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臨近下班的時間點。
裴意將《末霧》上線兩個月以來的日均流水仔細瀏覽了一遍, 心滿意足地給予肯定。
“比預期還要好不,對了,后續的天空堡場景搭建得怎麼樣了?”
為技部的向南生公事公辦地開口, “已經進最后的測試階段了,能趕在十月份上線新一pv宣傳。”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發展著, 工作室的前景蒸蒸日上。
裴意合上文件,“行,測還是得把好關
“我們得確保在‘產品’在上線后不出現毫紕,另外,還有道升級也得跟上。”
“明白。”
“行,也快下班了, 今天先說到這里吧, 辛苦了。”
裴意點到為止, 能不讓員工加班那就盡量不加班。
以向南生為首的一干技人員魚貫而出, 單人辦公室瞬間又變得敞亮了起來。
——滋滋。
電腦上傳來了文案組發來的最新劇本策劃。
裴意剛點擊了接收,辦公室的敲門聲就再度響了起來。
裴意頭也不抬, “進。”
黎于安倚靠在過道門邊, 笑著詢問, “意總, 忙完了嗎?今晚有時間嗎?”
裴意認出好友的聲音,抬頭看去,“怎麼?”
“有位好久不聯系的大學同學新開了一家酒吧,讓我有空過去捧個場。”
黎于安徑直走了進來, “我想了想周邊人也就你喝酒,要不一起去?正好你從海市回來后, 我們倆也沒好好聊過。”
裴意一聽是這種喝酒邀約, 興致頓時升起。
他立刻拋下了手頭還有寬裕時間的文案審核, 說道,“行啊,下班了就去?”
黎于安勾,“不用和你家那位報備啊?他讓你喝酒嗎?”
裴意想起薄越明的“懲罰”,心里有些發虛,但上卻不認。
“和你喝酒而已,干嘛還要報備?再說了,他在家都聽我的。”
說完,他還將問題拋了回去,“晏岑讓你去?”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黎于安再提到晏岑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副姿態,回答也帶著點恃寵而驕的張揚味道。
“他也管不著我。”
裴意挑眉,“厲害。”
黎于安笑回,“彼此彼此,我去辦公室收拾一下,待會兒見。”
“好。”
離下班還有五六分鐘的功夫,兩人作為老板,沒有帶頭早退。
只是在黎于安影消失的那一刻,裴意立刻拿起了自己桌面的手機,賣乖打字報備:
“二哥,我今晚不回家吃飯了,和梨園出去吃晚餐,十點半之前回家,可以嗎?”
對外很氣,對很老實。
…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
裴意和黎于安一起來到停車場,還沒等靠近他們的停車位,一道聲音就迅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
“趙總!你再看看吧,我這個項目真的很有前景的!”
“我只要耽誤你十分鐘!十分鐘就好了!你給我一個機會!”
裴意和黎于安不約而同地頓住步伐,朝著聲源的方向看去——
就在他們的不遠,許久不見的裴煥穿著一聲有些促的便宜西裝。
他的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正眼地跟著另外一位穿戴不菲的中年老板,后者眉頭皺著,似乎對這樣的追不舍十分厭惡。
兩人走到一輛價值百萬的車邊。
那位中年老板忍無可忍地將甩開裴煥遞上來的文件,不耐煩地呵退,“裴煥先生,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
“我對你這項目沒興趣,你找誰就找誰,別耽誤我正事!”
說完,他就迅速上車,然后猛地將車門哐當合上。
裴煥狠狠吃了一個閉門羹,是憤也是無力地定在原地。
他手上的文件散落一片,以至于中年老板在發車子后,胎還無地從上面碾而過。
“……”
裴意和黎于安誤打誤撞看見這幕,不由對視。
沒等兩人有所行,裴煥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雙方的視線在半空相撞,氣氛驟然凝結。
裴煥臉微變,眼底的恥辱一點一點了出來,但他很快就想起了什麼,三步做兩步地走了上來。
黎于安還以為裴煥要對裴意不利,想也不想地就擋在了好友的前。
“梨園!”
裴意也怕裴煥對黎于安不利,反手一攔,改變了兩人的站位。
裴煥哪里看不出兩人間的相互保護,驟然剎車在了離他們半米遠的地方,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裴意眸凝了凝,主出聲,“好久不見。”
裴煥聽見他格外正常的語氣,深呼一口氣,“別來那套!裴意,你倒是會裝的!”
裴意對他的“遲來控訴”無于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不見。”
“等等!”
裴煥急喊,往前走了一步。
他像是咬牙切齒,也像是不得不求,“你能不能別讓薄越明再針對我了!我現在已經不是裴家的裴煥了,還能礙著你們什麼事?”
