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天失足從布魯克林大橋上墜落時,不回頭看了眼後不遠的曼哈頓,依舊那麼繁華、奢靡,紙醉金迷、令人嚮往!
但這些都與己無關了,曼哈頓放逐了自己!
葉天心頭頓時涌起一陣悲憤與絕,這一刻,波濤微瀾的水面似乎也不那麼令人到恐懼了。
“去他麼的國夢!去他麼的紐約!老子不伺候了!”
半年來自己上發生的一切,此時都開始在腦海中閃現。
失業、破產、分手、房子被萬惡的銀行收走、惶惶不可終日的每一天、無數次被冰冷拒絕的求職過程、直至如今近乎一文不名、走投無路!
這是暗無天日的半年,充滿了失意與痛苦,沒有哪怕一值得回憶的好時,更沒有半分快樂!
上只剩下最後五十元,明天將不得不走進救助站,去登記領取失業救濟,否則將會被死在街頭。
這是自己完全無法容忍、也不願意接的生存方式,心底尚存的那一點自尊,絕不允許自己依靠施捨而活著!
所謂的國夢已經完全破滅,辛苦鬥得來的一切,也徹底煙消雲散!
想到這裡,葉天臉上立刻流出一慘笑。
“既然世界已經拋棄了我,那我也只能拋棄這個世界!”
距離水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與之親接了。
憤怒與絕的表已經從葉天臉上消失,他現在非常平靜,雙眼一片死寂,沒有悲壯、也沒有恐懼!
在落東河的最後一瞬,葉天眼角瞥到天空劃過一道白,直衝自己而來,閃電般了。
“這是什麼?怎麼進了我的?“
但隨即他就徹底拋開了這些。
“隨它去吧,誰誰!“
“啪!“
葉天重重地砸在了水面上,浪花四濺。
一切都結束了!
……
“噗!“
一口河水猛地仰天噴出。
下一秒,葉天幽幽睜開了眼睛。
或許自己已在曹地府!
但接著耳邊傳來的聲音讓他意識到,自己還在人間,還在該死的紐約!
“醒了!這哥們終於醒了,他真沒喝水!“
英語,帶有濃郁的布魯克林街頭味道。
顯然自己被人救了。
“真他麼窩囊,死都死不了!只能賴活著!“
葉天苦笑著嘟囔了一句,說的是中文。
此時他心中沒有一劫後餘生的激,也沒有任何對施救者的激,有的只是無盡的失!
救他的是兩位中年黑人,清理河面垃圾的。
看到葉天落水,他們立刻開垃圾船過來,救起了他,又把他送上河岸。
頭腦稍微清醒一點,葉天立刻站了起來,向兩位黑人慘笑著說道:
“謝謝你們施救,我已經沒事了“
“年輕人,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跳河,但我知道這是最愚蠢的選擇!“
個子較高的黑人說道。
”我能說是因爲去撿掉落的東西,所以才翻出大橋護欄,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嗎?“
葉天心說,但似乎又沒有解釋的必要。
“沒錯,生活再怎麼艱難與絕,也比死亡幸福!“
另外一位黑人也開口勸解,頗有點心靈湯的味道。
“謝謝你們,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你隨時可以離開,但我不希再看到你跳河!“
“不會的!既然上天不讓我死,那我就活著,看看未來會怎樣“
葉天出一難看的笑容,向兩位黑人哥們鞠了個躬,然後轉向不遠的街道走去。
千古艱難唯一死!
