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有點想不起最后一次見辛照洲時他的樣子了。
只依稀記得他帶著氣息的球, 還有他被曬黑的那張臉,笑的時候出一口雪白牙齒。也是被很多同學記掛著的男同學。
帶欒念去找lee,聽到后有人喊名字:“尚之桃。”回過去, 看到20歲的辛照洲和25歲的辛照洲怪異的重合在一起,組一個新的人,一個有一點陌生又覺得無比親切的人。
“辛照洲。”笑了。
欒念回過站在那, 一手在兜里,一手放在行李拉桿上, 沒有開口的打算。辛照洲卻有禮貌, 對尚之桃說:“不介紹一下嗎?”
“哦好。”
“這是我老板ke, 這是我…朋友辛照洲。”
“不是前男友嗎?”欒念揭穿,故意讓尷尬。
辛照洲有點意外, 但他還是點點頭:“是,前男友。”
“跟前男友敘舊去吧, 我自己去找lee。”朝辛照洲點點頭,轉走了。尚之桃前男友不錯,二十多歲, 人生最好的時候。這他媽跟我有什麼關系?
lee接上欒念, 見他板著臉, 以為他對廣分的工作不滿意,就對他說:“ke,今年上半年這幾個客戶的問題, 并不在我們意料之中。今年市場有變化,客戶的產品線也變化, 不給我們一點準備時間。但我們也有責任,后面我們多做預判,避免這種況。”
“好。”欒念只應了這一聲, 出機場的時候看到一旁的車開車的人是尚之桃前男友,車不錯。前男友什麼來著?辛照洲。
lee的車先一步了停車費出場,欒念向后看了眼,尚之桃坐在前男友的副駕上,看起來并沒有十分自在。兩個人別別扭扭,倒像是還有幾分舊。
尚之桃說不清自己對辛照洲的覺,別人見前男友的時候是像這樣嗎?生怕辛照洲開口提起當年。給i發消息:“張擎算是你前男友了,如果有一天你跟張擎見面,會聊點什麼呢?你會張嗎?”
i回:“見不見張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夜店到了will。真他媽刺激,丫穿的跟修道士一樣,扣扣到脖領,我都替他勒的慌。”
過一會兒i又發來一條小心:“我,will看到我了。他揪著我領子問我不是家人生病了嗎?還去夜店。我跟他解釋我爸本來明天出院,結果今天自己跑回家了。你聽他說什麼?他說我滿口胡言!”
“我他媽哪過這樣的氣啊,我跟他說再揪我脖領子我跟他急。結果他好像練過功夫,把我丟出夜店了。”
“嗚嗚嗚。我只是想蹦迪而已。”
“我進去了,他又把我趕出來了。還說讓我明天在公司跟他解釋為什麼騙假。我他媽騙什麼假了?”
尚之桃見i這一條又一條,噗一聲笑了。辛照洲聽到笑聲看一眼,看到還是讀書時候的,笑起來眼里都是。他的心咚的一聲落下一塊巨石,將他心里的深潭砸個水花四濺。
“是我同事。”尚之桃對他說。
“工作后遇到的同事還好嗎?”辛照洲問。
“除了個別同事難相,大多數人都很好。”
“剛剛那位ke老板看起來不好相。”辛照洲說。
尚之桃想起欒念那雙能殺死人的兇眼,嗯了聲:“還行。別惹他就行。”惹了他,你筋你骨還不解恨,還要給你挫骨揚灰。
“你惹過他嗎?”
“沒有。”
辛照洲笑了:“看來我的桃子在公司混的不錯。”談的時候他總是說,我的桃子很厲害,我的桃子很可,我的桃子很聰明。
同學們說辛照洲長著一張桃花面,不知多學妹惦記,早晚會出軌。可辛照洲對一心一意。辜負了他的好皮囊。
尚之桃過了很久才回他,他說:“其實很辛苦。”
這幾年熬過很多夜,經歷很多挫折,過很多委屈,哭過很多次,有那麼幾次覺得要堅持不下去了。
“我知道。”辛照洲說:“你一個人在北京,只有姚蓓姐一個舊相識,能到今天不容易。”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我不來深圳,而是跟你一起去北京,我會不會也能像你一樣,到今天?”
