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不太明白。

　他……甚至有些不太懂。

　無法理解。

　但他的神力再度掃,確實，所知到的神海不是一個整，有幾道深深的裂痕將整個核貫穿割裂,分了好幾塊,從上往下看，裂痕里是漆黑的一片……

　想都沒想,時星神力沿著貫穿裂隙下潛，不知哪一刻,被一霸道的能量反彈回來。

　接到的瞬間，時星到了來自靈魂的戰栗。

　好強，也好霸道……

　論破壞,比起他之前所有接過的能量，不在量級層面。

　這是……

　那能量想反絞上時星的知神力,行之迅速，時星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反應，瞳孔收……下一刻,神海之上的紋路發出強烈的芒,那竄的能量瞬間被從時星的神力邊緣拍了下去。

　時星意識到了更多,這碎裂的神海,似乎是靠著這烙印的力量在凝聚，才不至于分崩離析。

　時星做了很多,但放在現實中,不過也是眨眼睛。

　等時星震驚圓睜的雙眼看著池曜時,對方已然反應過來他干了什麼,拽著他的手皺眉道,“時星,放開，你……”

　話不等說完，隨著神力的回收，時星被等級差瞬間彈出了池曜神海層。

　能量的突然發讓周圍人都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池曜:“時星……”

　不等他有所作，因著聯結的存在，池曜的神力沒有再進一步排斥時星。

　池曜臉頰上的雙手緩緩了下來。

　池曜的心罕見地提了起來，張，是他在作戰外，很多年都沒過的緒。

　時星那雙海水藍的眸子瞪得溜圓瞧著池曜，四目相對，池曜被看得啞然，剛張口想說些什麼，時星晃了晃，驟然往他上栽過去。

　“時星！”

　“星星。”

　“星星！”

　隨而至的許今和費楚看見這一幕，跟在時星邊的嚴長岳也陡然一驚，都以為時星被星怎麼了。

　跑到池曜跟前，卻見殿下神說不出的古怪，開口道，“他沒事。”

　頓了頓，沉聲敘述，“剛我神力打開，他可能在北境就起了疑心，不是被嚇到了，而是趁機通過接，看了看我的神海。”

　“……嗯，如你們所見，隨著我神力的回收，被掃了下，暈了過去。”

　藍星人是公認的不耐造。

　且之前一直沒和時星說過他神海真實的病狀況，和心理的雙重負擔下，暈了也不足為奇。

　池曜說完，匯聚的眾人神卻微妙了起來。

　許今第一時間發問，“那，那星星他……”

　“有契約在，我神海又因完全調是開放的，就算是他能力達不到，契約也會拉他進去的。”

　就像是拽著爾雅的每次治療一樣。

　換言之，他神海的況，時星全部都看見，且看清楚了。

　不過以前都是池曜自愿配合的，今天屬實是不設防，大意了。

　許今最后一僥幸被碾滅。

　很有那麼兩刻，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神海的病是個人私。

　殿下神海的全部況時星一直不知道，但殿下的私他不說，他們也不能越俎代庖，跑去替殿下告訴時星啊！

　須臾，許今的嘆息打破了沉默，“小殿下行事也是雷厲風行。”

　不僅膽子大，一抓住機會，還真了。

　費楚覺得他這個時候不該說話，但他此刻就是這個想法，“有勇有謀。”

　果然，得到了池某人的一個白眼。

　池曜又看了懷里時星一霎，閉著眼睛像是睡過去了，羽睫纖長，看著很乖，了把對方的頭，調整得靠在自己上，池曜也輕出口氣，只是看著乖罷了。

　實際還是很有些反骨在上的。

　池曜把人橫抱著，肩背直，最后吩咐道:“費楚和符青留下收拾，核剖出來，星整個……市里出一艘冷凍倉保存起來，等時星醒了，由他決定要不要吸收星上的神力。”

　“許叔長岳跟我返回母艦，醫生在主艦守著。”

　眾人應是。

　時星做夢了，容卻和陸家無關。

　他夢到了回來前，和池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時星猛的坐了起來，額頭冷汗涔涔，呼吸驚。

　“星星，醒了嗎？”

