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桑的語氣足夠嘲諷,而話中的容如同火上澆油，正常況下都聽著十分刺耳。

　何況落在季從無耳朵里。

　他惻惻地冷笑了一聲，旋即做出一個讓桑也很意外的作——

　似是難以忍眼珠不控制的生理流淚,男人出同樣蒼白的手指，沒有任何預兆和猶豫的,反手將雙眼摳了出來。

　系統尖：臥槽啊啊啊啊啊——！

　“他瘋了嗎！！！”

　桑瞇起形狀漂亮的雙眼,琥珀瞳孔閃閃發，稍稍坐直子，饒有興趣地彎了彎角：“有點意思。”

　系統：“……”

　這不有意思，這驚悚！

　一黑的男人面無表地凝出清水清洗手中眼球,作甚至可以看得出很優雅。

　待清洗完畢,水流消失,他將眼珠按進眼眶。

　眼眶周圍溢出的點點跡回流。

　轉瞬間,他再睜開眼睛時,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誰都看不出幾秒前它被摘下來過。

　除了瞳孔邊緣呈現出灼燒似的暗紅,仿佛地獄幽火,死死盯著對面一臉看戲的孩。

　“彩。”無視對方吃人一樣的目，桑輕輕拍手，大度地給予對方贊。

　說得是大實話。

　系統虛無的小心臟撲通狂跳，勸道：“宿主，別再繼續激怒他了。”

　大反派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表,然而緒是可以從眼睛里出來的——殺意和怒火都不住。

　它覺得他腦海里估計在思考怎麼殺死宿主的一百種方式。

　不。

　一萬種。

　他一直忍著，無非是在宿主手中吃虧好幾次。

　即使等級再度提升，也謹慎的不愿和宿主正面戰斗。

　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保不齊他就不再忍了。

　到時候雙方一旦手,宿主傷的況肯定瞞不過他。

　系統趕把這些況反反復復呈現給桑。

　求求了祖宗，悠著點！

　事實證明系統猜得不錯,季從無幾乎就要手了。

　但在手的剎那生生忍住。

　過去的經歷和反社會人格讓季從無擁有著變態的忍耐力。

　他是那種為了能達到目的，可以花長時間心策劃，然后在暗中如鬼魅一樣欣賞最終由他親手打造的結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鍛煉到了極致。

　曾經的季從無也不是沒有過侮辱的經歷，但事后他都進行了最痛快人心的報復。

　卻在桑這里頻頻失控。

　按理說他應該更會控制。

　偏偏適得其反。

　主要原因還是桑從始至終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本不在意是否會激怒他。

　強橫的實力是不可一世的底氣。

　季從無冷靜下來，殺意和怒火從他上消失。

　他凝視著桑，幽幽暗紅退去的深邃瞳孔好似最純粹的黑曜石。

　“你的神堡現在是無主之地，不擔心它會出現意外嗎？”

　季從無的嗓音其實非常優越，低沉富有磁，極質。

　在小范圍空間，好似大提琴華麗的音在音樂廳里演奏。

　放在末世之前，如果去當CV的話，一定是金字塔頂尖，收獲無數生喜。

　他之前的行為愉悅到了桑，很有心與他流，態度十分友好：“能出什麼意外？我的仆人們又不是草包。”

　“是嗎？”季從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桑了個懶腰，盡展現人的，男人目在沒有停留半分，仿佛那人心魄的倩影是空氣。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老實一點，不要時刻想著威脅你的主人。”紅輕啟，拉長聲調慵懶地說，“小心后果你承擔不起。”

　像貓兒一樣輕盈起，慢悠悠地往樓上走，在第五階時回頭：“相信我，神堡但凡有丁點問題，你一定會后悔。”

　火紅的影消失在二樓。

　季從無收回視線。

　*

　別墅二樓有三間臥室，桑自是選了最大的那間——桑爸爸桑媽媽住一樓。

　徑直走進浴室。

　這里的條件顯然不能和神堡臥室的條件比，甚至連月小筑的頂層公寓也比不上。

　沒有浴缸，只有淋浴。

　勝在干凈簡潔。

　桑打開淋浴。

　系統吱聲：“雖然你剛才警告了，可大反派要是真的直接去神堡那邊怎麼辦？”

　季從無提起神堡，分明是想我方水晶。

　系統聽出來了。

　桑任由不急不緩的水流沖刷。

　在沒有浴缸泡澡的前提下，可以在不服的況下直接控制水系清洗自己。

　完了還能順帶洗凈服，再將這些水流重新分解消失。

　這是自己發明的懶人方法。

　誰有事沒事花費力準控制異能只為了讓自己以這種方式洗澡？

　不過這樣站在淋浴下沖洗，也別有一番滋味。

　桑并沒有回答系統，閉上眼睛，從空間取出沐浴和洗發水。

　系統就看著本不手，以神力控制洗發水倒出適量在頭發上，接著將神力凝出兩只無形的手，代替自己的雙手頭發。

　“……”

