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第八十六天·【二合一】

　江城覺得自己在簡隊面前瘋狂掉線。

　他在福利院一直待到十五歲, 才進高中住宿生活，福利院里百年不變的生鐘對他來說就像喝水一樣自然，不需要思考就自然而然地口而出。

　江城聽見簡行策的話后, 宕機了一秒，旋即反應極快又自然地說道：“來之前不得和福利院打聲招呼啊, 我都問好的。”

　簡行策笑笑：“好，那走吧。”

　之家福利院在陵城縣的郊外, 二十多年過去了，也沒見有多發展，仍舊偏僻又荒涼, 周邊都是作為倉庫用地的廠房, 鮮有車和人路過。

　江城下車后都不由擔心, 等他們回酒店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車。

　福利院門口的保安大爺讓兩人登記了一下, 自來地搭話問：“兩個年輕人過來是想領養一個孩子？”

　江城聞言一愣，腦子還沒轉過圈來，倒是簡行策更快明白過來大爺的意思，不由輕咳一聲, 江城，示意他回答。

　“我以前在這家福利院里待過, 所以就想回來看看。”江城連忙回答道，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大爺問的是什麼后, 耳朵都臊紅了。

　保安大爺聞言稍稍有些失, “噢”了一聲, 平時沒什麼陌生人會來他們這邊, 偶爾有人來, 那都是奔著領養來的, 他就見過一對男的, 三對的，還有不正常的小夫妻過來。

　他這雙眼睛，可是見過不世面的。

　保安大爺對江城和簡行策說道：“那你們進去隨便看看吧，要不要我喊個老師來帶你們逛？”

　“不用了，謝謝大爺。”江城說道，趕快步離開大爺的注目。

　走遠一段距離后，他尷尬地朝簡行策笑，干地解釋道：“因為福利院經常有同伴來辦領養手續，所以大爺他以為我們也是來辦這事的。”

　簡行策微微頷首：“沒事。”

　領養孩子的事確實不在他目前的考慮里，冷不丁被大爺這麼問，確實有些尷尬意外，但也算不上難堪。

　江城直接去了院長的辦公室，他確實提前和福利院打過電話聯絡過，不過他沒說自己小時候也在這里待過。

　他告訴院長，他打算捐款十萬出來給福利院，但需要實地來訪走察一趟，才能確定是否值得捐贈。

　因此院長在辦公室看見江城和簡行策兩人的時候非常熱切，積極地歡迎道：“江先生你好！遠道而來辛苦了，喝點茶？”

　江城看著還是悉的院長，不由揚起角：“金院長不用麻煩了，我想逛逛福利院，我們邊走邊聊？”

　金院長聞言點頭：“好的好的。”

　簡行策就跟在江城側，既不怎麼開口說話，但也沒有離開就像江城的影子。

　金院長總是忍不住往簡行策那頭瞥，男人的存在太強烈了，總他有種像是被審視審訊的覺，仿佛在對方的目下，他做過什麼都無所遁形了一樣。

　金院長不由想，或許被請進局子里喝咖啡的覺也不過如此了吧？

　一行人走過室外的活區，有沙灘和梯，看起來都很老舊了，但是被打掃整理得很干凈整潔。

　金院長微微晃頭，連忙集中注意力向旁邊的江先生介紹：“這里是孩子的游樂區，我們還有一些球拍、長繩、毽子之類的運材放在倉庫里，孩子們要玩的時候會自己去申領。”

　“不過這些都是消耗品，所以不是每個孩子總能玩到，我們有登記表格，盡量讓每個孩子都能玩到。”金院長拋出暗示，呵呵笑著。

　江城微微頷首，這和他印象里的沒什麼差別，他不自覺地微笑，抬腳走向那片游玩區。

　金院長毫無異議地跟上江城，就算江城說要去玩兒梯，那他也必須點頭答應。

　他看看正到閑逛的江先生，又看看跟在江先生后的簡先生，不由慨，這兩人真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氣質，既矛盾又和諧。

　“再往前就是他們的宿舍了，這會兒他們應該都醒了，恐怕會得很，江先生要去看看嗎？”金院長問。

　江城點點頭，他想看看那些孩子們對院長的態度，小孩的反應最不會騙人了，就算提前叮囑過，演戲的分也會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金院長便帶著他們來到宿舍樓，還沒到宿舍樓，就能聽見里面鬧騰的靜。

　金院長不好意思地看了江城一眼，剛要說話，就聽里頭有小孩突然哭起來，金院長只好匆匆快步進去，就見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哭得稀里嘩啦，一看見金院長來，立馬抱著金院長的小，像考拉一樣抱著往金院長的上爬。