“我聽姚蓓姐說你的同事喜歡你,你認識了很多新朋友,工作還算順利,升職加薪每一年都沒落下,說你獨立接了大項目,運籌帷幄。每當姚蓓姐說這些的時候,我都在想,當初我捧在手心里的孩長大了。是我把推出去的,讓獨自面對這份艱辛。”
辛照洲把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他不想讓尚之桃看到他眼底的意,因為他知道他們回不去了。辛照洲對尚之桃是到抱歉的。他抱歉他不夠堅定,在畢業的時候選擇來到父母邊。那時的他缺底氣,也缺不顧的勇氣,盡管他自詡尚之桃是他這一生最的人,但他卻在迷茫的時候,選擇讓獨自戰斗。
他是自私鬼。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啦。”尚之桃看向車窗外:“第一次來深圳,發現你選擇回到這里是有原因的,這座城市很好呢。是不是買化妝品方便?你經常去香港嗎?”
“之前一周去一次,現在公司員工多了,我一個月去一次。你辦港澳通行證了嗎?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去永利街嗎?聽說《歲月神》在那里取景,看電影的時候就想去看看。有一段時間很喜歡這部電影,去廣州出差的時候還特地去蓮香樓買雙黃蓮蓉月餅寄給老尚大翟。”
“好。如果你想去的話。”
“開玩笑的,沒有通行證。”
想去,但不能跟你一起去。
尚之桃是有底線的,故人相見,吃一頓飯,散一會兒步,隨便聊些什麼,這樣就夠了。不求更多。
再多的東西,給不起,也要不起。
辛照洲看著尚之桃,笑了:“你還像從前一樣不會說謊。你說謊的時候,不敢看我。”
“我怎麼不敢!”尚之桃看他,看到一雙滿是笑意的眼,又扭過頭去。
“你的通行證就在你的背包里,我知道。但我呢,從來不會迫尚之桃做任何事。”
尚之桃笑了。
是想在周五工作結束后去香港過周末的,grace還讓幫忙帶兩罐新生兒。
辛照洲帶尚之桃去紅樹林看海,驅車著實不遠,風景卻有一點好。他對尚之桃說:“我周末會帶父母過來,我們在這附近買了一個兩居室,父母早上會去逛菜市場,晚上會看夕。”
“好的。這是你當初想要的生活。你實現了愿,覺一定很棒吧?”
辛照洲點點頭:“其實最開始那兩年我過的不好,外貿生意不好做,父母雖然有一些關系,但拿到的都是小訂單。后來我父母把一套大一點的房子賣掉了,給我貨款,我才有了新的機會。去年年后接了第一筆大訂單,然后有了起。”
“那叔叔阿姨的房子還給他們了嗎?”尚之桃問。
“還了。上個月還的。”
“真好。”
尚之桃真的替辛照洲開心。之前跟孫雨聊起,孫雨說希他前男友斷子絕孫,可尚之桃沒有那樣的想法,因為和辛照洲不是因為背叛,而是因為選擇。他們都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恨意并沒有那麼多。只是剛分手的時候,尚之桃覺得辛照洲不夠。
辛照洲給買了一冰兒,挑了從前最喜歡的紅豆口味。尚之桃所有的喜好他都還記得,小龍蝦、紅豆冰、牛面包片、櫻桃、草莓。
尚之桃接過來,道了謝,辛照洲的冰解了深圳夏夜的悶熱,甜滋滋涼,真好。
“明天同學聚會你還去嗎?”尚之桃問他。
“去。去結賬。”
“好的。辛總。”
“別,比起你們的客戶來差遠了。希我經過不懈的努力,可以為你們的甲方。然后指定你來為我服務。”
“我覺得這一天不會太遠。”
兩個人刻意回避了當年很多事,都覺得不能打破這好的夜晚。
尚之桃覺得辛照洲像的老朋友,不一樣的老朋友。這個老朋友與有著親無間的過去,現在又站在恰到好的位置,不管怎麼樣,那段過去沒法抹去。
尚之桃在酒店門口對辛照洲說:“辛照洲,我知道明天同學聚會,大家都會提起當年。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從來沒后悔過跟你談,但我怨恨過你為什麼不能跟我去北京。我那時太小了,太稚了。”
辛照洲點點頭,拍拍的頭:“我知道。過去的,過去了。”
“我能在今天跟你一個擁抱嗎?我怕我明天喝多了,就沒法擁抱你了。”辛照洲說。他知道明天過后尚之桃不會再見他了,這是他自己用盡辦法尋求的一次見面,因為他太想見一見當年那個單純快樂鈍的姑娘了。在那之后,好像沒有哪一個姑娘像,又好像每一個姑娘上都有的影子。
尚之桃沒有回答他,卻手住他襯衫。你看,當年穿運t恤的男孩現在也穿上了皮鞋襯衫,人總歸是要長大的不是嗎?