“……”
裴意愣了兩秒,“什麼?”
裴煥忍氣吞聲,“別在這里裝無辜,薄越明利用薄氏集團的權勢向我施,現在帝京但凡大一點的企業都不愿意招聘我。”
他所有的求職簡歷都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你們非得把我到懸崖,才肯善罷甘休,是嗎?”
裴煥氣,又看向了黎于安,“還有你!你一日不肯回裴家,他們就一日認定是我造!”
可當年抱錯的事,他又何嘗不無辜?
憑什麼現在所有人都在好好生活,只有他一直在掙扎再掙扎!
裴意冷笑,“裴煥,你別裝害者的樣子在這兒跟我控訴,你自己當初做過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這些年,你依靠裴氏順風順水,哪些人脈是靠你自己的本事拿到的?就算是世錯位了又怎麼樣?”
“當初梨園想著把黎明游戲救起來,而你拿到手的第一刻就想著賣!”
“是你使壞讓裴老爺子倒地出事,親手斬斷了你能留在裴家的最大助力。”
“你說薄越明針對你?你怎麼不再多說說,你當初聯合薄冠想要害他的事?”
“你說我不給你活路,當年你看著‘我’在水里掙扎時,想過給我‘留’活路嗎?”
裴意伶牙俐齒地列舉出一樁樁、一件件,足夠堵得裴煥啞口無言。
黎于安對裴煥依舊抱著偏見,適時開口,“裴意,我們走吧。”
裴意干脆頷首。
兩人都沒再吝嗇給裴煥一個多余的眼神,快步上車,揚長而去。
“……”
裴煥怔怔地盯著那輛黑轎車,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所作所為,心深的后悔終于在看見裴意和黎于安之后達到了最巔峰。
他后撤兩步,雙腳一就跌坐在了地上。
裴煥將腦袋埋在膝蓋間,哭無淚。
恍惚間,他總覺得自己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可轉眼冰冷的事實就告訴他——
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
車子駛離了停車場。
裴意看著從車外鏡里約一個小點的裴煥,“我聽說他賣了黎明游戲后就‘不翼而飛’了?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
黎于安只挑自己知道的去說,“好像是跑去外省做了一波投資,但被人坑了,結果就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對了,他有去裴老爺子的葬禮。”
裴意在海市的那兩個月,愣是憑著一口氣吊了許久的裴老爺子終究還是抵不過病癥去世了。
裴如章等人為他簡單舉辦了葬禮。
裴意深知裴煥的脾,猜測,“他是不是想要在葬禮上賣慘?然后趁機回到裴家?”
黎于安不了解裴煥,“或許是吧。”
裴意自問自答,“不過看他現在這樣子,很顯然沒功。”
黎于安又說,“聽大哥說,安跑到葬禮上大鬧了一通,弄得裴如章對裴煥更加不滿意。”
“安?”
“嗯。”
如今再提起這位養育過自己的母親,黎于安已經沒有任何緒波折了,“裴煥變賣了黎明游戲后,的病就徹底加重了。”
還被扭送到了神病院。
不過安的名下還有一套房子,投資失敗的裴煥或許是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所以又把對方接回了邊。
安的病時好時壞的,偏偏在葬禮那天鬧出了事,連帶著也壞了裴家對裴煥的最后一養育誼。
黎于安說著,嘆了口氣。
裴意側眸看他,“怎麼唉聲嘆氣的?”
黎于安解釋,“只是有點慨,要是放在一年半前,穿著普通西裝、低聲下氣拉投資的人都該是我,而不是他。”
是該說風水流轉,還是該說他們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這個想法型的一瞬間,好友就給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裴意輕拍了一下肩膀,“梨園,往前看,這本來就是你該有的人生。”
“嗯。”
即便每個人的出生起點不同,但未來的路是要靠自己選擇走下去的。
…
因為試營業的超值福利,兩人抵達酒吧,里面已經坐滿了前來湊熱鬧的客人。
不過好在老板給力,提前給黎于安和裴意預留了一樓相對安靜的卡座位。
兩人沒有直接開喝,而是先點了些酒吧限定的烤串熱菜墊墊胃。
裴意將前兩個月在海市發生的曲折和好友復述了一遍,才著重說道,“你讓人幫我多留一下微易那邊的消息,后續的宣傳我們也不能吃虧。”
黎于安點了點頭,詢問起另外的關鍵,“對了,你確定顧漸深會來我們工作室?”
裴意憑直覺預估,“七八的把握吧,估計年底會有消息。”
要是顧漸深說跑路就跑路,直接放棄老東家投奔他們工作室,裴意反倒會有些不放心用人。
酒終于送了上來。
老板為黎于安為數不多的還有聯系的大學同學,主給兩人遞上了香煙,“兄弟,謝你們來捧場哈,想喝什麼酒盡管招呼!”
