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尚之桃去過很多地方了, 但最喜歡的永遠是這一次,青春萬歲的他們在山路上前行,將巍峨聳峻踩在腳下。所以最好的旅行,是要跟合得來的人一起去的。
他們周日回到北京, 仍然覺得意猶未盡。張雷提議在家里再吃一頓飯, 總結總結這次旅行的心得。都想吃火鍋, 于是孫雨在家里炒鍋底,尚之桃和孫遠翥去買市場菜, 張雷去超市買酒。
在走去市場的路上,尚之桃聽孫遠翥接電話, 好像是他的父親問他要錢,他說好的,他下午就去銀行打錢。然后又問他父親的是不是好了些, 妹妹學習績好不好,媽媽還掉頭發嗎?都是些很平常的話,可孫遠翥溫, 那些話問出來帶著長輩的溫度, 甚至像老尚跟尚之桃打電話的口吻。
有時會看孫遠翥一眼,他的眼鏡在北京夏末的下反一點。
那麼淡淡的一個人, 卻在看到日出的時候說出那麼壯烈的話:“真想跳進云海里。”
他掛斷電話, 對尚之桃說抱歉:“抱歉啊,電話時間長。”
“沒關系啊。我爸給我打電話要一個小時起。”尚之桃嘿嘿一笑,尚家小富即安,尚之桃沒有大富大貴過,也沒吃過什麼苦,就是普通人家養出的普通兒,丟到人群里看都看不見。
“你看起來就是家庭很幸福。”孫遠翥這樣說。”
“啊?怎麼看出來的?”
“單純的孩, 大多被父母寵大的。”孫遠翥側過臉來朝笑笑:“所以你千萬別什麼委屈,不然你爸媽會傷心死的。”
“我沒有過什麼委屈。”
“所以也很快樂嗎?”
尚之桃想說我沒有談,可心中繃著小小一弦,不能的,一整顆心就會有震,那弦的這邊是不能為外人道的自尊,另一邊是不能為外人道的錯。
“就…還好。”
“還好可不行。你的父母可不希你的只是還好。還有我們,都希你的是很好。”
尚之桃抿著不講話,出手指著牛羊攤兒:“今天我要買哦!買很多!”
“為什麼?你賺錢不容易。”
“你們總是說我賺錢不容易,我只是比你們收而已,我們付出的努力是同等的。”尚之桃板起臉跟孫遠翥講道理:“而且我要買是因為我漲薪了!人生第一次漲薪是不是該請客?”
孫遠翥點頭:“是,今天必須你請。”
“所以你很喜歡云海嗎?”尚之桃問他。
“很喜歡。”孫遠翥沒有遲疑。
他們幾個人在一起涮火鍋,涮的開開心心。尚之桃是在喝可樂的時候突然想到,欒念那束花送了嗎?是他親手挑選的嗎?他會給出包裝建議嗎?
關心那束花,更甚于關心欒念。勇于承認嫉妒收到欒念花的人。
吃的正酣,收到i的消息,只是文字卻能看出激:“尚之桃!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
“ke!我跟你說過我那個胡同里的破房子租給一個仙了你記得嗎?”
“我記得啊。”
“我今天回胡同拉東西,看見ke了!抱著一束花!在我家的房子里!!”
世界真小。
這世界可太小了。
尚之桃想要的那束花正在i家的房子里,在那個仙的手中。
“仙什麼啊?”
“真八卦!哈哈哈!”i非常樂于跟尚之桃分這個八卦:“臧瑤,那個仙臧瑤。”
“真好。”
尚之桃想,那束花一定是欒念親手挑選的,他搭配了,又給出包裝建議,他一定買了一束市面上很見的好看的花。
“好想收到一束花啊。”突然對孫雨說:“你可以送我一束花嗎?”
孫雨一口酒差點吐出來,忙咽下去咳了兩聲問尚之桃:“所以咱們以后的相模式要同時兼顧實用主義和浪漫主義了嗎?”
張雷哈哈大笑:“不就一束花嘛!地址給我,哥哥送你。”
“為啥想要花?”孫雨打斷張雷問尚之桃。
“因為我的同事都收到過花,就我沒有。”尚之桃沒有說謊,凌的姑娘們都那麼漂亮,公司樓下常見有抱著花的人在等他們。漂亮的姑娘們收到鮮花后分給公司的同事們,浪漫就散在辦公室各個角落。
“難得我們尚之桃同學有斗志,哥哥連送你五天。”張雷拍脯保證:“每天都不重樣。”
“你還懂。”孫雨逗他。
張雷聳聳肩:“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尚之桃果然在周一上午收到花,抱著鮮花上樓,回到自己的工位前。同事們照例圍上前笑鬧:“呦,小姑娘有人追啦?”
尚之桃紅了臉,是因為愧。只有自己知道這束花是怎麼回事,是那淺的自尊和好勝心而已。給張雷發消息:“花我收到啦,謝謝雷哥。”
“?我還沒送呢!”