　金院長自然而然地把小孩抱起來，那小孩抱住了他就不肯撒手了，哽咽著小聲告狀。

　無非又是被搶了玩之類的小事，金院長哭笑不得地哄了哄，然后看向江城，訕訕笑道：“我們這兒玩也是個消耗品……所以，咳。”

　小的總會被大的欺負。

　江城了然地笑，他小時候也經歷過，也找院長告狀。

　他走到那孩子面前，輕輕刮了刮小孩的鼻尖，從口袋里抓出一把糖塞給他：“這些給你，你去找他們換玩玩。”

　小孩立馬止住了哭聲，眼睛亮亮地看著江城，但也沒有立即接過，而是扭頭問院長：“院長叔叔我能拿嗎？”

　院點點頭，小孩這才接過來：“謝謝漂亮哥哥。”

　簡行策有些意外地看江城，江城像是變魔一樣從風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大把零散的糖來，甚至牌子還是很國民很古早的大白兔。

　他不由好笑，掏掏自己的大口袋，也出了一把糖果來：“巧了。”

　江城和金院長都意外極了，想不到簡行策居然也會帶著這種哄孩子的東西，簡直和他的樣子格格不。

　“我上小學之前也跟著老爺子跑過幾次福利院做公益，老爺子就讓我帶糖過去，用老爺子的話來說，就是免得小孩看見我都不愿意靠近。”簡行策說道。

　江城一愣，他抓過簡行策掌心里的一顆糖，剝開放進里。

　他會隨帶一把糖在邊，也是因為小時候在福利院里，就遇見過好心的一家人過來，他那時候正被福利院里的大孩子搶了玩哭著，一個小哥哥過來酷酷地塞給了他一大把糖，后來他用糖和那些大孩子換了不次玩，并且迅速為了孩子群里的小紅人。

　被金院長抱在手里的小孩看見江城拿走了一顆糖吃，輕輕“啊”了一聲，好不失落。

　江城聞聲回過神，不由干笑一聲，連忙從簡行策手里抓過幾顆，補償般地塞進小孩手里：“給你給你。”

　簡行策哭笑不得。

　“那簡隊你以前來過這里嗎？”江城問。

　簡行策搖頭：“那時候其實我也不太懂做這種事的意義，上車就睡覺，下車就被拉著走進去發糖，去過什麼福利院也不那麼清楚。”

　江城“撲哧”笑了一聲，腦海中出現了小版的簡行策酷酷站在一堆孩子堆里，一定很好笑。

　他和簡行策把口袋里的糖果分發了，在一群孩子不舍的目下離開了宿舍區。

　金院長又帶著他們去參觀別，江城一邊四逛著看著，一邊輕聲對簡行策道：

　“你看這些設備，確實該換換新的了，恐怕我那點錢都不夠添的。”

　他輕嘆一聲：“錢真難掙啊，以前沒現在賺的多，但花的地方也，現在賺得多了，花銷也大，都沒攢下多錢。”

　他手頭上的存款只有三十萬不到，小嗨荒野的這期錄制還沒打款，不知道是要補拍還是直接按照什麼況來結款，導演自己都還在醫院里躺著呢，整個項目都于停擺狀態擱置著，之前破浪的代言費也在走流程，沒有那麼快到賬。

　另外江城還得留出一筆錢墊付養父母那邊的醫療費用。

　江城搖搖頭，他已經決定要捐助福利院了，就像以前那樣，只不過現在看看福利院里的現狀，許多設備都需要更換，十萬也只來得及翻新一小部分。

　簡行策聞言道：“我也一起出份心意。”

　江城一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訕訕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

　“我知道，這是我想做的。”簡行策打斷他的話，笑了笑。

　老爺子常說善有善報，多做點公益好事，一方面是做企業要有企業良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家人祈福積善報。

　簡行策決定捐贈福利院，不僅是一份責任，也有私心，他把自己的前半生都奉獻給了國-家，現在他便只想給自己在意的人攢福報。

　“那我替院長和孩子們謝謝你咯。”江城彎起眼。

　他們走過圖書館，圖書館的書都是二手捐贈，許多都被翻爛掉頁了還放在那兒，走過圖書館，長廊的另一頭就是檔案室。

　這一路的長廊上都掛著歷年來福利院收養的孩子照片，以及有的孩子長大人后有了出息建樹，還會掛一張榮譽照片在上面。

　江城一路看著，他以前在這墻上也有一席之地，不過沒有掛照片，只有簡單的一個名字，因為職業的特殊和危險，他沒有讓院長把自己的照片掛上去。

　江城一路尋找著自己年時期的照片，他記得在哪里，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掛在了同一個位置，走著走著，他忽然腳步微頓——找到了。

　江城停下腳步，手指了指墻上的照片，狀似隨意地問：“這些都是福利院里收養過的孩子照片嗎？”

