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tracy給欒念看的視頻。

　hr圈子里盛傳的員工不負重跳樓視頻, 視頻的最后一個孩撕心裂肺的哭。

　欒念看到痛哭的尚之桃，也跟著沒由來難過起來。他將手機還給tracy，低下頭問：“死者的名字？”

　“為了尊重死者, 并沒他的名字。據說姓孫。”

　欒念抬頭看著tracy, 又看向尚之桃空著的工位。

　“josh給假了。”tracy對欒念說：“這種特殊況, 我們不好強行讓員工上班的。畢竟崩潰了。”

　“好。”

　欒念一直播打尚之桃電話, 卻無人接聽。起出了門。他去過尚之桃的家, 一個溫馨的小家。手在門鈴上按了十幾分鐘, 才聽到有腳步聲緩緩而來。門開了，他看到一個了無生氣的孫雨。

　“有事嗎？”孫雨問他。

　“尚之桃呢？”欒念問。孫雨側過讓他進去, 自己則回到臥室。欒念的心痛了一下。他走到門口, 推開門，看到靠在床上看書的尚之桃。

　抬起頭看他，目遙遠, 像在看一個不太的人。欒念坐在床邊, 過了很久，手去尋的，手心在手背上，對說：“節哀。”

　尚之桃回手, 并沒有講話。欒念就這麼陪呆著, 屋里沒有開窗，還拉著窗簾, 令人覺得窒息。好像有那麼兩天沒有睡覺了，眼底有淡淡一層黑眼圈。也沒有洗澡, 房間里甚至有發霉的味道。

　“要出去走走嗎？”欒念問。

　“有沒有覺得開心？”尚之桃突然這樣問他。

　“什麼？”

　“你最討厭的孫遠翥死了，你有沒有覺得有那麼一點開心？”尚之桃將書放下，看著欒念：“被你數次污蔑的孫遠翥死了, 你開心嗎？”

　“不對，你應該不會開心。因為他跟你沒有什麼關系，你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私自利。”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他問。

　“你不是嗎？”尚之桃反問他。并不十分在乎答案，只是心里堵的跟什麼一樣，迫切想發泄。覺得欒念是最合適的發泄對象了，無論你說什麼他最多只會生氣，大不了罵一句傻，他從來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本不在乎。像他這樣什麼都不在乎的人真的太幸福了，因為不在乎，所以他自己從來不會苦，他只會讓別人吃苦。

　很意外的，欒念這次沒有生氣。

　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過窗打在尚之桃臉上，的眼察覺到刺痛，轉過頭去。

　“拉上。”對欒念說。

　欒念像是沒聽到，轉出門去衛生間找巾。們的衛生間墻上釘著一個巾架，三條干凈的巾掛在上面，距離適中。木架上用彩水筆寫著名字，欒念拿起“桃桃”下面的那條，打開水龍頭洗了擰干，又走回臥室。

　尚之桃的書放在手邊，正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欒念走到面前，手剛上去就被打開：“你走開！你別我！”

　欒念一言不發，將按倒在床上，不顧激烈掙扎，把巾蓋在臉上，拭的作卻很輕。臉上還有隔夜淚痕，欒念的心又疼了疼。

　尚之桃的眼睛騰的熱了，咬牙關，將眼淚憋了回去，頭偏過去不看欒念。不想見他，尤其是在這樣狼狽的況下，只希他快點離開，讓安安靜靜看會兒書。

　欒念從來不會如愿。

　他拎了把椅子放到床邊，坐了下去，拿出手機來玩，不看尚之桃。

　他們都不講話，空氣很安靜。

　尚之桃又坐起來，拿起書看。看這本書，連書頁都不敢折，輕輕的翻。孫遠翥那滿屋子的書被留給了。

　尚之桃想，我得買一間大一點的房子，這樣我才能有一面書墻，才能放下這麼多的書。

　他們兩個就這麼對坐到傍晚，欒念一句話都沒有講。天再黑一點，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發現們家里沒有什麼存糧。就拿著尚之桃的鑰匙出了門，他開車回家，取了桂花、糖漿和牛，又去市場買了菜。

　再回到尚之桃家，打開門，屋里漆黑一片。欒念給尚之桃做了最喜歡的桂花牛，端到面前：“喝。”

　“我不想喝，我也不想吃。我不。”尚之桃轉過臉去。

　欒念將被子放在床頭柜上，轉走出去。

　廚房里乒乒乓乓響，桂花的淡淡香氣了的鼻，鼻子一酸，眼淚又流了下來。

　外面是燒熱的油鍋炒菜的聲音，米飯的香甜也飄了進來，尚之桃聞著那香氣，突然覺得有一點困，靠在床頭睡了那麼一會兒。

　等睜眼的時候欒念已經走了，桌上擺著飯菜，孫雨坐在桌邊，正低頭吃飯。

　尚之桃也坐過去，只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

　欒念接連來了六天，但他從來不講話。尚之桃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他明明什麼都不關心。是在孫雨終于痛哭后的那個晚上，兩個人好像覺得重新活了起來。

