵。
只是沒等他想要下一句話,電梯就抵達了十七樓。
全程懶得發聲的薄越明帶著裴意“小心”外出,晏岑跟上,結束了這場短暫的流。
電梯門重新關上。
裴煥的笑容一瞬消失,鄧秀亞忍不住出聲,“小煥,你沒事邀請他們做什麼?就裴意那小傻子,萬一在宴會上發瘋搗,還不得惹得你爺爺不開心?”
“媽,誰說我想邀請他了?我是想……”
裴煥言又止。
他想起晏岑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態度,有種說不上來的挫敗,“算了,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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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越明看著電梯屏幕上升到第十八層,看向好友,“我還以為你剛剛會答應下來?”
晏岑挑眉,“我?”
薄越明趁著沒有外人,低聲中帶著一點調侃的屬,“當年你在我面前,不止念叨過一次這位學弟。”
晏岑眸微變,淡定回復,“只是以前。”
就算他再認可裴煥在專業上的能力,也不代表他完全認同對方私下的為人世。
晏岑對裴煥的觀,早已經不是印象中那個能力優秀的學弟了,有些人、有些印象就只能停留在初步,但凡深了解一些就有可能變味了。
裴意默默聽著兩人間的短暫談,若有所思——
據原著的線發展,主角攻在這個節骨眼上應該已經互相深好了,可他要沒理解錯的話,現在的晏岑對裴煥是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
晏岑對上裴意的視線,“裴小先生,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裴意回神,試探地問,“我只是在想,今天還有你認識的朋友過生日嗎?”
晏岑一怔,“什麼?”
薄越明看了裴意一眼,代替補充,“剛才你在電梯里聽見裴煥過生日后,用了‘你也過生日’的問句。”
這個‘也’字,不就代表了另外有認識的人過生日?
晏岑眉梢微挑,“你們夫夫倆的腦回路是長在一塊了嗎?”
裴意被突如其來的“夫夫”兩字稱謂給沖擊了一波,然后就聽見晏岑說,“我記得小黎總是今天生日。”
薄越明想起這麼一號人,“黎于安?”
晏岑將預定的手機號報給侍者,邊走邊說,“嗯,前段時間因為投資工作互加了微信,我記得他的微信號后面帶著1116這串數字,應該是生日吧?”
裴意知出一特別,忍不住和薄越明換了一道視線——
因為工作加了好友不奇怪,巧知道生日也不奇怪,但細致通過微信號的數字推算出生日,那就不太一樣了吧?
晏岑捕捉到兩人間的眼神流,突然有點郁悶自己是獨自前來,“你們倆稍微收斂點,真遇到人了,我不一定能及時掩護。”
前臺的侍者確認完晏岑的預定信息,“晏總,還有兩位先生好,請跟我來。”
豪都的第十七層占地面積不小,但餐廳只保留了清一的靠窗位置,兩側走廊還有樓梯可以直接到樓上的宴會廳。
沒等侍者將三人帶到指定的餐桌位置,眼尖的裴意就率先發現了人的影。
果然,該來的人,還是會來。
裴意看準目標,裝出一傻乎乎的興勁小跑了過去,“嗯!”
簡單一聲語氣詞,頃刻吸引著黎于安抬了頭。
依舊是悉的小揪揪和狼尾,只是染了冷棕調,沒了以往見過的正裝打扮,而是套了一件干凈的米白,襯得氣質更孤冷了。
四目相對。
黎于安淡的眉眼閃過一意外,“裴小爺,你怎麼在這里?”
裴意習慣了和好友在線上揶揄互嗆,突然聽見這聲客套又生疏的招呼,差點繃不住人設、想要笑出聲。
好在反應過來的薄越明和晏岑及時跟了上來,后者主招呼,“小黎總,好久不見。”
黎于安的指尖沒由來地慌挲,慢半拍地站了起來,“晏總、薄總。”
裴意將好友的反應收眼中,視線一轉,看清了坐在黎于安對面的中年人。
和原著中描寫得一樣——
黎于安的生日只有母親安一人陪伴,對方化著淡妝、盤起了頭發,看著溫婉賢淑,只是冷淡的雙眸下藏著深深的疲憊。
與此同時,晏岑禮貌問話,“這位是黎夫人?”
安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表態,“晏總好,沒想到小安今天在這兒過個生日,還能遇到朋友。”
“媽,晏總他們是我工作上的投資方。”
黎于安對著安介紹,眼神帶著不自然的小閃躲,他們哪里能是朋友啊?差距也太大了。
裴意湊近黎于安,嘗試邀請,“一起?”
如果今天注定發生原著中的節,他不想黎于安獨自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不了。”
黎于安看了一眼對面的安,努力住心底的顧慮,“我們簡單吃點就走,就不麻煩了。”
薄越明不知道裴意的小算盤,“裴意,別打擾人家。”
雙方只是突然遇上了,在不悉的況下臨時拼桌,確實會尷尬。
晏岑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重新對上黎于安的目,“那我們就不打攪了,小黎總,生日快樂。”
黎于安頓了頓,“謝、謝謝。”
…
一分鐘后。
裴意坐在了預定的餐桌位上,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黎于安低頭正在點餐,對面的安只是靜靜看著,完全沒有“自家孩子過生日”該有的喜悅和興。
薄越明哪里看不出裴意對黎于安的關注?故意提問,“晏岑,你對黎家的事了解多?”
“我記得黎家一直專注在游戲產業?聽說當年在國產游戲界算是數一數二的企業。”
晏岑想了想,只說出了一個大概,“前任執行董事黎嘯是在三四年前去世的,什麼原因我不清楚。”
裴意喝了口水,沒說話。
行業和行業之間也有區分。
作為年輕一輩的晏岑和薄越明不清楚也很正常,但在原著中有過詳細解釋——
前任執行董事黎嘯,就是黎于安名義上的父親。
在黎于安大二那年,黎嘯在公司項目接連失利的況下突然檢查出了急白病,還是高度危險的患者。
況急,所有和黎嘯有著緣關系的人都做了骨髓移植匹配的鑒定,自然包括他唯一的兒子,黎于安。
要知道,骨髓移植匹配檢測中,有一項是關于親子鑒定。
那時的黎于安忙于大學學業,真正在第一時間得知鑒定結果的人是母親安。
于是,安不僅從醫生那邊得知了“匹配失敗”的消息,甚至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黎嘯和黎于安排除生傳父子關系!也就是說,黎于安不是黎嘯的親生兒子。
得到這個消息的安懵在原地,想當然地認定是醫院出了錯。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遭人猜忌,瞞著還在上學的兒子和生重病的丈夫又驗了兩份親子鑒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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