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斌滷了滿滿一鍋豬蹄，趁著中午時間，帶到了手室的休息室。

醫院的手室本是潔淨環境的，但手室周圍的配置要求就沒有那麼嚴格了，也不可能嚴格的起來。比如不遠的消毒供應中心，它的一次品倉庫裡裝著上百箱的消毒，一次手套、口罩，各種塑料袋乃至於醫療械，但箱子是通過貨運卡車送來的，搬運工也不可能進來一次就洗一次澡……

而在手室之外，辦公室、換間和休息室的配置亦不可。

呂文斌的豬蹄，散發著人的香氣。

一會兒，幾間手室的醫生們都陸陸續續的聚集而來。

“我早上開始就沒吃飯了。”

“我昨天開始就沒吃了。”

“我沒吃過飯。”

大家一邊“謙虛”著，一邊抓起豬蹄就啃。

凌然亦是找了碩的豬蹄，套了只膠手套，就吃了起來。

呂文斌樂呵呵的道：“豬蹄是凌醫生買的，我滷的，純正老湯，安全好吃。”

“自己存的老湯？你會存的？”以參觀手爲名來手室裡休息的周醫生不由高看了呂文斌一眼。

“其實不難。”呂文斌難得有個臉的機會，笑呵呵的道：“老湯用過以後，把撈乾淨，再用紗網細細的濾乾淨，剩下的湯存冰箱裡，再過幾天拿出來燒開，再煮，又鮮又味。用來煮什麼的也好吃，還可以煮排骨，煮蘑菇……”

“下次煮點蘑菇，蘑菇好，健康。”周醫生說著拍拍大，道：“你下午來找我拿錢，不能次次都讓凌然出錢。”

“給我燉只。”

“肘子，肘子好。”

“滷點爪翅之類的，對了，胗子，能買到嗎？”

“提醒我了，鴨翅，給我來點鴨翅。”

一串串的要求丟過來，瞬間將呂文斌給打懵了。

“哎，記下來了啊，別給弄混了。”旁邊的鄭培提醒了呂文斌一句。

“記得的。”呂文斌心裡氣的罵自己，口中道：“周醫生要蘑菇，黃醫生的，劉醫生的肘子，胡醫生的爪翅胗子，錢醫生的翅……”

周醫生笑瞇瞇的道：“建個羣，就老湯羣好了，材料歸你買，買好了拍照發圖，誰點的誰付錢。”

他三兩句就給定了下來，呂文斌反而高興起來，快速掏出了手機。

他剛完規培，回到本科室裡來，急需融科室環境中來，雖然以老湯醫生或者滷醫生的人設開局不是很完，但他也能接。

“凌醫生，給你滷點什麼？”呂文斌建好了微信羣，特意詢問凌然，就現在來說，凌然其實是他實質上的上級醫生。

凌然非常專一的道：“豬蹄。”

“哦……好。”呂文斌忍不住，道：“不選點別的？反正都是煮，吃豬蹄會膩吧。”

“不會。”凌然的眼神真誠。

豬蹄食盡，凌然洗乾淨手，回到手室，開始觀察躺在病牀上的患者的手。

“準備好了嗎？”凌然豎著手問了一句。

麻醉醫生蘇嘉福忙碌著，道：“狀態穩定的。”

“馬上就可以鋪巾了。”小護士王佳亦是回答了一句，又道：“凌醫生，這個患者有三手指割傷了，是不是要很久？”

“要打開看，怎麼了？”凌然問。

“我聽說還有患者要送過來？”

“是，今天安排了四臺。”凌然了脣，有種久旱逢甘的爽快。

王佳瞅到他的作，臉微紅，停頓了一會，才道：“凌醫生，我連跟了好幾天手了，昨天又一口氣做了三臺，今天早上又是兩臺，跟不了，下一臺轉給別人跟可以嗎？”

“恩？哦，當然可以。”凌然倒是有點理解王佳，護士的工作力沒有主刀醫生那麼大，但工作量是不小的，尤其是械護士，全神貫注起來，對力和力都是極大的挑戰。

“新來的護士對tang法沒有那麼悉，你要做的慢一些，不能像是跟我一組的時候，做的那麼快了。”王佳意有所指的叮囑。

凌然完全沒有想那麼多，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開始的時候會做慢一些的。”

王佳重重點頭，心道：等我回去把黑眼圈睡下去，敷好面，化好妝，再來班。

王佳想到此，語氣又溫的道：“你都不累嗎？做手的時候可不要睡著了。”

“做手怎麼會睡著。”凌然角笑，對他來說，秩序強烈的手室，只會讓人更興。

不過，考慮到力分配，凌然多想了想，道：“這一場，儘量坐著來做好了。”

說完，他就勾了只空閒的圓凳，一屁坐了下來，開始調整手檯等設備的高度。

空閒的圓凳上方，正在檢查麻醉藥的蘇嘉福一陣無奈，心想：還好今天多要了凳子，老霍又沒來。

他搖搖頭，想著將最後一點數據填完，再取牆角的圓凳過來。

這時候，又聽凌然道：“呂醫生，你不累嗎？也找凳子坐下來吧。”

蘇嘉福只是一個遲疑，就眼睜睜的看著，呂文斌豎著手，用左腳的腳尖，將圓凳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的勾到了手檯前。

蘇嘉福突然想笑：你們這些神經病外科醫生，竟然在手室裡找椅子？椅子是手檯下面長出來的蘑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