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死亡烙印

師清漪神看起來有點複雜,拎起手提包，利落地往玄關走：「你對那個雨霖婞倒是很關注。」

神扔下書，隨在後面換鞋，同時笑著低低道了聲：「及不上你。」

師清漪作明顯一陣停頓，而下一刻,心莫名地又變好了起來。

其實師清漪住的地方距離紅線會所不算遠,開車過去很快就到。抵達的時候,便有眼尖的門走過來，引著師清漪去合適的泊車位泊車。

看車知人,泊車位停放著的那烏泱泱的一大片名車,足以讓師清漪初步了解到這個會所裡面的水究竟有多深。

雨霖婞名下的紅線會所包括很多部分組，餐廳，酒吧,撞球室，健房,容養生館等等,該有的娛樂休閑場所都有，甚至於連會員的旅遊行程,會所里都會提供妥帖詳細的安排。那些有錢有份的人每年需要在這裡花費高昂的會費用，與會所之間保持著一種長期的類似於「婚姻」的關係，無非就是為了有一個能夠供他們聚集消遣玩樂的地方。

這個地方需要檔次高得足夠讓他們產生一種優越與滿足,很明顯,紅線會所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會所的一層大廳里裝修出一片耀目奪人的貴氣,每一道裝潢,每一擺設，乃至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都被設計者賦予了無比細的奢華。只是這種貴氣與奢華太過張揚，在師清漪看來，也就顯得有些過於猙獰了。

在大廳里沒走幾步，立刻又有著整齊的男接待人員彬彬有禮地迎上來，分分秒秒都不讓師清漪氣。

由於到過嚴格的訓練，且出會所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這邊的接待人員一直都是好脾氣到極致的，甚至於謙卑到極致，說話時聲音也是溫溫的。

往來的幾乎都是客，來人是什麼份，大廳的接待人員一眼就能明了。

所以那年輕男人第一次見師清漪和神兩人，防範之下，不免又笑著問了句：「請問兩位今天是預約了哪一項？請兩位把會員卡遞給我，我來幫您們查看一下今日的相關安排。」

師清漪知曉男人的言外之意，從手提包里出之前雨霖婞給的那張VIP卡示意，也是笑得溫得：「我們今天沒有安排，只是過來這裡找人的。」

那男人瞧了卡片一眼，臉上的表一瞬之間便凝固了，試探地道：「請問，兩位今天來是找哪位？」

「蕭言。」師清漪道：「對這位客人有印象嗎？」

那男人的表越發複雜，角笑意卻是不減：「蕭爺在十二樓的包廂，1213號。」

「謝謝。」師清漪腳步加快，和神往電梯方向拐了過去。

那男人看著師清漪和神的背影遠去，立刻又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站著等了一會，道：「笙哥，小姐之前關照的那兩位客人來了，現在們正往十二樓的1213走。」

電話那頭回應的聲音而沉：「嗯，知道了。」

剛靠近1213號包廂，就聽到蕭言大聲喊發酒瘋的聲音，歇斯底里得厲害。

師清漪蹙了蹙眉，瞧見走廊那邊迎面走過來一群人。

打頭的是一名形頎長的西裝男子，乾淨的黑短髮與上筆熨帖的黑薄西裝相得益彰，俊眉星目，好看的眉宇之間又著一子儒雅的風度，鋥亮的皮鞋踩在走廊地毯上，從從容容。

這種外貌，這種氣度，更加上這種份，絕對是大多數人心中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他後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堆人，師清漪見了，忙牽過神的手，往旁邊讓了讓。

男子目掃過，落到了師清漪靜然偏過去的側臉上。

他腳步停滯下來，又多看了師清漪幾眼，角微微往上翹了翹，拿手略微鬆了下領帶，這才與那一大群人離開。

神盯著男子遠去的方向，纖眉微蹙，又回過頭覷著師清漪。

「怎麼了？」師清漪渾然不知：「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

神一笑：「許是你太好看，盯著你看的人才會有這許多。」

師清漪臉紅了起來，卻又很快明白神的意思，輕聲道：「是那個男人？」

神頷首：「嗯。瞧他神，他好似認得你。」

師清漪搖頭：「我不認識他。」

兩人正說著，那邊1213號的包廂里突然開了酒瓶子碎裂的聲音，蕭言在碎玻璃的雜音中大喊道：「蕭慕白，有種你就別走！你留下跟小爺單挑，你倒是……倒是不敢了！」

師清漪進到包廂里，就見靠門口的地方站了一圈人，卻都站得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前去勸倒在沙發上砸酒瓶的蕭言。蕭言也不知道了什麼刺激，眼睛通紅，癱在沙發上了一灘泥。即使再英俊的人，如今了一幅醉鬼的模樣，也順眼不到哪裡去。