　金院長點點頭：“對的，而且都是按照時間年份來排的，比如說你說的這圖上的幾個孩子，都是同一年的，照片上每個人的后面都有對應名字呢。”

　“這個記錄方式倒是方便又實用。介意我拿下來看看嗎？”江城問。

　金院長雖然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沒什麼異議，又不是什麼機，他點頭替江城取下照片遞給對方。

　他見江城對這張照片有些興趣的樣子，便開口介紹起照片上的小孩，照片上一共五個孩子，其中三個都是一直在福利院里長大的，陸續在家立業后回來看過幾回，他說起來的時候頗驕傲。

　“另外兩個呢？都被領養走的？”江城問。

　“對，孩是七歲的時候被領走的，前兩年還隨著一起移民到了國外，還給我寄過明信片呢。”金院長笑呵呵地說道，“另外一個在福利院里沒待兩年就被領走了，運氣好得很，可能對福利院都沒什麼印象了吧。”

　自然也就沒有回來看過，一點音訊都沒有。金院長嘆。

　想到那個孩子，他不由話多了幾句：“這個小孩要是順利地長大人，一定會是個好苗子，從小就不一樣。”

　江城微微挑眉，看向對方：“怎麼說？”

　“他很小的時候就能口齒清楚地說完一句邏輯清晰的長句了，還總跟我說他家不在這兒，在什麼水還是南的地方，一開始我以為他記得，還特意去查了，結果本沒這個地方。”金院長想想都還覺得好笑，“小小一個娃娃，認認真真地說得頭頭是道，特別能唬人，不過我猜他應該是那時候不想被領養走，還想待在福利院里，才這麼騙人的吧。”

　“其實我還掛念他的，他剛被我撿回來的時候，外面還下著大雪，小孩被凍得整張臉都發紫了，我都以為救不過來，結果居然撐過來了。”金院長唏噓，“還特別好，一堆兩歲三歲的小孩子里面，就數他最喜歡折騰，睡個午覺都恨不得把他捆起來才好。”

　江城笑了一聲，這倒是和他以前回福利院的時候，院長跟他憶往昔時說的話差不多。

　金院長接著又道：“后來有一次給他洗澡，中途有事我們出去了一下，讓孩子自己坐在浴缸里的小椅子上，結果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摔下去了，沉在浴缸里，把我們嚇得不行，所幸命大沒事。后來我們就買了嬰兒專用的浴盆，再也不敢那樣作了。”

　“不過也是稀奇，那孩子自那一次后，子忽然就轉靜了，也不鬧騰，常常安靜地坐在角落里，也不說話不和別的孩子玩，總給人一種像是看西洋鏡的樣子看著其他人。”金院長說。

　“說話也比之前利索多了，比大多數小孩說得都好，院里的大人都說是不是之前那一下溺水，激發了大腦，所以一下子比同齡人都聰慧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對那個孩子我還疚的。”

　“后來那孩子被領養走了之后，一次都沒回來看過，也沒發過消息打過電話，估計心里埋怨著我們吧。”

　“我看得出來，他被領走的時候看著我們，眼里其實特別不安又很怨。但我想他那麼聰明，在別人家里應該也會生活適應得很好吧……”金院長嘆。

　當年那個孩子著實和大部分小孩都不一樣，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哪怕過了那麼多年，他即便一時間記不起那個孩子的名字，但看到照片，也能一下子想起對方是誰，以及在福利院里的那些經歷。

　江城聞言怔愣了兩秒，他向腦后的一疤，這個有，他上一世的也有，都在同一個位置——

　這在當初原的小公寓里翻到的檔案資料里就提過，也是那時候，他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和猜想，而現在，聽著院長的親口闡述，那個念頭似乎更加確信了。

　盡管瘋狂且不可思議，但一想到他都能有兩次人生經驗了，那麼那個猜想似乎也不是多麼不可能。

　有沒有可能，他以為的原，才是占據了這的外來者？而不論是哪個世界的江城，都是他。

　“呵呵，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再往前就是檔案室，不過現在里面是空的，檔案都被轉移到別去了。”金院長繼續往前走，招呼江城。

　江城下意識跟上，人還有些慌神，就聽金院長接著說道：

　“檔案室前幾個月失火過一次，原本那些領走的孩子會帶走一份檔案，我們這里也會留存一份備檔，以防未來萬一有親生父母找來，還可以再核實。”

　“但前不久的那次失火，導致我們這邊的檔案許多都燒毀了。”金院長嘆氣，“現在我們把現存的所有檔案都備了一份電子的。”

　以前電腦沒普及，檔案都是手寫紙質的，又多又厚，等電腦普及了后，電子存檔起來是個大工程，也就一直拖著沒折騰，心想放在檔案室里保管得一向很好沒出過錯，卻沒想到會突然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