　下一天，們正常梳洗上班，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尚之桃到了公司，同事們投以同而異樣的眼，lumi走在邊，突然罵了一句：“看他媽什麼看！”

　尚之桃拉住的手，不許罵人。已經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剩下的那幾個朋友，希們永遠都不要煩惱，也不要生氣。

　尚之桃陪lumi去買咖啡，看到欒念站在柜臺前，就等在門外沒有進去。欒念回頭看到lumi，突然沒由來問了一句：“睡到will了？”

　“哈？”lumi有些震驚，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問。

　“好，我知道你睡到了。好不容易睡到的，要好好利用。”欒念拿著咖啡走了。

　他經過的時候，尚之桃轉過去并沒跟他打招呼，不知道這樣的疼痛什麼時候會過去，有時刻意忽略那突如其來的難過緒，做一個看起來很開心的人。只有自己知道，非常想念的朋友，非常非常想念。

　周末還是會去欒念家里，只是他們不再做/了。尚之桃對做/失去了興趣，只是喜歡跟盧克呆在一起。在欒念家里，也不會跟欒念講什麼話，頂多就是那幾句請你幫我拿一下…謝謝…

　曾經對欒念的那些很熱烈的緒慢慢消失了，甚至能察覺到那緒消失的過程。這跟孫遠翥的離世沒有關系，是在他飛去西北找，他們吵了一架那天真正開始的。

　想把盧克接走，可現在孫雨十分害怕聲音，盧克如果突然大，會嚇到。對盧克說：“你在這里再待一些日子好不好？等孫雨姐姐好點了，我就接你走。”

　經過漫長的準備，終于迎來了述職。

　述職的那天，已經是初冬的一天。

　穿著一干練的，還化了妝。那天下午風很大，坐在會議室里能聽到外面樹枝的響。尚之桃的對面坐著七位評審，真奇怪，今年的評審陣容太過強大。

　tracy對微笑：“flora，開始吧。”

　尚之桃講了過去的六年，一個一個關卡的解決方案，一個一個項目沉淀出來的經驗，最終講到那個影響力巨大的項目。這個陳述過程甚至有一些人，tracy在陳述結束后突然說：“我還記得跟flora第一次通話時你講了什麼。”

　“我也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的樣子。六年過去了，時間真的太快了。我想在其他評審提問前先代表公司謝六年來你的辛苦付出，謝謝flora。”tracy起擁抱。

　欒念想起他第一次見尚之桃的樣子，并不是在alex辦公室里，而是那天早上，他推開咖啡店的后門走出來，余看到大堂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姑娘，坐姿端正筆直，都2010年了，還有人這樣坐著，無比謙卑。

　6年過去了，尚之桃上的謙卑并未隨能力的增長而褪去，那謙卑是一直都在的。總有無窮無盡的求知，經常在各種會議上打破砂鍋問到底。可以向任何人請教和學習，甚至并不于向實習生提問。這太難得了。

　時改變人，也雕塑人，卻沒法改變尚之桃的核。多麼堅韌。

　will問了尚之桃在市場部工作的項目，他非常興趣。尚之桃工作扎實，也思考嚴謹，更難得的是，也敢于設想和打破常規，甚至針對目前的預算工作給出了建議。

　在這期間，欒念并沒有提問。在所有問題結束后他才說：“如果重新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會選擇去西北嗎？”

　“會。不為選擇后悔。”尚之桃說。

　欒念點點頭：“評分吧。”

　凌的晉升機制非常嚴謹，評審據職級和崗位模型梳理出不同的評分參數，要匿名針對每一個參數進行評分，最終算出七個人的綜合分數。

　尚之桃看著他們打分，評審就是評審，你本看不清他們的想法，因為他們面無表。打分結束后，上傳系統。

　tracy對說：“打分結果會在今天晚一點進行公示，辛苦了。”

　尚之桃點點頭：“辛苦各位評審老師。”

　走出會議室，看到lumi對揚眉，就走到面前問：“怎麼啦？”

　lumi指指手機：“尚之桃同學，will說你非常棒。他給了你綜合評分最高。”lumi發完這句又加了一句：“will說跟你是不是我好朋友沒有任何關系。單純是因為你真的很厲害。”

　尚之桃看著lumi，這個在職場上陪了六年的人。好像沒有那麼在乎輸贏了，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在邊這些人才最重要。

　可lumi不同意，lumi對說：“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贏，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不是你我第一個不服。”

　會議室里的老板陸陸續續走了出來，尚之桃看到欒念深深看了一眼，走進了會議室。

　尚之桃想起那時因為他沒提前告知慫鶯參與競聘的事而難過，好像今天也沒那麼想讓他提前告知結果了。

　看著欒念皺著眉坐在辦公桌前，過一會兒他拿起電話，再過一會兒tracy走進欒念辦公室坐在他對面。他們不知在談些什麼，神都很嚴肅。

　尚之桃坐在工位上等一個結果，不知道結果會以什麼形式通知，只會參與過的人才知道，但奇怪的是大家對此似乎都不愿意多談。

　時間過的真快。

　6年了。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半夜應該還有一章，但不知道幾點。請大家明天早上看，或者過了周末再看。

　總之提前祝大家周末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