「蕭慕白，混蛋！」蕭言罵罵咧咧著，一腳又踹在了地毯滾落的煙灰缸上。

「混蛋？」師清漪走過去，彎腰，把蕭言的領子拎了起來，只覺得好氣又好笑：「誰也沒你混。」

「師師。」蕭言醉眼朦朧地著，突然又顯出幾委屈的神，呢喃著道：「師師，你聽我說，蕭慕白這傢伙吃人不吐骨頭的，吃人不吐骨頭……你不許跟他相親！你會……會吃虧的。」

師清漪越聽越氣，攥著這個不氣候的高個子男人就往外拖：「相什麼親，滿胡說八道。我相親不相親自己不知道，還要你來告訴我？」

蕭言眼皮直打架，緒在師清漪到來后，終於變得緩和了下來：「你瞞著我……你怎麼瞞著我呢。師師，你和師兄我認識了這麼久，你都不告訴師兄你家裡的況……原來你……原來你是……」

說到後面，蕭言的舌頭直打結，渾渾噩噩得連半個字眼都吐不出來了。

師清漪心說是你瞞著我才對，明明是個不得了的大爺，還天天跑過來哭窮，有意思嗎。

有功夫底子，攥著蕭言走也不算很吃力，神一聲不吭地過來幫手，兩人正要分開人流往走廊走，這時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急沖沖地跑了過來，其中一個中年男人大概是四十來歲，鐵青的下，一見蕭言東倒西歪地靠在師清漪上，便急急忙忙地過來扶：「哎！三爺，你怎麼這樣子了，來來，咱不在這裡，跟我回家去。」

中年男人從師清漪手裡接過蕭言，激地笑道：「小姐，謝謝你照顧我家三爺，我……」

下一刻，中年男人的話隨之一滯。

他有些渾濁的目膠在師清漪臉上，半晌才僵道：「小姐，謝謝您。」

不知不覺中，話語里已經使用了敬稱。

師清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不過還是微微一笑：「我是他的師妹，是他的好朋友，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我就住這附近，本來該我接他回去，你既然是他的家裡人，那麻煩你把帶他回去，給他弄點醒酒的東西。」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哈腰：「好，好，那我把三爺帶回去了。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太麻煩您了。」

一連說了好幾個「麻煩您」，那兩個男人這才扶著爛醉如泥的蕭言往電梯那邊走，而這邊蕭言帶來的那一群朋友也都意興闌珊地作鳥散，只留下兩名侍應生留下來清理包廂的殘局。

師清漪嘆口氣，打起神對神道：「我們也回去吧。」

神淡淡應著：「嗯。」

「兩位請留步。」轉的時候，師清漪聽到後又是一聲男人的低語，聲音而有磁，聽著就讓人舒心。

「什麼事？」師清漪回頭，看見一個碎發的年輕男人筆直地站著，好似一棵樹，兩修長，黑襯衫一不茍地著，能看出薄襯衫下緻的曲線。

「我家小姐想見兩位。」男人溫文有禮地回答：「就在樓上，已經在等著兩位了。之前一直在等兩位，卻遲遲不見影，本來想今天派我去找兩位，不想兩位剛巧就來了。」

果然是雨霖婞。

師清漪猶豫了片刻，並沒有立刻做出表示。

神倒是大大方方地道：「有勞帶路。」

在電梯里，師清漪特意往那男人上打量了幾眼，看見他黑襯衫上與其他會所的工作人員一樣，別著一個份標牌，上面寫的卻是「餐廳部經理，風笙」。

風笙領著師清漪和神去到十三樓，走進走廊最深的一間包廂里。

這間包廂大得離譜，與之前見過的包廂不同，裝修一反之前的那種輕浮奢華，變得素雅而沉靜，燈調出一種曖昧的暗調，一個輕微卷長發的人靠在沙發上，姿態優雅地坐著，上一襲紅，襯著指尖握的高腳杯里的紅酒，越發的醉人。

「喲，貴客。」人擱下酒杯，桃花眼角了明顯的笑意：「果然貴客是要請的，不請還不指們能來。」

神從從容容地走過去，盯著沙發上的雨霖婞，也是角玩味的一笑：「客人這邊也想問下主人家，有何貴幹？」

雨霖婞最看不慣神這幅淡然模樣，好像從來就沒什麼顧慮似的，本來自認自己平常在手下面前就夠裝的了，沒想到這人一舉一都在那裝，而且裝得毫無破綻。

「請坐。」雨霖婞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醒好的紅酒，為了表示下「主人家」的熱好客，這次特地還讓風笙準備的是珍藏許久的那一瓶。