　嚴長岳神力縈繞時星周圍，時星的一舉一他都切注視著。

　時星愣了愣，這才覺到環境的明亮，下意識用手擋了擋眼睛，“什麼時候了？我怎麼了？”

　“你昨天晚上……”

　嚴長岳開了個頭，時星就想起來了，哦，他強行窺探了池曜的神海部。

　談白山果然不是空來風，果然，殿下的神海還有他不知道的況。

　想到那核心破碎的模樣，時星就不由一陣恍惚……

　怎麼會，怎麼會是碎的？！

　許今隨后進了門，發現時星清醒了，了醫生，一套檢查下來，時星格外沉默，等醫生說無礙離開，許今揮退了嚴長岳，“我來吧，你去休息下。”

　嚴長岳走后還很心地帶上了門。

　咔噠一聲，室就只剩下時星和許今了。

　沉默半晌，時星拿了個杯子，開口問道，“殿下生氣了嗎？”

　他昨天的行事還是很大膽的，完了還被池曜神力掃暈了，雖然自己心里重點完全不在這兒，但開口第一句，時星也不知道為什麼，問了池曜的態度。

　許今回答得很有技巧，“殿下更擔心您的狀況。”

　“今天帝都皇宮，常年協作殿下理政務的文書長帶著副來了，聯盟員不日將抵達帝國進行外洽談，帝都最近都在忙接待一事，殿下也不例外。”

　“早就約好的，等文書長來了就開會。”頓了頓，在這種前置下補充道，“昨晚上我勸殿下早點睡，殿下還是堅持守了您半夜。”

　時星低了低頭。

　他知道池曜對他好。

　但是……

　“是不是，大家都知道？”良久，時星開口詢問。

　聽話聽音，縱使時星沒有說完，許今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時星是想問，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殿下神海的真實況――破碎的況。

　默然片刻，許今沒有回避，回答道，“我看著殿下長大，自然是知道的，其他人，各有各的況，費楚是殿下的表弟，從父母那里知道的，嚴長岳是我帶出來的侍，開始不知，但后續治療各種，也不可能避開他，請示過殿下，我很久后才告訴的他。”

　“符青和長岳差不多況，一開始也不知道，三年五年的，大家都在一起，哪怕不特意說，自己揣測加對我們旁敲側擊，肯定心頭也有數。”

　“如果您要問我，我還是那句話，殿下的神海況是殿下的私事，以你們之間的關系，您直接去問殿下就好，侍說這些……有些逾越了。”

　許今當然知道池曜的神海是怎麼碎的，但份使然，他不該對別人說。

　時星在床上抱坐起來，深呼吸，吐不出去，良久，點了點頭。

　“謝謝您，許叔。”

　謝謝許今肯這麼詳細地對他解釋，考慮了他的心。

　問完許今，時星又自己待了會兒，起來了。

　皇宮里來了人，池曜在忙，實際上回程的這一路，池曜看的文件大部分都是和接待外有關的，此次來訪，是帝國政`治意義上的大事，時星清楚的。

　中午池曜和市長還有文書在城用的餐。

　市長熱相邀的。

　下午時星拿到了核，費楚問他星的理，時星想了想，下午跟費楚去了星臨時存放，吸收完了星的狂暴神力，并且在市區用了餐。

　池曜晚上回戰艦，飯桌上不見時星，問了下，知后只點了點頭。

　次日，池曜下午到晚上有外出公務，中午餐桌上仍舊不見時星，再問，嚴長岳匯報道，“小殿下說今天想出去逛逛，費上將和符將陪著去了。”

　池曜后知后覺，“他這是在躲著我？”

　許今打圓場，“也不一定，可能就是……”

　“是什麼，心不好出去散心？”

　這話矛頭又對準了池曜，時星為什麼心不好……所有人都能猜到這話暗示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池曜沒有告知時星自己神海的真實況，導致時星自己發現后，有了緒。

　許今噤聲。

　用完了午飯，許今見池曜這兩天都在問時星，提議，“晚上都在市里，不然我讓費楚帶著星星，今晚去您的……”

　許今的意思是今晚上公務用餐的時候，可以加時星一個。

　被池曜否決了。

　“不必。”

