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龍濤他們開始的時候因為人數略微占優,并不吃虧,但是漸漸的保安越聚越多,有的還帶著棒,變了二打一、三打一,他們幾乎失去了還手的能力,武大和劉南都已經掛了彩。
后來的那些保安好像還很有組織,總是給侯龍濤他們留下一條后撤的路,逐漸把他們到遠離別墅的一片空地上。
一輛藍的解放卡車停在了混的人群外,二十幾個穿著灰工作服,頭戴黃安全帽兒的人從后斗兒上跳了下來,他們手里都攥著大扳子、大錘子一類的鐵。
這些人毫不遲疑的加了戰團,形勢更是一邊兒倒了,小四十人對七個,侯龍濤他們除了護住頭臉等重要部位之外,本不可能還手。
罵聲慢慢的小了下來,保安和工人逐漸后退,不再手了,只是把七個已經頭破流的小伙子圍在中間。
“想他媽干什麼!?”大胖兒的右臂耷拉著,左手扶著文龍。
七兄弟里屬文龍傷得最重,不是頭上開了兩條大口子,雙臂也都骨折了,因為他一直護著他的四哥來著,以致侯龍濤只是了點兒皮外傷。
“閃開點兒,閃開點兒。”兩個大胖子從人群中鉆了出來,其中一個是這兒的保安主任易峰,另一個跟他有點兒像,他們后跟著一個胳膊上腦袋上都裹著紗布的中年男人,正是昨天下午被侯龍濤他們群毆的那個司機。
“是他們嗎?”
“是我們,”沒等司機說話,劉南先答上了,反正也否認不了,“是我們打的他,怎麼著吧?”
“怎麼著?”易峰一歪腦袋,“你們幾個小崽子還牛的啊,”他指了指另外那個胖子,“這是我哥,易巒,你們連他的車都敢砸,他的人都敢打。行,我也不難為你們,兩萬,你們什麼時候把錢拍出來,什麼時候走人。”
前兩天易巒一直在河北他老丈人家里,昨天下午那個司機就是去接他的,被打之后只好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是坐長途車趕回來的,十點多才回到燕山石化,聽說砸自己車的那幾個小子在“福祿壽”,就給他弟弟打了個電話運氣,本來也沒抱希他們說的是真話,沒想到一問,幾個小孩兒還真在這兒,他就帶了一車護廠隊的人過來,正趕上戰事又起。
“我他媽要是不給呢?”劉南抹了一把臉上的。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有錢,我讓你走,你的這些朋友留在這兒就行了,你回去取錢換人。”
“去你媽的。”哥兒幾個都知道對方的行為屬于綁架勒索,但卻沒有一個想到去報警的,這不是那會兒他們行事的風格。
“嘿嘿嘿,”兩個胖子同時笑了起來,“再給他們松松骨頭。”
胎地面的聲音從拐角兒的地方傳了過來,外面一圈兒人開始驚慌的散開,劉南的“風度”沖了過來,四扇車窗兒都是開著的,開車的是趙蕊,有的時候有個小太妹做朋友也有好。
劉南、武大、馬臉同時從窗戶里鉆了進去,“走!走!走!”
“風度”以最小的半徑調了個頭,全速逃跑了。
也有人想攔,但發覺車子并沒有要減速的意思,也只能罵著把手里的家伙扔出去,砸碎了后玻璃。
趁著,大胖忍著胳膊的劇痛,背起文龍,侯龍濤和二德子護著他們就跑,不過他們跑的方向是度假村的腹地,不是他們不想跟著“風度”,只是前路“虎狼”太多。
“你媽,這還想跑?”易峰終于出了兇相兒,但他可跑不起來,只能撿起地上的一個大扳手,氣勢洶洶的走過去,“給我抓回來!”