師清漪和神一人坐了一邊沙發，師清漪禮貌地笑道：「我喝不了酒，謝謝。」

酒量實在淺得可憐，紅酒下肚都能很快醉了。

雨霖婞挑眉，又看著神。

神淡道：「我慣常喝白的。」

雨霖婞眸一沉，這人還真會抬杠。

「雨小姐，你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師清漪手擱在膝蓋上，手指叉著，很自然地道。

雨霖婞桃花眼向，半晌，臉有點涼地道：「你平常洗澡的時候，照不照鏡子？」

師清漪臉一紅：「……請問，你是變態嗎？」

雨霖婞輕哼：「我不就問一句而已，你居然對我進行人攻擊。」

師清漪不自在地道：「你問這做什麼，莫名其妙的。這都是個人私。」

雨霖婞道：「如果你洗澡時服照了鏡子，你有沒有發現自己上有什麼異樣的地方？比如說，多了點什麼痕跡，我是說，后腰上。」

師清漪滿腹狐疑搖頭：「沒有，我好端端的。」

雨霖婞皺眉，又看向神：「你呢？小姐。」

師清漪這次十分肯定地回答：「也沒有，腰上好端端的，沒痕跡。」

之前神手傷，師清漪幫神洗過好多次澡，腰間的怎麼樣，師清漪心裡最有數。

雨霖婞勻著酒杯里的紅，卻是聽得一愣：「我問呢，你怎麼就知道了？你不是說個人私嗎，你還看洗澡，看腰了？」

師清漪：「……」

神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淡淡一笑。

師清漪咳嗽一聲，惱道：「雨小姐，我實在不明白，你現在問我們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從墓里出來后，這段時間裡，我底下的人好多都陸陸續續地死了，死的時候，腰上都有奇怪的痕跡。」雨霖婞聲音冰冷：「昨天我洗澡的時候，發現我后腰也有。」

第四十五章——暗蠱

師清漪和神兩人的臉，在雨霖婞的這番話落下后，倏然地沉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師清漪這下坐得萬分不自在了，心裡突然湧出一衝，恨不得立刻去確定下自己的腰上是不是也有雨霖婞所說的那種可怕痕跡。

聽雨霖婞言下之意，是昨晚上才發現的，而之前手下那批人也是陸陸續續地死亡，說明痕跡顯現和死亡的時間有早有晚，也許是據每個人的質而定，並沒有一個定數。

師清漪昨晚沐浴的時候，是很確定自己的當時沒有出現異樣的，但是卻不知道神的況，想到這，目不由得又往神那個方向看去，心裡滿滿的都是擔憂與恐懼。

神站起來，平靜道：「洗手間在哪裡？」

雨霖婞一揚下，示意：「往裡走就是。」

「清漪，來。」神輕聲招呼師清漪，師清漪跟上去，兩個人走到洗手間外，神道：「進去仔細檢查。」

眉眼溫婉，又低聲補充了句：「別怕。」

師清漪抿著，點了點頭，一個人先進到包廂裡頭的洗手間里。洗手間里燈火通明，整面牆壁都是亮堂而豪華的明鏡，師清漪解開扣子，褪下上的淺小襯衫，出凝脂般的肩背與一截曲線玲瓏緻的腰。

滿牆的鏡子蓋下來，將的上映照得一覽無，上的都是完無瑕的，並沒有半點雨霖婞口中所說的詭異烙印。

師清漪穿好服，走出洗手間，神在門口靜靜等候，看見師清漪出來，聲音里終究還是出一焦急：「怎麼樣？」

師清漪搖頭：「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暫時還沒有。」

神這才出一個微笑：「只要沒有，那就是極好。」

師清漪不放心道：「你也快進去看看。」

神嗯一聲，走進洗手間，帶上了門。

過了大概五分鐘，終於又走出來，看著張等待的師清漪，道：「我也沒有。」

師清漪笑了，笑容還有點複雜。

不知道自己這些起伏紛的緒已經都開始圍繞著眼前這個麗人在打轉，為人擔憂，為人喜悅，人的一舉一，都已經足夠牽扯了的心魂。

以往沒什麼特別在意的朋友，與祝錦雲尚好，祝錦雲對關照而熱，卻像是溫吞水似地回應著那份友。蕭言在心中也只能算個普通朋友，而以前唯一親昵相依偎的親人--的小姨師輕寒，早已死了。

從頭到尾只有這兩個不能算深心的朋友，還有一個分極深卻早已亡故的親人，所以師清漪這些年的都被斂藏得深深的，不敢輕易掏心掏肺地拿出這許多，因為並不需要。

如今，的那些心思，那些緒，在神漸漸進的生活后，變得再也不能平靜。

兩人重新走回去，挨著沙發坐下。

雨霖婞已經悶悶地喝了好幾杯酒，白皙的臉上暈著很淡的一抹紅。心不好，喝再多的酒也無濟於事。

「怎麼樣？」雨霖婞角一略帶嘲諷的笑。

神搖頭，師清漪猶豫了片刻，才著聲音回答道：「我們兩目前都是正常的，上並沒有你所說的那種東西。」

雨霖婞臉涼涼的：「是嗎？恭喜，真幸運。」

人總有這種陋習，如果自己倒霉，看到別人也有相似倒霉的經歷，心裡好歹也有點安，畢竟覺大家彷彿都平等了似的。現在在場的三個人中，只有雨霖婞一個人倒了個天大的霉，也難怪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