　“不用勉強他。”

　“等他自己想見我了，會來的。”

　許今一窒。

　池曜這都默認時星躲著他了。

　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蒼白，時星這兩天雖然沒有再問池曜的事，卻也眼可見的緒不高，而緒低迷的原因，除了那天看了池曜神海外，不作他想。

　池曜又問了下時星的神狀態，得到回答，拿杯子的手頓了頓。

　想到什麼，池曜:“對了，我和衛琬說好了。”

　衛琬就是帝都前來的文書長，已經在皇宮工作幾十年了。

　“把唐覓劃給時星，以后時星政上的問題，都可以詢問唐覓。”

　唐覓是副文書，而且是衛琬的得力助手，許今真沒想到池曜這麼直接，能把唐覓這種理政務周詳的文從衛琬邊挖給時星，不過費楚和符青都給了，殿下對時星一貫是大方的，再多一個唐覓，許今見怪不怪。

　“許叔你能教的也差不多了，以后這方面的教學，也一應給唐覓吧。”

　“好的。”

　用完餐，池曜小憩了下，如常出門理政務了。

　下午時星回戰艦后，唐覓被帶到了他跟前。

　唐覓看著很斯文，神力不高，但通政務，當得知唐覓在皇宮的職位時，時星一下子就啞了，良久，長出了口氣。

　唐覓不解:“小殿下是覺得我哪里不好嗎？”

　時星搖頭，“不，你很好。”

　甚至太好了，好到他之有愧的程度。

　文書長明天會啟程回皇宮，唐覓以后就跟隨時星左右，這段時間會由他給時星重點講解帝國和聯盟的關系，還有聯盟前來帝國洽談的政務，對帝國有什麼影響等等。

　晚飯大家一起吃的，傍晚許今給唐覓安排了房間。

　時星在客廳和自己的臥室來回繞。

　嚴長岳問，“您在找什麼嗎？”

　時星言又止。

　半晌，到底叮囑道，“殿下回來了，告知我一聲吧。”

　許今心頭終于松了口氣，面上不顯，作了保證。

　“等等，”時星又反悔道，“殿下最近是不是很忙？”

　在外休息的唐覓，不懂時星和池曜最近的機鋒，如實回答道，“是的，聯盟外要來了，人還沒到就整了些幺蛾子出來，參議院和長老會吵起來了，殿下對外要理外事宜，對又要當參議院和長老會的調停者，嗯……是我的話至心會很累。”

　外卡著，政又吵得不行，換誰都煩。

　時星嘆了口氣:“那等殿下回來理完公務，再通知我吧。”

　說完又問唐覓，“聯盟鬧了什麼出來？”

　唐覓想了想，覺直說時星可能也不懂，最后道明早的課程上詳談，時星同意了。

　等時星離開，唐覓看著他背影，驀然道，“小殿下還有自己主意的。”

　許今和嚴長岳對視一眼，想著時星主去窺探池曜神海的舉，搖頭失笑。

　可不是有主意，甚至有時候表現得大膽。

　唐覓被大家莫名的笑容包圍有些奇怪，問了兩句，卻沒人告訴他原因。

　接近凌晨，嚴長岳才告知時星池曜快睡了。

　時星走到池曜門口，想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三番，池曜的聲音隔著門率先傳了出來，“不想見我也沒什麼，不用這麼糾結。”

　哦，池曜的神力等級高，他的傻作對方都覺得到。

　時星到底推門而。

　上穿的正裝，還沒洗漱，顯得格外正式。

　池曜剛理完政務，坐沙發上，燈調得暗，線幽微，他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在眉骨，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時星關了門，靠門后站了會兒，一時間室都沒人說話。

　半晌，時星開口，聲音帶著些禮貌詢問道，“殿下，忙外的事很累嗎？”

　以前時星也問過池曜，對公務，池曜多半是“還好”兩個字的標準回答。

　本以為今天也會聽到這種回復，沉默片刻，沙發上的男人卻道，“有點。”

　時星:“……”

　池曜:“外面的不省心，家里頭的也鬧騰，心里累。”

