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邊緣星軌般的燈倏地消失，黑沉河水撲面而來，震耳聾的水花聲中，沒河水，一路往下沉去，四周的水流岑寂冰冷，水面隔絕了颯颯風聲，安靜得讓人心生懼意。

二百米高，自由落也就幾秒。

城市意志并不是無所不能，不過總有些東西是紐約能夠控制的。

和之前無不在的風一樣，從高空墜落撞擊水面并沒有給拉萊耶帶來傷害，想來被先一步丟出去的彼得也不會傷，這讓拉萊耶放下了心，適應了一會，發現自己現在并不需要呼吸，沒有溺死的危險，便開始嘿咻嘿咻力蛙泳，打算找個地方上岸。

游了一會，拉萊耶發現四面八方的河水開始向著某個方向流，激烈的暗流從后涌來，拉萊耶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卷進去，直接骨碌碌翻滾著被暗流一波帶走。

在暗流不由己地翻著跟頭，不想突然撞上了一團黑黢黢的影子，依稀分辨出是個人形，拉萊耶憑覺拍了拍，想到了被先一步扔下水的彼得，想想看這大概是紐約的意思，便抓住他的服，防止他被水流卷走。

不久后，空無一人的湖岸邊水花翻騰，一道人影鉆出水面，拖著一人從水中艱難地走上岸，把手中的人往旁邊一丟，突然膝蓋一，踉蹌著跪倒在松的岸邊泥土里，干嘔起來。

拉萊耶在水里翻騰了半天，早就想吐了，水很好，但也不代表能被這麼折騰。

六十七個。想。

十三次。

好不容易下了反胃，翻坐在彼得邊，隨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一面問剛剛開始從腦海里消失的聲音：“紐約？”

燒似乎退了，起來沒有剛才那麼燙，拉萊耶便收回手，抬起頭，冷不丁看到幾米外蹲著一只小。

湖岸邊樹影斑駁，月影影綽綽，拉萊耶沒能看清小的長相，寒意率先爬上了脊背。

紐約提供的五都經過了強化，可就這樣，拉萊耶依舊沒有捕捉到這只小東西接近的靜。瞇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起這只不速之客。

它看起來大概小貓那麼大，蹲在樹蔭里，乍一看覺像是只松鼠，總之是那種可的小，眼盯著這邊，似乎很焦急，卻又不敢過來，爪子在地上撓了幾道，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拉萊耶沒有，想看看它想干什麼。

沒幾秒，小忍不住了，猛地跳出了樹蔭，一個箭步沖過來，跑到拉萊耶邊，沖著倒在地上的年了幾聲：“咻咻咻！”

借著月，拉萊耶看清了它的樣子，表頓時空白了一瞬。

這只小說不上來是什麼，總之不是松鼠，畢竟松鼠沒有這麼長像兔子一樣的耳朵，它有著圓溜溜的綠松石眼睛，耳朵尖尖和耳長著細的白，長厚實，除了后背和尾灰黑混雜以外都是純白，尾則像是狐貍，絨蓬松綿，看起來特別貌。

長得……有點像伊布和西伯利亞森林貓的混。

拉萊耶不知道用什麼表面對，就看著伊布很著急地對著彼得·帕克：“咻！”

它的爪子落在年的手臂上，忽地變得明，直接穿了過去，就仿佛它并不存在。

拉萊耶看得眼瞳微微一。

伊布似乎對這種況習以為常，毫沒有驚訝，了幾聲，越發焦急，追著尾原地轉了幾圈，沖著拉萊耶超兇地喚：“咻！咻！”

拉萊耶：“……他沒事。”

伊布不太信任地盯著，綠眼睛里滿是懷疑，耳朵抖了抖，又看了看昏迷的年，慢慢揣起前爪，貓一樣蹲著，大尾甩來甩去，沖著拉萊耶揚揚下：“咻。”

拉萊耶有了個很不妙的猜測。

小心翼翼地問：“紐約？”

伊布嗤之一咻：“咻。”

拉萊耶：“……”

事開始有趣起來了——紐約怎麼是只伊布呢？

如果不是這個似乎有點悉的傲慢態度，拉萊耶還真不敢這麼猜。把幻聽和城市意志聯系起來就足夠挑戰想象力了，誰會想到路邊奇奇怪怪的小就是紐約？還只會“咻咻咻”？剛剛頤指氣使的利落勁呢？

拉萊耶覺得腦袋有點暈，捂著額頭，輕輕咳了幾聲，手背上忽然傳來茸茸的。

紐約趴伏在地上，尾在手背上拍了下，很不滿地看看：“咻。”

拉萊耶和紐約沒有心靈應，只好猜測：“你現在這樣不能說話？”

紐約鄙視地瞥一眼：“咻。”

看紐約這樣，拉萊耶有些明白了。

城市意志只是虛無縹緲的意識，無法擁有實，也沒辦法做到很多事，所以才會需要來完他的要求，而作為純粹意識時，城市意志們可以將聲音傳遞到拉萊耶的耳中，如果要改變狀態，比如像現在這樣擁有一個可以被看見的形象，那麼他也無法和拉萊耶流。

不過拉萊耶現在的就是紐約的，所以他依舊可以到，這也給了紐約很多欺拉萊耶的選擇。

比如他現在跳到了拉萊耶頭上，不滿地用墊拍的腦袋，蓬松的尾垂在腦后掃來掃去。

拉萊耶被敲了腦袋，捂著頭很是無奈：“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最多我再幫他輛救護車。”

紐約趴在拉萊耶頭頂，對哈氣，以示威脅。

趴在我頭上還嚇唬我，你是我養的貓嗎？拉萊耶腹誹。

放低姿態：“我等著他醒？”

