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第七十二天·【二合一】

　近乎九十度直角的雪道看上去就像是被直直地刀削斧砍下去的一樣, 遠遠地一眼看過去，甚至讓人覺得好像連可以下手的抓手點都找不到，更別說攀上去了。

　不過要是站在坡道底下，那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至有個傾斜的角度, 看起來沒有那麼的不可思議。

　江城轉頭看向許立, 問他：“是比從這兒上去再下來一個來回, 還是單程？”

　許立還沒回答, 就聽在門口的同事在噓聲起哄：“來回都敢提，可以啊！許立！搞他！”

　“不要猶豫就是上！”

　許立：“……”

　完全被一幫同事頂在了杠頭上。

　他迅速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邊的教練, 見對方皺著眉頭只是在看江城, 看起來像是要勸江城放棄切磋。

　許立用力抿了抿，旋即便搶在對方開口之前說道：“那就來回, 就比誰用時最短。”

　“好。”江城沒什麼遲疑地就應下了。

　人群里發出一陣熱鬧的哄聲。

　方宗玉離得遠，個子矮，又被在最中間，完全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覺得周圍的人群好像更熱切激了一點。

　連忙抓住江池問：“怎麼回事？”

　江池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抿抿，有些遲疑不敢確定地道：“好像是他們倆要去挑戰爬那條最高的雪坡，直上直下, 爬一個來回, 比誰用時最短。”

　那條雪坡看起來多危險啊, 江池倒是希自己聽錯了。

　方宗玉聞言看向那頭, 倒吸了口氣, 那條雪坡是看著就覺得眼暈心慌, 起碼有五六層樓的垂直高度，但凡有點恐高都得雙膝發跪下來。

　“江城要去爬那條雪坡？！”江瑾一開始也沒聽清，直到聽見江池說的才反應過來。

　旁邊的教練同行還熱地向他們科普解釋：“那條九十度的雪坡到現在也就只有三四個教練挑戰功過，還都是上去了之后直接放繩子速降下來的。”

　“要是這兩人里真能有一個做到上下一個來回，那就是破紀錄啊，星野的首席雪場教練位置直接轉好吧。”另一人說道，不過明顯是不相信江城或是許立能夠做到。

　“趁他們還沒開始，趕去找個手機支架來！拍視頻拍視頻！”有人攛掇。

　“拍什麼視頻啊，這條雪道來我們館那麼久了，許立那家伙就第一個月的時候上去了三分之二摔下來，后來再也沒去玩過吧？他要是能攀一個來回，他接下去一個月的子-我都給他洗！”旁邊有人不屑地嘲笑道。

　“更別說旁邊那個小明星了，一看就是脾氣不好的沖頭，有點基礎就開始得瑟，到時候摔下來別怪場館就好。”

　方宗玉聽周圍人群這麼說，心就更慌了，不由抓住邊江楷的手：“老-江……”

　江楷則看向那個嘲笑的圍觀教練，冷不丁重聲道：“有點基礎？連最基本的分辨判斷能力都差了這樣，星野對教練的標準什麼時候降低這樣了？”

　那人聞言臉變了變，難看地看向江楷，卻見對方手腕是掛著會員儲存柜鑰匙的手環是最高級的紫黑，頓時歇了火，訕訕陪笑道：“您……”

　江楷掃了一眼對方口的銘牌，上標著“高級私人教練”和對應姓名，他冷淡道：“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我……”那人一急，還想說什麼，卻被其他人到了后邊去。

　方宗玉著急得抓江楷：“你和那人爭什麼，你快看江城那孩子怎麼就要去攀那樣危險的雪道？萬一、萬一……”

　江楷打斷妻子著急無措的話頭，說道：“你別張，那孩子看起來不是沖上頭的人，既然是他提出來的，那他應該有些把握，且看著就是了。”

　方宗玉皺眉頭，郁氣得直丈夫的胳膊：“可那麼高那麼陡……你沒聽那些教練們說，就是他們這些人也沒幾個功的？”

　江池這會兒也聽著父親的話回過味來，點點頭附和父親道：“您就別心了，江城他心里有數，別看他年紀小，做事可靠譜了，您就信他就完事了。”

　“再說了，簡叔不也在嗎？要是真不合適，簡叔肯定就攔著了。”江池說道，看向江城那頭，就見簡行策正在給江城從頭到尾檢查裝備、固定裝備。

　許立和江城要爬雪道，他們就各自有一名保護監看的安全人，萬一攀爬過程中遇到什麼況，保護繩速降的途中就會由安全人牽引，盡可能保護他們不會在過程中陷繩子纏繞、或是失控旋轉撞上坡道等危險。