四個人真是沒跑兩步就被按住了,易峰上來就給了侯龍濤肚子上一扳子。
又是一陣胎磨地的聲音,不過這次沖過來的是兩輛車,領頭兒的那輛到了近前時還打起了警笛警燈。
那些保安和工人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都讓到了一邊兒,因為只有幾個人知道這些小孩兒是開著警車來的。
侯龍濤借此機會狠狠的在易峰圓鼓鼓的肚皮上踹了一腳,拉著二德子鉆進了第二輛車里,大胖兒則把文龍塞進了警車里,自己也上去了…
“哈哈哈,你們千萬別在我不在的時候報仇,等我。”侯龍濤抹了一把臉上的…
兩天之后的中午,侯龍濤是帶著一臉的創口到的機場,送他的那幾塊料更慘,都是頭纏紗布,有的胳膊兒上還打著石膏…
現在終于到了算帳的時候了…
“天倫閣”的大包間兒里,“東星”的六個老板正在等人,包括今天下午才回到北京的文龍。
快到6:30的時候,武大領著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來到了包房,“魯廠長,這幾個都是我的好兄弟。這是燕山石化的魯齊廠長。”
侯龍濤最后和對方握了手,作了自我介紹,“魯廠長請坐吧。”
“幾位東星集團的大老板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東星集團好像不做石化方面的生意吧?”魯齊平時是個典型兒的僚,還是懂得對這些年輕的億萬富翁該如何說話的。
“呵呵,您太客氣了,當然不是談生意,要是生意的話我們就去廠里拜訪您了,今天不過是有點兒事兒想請你幫忙兒。”劉南也很會說話。
“還說我客氣,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們就直說。”
“不著急,”侯龍濤遞了煙過去,“還有兩位客人沒到呢,咱們先喝茶,等他們來了再說,免得被他們打斷。”
幾個人剛聊了幾句,服務小姐領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走進了包間兒,馬臉立刻站起來,“誒,謝老板。”
那個男人馬上跟馬臉握了握手,“馬老板,對不起,對不起,來晚了。”
“沒有,沒有,來來來,我給你引見。”馬臉把在座的人都介紹了一遍,“謝衛東先生,福祿壽公司的大老板,福祿壽度假村就是他的產業。”
謝衛東特意跟侯龍濤多握了會兒手,他不像魯齊是個郊區的國營廠長,他是在北京商界里爬滾打的,自然知道‘東星’是誰做主。
“衛東兄,”侯龍濤今天是來朋友的,顯得很平和,“‘福祿壽’的經理沒來嗎?怎麼?馬臉沒請到?”
“不是,不是,歐在外面停車呢,這就進來。”
“歐?歐爽?”
“對啊。”
“他現在是經理了?”
“是啊。”
“哈哈哈,”侯龍濤跟他的兄弟們對了對眼兒,“歐爽現在是‘福祿壽’的經理了。”
“哈哈哈。”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謝衛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怎麼?你們認識他?”
“老相識了,”大胖兒拍了拍謝衛東的肩膀兒,然后很自然的一直把手搭在他上,“是老相識了,沒想到今天能見面,應該好兒好兒招待他。”
服務小姐領著歐爽來到了包間兒,他一進屋就是一愣,屋里的這些人怎麼這麼眼啊,幾秒鐘的時間他就想起來了,“你們…”
馬臉在歐爽后把門關上了,武大和二德子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下兒把他按在了桌子上,文龍抄起茶壺,“砰”的一聲砸在他的腦袋上,接著又是一煙缸兒,什麼茶水、茶葉、煙灰,還有鮮都飛了起來。
“這是干什麼!?”謝衛東以為自己進了鴻門宴,剛想站起來,只覺肩膀兒上的那只大手奇重無比,得自己彈不得。
“啊!”服務小姐也是一聲驚。
“噓,”侯龍濤笑著服務員,把食指豎在雙前,“我們鬧著玩兒呢,沒事兒,你出去忙你的吧。”
“好。”服務員剛才就是太吃驚了,實際上才不怕侯龍濤呢,整個“天倫閣”的服務員都不怕他,他是朋友。
“衛東兄,不用張,這完全是意外,”侯龍濤又轉向了謝衛東,“不是事先計劃好的,更不是針對你。”
其實不是謝衛東張,魯齊也很張,本來就不知道這些人找自己來的真正目的,現在又演了這麼一出兒,心里更是沒底兒了,好在自己還沒到什麼直接威脅,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文龍和二德子把歐爽扔到了旁邊兒的沙發上,丟給他一條巾止,“老老實實在這兒待著。”
除了乖乖聽話,歐爽現在也是別無選擇,自己的“仇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東星集團的老總兒,看來是沒有翻的機會了。
侯龍濤很簡略的把三年前的事說了一遍,“那次可是我們長這麼大最慘的一次了。”
“那你們是要我們賠償?”
“嘿嘿,”劉南搖了搖頭,“賠償?你們能賠多?我們最窮的人也有‘東星’百分之五的份,你知道那是每年多的分兒嗎?錢對于我們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
“那你們要什麼?”
“別急嘛,我還沒說完呢。”侯龍濤喝了口茶,從兜兒里掏出一封邀請函,“衛東兄,你看看這個。”
謝衛東打開一看,容是邀請侯龍濤這星期天去福祿壽度假村參加一個私人聚會,落款兒簽的是自己的名字,居然還有自己的印章,留的電話卻是度假村保衛的,“這…這不是我發的,印章也是假的,這個印章很清楚,我的印章沒有‘寸’里面的那一點兒。不過,這是什麼意思呢?”