　它都看呆了。

　把神力開發出這樣的能力，只為洗頭……不愧是桑。

　“他不敢。”洗到差不多時，桑忽然說。

　系統緩了下才意識到在回答它先前的疑問。

　“……”它唱反調，“為什麼不敢？大反派肯定也會‘空間折疊’，他知道神堡的位置，只需要短短時間就可以直接到神堡，你現在又用不了空間折疊，回不去。”

　“到時候他一揮手，神堡就沒了！”

　桑突然“咦”了一聲，系統等著的下文。

　……沒有。

　桑換了件淺綠的真睡袍，控制著頭發里的水分蒸發。

　轉眼間漉漉的頭發變得蓬松干燥，一邊往上抹護發油，一邊說：

　“你的大反派怕死我了，在沒有徹底控制我之前，他只會虛張聲勢地說幾句話來解解氣而已。”

　系統默：“你確定他不是恨死你了？”

　桑：“有區別嗎。”

　系統心想，區別可大了。

　它是真沒看出季從無哪里怕自家宿主，想將宿主筋骨才是真真的。

　至于虛張聲勢？

　……現在到底是誰在虛張聲勢喂！

　等等……

　控制？

　“什麼控制？”系統有點懵。

　抹完護發油，桑又在臉上了張面，走出浴室，坐進臥室里唯一的木椅里。

　神力凝聚而的無形雙手如同勤勞的家養小靈，開始換床上用品。

　“你以為你的大反派找上門來是為什麼？”

　桑答應了桑拓履行約定，行為方式自然要往原主靠。

　的目的只是接走桑家二老。

　是以在城門遇到季從無，桑懶得理會。

　而只要季從無不在跟前晃，不會花費多余力對他做什麼。

　又不能殺他，費那個心思做什麼？

　結果他倒好，自己主湊上來了。

　系統：“……不是示好求和嗎？”

　它是這麼認為的。

　登門拜訪，帶著一箱水果，幫教訓了人（雖然過于兇殘但符合他反派人設），還和桑家父母聊天。

　怎麼看都是示好求和嘛。

　可宿主一上來就夾槍帶棒，怪氣，那態度……擱誰都會氣得跳腳。

　以大反派的格，得，求什麼和。

　……理所當然，雙方仇恨繼續加深。

　綜上所述，但凡自家宿主態度好那麼一丟丟，事發展肯定就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嘛。

　“求和？”像是聽到無厘頭的笑話，桑笑得溫甜，“如果我是季從無，我這輩子和我不死不休。”

　系統：“……”

　系統心復雜：“你是據對大反派的格，還是據自己對他的那些行為進行的判斷？”

　桑笑而不語。

　片刻后，“嘖”了一聲：“果然還是直接殺了他最簡單。”

　系統把話題拉回“控制”。

　“當然是侵我的大腦。”桑屈起指在太上輕點。

　系統張起來，季從無的神力可是SS級的。

　而和高維存在的手，桑的神到沖擊最大，現在也沒有恢復。

　特意凝出兩只手代替自己干這干那，在系統看來就是大寫加的敗家，半點不擔心會不會負荷不起。

　現在面對SS級的侵，好比最頂尖的保險柜變普通的防盜門……

　“你擋得住嗎？”它不安地問。

　桑把玩著自己的發尾，慢悠悠地來了句：“不知道啊。”

　系統：“！”

　祖宗，都這個時候了，咱能不能認真一點！

　見它慌得數據庫似乎都震起來，桑翻了個優雅的白眼：“我都不慌，你慌什麼。”

　系統：“……”

