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在欒念家中那無比舒適的床上醒來, 看到窗簾過的那縷，猜測時間或許已到了午后。愣了會兒，爬起來去了衛生間。在馬桶上坐了很久，什麼問題都沒解決。說到底還是不習慣。默默稱贊自己膀胱, 真是一個能辦大事的膀胱。洗了臉漱了口, 套上服, 將床鋪好，寫了張字條放在枕頭上, 輕手輕腳出了門。

　昨晚沒摘形眼鏡，這會兒眼睛干, 也不敢眨眼。被風吹著小心翼翼眨那麼一下，生怕形眼鏡眨出來，就那樣站在欒念小區門口打車。小區保安看, 覺得這姑娘看著不像是特殊職業的人，但這個小區里的住戶可不會自己走到門口攔車。尚之桃朝保安友好的笑笑。

　秋天午后的溫和清，令人滿意。除了風, 為什麼北京的秋天要刮這麼恒久的風？看著街道邊的樹被風吹的搖擺不定, 又想起自己，攀附欒念的, 像那棵立不穩的樹。

　辛照洲也令快樂, 可他們帶給的快樂并不雷同。辛照洲總是問是這樣嗎？是這里嗎？好不好？他時時刻刻在意的覺；欒念不，他不詢問，他完全主導，甚至談不上溫，但會令瘋狂。

　尚之桃覺得自己很奇怪，以為自己會到良心的譴責，諸如你竟然一夜？你竟然發生沒有的？但沒有。原來我這麼開放啊！悄悄給自己定義。

　坐在出租車上, 看到街邊一閃而過的樹會想起欒念；看到天上的云，也會想起他。欒念太耀眼了，尚之桃二十二載里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對他充滿好奇，也被他吸引。

　下了車跑回家里，看到孫雨坐在沙發上朝勾手指，臉紅的跑回房間，換了一件高領襯衫。孫雨跟了進來，關上門坐在的床上，頗有興致的看著：“要不要代一下昨天晚上干什麼了？”

　尚之桃抿著不講話，坐在孫雨旁邊。領再高，遮不住脖頸上那三兩痕跡，孫雨眼尖，手指扯了扯領：“哎呦，談了？”

　尚之桃忙搖頭：“我沒談。”

　“那這是怎麼回事？”

　尚之桃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孫雨一定會笑道德敗壞的。可孫雨纏著不放，還臉：“快代！”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能坐在一起八卦些什麼就很開心，尤其要分的是其中一人的史。

　“是跟你說過的讓我離職的老板。”尚之桃終于講了，好像還沒從昨晚的氣氛中走出來，想到欒念又會臉紅。后來也有其他朋友，可只跟孫雨講起過欒念，甚至沒有對姚蓓說起過。莫名信任孫雨，而孫雨呢，死守著的。為尚之桃關于欒念的的唯一出口。

　“你睡了你老板？睡了讓你離職的老板？”

　“是意外。”尚之桃終于想好了說辭：意外。他日若有一天與人聊起，可以說：我那時也有過一次意外。

　“到底是意外還是預謀？我知道你肯定是意外，你的老板也是意外？”孫雨不肯信，男之間很多事看似意外，實則早有預謀。在孫雨看來，這個單純的室友被的老板“預謀”了。

　“應該不是…”尚之桃矢口否認，肯定是意外，欒念是什麼人？他都沒正眼看過自己，怎麼就能預謀了？

　“好啦好啦，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孫雨低聲音：“怎麼樣？”

　孫雨問怎麼樣，尚之桃又想起欒念的汗珠落在臉頰，他低頭吮去，又將那咸送到舌尖。

　“不用答了，我知道了。”孫雨笑出聲：“我們小桃桃昨晚通舒暢了。”

　“我這麼做是不是不對？”尚之桃問。

　“哪里有對不對？你自己高興就好。”孫雨拍拍尚之桃肩膀：“跟你說，我從前的公司里有幾個同事，他們有固定伴。”

　“固定伴跟談有什麼區別？”尚之桃有點不懂。

　孫雨看的迷糊樣大笑出聲：“你呀你…固定伴只解決需要，不需要付出。因為談很麻煩，可大家又很忙，所以有這麼一個人能省去不事。”

　“哦。”

　尚之桃沒睡夠，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倒在床上，想起晚上還跟龍震天約了英語課，于是蓋著被子補覺。閉上眼睛就是欒念，他的呼吸在耳骨，他那麼冰冷的人，□□的時候卻喜歡吻人，掌心在脖頸上，虎口在下上，拇指食指著的臉，將拉向他，兇狠的吻。那麼薄的，吻起人來卻滾燙。

　尚之桃想：我完了，我好像有點上癮。

　從床上跳下去，跑到孫雨房間，認真問：“你上癮過嗎？跟你前男友在一起的時候。”