向前一步靠近辛照洲,頭在他前。
尚之桃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這是過的人。盡管那,在當時在現在都沒有穿云破日一樣的強烈,但那是涓涓的緩緩的滲進心里的。
辛照洲過了很久才出手抱。
他尤其記得當時,他們第一次擁抱,都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一晃就過了七八年。
他用了十力氣,把尚之桃抱在懷里,對說:“尚之桃,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遇到什麼困難,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幫你。”
“好的,謝謝。”
尚之桃看著辛照洲上車,轉進了酒店。一個悉的影進了電梯,不是欒念是誰?
尚之桃站在電梯間等了會兒,可以明正大跟辛照洲道別,卻連跟欒念坐一班電梯的勇氣都沒有。
欒念覺得自己最近真是捅了尚之桃的男人窩了,室友、運男、前男友,真他媽太逗了。回到房間回完郵件,突然不知道該干什麼。
打開音響聽歌,聽的是年代粵語歌。
欒念偶爾也浪漫,在不同地方亦有不同靈,譬如現在,打電話跟服務中心要冰塊,開了小冰箱里的洋酒,點上一雪茄,空氣都是港風味道。
林子祥的《敢敢做》最符合這等心境,雪茄夾在指尖,在地上輕微舞,跟著音樂大聲和唱,自己哄自己玩。門鈴響了,他搖頭晃腦去開門,出手去接冰塊,卻看到有點錯愕的尚之桃。
四周有點安靜。
尚之桃跟欒念相幾年,沒見過他這樣。哦不對,他任命第一年在臺上唱歌,也是這個模樣,不羈瀟灑。也是那天,在欒念的家里,尚之桃全線崩潰。
欒念沒想到是尚之桃,他以為是服務生來送冰塊。順手關上門,過了幾秒才又打開,一切恢復秩序:“怎麼了?flora?”
“你說去見客戶前還要演練一次?”
“我什麼時候說的?”
“上周五。”
“客戶活不到明天了?”
“不是,剛剛lee通知我,客戶將會面時間提前到明天上午。下午客戶想帶咱們參觀他們的工廠。”
欒念側開,將門開著:“進來吧。”
音樂還沒關,林子祥還在唱呢:狂抱擁,不需休息的吻,不需呼吸空氣…
尚之桃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怎麼了flora?不演練了?”
“哦。”
手放在門把上,聽到欒念說:“門開著。”
大有明正大問心無愧之意。尚之桃點點頭,隨他走進去。他住宿標準不一樣,書給他定的套房。欒念去關掉音樂,坐在沙發上,沙發前有茶幾,他手揚起:“找你自在的地方坐。”
雪茄還沒完,了一口滅掉放到煙灰缸上搭著,屋里的雪茄味道淡淡飄著,尚之桃不敢用力呼吸,怕那煙里有毒。不,怕忍不住撕了欒念的裳。
人與人相就像人馴化寵一樣,時間久了都會彼此相象。比如尚之桃,滿腦子想撕碎欒念,或者狠狠咬他。像極了欒念。
服務員送冰塊,打破尚之桃靡的念頭。欒念起去拿冰塊倒在玻璃杯里。他出差依然有潔癖,自己帶杯子,前段時間陳寬年送他一個骷髏玻璃杯讓他用來喝洋酒,收拾行李時候順手塞進行李箱。
冰塊倒進去,洋酒倒進去,拇指食指著杯上沿,仰頭喝了一大口,也順口咬了一塊兒冰塊嚼著。
冰塊清脆的碎響還有欒念那壞的樣子讓尚之桃誤以為自己進了黑道的老巢,□□大佬正準備凌遲倒戈的叛徒。莫名張,雙膝并在一起,里有什麼東西涌了那麼一下。
。尚之桃學i,我他媽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這樣想,卻不肯認輸。我心里養著一只斗呢,我不能輸!打開電腦,眼盯著:“那我開始?”