“易峰最近了個新朋友……”侯龍濤把金小松設計算計自己的況說了一遍,“這是他們自己找到我頭上來的,我不是什麼善男信,你們說我應該怎麼對付他們呢?”
“老弟找我們來,肯定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你就說需要我們做什麼吧。”
“其實很簡單…”大胖兒把計劃說了一遍,“兩位覺得如何?”
魯齊是沒什麼意見,本來就真的不用自己做什麼,還能輕輕松松的得到幾萬塊的酬勞,犧牲一個跟自己沒什麼的易巒就可以和東星集團搭上關系,何樂而不為。
既然謝衛東能開度假村,他就多多有點兒路子,但他也明白,自己的道兒絕對沒有這幾個“東星大佬兒”深,明著拒絕肯定是不敢,可他還是有點兒顧慮,從整上講,他還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生意人是最不愿意攤上這種事兒的了,“這麼大的作,萬一出了事兒,會不會很麻煩啊?”
“不必擔心,”侯龍濤打了個呵欠,他沒想到謝衛東會這麼的謹小慎微,“我跟十一和十三都打好兒招呼了,警力由他們出,他們出面和三河市公安局協調的,什麼事兒都不會有的。”
“好,既然你們這麼有把握,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謝衛東可不是真的放心了,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希他們真的不會弄出事來,“歐怎麼辦?”
“嗯…”侯龍濤站起來走到捂著頭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面前,“歐爽,咱們今天就算扯平了,以前的事兒一筆勾銷,你看怎麼樣?”
“好,好。”除了同意,歐爽別無選擇。
“我計算易峰、金小松他們,不過是想玩得高興點兒,我不怕你回去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有了準備,或是干脆跑路了,那對我們都沒什麼影響,但我還是希你不要破壞我們的興致。大家都是明白人,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對嗎?”
“對,你說得對,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三年半以前歐爽并沒有說假話,他并不喜歡易峰那個人,絕沒有必要為了他樹立一個自己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燕山石化的大部分工人都住在廠區附近的職工小區里,易巒也不例外,星期六晚上剛吃完晚飯,他接到了廠長打來的電話,讓他過去有事兒商量。
“你干什麼去啊?”易巒的老婆看到男人開始穿服,沒好氣兒的問。
“魯齊讓我到他家去一趟。”易巒著大肚子,從架上取下大。
“魯齊?他找你干什麼啊?他找你干什麼啊?平常見面都不說話的主兒。”
“誰知道啊,他是廠長,讓我去我也得去啊。”
“現在又不是上班兒時間。”
“老娘們兒家別那麼多的廢話。”易巒叼著煙出了門兒。
“來來來。”魯齊把易巒讓進了屋兒里。
“你怎麼也在這呢?”易巒發現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是自己的上司,燕山石化護廠隊的隊長洪,他是魯齊的小舅子。
“找你們來當然是有事兒了,”魯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兒,“聽說你牌打得不錯啊。”
“什麼牌?麻將?”
“是啊。”
“嘿嘿,怎麼,廠長想輸我點兒?”易巒對這個新上任才一年多的廠長并不是很尊重,自己是老廠長親點的,又已經干了好多年了,還因為弟弟是附近度假村的保安主任,自己經常帶著其他管理層的人過去吃喝玩兒樂,自己才是廠子里的“老狗”。
“誒,”魯齊搖了搖手,“咱們一個廠子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玩兒小了沒勁,玩兒大了傷。我現在有一局掙大錢的牌,你想不想玩兒?”
“什麼掙大錢的牌?”
“我跟你直說可以,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管你參不參加,這件事兒不能離開這間屋兒。”
“行。”易巒一直覺得自己是這一片兒的天王老子,手底下一百多號人,派出所兒有時候都得找自己幫忙兒,別說自己沒想把魯齊將要說的事兒傳出去,就算真的哪兒給說了,又能怎麼樣。
“上星期從石家莊過來了一個做石化的私企的老板,跟我談合同的問題。他是個賭徒,雖然剛學會打麻將,癮卻大得不得了,一天不都不行,他來的當天晚上就要我帶他找地方玩兒。”
“我明白了,”易巒對于這些下三濫的玩藝兒還是不含糊的,“他有多錢?”
“頭天晚上扔給澡堂子那幾個家伙四萬多,連眼都沒眨。”魯齊撇了撇,“真他媽是有錢人,我這個國有大廠的廠長跟人家一比,就他媽是個窮蛋。”
“這種好事兒為什麼找我啊?你別怪我說話直,咱們平時可沒什麼。”
“好,你這麼直,我也不跟你打哈哈。”魯齊現在不過是重復侯龍濤的話,他早就料到易巒會有這麼一問,沒有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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