　許立的安全人是場上的另一個教練，原本理論課的教練老師要給江城也找一個星野教練做安全人的，被江城拒絕了，他寧愿沒有安全人只靠自己，也不愿意把生命安全付給一個完全不相識不知底的人。

　他轉向簡行策：“簡隊，你保護我吧？”

　簡行策理所當然地點頭，示意江城站過去就位。

　哪怕沒有江城開口，他也會站在安全人的位置上。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信。

　江城見狀彎起雙眼，雖然簡隊的答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見對方毫不猶豫似乎本就理應如此的樣子，他還是覺得有種意外的滿足。

　要換做上一世，他永遠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對方有這樣的相模式。

　他站在坡道起步點上，扭頭低低對簡行策道：“我以為你會攔著我不和他比這個呢。”

　“你敢提那就是有把握，我相信你。”簡行策說道，目看向許立那邊，微微扯了扯角，“他不是說漂亮的不實用麼？讓他見見世面。”

　江城聞言就笑了，點點頭：“好，不辱使命。”

　兩人統一出發，分占兩側的線路，許立占左，江城占右。

　左邊的坡道相對更平坦更長，右邊的坡道則要短上五分之一，不過在距離頂部還有三分之一距離的地方，有一起伏較大的翻越障礙，難度更高。

　所有圍觀起哄熱鬧的人群在兩人出發后，就自覺安靜了下來，屏息凝神地關注著挑戰翻越九十度雪坡的那兩人。

　沒用多時間，圍觀的教練們就意識到為什麼會有人拿“攀得漂亮”來作為一個形容。

　在他們眼里，姿勢要標準到位專業，自然難看不到哪里去，但要和“漂亮”、“帥氣”聯系在一起，就有些難以想象了。

　但是江城卻不一樣，他的作大開大合，干脆利落，似乎對自己要走的每一步都早有規劃，本不需要多做思考，流暢得像是經過了許多次的彩排演練，而不是第一次登上這條坡道。

　他的每一步移都有一種律的，但這種和類似舞蹈這種藝的無關，應該說是有一種野蠻的力量，充滿了野的開合，是看著，就人忍不住熱澎湃起來。

　場上的所有教練盯著那看，目越來越熱切激烈，昂揚起一熱，就好像自己也在那條坡道賽道上，恨不得也上去試試手，解一解技。

　江城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旁邊賽道的許立都已經要超過他兩個位了，但所有人卻都將視線聚焦在江城的上——

　那就像是一場視覺上的盛宴，而錯過一次就很難再看見了。

　許立忍不住分心去關注江城那邊的況，見江城被自己遠遠地甩在了后，他不由咧暗自得意。

　但旋即，他便注意到場上更多人的視線卻是在看江城，非但沒有為他的領先而歡呼，反倒是更熱切于江城那頭。

　許立見狀，呼吸節奏微微了一下，但很快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緒，按捺著咬牙繼續往上。

　這一次他遠比第一次挑戰這條坡道走得更遠更順更快！

　江城知道自己的力比不上專業教練出的許立，因此他沒有在一開始就急于速度上超過許立，而是尋找距離最短的賽道路程，從技巧和經驗上反超過去。

　上一世他們作為江漢特區的特-種支隊，征服過各種地形下的生存大考驗。

　那種篩選淘汰制度比任何比賽都要嚴峻，甚至存在百分之十的死亡概率和極高的傷殘率，每個戰-士上都綁定了不下三種的不同急定位裝置，來確保萬一出現意外，能夠最快最大程度地搜救功。

　可以說每一個功從這樣制度下穎而出的正式特-種-戰-士，都是國-家耗費了無數資金和資源才塑造出來的，他們的存在是維系國-家安定下的首要屏障。

　江城翻越過的雪山不下十座，其中大多是無人區雪原，雪石嶙峋，雪土松散，面對的隨機意外和通行的難度本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而眼下這條坡道，不論是模擬的雪土還是賽道形狀，都遠比他翻過的那些雪山要輕松得多。

　他在整理裝備的時候就細細觀察過整坡道，在腦海中演練過許多次行進的線路方案，當他真正踩上坡道的時候，便是更加得心應手。

　這條接近九十度的坡道爬越已經接近于攀巖的難度，而攀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預知自己要走的路線，江城永遠是做足準備才會行。

　借助技巧和靈敏，江城與許立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拉近。

　很快，江城來到了這條賽道上最大的難度障礙上，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張地盯著江城看。

　江城輕呼出一口氣，目下撇對上簡行策投來的視線，他微微頷首，兩人換了一個眼神后，他便知道自己可以放開一試，即便出現意外況，也會有簡隊的接應防護。

　只見江城將冰鎬與腰間的繩扣相連后，重重往上一擲，一舉越過障礙的斜側方，卡進坡道厚厚的冰石里。

　他用力扯了兩下，確保冰鎬完全卡進其中、能夠撐得住他的重量后，他放長些許繩索，緩緩平行移淺跳，利用慣一點點調試著速度和力道，不斷將甩出更遠的距離再回回來。

　許立的安全人也正仰著頭看，見狀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瞬間意識到江城在做什麼打算。