“隨便。”
欒念將酒杯放到茶幾上,玻璃杯到桌面,砰一聲。他坐到沙發上,沙發向下陷進去,尚之桃險些坐不住,回頭看他,他已經將靠在沙發背上:“開始吧。”
“flora你抓時間,別耽誤我過夜生活。”
“什麼夜生活?”
“活生香夜生活。快點。”
尚之桃看著t,認真回憶:我要怎麼講來著?
過了半天才開口講話:“第一頁…”
欒念電話好了,尚之桃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到你酒店樓下了。”
“好。我現在下去。”欒念站起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完,站起:“自己演練,明天呈現不好就從企劃部離開。”
尚之桃坐在那,啪一聲合上電腦,來了脾氣。
抬向外走,欒念跟在后關上門一起去電梯間。尚之桃臉都被氣紅了,好看的。欒念看著被氣紅的臉,突然開口:“flora,怎麼不跟前男友好好敘舊?”
“好好敘舊指什麼?”
“重溫舊夢?睡一次?”
尚之桃想了想:“明天要講方案我張,沒什麼心。明天晚宴結束后,我們約了。”
講的認真,還看著欒念。又沒說謊,本來明天就是要見的。
欒念角扯了扯,皮笑不笑,上了電梯。
尚之桃也上電梯,房卡失靈了,去不了的樓層,就看著欒念。
“求我。”
尚之桃才不,去了一層,前臺,準備驗證信息重新做卡。看到一個人迎向欒念,人差不多一米七八左右的樣子,穿著一件細帶吊帶,一條薄牛仔,帶夸張耳飾,特別野,特別的。
欒念跟向外走,卻突然回頭,將尚之桃的窺探抓個正著。朝揚眉,然后拿出手機,問:“我前友怎麼樣?”
……
出了酒店,那姑娘對欒念說:“想去哪兒啊弟弟。”
“別我弟弟。”欒念瞪一眼。
“不你弟弟什麼?”欒思媛切了聲:“別跟我端著啊,惹急了我告訴我叔叔。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深圳,憑什麼讓我請你吃宵夜?你自己吃不起?我這按時計薪的人還要伺候你,你賠償我損失?”
欒念聽念叨,也不吱聲。
他心不好,滿腦子都是想弄死尚之桃的念頭。但他又覺得自己該忍住,人家好的姑娘,跟誰約會不行?憑什麼就在他這吊著。
欒思媛見他不講話,就問他:“啞啦?”
…
欒念從小說不過,比欒念還損。欒家長輩一個賽一個溫文爾雅,到了他們這一代,一個比一個叛逆。
欒思媛見欒念像一只斗敗了的,耷拉著腦袋,逗。就說:“我那昂首的弟弟呢?”
“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呢?”
“我那目空一切的弟弟呢?”
“我那自視甚高的弟弟呢!”
“我那…”
“姐!”欒念終于開口,他知道如果再不開口,欒思媛會把知道的所有不好的語都用這種方式講出來,喋喋不休,沒完沒了,聒噪異常。
欒思媛哈哈大笑:“誒!乖弟弟!姐姐帶你喝粥去!”
破粥有什麼好喝,欒念心里罵小氣,手機亮了,欒念打開來看,是尚之桃:
“你前友真好看,材也好。但我也有優點,比如…”
“我大。”
!欒念終于罵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北京初雪啦~
我想一瓶價值650元的檀道香水,獎條件是89章評論(默認2分)。開獎時間明天晚上吧?
謝大家一直陪著我。
祝大家初雪快樂,冬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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