黎于安笑笑,“霖哥,你先忙吧,我們自己看著來。”
“好,你們喝著,待會兒有時間我來陪幾杯。”
霖哥忙得不可開,簡單招待后就離開了。
黎于安給裴意倒上酒,“你現在酒量能喝多?待會兒可別醉得不省人事,免得薄總找我麻煩。”
裴意回答,“酒是我喝的,他找你麻煩做什麼?”
雖然鍛煉了這麼久還是兩三杯就醉的量,但他今晚怎麼著都想要放縱合上個一兩瓶。
橫豎都是要醉酒的,當下得酣暢淋漓的快樂才行!
想著到這兒,裴意就直接干了第一口。
黎于安蹙眉提醒,“你行不行啊?悠著點。”
裴意說起老梗,“我能說不行嗎?”
好不容易離了薄越明的視野掌控,他必須要喝到盡興!
黎于安哭笑不得,干脆陪著喝了一杯。
沒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干完了半瓶威士忌。
裴意的臉上很快就浮現了紅意,他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湊前半趴在桌上,“梨園,晏岑對你好嗎?”
黎于安悶咳一聲,“嗯。”
裴意又問,“那你以后要和他結婚嗎?”
“……”
黎于安被好友的跳思維弄得一愣,慢半拍地回答,“還、還早吧,我暫時沒考慮這種事。”
裴意對著他的答案點了點頭,隨即自顧自地說道,“我!我要和薄越明結婚!”
黎于安笑道,“你們倆不本來就是夫夫了?”
“不,還不是,你看啊——”
裴意緩慢搖頭,舉起自己空落落的手,“沒有戒指、也沒結婚證,更、更沒有結婚。”
那天在薄老夫人的壽宴上,雖然賀風等人的話沒有打擊到裴意,但也讓他明白了一點——
和婚姻,還是需要做出區分的。
他和薄越明只有或者聯姻這層關系,遠遠不夠。
裴意了自己的無名指,和好友,“梨園,你說我和他求婚的話,他會答應嗎?”
“……”
黎于安驚訝,“你、你主求婚?”
即便他知曉好友直來直往的格,但沒料到對方在上也這麼直球。
裴意偏了偏腦袋,“不行嗎?”
黎于安回答,“可以,你想好了就去做,我支持你。”
“唔,我努力計劃一下。”
裴意得到好友的支持,趁著高興勁又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醉意上頭,喝酒越發來勁。
黎于安連忙勸道,“你先緩緩,喝點?”
話雖如此,但他看見桌上未的兩支香煙,反倒帶著自我的小沖拿了起來,“這煙你要嗎?”
裴意無端想起薄越明在海市的懲罰,不自覺地挪了挪位置,哼唧,“我、我還是不了。”
“晏岑還讓你煙啊?”
“……”
黎于安想起晏岑讓他戒煙的事。
雖然這幾個月他是在努力,但偶爾遇事還是會冒出一點煙癮。
裴意從好友的沉默瞧出端倪,打趣,“他不讓你吧?一看晏岑就會管著你。”
黎于安逞強反駁,“他不管,是你被薄越明管著不讓喝酒。”
裴意也不認,“沒有,家里我說了算。”
兩人說完,陷對視,眨眼就將好友間的默契展示得淋漓盡致——
一人煙,一人喝酒,誰也沒有阻止誰。
放縱今天一個晚上,肯定不會被發現的!必須要要囂張一點!
裴意又給自己開了瓶全新的威士忌,還沒等喝上呢,忽地一個抬頭就看見了晏岑。
對方不知道是怎麼找過來的,這會兒借著酒吧環境音的掩飾,就悄悄站在了黎于安的后。
反毫不知的好友還含著煙,得自在。
黎于安看出了裴意突然的凝視,吐出一口煙霧,“你看我干嘛?”
“……”
裴意搖了搖頭,借著酒杯擋住自己看好戲的笑意。
黎于安被整得莫名其妙,他剛準備再續上一口煙,指間的香煙就猛然被人走了。
“不是說和裴意吃晚餐嗎?又瞞著我煙了?”站在他后的晏岑發問。
“……”
黎于安當即嚇得一愣,心虛又緩慢地轉過子。
裴意難得瞧見好友這又慫又可的樣子,笑得幸災樂禍,“梨園,你完了。”
話音剛落,后就響起了一聲不咸不淡的哼聲。
即便是在酒吧這種相對嘈雜的環境,醉酒的裴意還是本能意識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轉看去——
果不其然,對上了薄越明的視線。
剎那間,裴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小小的酒嗝,心道:
嗚。
他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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