　“草，在這麼高的地方，居然想這樣越過去？瘋了吧？！”他忍不住低低出聲。

　江城已經接近坡頂，離地面足有十多米高，一個不小心失手，即便有安全人的保護，都很有可能仍會傷。

　方宗玉張地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攥著自己腕子上的手鏈——一張就總忍不住要攥著什麼東西才好。

　江楷也盯著坡道上，忍不住為那個年輕人著汗。

　這種極其冒險、極富技巧的障礙翻越，即便是他，也不敢輕易在這樣的高度上嘗試。

　江城在慣加持下的作幅度越來越大，他默默計算著，著這逐漸適應下的默契。

　他最后一次甩開，腳下在冰面上輕輕一蹬，旋即整個人完全離了坡道！

　底下一片驚呼，許立下意識低頭往下看，瞳孔狠狠一。

　就見江城雙臂猛地鼓起，用力拽住繩扣冰鎬，腰腹一卷，核心力量極強，穩穩將自己拉上冰鎬點，整個作一氣呵，漂亮順利得不可思議！

　許立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漂亮啊！

　江城這麼一越，不僅節省了大量翻越障礙的時間，更是一舉拉近了他和許立之間的距離，兩人現在就剩半個位之差了！

　江城微微仰頭，正對上許立看過來的目，他微微拉開角，沖對方一笑。

　許立登時收回了自己方才的念頭，抿抿，加快了速度。

　江城見狀挑了挑眉頭，他注意到許立的手臂已經有些發，雖然并不明顯，但這已經是一個信號，許立現在應該調整力量和速度，貫徹可持續發展戰略，否則估計等下不會太好看了。

　不過這些不到他來提醒，他微微甩了甩手，在腰間裝備上蹭了點干-，免得手心打。

　“好家伙！”江家人在一堆驚呼鼓掌的教練里，江楷眼睛極亮，忍不住跟著拍手鼓掌了幾下。

　方宗玉則是在江城一躍而起的瞬間，手下一個張跟著用力，一把扯斷了腕間那巧纖細的手鏈。

　恍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地輕輕拍脯，緩著氣低低道：“還好還好。”

　江池和江瑾也忍不住咧笑，跟著人群鼓掌呼聲，兩人對視一眼，再看向爸媽，難得見向來沉穩有緒激烈的父親居然也跟著他們在大力鼓掌。

　更不說方士手里那報廢的手鏈了，江池注意到后不由張了張：“媽，這手鏈是限量款……”

　方宗玉聞言低頭看過去，“啊呀”了一聲，這才注意到自己把鏈子攥斷了。

　不過旋即，道：“沒事沒事，沒緣分不強求，快看那邊，江小先生快登頂了！”

　方宗玉聲音里充滿驚喜和興，頭一回發現原來這樣的攀巖戶外項目也能看得人那麼張刺-激。

　江池趕看過去，就見江城轉眼間的功夫就已經登上了坡頂，此刻正回往下走了。

　周圍的教練同行紛紛慨：“厲害啊！這兩人都功登頂了！！許立也算是挑戰功自己了吧！”

　“那個明星是誰？居然有這麼專業的水平？！真看不出來！”

　“是剛才那個翻越，技巧和經驗都缺一不可，那個明星看起來很年輕啊，要是玩戶外有那麼久，應該圈有點名氣了，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你能聽過所有人的名字？你沒聽過不代表人家沒名氣，說不定就是低調呢？”

　“也是，要不是許立這次非要挑釁人家，還真看不出來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你們別廢話了，快看！要趕上許立了！”旁邊的教練驚嘆。

　許立就在和江城相隔兩三米遠的平行另一側，更清晰地覺到江城近而來的迫，他咬牙關，心下不可避免地急躁起來。

　江城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仍舊是保持著原來的節奏勻速往下，一步一點，非常穩定。

　許立其實在登上坡頂的時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他本應該在那個時候稍微休整調節一下呼吸、緩解繃的，但他眼睜睜看著江城就在自己的腳后跟上來，他不能接被江城反超，只能著頭皮立即返程。

　“沒什麼懸念了，那個教練贏不了江小先生。”江楷開口。

　方宗玉聽這話，立馬彎起了眼睛。

　“那人的節奏已經被打，開始心急浮躁，用力也過于集中在上肢力量上，很快就會疲，恐怕連返程的一半高度都完不了。”江楷看向坡道那邊的兩個人，微瞇起眼，“只要江小先生繼續按照他自己的節奏來，別影響，贏下挑戰不是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