　就是因為你不慌，我才慌的啊。

　桑打了個呵欠，現在力確實不如之前。

　如果說之前嗜睡的話，是自己想睡。

　現在是不得不睡。

　床上用品鋪好了。

　桑躺了上去。

　床板雖然有些，但比起車上的住宿條件好了許多。

　系統眼睜睜看著就這麼毫無負擔地睡了過去。

　還是沾枕秒睡。

　大反派要是上來搞襲……

　它直接將它的掃描范圍定在樓下，時刻注意季從無的行蹤。

　季從無一直坐在沙發，閉著眼睛，看起來似乎也在睡覺？

　系統不準。

　桑家父母在對面8號別墅和一個老頭聊得很是歡暢，言語間不停提起桑。

　桑的回歸，無形間讓這兩位老人年輕了許多。

　想到桑拓，系統嘆了口氣。

　宿主告訴兩位老人桑拓在神堡養傷，到時候把人接過去，又該怎麼解釋？

　告訴他們真相的話，兩位老人能承得住？

　不過宿主肯定有辦法的……吧？

　系統全副心思盯著季從無。

　這才是最不可控的危險。

　它家這位祖宗不防備，只能由它來了。

　季從無要有異，它好立刻醒桑。

　夕漸漸落下，房間里的線也暗了下去。

　沙發上的季從無從始至終都沒一下，好似一尊融黑暗的雕塑。

　完全不像它那睡得香噴噴的宿主，在床上翻了好幾次。

　有些奇怪的是，桑家父母一直待在邊立南家和邊老爺子敘舊。

　系統只得猜測，也許是桑對他們暗示了什麼，減兩位老人和季從無待在一起的時間。

　正想著，系統忽然接到前輩的通訊。

　原來前輩又完一單任務，聽說了宿主將高維存在給錘回去的功偉績，特意過來恭喜它的。

　系統好生羨慕，前輩又又又完一單！

　前輩安它：“雖然我效率高，但你的質量高，你這位宿主可不一般。”

　系統心想：那可太不一般了。

　前輩：“你也知道，系統局接收著無數小世界，有問題的小世界就會選擇一位宿主，再派遣系統輔助完任務來修復。”

　系統：“嗯嗯。”

　前輩：“那你該清楚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據，而在這麼多的數據里，你的宿主是唯一一個能讓高維存在奈何不了，甚至還把高維存在打回去的厲害人。只憑這一點，你能為的系統，是幸運的。”

　系統憂郁地把今天的事轉述給前輩：“現在傷，實力大減，稍不注意容易翻車的。”

　前輩：“仔細想想你宿主的行為方式。”

　系統：“？”

　前輩耐心地說：“既然如此放松，自是做好了準備，你的宿主絕不可能放任自己被敵人侵。”

　前輩頓了頓：“以我的經驗來看，十有八.九在挖坑呢。”

　被前輩這麼一說，系統忽如醍醐灌頂，越想越覺得前輩分析得很有道理。

　見提點得差不多，前輩轉而扔出另一個消息：“局里有不鉆石級別的系統向主神申請換你。”

　滿腦子都是桑的系統活似被強大電流給嗞——了一下，它跳起來：“什麼！”

　理論上來說，一個宿主在完任務期間，只綁定一個系統。

　不存在什麼不喜歡還能退貨的作。

　系統又不是大白菜。

　宿主有投訴的權利，只不過幾乎沒有宿主會運用這個能力。

　宿主和系統是合作關系，不同世界不同系的系統格不一樣。

　沒有系統想害宿主，每個系統都會想方設法努力完KPI。

　這就導致多數況下，宿主和系統關系友好。

　哪怕有那麼一小部分關系不好的，宿主也不敢投訴。

　系統擁有抹殺權，得罪系統是不明智的選擇。

　除非宿主不想活。

　歷史上自然也有像桑這種一開始本不想活的宿主，數量稀。

　到這類宿主的要麼是資深系統，經驗富；

　要麼是特殊類系統，智能沒那麼高，只憑編寫的指令行事。

　偏偏系統兩樣都不占，它是剛生的系統，沒有經驗，也不屬于特殊類，智能高——和人類已然沒有區別。

　一個零經驗的小白系統一開場就上不想活的宿主，最后被拿得死死的。

　是天意，也是理所當然。

　桑在系統局出了名，輔助這樣的宿主，到最后任務功，系統得到的獎勵也只多不。

　系統作為小白系統，這個時候，有資深的鉆石級別系統提出申請替換它，屬于常規作。

　——不論在哪，搶case再正常不過。

　只不過這種況并不多，主神會衡量況來判斷。

　而且多在資深系統之間發生。

　系統是第一次出任務的小白系統，資深系統察覺到桑的超高價值后提出申請，多有些欺負它了。

　……

　系統簡直如同天降霹靂，整個統都傻了，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上。

　它哪里比得過資深的鉆石級別系統啊。

　前輩：“你不是覺得你這位宿主難伺候，借此機會退出，不正好嗎？”

　系統急聲道：“那怎麼能一樣，是我的宿主！不能讓給別的統！！”

　再難伺候他也辛辛苦苦輔佐了這麼久，資深系統現在想來摘桃子吃，呸，它想得！

　前輩嘆了口氣。

　系統被它嘆得六神無主，慌得不行：“主神答應了嗎？”

　前輩：“當然……”

　系統心里一沉。

　前輩：“沒有。”

　系統：“……”

　到底還是經驗太，前輩搖了搖頭，說：“只是這次沒有答應而已，你的宿主很特殊，許多眼睛盯著，你如果想和一直綁定下去，你的那些吐槽在心里想想就好，不要說出來。”

　系統智商這次好似充了值，它飛快領悟：“我們的通訊局里能看到？！”

　不應該啊。

　它和前輩的通訊是私人通訊，沒道理系統局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