　時星懷疑池曜在暗示什麼，但他沒有證據。

　又是好久的靜默，時星低頭看腳尖，驟然道，“我有些事想問您。”

　早知道會有這一出，池曜不意外，“你問。”

　想了想，時星繞開了神海破碎的核心沖突，先從自己不理解的問起，“您的神海核心有東西，那個紋路，是……”

　時星問，池曜便回答道，“是有，是契約。”

　“皇室直系的神海里都有，畢周的也有，作用很復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但由來明確，是藍星人和帝國皇室簽訂的契約。”

　時星愣了。

　他原本只以為，那些紋路只是幫助池曜神海聚攏的某種手段。

　池曜:“現在全星系只有帝國還有藍星人，當年談母樹移栽的時候，卻并不只有帝國和藍星在商洽，聯盟也和藍星談過，但他們是多政聯盟，談判進行到要在神海打契約這一環節，所有星球的領導人都不想用自己的神海締結契約，所以……最后帝國先談妥了，藍星的母樹移栽到了帝國。”

　“聯盟雖然后續也談妥了，但沒等到移栽，藍星就消失了……”

　“帝國直系負責樹巢，契約另一端鏈接的是母樹，契約容你想知道我晚一些再告訴你，總之條款不。”

　時星沒明白，“所以，它也是約束帝國皇室的？”

　池曜點頭，“會給我們帶來益的同時，確實，也是約束皇室行為的。”

　小小舉了個例子，“因為皇室直系人數一直不多，所以母樹這些年結果的數量也在下降，因為怕樹巢人數太多了，皇室看顧不過來。”

　“如果母樹到了損毀，到一定程度，契約也會撕毀，據說會讓神海干涸，但是帝國皇室一直對樹巢看顧得很好，這種況還沒有發生過，我也不知道真假。”

　時星說不出話來了，半晌，遲疑道，“可我覺，它在聚攏您的神海？”

　“它也有這個作用。”

　說，是在池曜的神海碎了之后，才有了這個功能的。

　“但對正常直系的神海，它日常提供的，是更快的自愈能力，和更強的保護功能，皇室的神海因為契約的存在，變異星的神力會更難穿。”

　時星的心又沉了下去。

　難穿，但池曜的神海也……

　好半晌，時星道:“我看見，您的神海核心是破碎的，它……是嗎？”

　池曜回復干脆，“是。”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隨著這句承認，時星的心一霎被無形的手，有那麼兩刻，他覺呼吸困難。

　時星深深皺眉。

　池曜不說話。

　昏暗的線下，有什麼在發酵，兩個人都覺得到。

　又是一陣，時星再艱難開口道，“之前圍獵星的時候，您和許叔都沒有告訴過我，您已經進了紊期，還是談元帥說，我才知道的……您……”

　時星閉目，“您是故意瞞著我的吧？”

　包括神海碎裂的事，也是故意沒告訴他……

　池曜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時星不知道這對他算不算難以回答的問題。

　但他還是開了口，承認道，“是的。”

　聲音很輕，卻不能掩蓋背后所代表的意義。

　時星:“那這次……”

　話不及說完，池曜一口氣回應道，“也是。”

　時星久久無言。

　這回換池曜開口詢問了，“你生氣了嗎？”

　時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對于這種瞞，我有一些緒了。”

　強調:“負面的。”

　池曜:“有緒很正常，人都不喜歡被瞞著，就算我有再多理由，這件事理得并不算妥當。”

　時星難，“您就想對我說這些嗎？”

　池曜靜默一霎，聲音更輕了。

　“你要是真生氣了，別憋著……”

　時星負氣追問，“然后呢？”

　池曜:“也不用刻意躲我，你……”

　頓了頓，帶著無比的縱容道，“可以沖我發火。”

　池曜:“如果這樣會讓你覺好點兒，我都接的。”

　時星來之前有滿腔的不舒服，無發泄。

　但隨著池曜這輕輕的兩句話落，仿佛有誰拿針了氣鼓鼓的他一下，滿肚子的火氣憋悶，一下子就泄了。

　時星深呼吸，深深著惱，卻打心底對池曜發不出火來了。

　好煩，怎麼有人這麼會把握分寸啊！

　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