紐約滿意了：“咻。”

行吧，畢竟伊布是的老板。

拉萊耶甚至提不起心嘆氣，歪頭打量著昏迷的小朋友，忽然問：“如果你……我剛才不在那里，他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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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紐約沒理。

拉萊耶想想，發現也不知道答案。

不過那畢竟沒發生。

不管怎麼樣，至他現在安全地躺在泥里呼吸。

湖岸邊涼風習習，流螢明滅，拉萊耶漸漸從之前繃的狀態里放松下來，摳進泥土的手指從僵變得松弛，反正現在除了等著也沒什麼好做的，只好低頭清理自己的指甲。

手指都做到第二節了，邊的年才發出一聲微弱的“唔”，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拉萊耶覺掃著后腦的尾猛地一僵，接著眼前白影一閃，紐約一下藏到的后，爪子著的服，張地推拉萊耶：“咻！咻！”

聲音里的焦急一聽便知，拉萊耶不知怎麼，忽然明白了紐約的意思。

想也不想，條件反地手蓋在彼得·帕克的眼鏡上，擋住了年的視野。

視野陡然陷黑暗，彼得剛剛不清醒的意識也陡然清明，他的呼吸和一起繃起來，但隨后，他聽到了四周嘈嘈切切的蟲鳴，盛夏的晚風帶走了涔涔冷汗，也帶走了發燒帶來的高熱，剛才的痛苦和昏沉都像是一場幻覺。

“da……”彼得有氣無力地吸了口氣，“這里是哪里？這里不像是萊克星頓……是你，是你救了我嗎？你怎麼把我帶出來的？不對，我應該先謝謝你，謝謝，噢，順便問一句，你是誰？”

他撐著想坐起來，然而捂住他眼睛的人沒有。

年的話有點多，拉萊耶聽著頭疼，沒想好自己要不要回答。

聲音也是辨認一個人的要素之一，想想看，還是不要增加自己暴的可能，于是用空著的手抓過年的手，擼起袖，在他手臂上寫下幾個字母。

——safe.

“所以你，你救了我。”彼得沉默了一瞬，“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這個謝拉萊耶不敢收，搖搖頭，寫下一行字。

——救你的是這座城市。

確認要救的人已經醒來，紐約也徹底消去了擔憂，他從拉萊耶后走出來，拍拍的，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拉萊耶點點頭，想想不知道自己是直接回到里還是要跑回去，不過總之還有點時間，便在彼得的手臂上繼續寫了一行字。

——你知道這座城市有多喜歡你嗎？

最后一筆落下，蓋住彼得眼睛的手忽然消失，晴朗的月映眼中，他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咀嚼這句話的意思，一骨碌爬起來，無措地向四周去，卻沒看到任何人影。

彼得：“？？？”

蜘蛛俠無言地低下頭，輕輕著自己的手臂，喃喃自語。

“這座城市？”

【副本“突破萊辛頓大道610號”已突破】

【懸賞任務“通風管里的黑影”已解決】

【獲得獎勵：藏尸地點x1】

【獲得稱號：紐約代行者】

【紐約代行者】：在紐約范圍，你可以獲得城市意志的初步加持，你可以在城市范圍獲得一切合理的幫助。

寫完那行字的瞬間，拉萊耶的倏地潰散，覺自己仿佛是在蹦極，跌落到極限時被猛地拽了上去，接著“咚”一下，額頭一疼，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里，還一頭撞在了廁所隔間門上。

折騰了這麼久，商場已經關門了，拉萊耶只好和之前一樣呼喚紐約，又一次從自己的里離出來，登“瘟疫醫生”，背上昏迷的自己，悄悄離開商場，在夜幕下的紐約穿行。

回來的時候，伊布也一起消失了，拉萊耶就猜到紐約又恢復了可以碎碎念的正常狀態。

好歹紐約還欠著的任務獎勵沒發，不至于任務結束就翻臉不認人了，更別提他剛剛才委任拉萊耶給他長期打工呢。

“你不問問剛才我為什麼讓你那麼做嗎？”

沉默了一路，拉萊耶專心于走神，冷不丁聽到紐約問了句。

“所以剛剛是為什麼？”悶頭走路也無聊，拉萊耶也從善如流地和紐約搭起話來。

“不能讓他看見我。”紐約警告，“人類不可以直視我們，你知道你們的神話傳說，招惹怪的凡人都會自取滅亡，你們的理智不足以讓你們能夠冷靜面對不可理解的事，如果不想發瘋，不要去看不該看的東西。”

拉萊耶隨口回道：“但是這個狀態下的我可以，對吧？”

還有點可惜，只有自己知道城市意志的存在也寂寞的，要是別人也能知道就好了。

比如說讓鋼鐵俠知道紐約其實天天在罵他……

甚至還想讓全紐約市民一起欣賞他每天的。

拉萊耶：“噗。”

在這里想非非，就聽到紐約莫名地說：“怎麼可能？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發瘋。”

拉萊耶：“……”

紐約陷沉思，“就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能聽見我們的聲音一樣。”

拉萊耶：“………………”

想吐。

明知道人類不能看你還是跳到我面前了啊！差點你的好員工就要報廢了啊！你是魔鬼嗎！

然而在紐約，這只伊布就是最大的惡霸，拉萊耶只能咽下這口，就聽見紐約換了個話題：“現在我該兌現承諾了。我已經看了，沒人發現你殺了人，警察今晚還查不到你，你先回去，明天租枚車。”

他說完嘲笑了一句：“你們人類真是麻煩，只是殺人……”

拉萊耶：“嗯……”

覺得有件事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的，“其實人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