…尚之桃愣住了,站起來在花里找卡片,真的有一張,寫著簡單一句話:“祝你好心。”
沒了。
所以是誰送我一束花?孫雨嗎?問孫雨,孫雨否認,又問孫遠翥,孫遠翥也否認。
第二天,那束花按時送到。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沒有間斷。
連續五天收到花的尚之桃突然為了公司里那個被羨慕的同事,在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到tracy,甚至特意走到尚之桃邊來,笑著問:“姑娘,了?男朋友很浪漫啊。”
尚之桃點頭,又搖頭。想說我也不知道誰送的,卻看到欒念恰巧經過,于是只是朝tracy笑笑。
尚之桃不知道自己進了一個怪圈。那顆心因為欒念變的兵荒馬安穩不下來,想攀比,別人有的我也要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比什麼,大概就是不肯輸的難看,又或者簡單直接一點,那就是:你給不了我的,別人會給。
周五晚上,抱著花坐電梯,在樓下看到剛見完客戶的欒念,乖巧跟他打招呼:“ke好。”
欒念眼掃過懷中的花,說一句:“花不錯,就是跟你不襯。”
“那我該襯什麼花?”
他講話還是不咸不淡:“狗尾花。” 按了關門鍵,沒多看尚之桃一眼。
尚之桃突然覺得沒意思。
有什麼意思呢?從想攀比那一刻起已經輸了。將那束花丟進垃圾桶里,上了回家的公車。這周五仍舊不用去欒念那里,要跟部門的同事們一起坐早班機去普吉,開始他們的完假期。
這個假期一定很完,如果沒在登機口看到欒念的話。
“那不是ke嗎?”尚之桃問i。”
“是啊,那不是ke嗎?他跟咱們一起去普吉?”
“他為什麼跟咱們一起去普吉?”
他們兩個的小聲嘀咕盡數落進欒念耳中,他摘下墨鏡掛在襯衫上,回頭對們說:“大概因為我是老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
這句話氣人吶。
i和尚之桃朝他笑笑,i快:“果然當老板的人,聽力都比別人好。”
i也納悶,其他人講話聲音那麼大,跟尚之桃說幾句悄悄話怎麼就被瘟神聽了去?大哥聽就聽了,竟然還參與進來?北京姑娘一般時候可忍不了這些,除非那人是你不吃的老板。
欒念看i和尚之桃像兩只斗敗的公,心大好。排隊登機的時候走在尚之桃邊,突然問:“今天花沒送到機場?”
尚之桃收到花,竟然為欒念嘲笑的話柄。假裝沒聽到,將耳機塞上耳朵聽歌。那幾天聽的歌是《給未來的自己》。覺得自己真是又稚又淺薄,要靠一首歌來治愈心的不甘。
曾想象過未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應該是過的很好,在北京有一個自己的小房子,開著一家能養活自己的小公司,邊有一群很好的朋友,還養了一只狗。
對,還有一只狗,名字盧克,是只阿拉斯加犬,每天牽著遛它,跟在它屁后面兢兢業業撿屎,還認認真真給它立規矩:“盧克!坐下!盧克!站起來!盧克!闖禍了不給你吃的!”
遙想的未來十分。
那里面沒有欒念,卻有一只盧克的狗。
到了頭等艙,以為欒念會停下。據公司的要求,欒念的差旅標準是頭等艙和五星及以上級酒店,結果他竟然跟著大部隊向后走,高一個人,在安全出口的位置坐下,兩條長擋了整個過道。
alex還對同事們夸他:“ke真不錯,幾乎每次因公出行都坐經濟艙,說不搞特殊化。”
這個表揚尚之桃沒聽到,閉著眼睛聽歌,正在腦子里揍盧克呢,因為ke上了鄰居家的狗,不愿意跟回家。
普吉島并沒想象中的熱。
沙灘細膩,海水湛藍清澈,尚之桃很滿意自己人生第一次出國獻給這里。跟i合住海景房,推開窗就看到海,看的人頭暈腦脹。
到了酒店不著急出去,先各自休息,傍晚時才集活。
“咱們什麼時候穿比基尼啊?”尚之桃趴在床上,兩條替翹起,難得的放松自在。
“你最后買了哪件?”
尚之桃高興起來,跳下床,從行李箱里翻出那件比基尼比給i看:“你看!”
i嘆了口氣:“姐姐,您這是比基尼嗎?”
尚之桃選了一款連背泳,前面很保守,乾坤在后背,深v到腰部,這已經是認為的最開放的款式了。
“我不會允許你穿這件跟我曬太的。”i搖著食指:“絕不允許。”
“哈?”
尚之桃見i從行李箱拿出兩條東西丟到面前,又聽訓:“這是比基尼,懂嗎?今天姐姐我要送你一套比基尼,真正的比基尼。你必須在沙灘上給我釣到外國帥哥,不然咱們就斷絕友。”
尚之桃捧腹大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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