　“嗯？”

　“就是閉上眼睛就是他，想跟他做點什麼。”

　“當然。”孫雨咯咯笑出聲：“尚之桃，你完了。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

　“什麼？”

　“問問你那個老板，要不要做你的固定伴。”

　“不。”

　尚之桃又跑回房間，覺得自己完了。起初跟辛照洲有之親的時候，并不喜歡，因為總覺得那種覺很奇怪。是在一個晚上，他們在鄉下的小屋子里，辛照洲用了很長時間吻，溫、綿長，是在那一次覺得這其實也很好的。可那時辛照洲就在邊，就與他一座學校，他們每天泡在一起，周末出去，尚之桃不需要上癮，因為辛照洲就在那。

　在傍晚起床。跟龍震天約了練口語，哪怕這一天無數次想起欒念好的，傍晚仍然忘掉了他，去做計劃好的事。

　和龍震天后海邊相見，龍震天與聊天，語速很慢。尚之桃如果遇到聽不懂的單詞就打斷他，請教他。龍震天對他說，他之所以來中國，是因為他喜歡穿旗袍的姑娘。旗袍是世界上最的裳，只有中國姑娘能穿出風韻。他還問尚之桃：“你穿過嗎？”

　尚之桃想了想，問龍震天：“活禮儀算嗎？”

　可不是穿過嗎？大一被拉去做社團活禮儀，穿著緞面小旗袍，端著裝著名片的小托盤，別提多稽。

　龍震天這樣燦爛的高大外國人，尚之桃這樣乖巧可的中國姑娘，兩人走在一起就惹人遐想。尚之桃甚至能看懂路人目的含義：又一個費盡心機要嫁老外的。

　“所以剛剛那句怎麼翻譯？”尚之桃問。

　“用你們漢語說的意思是：經一事，長一智。”龍震天耐心回答。

　“哦哦，謝謝。”尚之桃隨帶著錄音筆，在每次與龍震天見面后回去的路上，還會反復再聽兩遍他們之間的對話。龍震天是一個特別好的老師，耐心而友善，當他糾正尚之桃的口音時也是那麼可：“oh～你的腔調可以去英國生活。”

　尚之桃起初還覺得不好意思，后來就覺得無所謂：我是在學習呀！如果我什麼都會，那我為什麼要學習呢？我就是因為不會所以才要學習呀！”

　這樣想，就將面放下了。

　尚之桃在畢業后忽然真正的上了學習。開始覺得學習其實很有趣，知識無窮無盡，像宇宙，浩瀚如海。每當意識到自己又進步了那麼一點，就很開心。會跟姚蓓、孫雨、i分，會說：“等我學完英語，我還想學法語和日語。”

　大家以為說說而已，可不是。像今天，無論前一天發生了什麼，無論疲憊還是難過，都會如約與龍震天見面，他們談天說地，在這歡聲笑語之中，世界一點點在尚之桃眼中打開。新奇的世界。

　與龍震天告別，在回程的地鐵上想起孫雨的話：“你可以與他做固定伴，那省去很多麻煩，又能解決問題。”

　尚之桃正視了自己的，在手機消息里打字了又刪去，刪去又打，終于給欒念發了一條消息：“ke，我們可以做固定伴嗎？”

　后來的尚之桃回憶起當時的自己，無法解釋那時為什麼會做那樣的事，為什麼要給欒念發那麼一條消息。當時以為自己勇敢，后來卻認清那是一場荒唐。那樣的開始，又能有什麼樣的好結果？

　為什麼人總是會在年輕的時候做那麼愚蠢的事，好像愚蠢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欒念正在跟譚勉喝酒，看到手機亮起，尚之桃的信息進來了，他眉頭皺了皺，不由自主的。他覺得尚之桃似乎是給自己找到了一條活路，甚至覺得尚之桃想出賣自己的。又或者在乖巧的外表之下就是藏著那麼一顆時刻想撒野的心。

　或許也高估了自己在床上的表現，雖然他承認那很不錯。欒念討厭易，他覺得尚之桃在與他易。

　欒念對說：“不好意思，昨天是個意外。”

　“男人在分泌多胺的時候講的任何話都可以當他在放屁。如果我有哪一句話讓你誤會了，那我跟你道歉。”欒念講話就是這麼刻薄。

　尚之桃收起手機，指尖微微抖著。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欒念昨晚那句“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分明就是他說的那樣，男人在掉子說的話不作數，要看他清醒時怎麼想。清醒時的欒念本看都不會看一眼，所以昨晚可以歸結為他的“酒后”。

　那又怎麼樣？我又沒吃虧。找欒念這樣的鴨大概要花不錢，但我一分錢沒花。我可真是太有本事了。尚之桃揶揄自己。

　這一晚睡的很好，將欒念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