當經歷過這個,其他一切困難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可怕、沒那麼令人絕了,心頭濃的雲也散去一些,呼吸順暢了許多。
葉天的確死志已消,準備重新面對生活。
穿過街道,他把被水泡廢品的手機扔進了垃圾桶,繼續向前走著,這裡距住不遠,走路也就十幾分鍾。
回去就該打點行囊,以後將要宿街頭了。
……
走了大約十分鐘,距離住已經很近。
葉天緒非常低落,一邊走一邊在思考以後該怎麼辦。
華爾街肯定回不去了,金融投行領域徹底向自己關上了大門。看來只能從最底層做起,做那些曾經不屑爲之的工作,快遞、碼頭工人、售貨員等等。
首先要保證生存下去,然後才能期待未來出現轉機。
正思考間,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擡頭去,前方倉儲公司門口聚集著二三十人,正在說笑聊天。
這一幕葉天非常悉,今天這裡顯然有倉庫拍賣活。
以前上大學時他也曾參與過,爲了淘些便宜貨,但每次都失而歸,買到的基本都是無用的東西或垃圾。
眼前聚集的這些人,很多都住在附近,是來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撿,也有不職業挖寶人,他們則試圖通過棄置倉庫拍賣獲利。
看到他們,葉天立刻想起自己在這裡還有一間倉庫。
房子被銀行收走後,一些無存放的東西就扔到了這裡,後來陸續被自己變賣了,以維持生活。
倉庫付了半年租金,下個月就將到期。
目前看來已經不可能續租了,不出意外的話,也會被倉儲公司拍賣。
但無論誰拍下,都將是一場賠本買賣,收穫的只有垃圾。
再去倉庫看看吧,說不定還有能變賣的東西,可以拿去二手店換點錢。
想到這裡,葉天立刻了一下牛仔口袋,鑰匙還在兜裡,還有僅剩的五十元。
“斯文,你這是怎麼了?“
剛走到倉儲公司門口,就有人上來打招呼,斯文是葉天的英文名字。
是住在同一棟樓裡的傑森,還算悉。
此時的葉天,渾溼漉漉的,服在上,非常狼狽,滿臉頹喪的表,著一失敗者氣息。
幸好現在是夏天,否則沒死也先凍死了!
“剛纔掉進水裡了,所以才這模樣“
葉天苦笑著回了一句。
“你真夠倒黴的!爲什麼不立刻回家?居然還跑來參加倉庫拍賣!“
“我不是來參加拍賣的,我在這裡有個倉庫,順路進去拿點東西“
“原來這樣”
“你呢?來淘舊貨還是來發財?“
“我是來淘舊貨的,如果能賺點小錢當然更好!“
傑森笑著回道,雙眼閃閃發亮。
正說話間,拍賣走了出來,開始大聲宣讀拍賣規則。
“大家下午好,今天有四個倉庫拍賣,只以現金易,你口袋裡的現金就是報價上限,不能去提款機或銀行取錢,不能進倉庫,不得品,懂了嗎?“
“明白!“
參與拍賣的衆人齊聲應道。
“大家請進,倉庫拍賣開始“
說完之後,拍賣就帶著所有人向樓裡走去。
此外還有兩位倉儲公司工作人員,一位士負責記錄拍賣價格。另一位則拎著鉗,負責剪鎖開倉庫,以及維持拍賣現場秩序。
轉頭的瞬間,拍賣看到了狼狽的葉天,但並沒在意,參與倉庫拍賣的什麼人都有,即使流浪漢也不稀奇。
葉天也沒在乎別人的眼,跟著走進了倉庫區。
……
第一個拍賣的是106號倉庫,就在一樓,離電梯不遠。
衆多拍賣人走到倉庫門口,立刻把過道堵上了。
葉天的倉庫在二樓,雖然他上的服已經半溼半乾,但過人羣去電梯,卻有點不合適,肯定會招來衆人抱怨。
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就跟著看看熱鬧吧。
“咔嚓!”
工作人員用鉗剪斷掛鎖,打開了這間棄置倉庫。
“ok,可以參觀了,重申一遍,不得進倉庫,不得品,一共五分鐘參觀時間,每人十幾秒,請不要在門口久留,明白嗎?”
拍賣大聲說道,接著退後一步站到門側,監督衆人。
“耶!“
衆人應了一聲,隨之上前開始查看倉庫的品,並暗自估價。
從查看倉庫的方式和設備,大致就可以看出那些是職業挖寶人,那些是跑來湊熱鬧,撿便宜的。
挖寶人基本都是兩三個一夥,手裡拿著強照明燈,跟探照燈似得,幾乎能晃瞎人的眼睛!
他們看得很仔細,還會一起低聲討論,做出最準的估價,並據倉庫品的預計售價,設置報價上限。
對那些看不到的品,他們也會據包裝、其他地方出的許信息,以及倉庫整況,做一個大概預測和評估,制定心理價位。
但一般況下,他們都是據視線的品估價,如果超過制定的報價上限,他們就會立刻收手,表現非常專業。
那些普通淘寶者,則只是看看面上有沒有興趣的東西,看的很不仔細,估價也不準確,完全是憑喜好想當然的估價。
他們也沒什麼專業設備,好的拿個家用手電,有些乾脆連手電都沒帶,就那麼瞄兩眼就得。
看著眼前這一幕,葉天苦笑不已。
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倉庫門口想必也是這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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