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崩潰不可逆。
一旦用戶發生邏輯崩潰現象, 除非功晉級,否則必然崩潰。
即使用戶死亡。
——《長點腦子人人有責APP新手必讀指南》
***
“不是吧,這剛走又讓回來, 到底干什麼呢。”
“聽說是那什麼危險排除了,大家就又可以回來了。”
“這不折騰人麼!”
……
剛被疏散的人群又陸續回到醫院, 細閃爍的彩點懸浮在人群周圍。蕭矜予站在大門旁,他目幽深,視線不斷掃過一個個病人家屬,第四視角不斷開啟。
等到所有人全部回到醫院后,蕭矜予走到趙狠、蔣文濤面前,輕輕搖了搖頭:“和醫院無關,他們就是已經進邏輯鏈了。”
幾乎每一個離開醫院的病人家屬, 上都纏繞著幾粒高速閃的邏輯因子。
既然已經進邏輯鏈, 那再將害者疏散到哪里安置都沒有了意義。不如原地集聚, 不要輕舉妄, 更加方便觀察和調查。
這時,眾人已經完全確定,這條神的邏輯鏈一定屬于一位五級用戶。
只有五級用戶才能擁有這麼高濃度的邏輯因子, 一次將這麼多人捕捉進自己的邏輯鏈。
海都市最頂尖的五級用戶并不在現場,但是此時此刻, 在附屬醫院的小隊員也都有富的調查經驗。蔣文濤很快將手下分為兩撥,同時進行任務。
其中一撥人, 對醫院里的病人、家屬、醫生護士等進行詳細調查。詢問他們最近一個月有沒有到什麼特殊的事,或者遇見過什麼特殊的人, 覺得自己上有哪里奇怪。
另一撥人則聯系海都附屬醫院的高層, 將過去一個月醫院發生的大小事項全部統計清楚。
“等等。”蔣文濤突然出聲,住了隊員。
小隊員停下腳步:“蔣哥, 怎麼了?”
蔣文濤思索片刻:“一個月不夠。豬豬香波是在兩周前失蹤的,可醫院的異常未必和他的失蹤有關。或許早在他失蹤前,這家醫院就出現問題了。嗯,他的媽媽是三個月前轉來這家醫院的,那至得統計三個月醫院出現的異常現象……不,還是一年吧!能統計多久以前的,就統計多久以前的。”
“是!”
大批量的工作人員投到調查取證的工作中。
不僅僅是清除小隊的隊員,就連用戶委員會、其他公職人員,也紛紛來到海都附屬醫院。
趙狠目憂:“這麼多群眾被卷進一條邏輯鏈里,我預很不好。上一次出現這麼大批量害者的邏輯鏈事件……是霍蘭絮策劃的摘頭游行!”
蔣文濤也神擔憂:“是,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條邏輯鏈有什麼作用。它的因果都不明確。至就現在而言,它并不想‘殺人’。不過或許就像你們中都市的摘頭游行一樣,它早就開啟了‘因’,只是一直沒有啟‘果’而已。”
說到這,蔣文濤聲音滯住,他睜大眼,一把抓住旁路過的隊員:“封鎖消息,海都附屬醫院的事不允許任何報道!同時聯絡維護部,請他們刪除網絡上所有的相關言論!”
“啊……蔣哥,我這就去!”
蔣文濤反應極快。
現在是深夜,整座城市陷沉睡。
然而,網絡熱議和報道永遠沒有休眠期。
誰也不知道這條強大的邏輯鏈有什麼效果,或許它并不會導致人死亡,只是有一些特殊作用。但如果它的主人得到消息,發現自己的“計劃”已經被清楚小隊察覺,或許他會做出過激舉,甚至直接開啟整條邏輯鏈,讓一整個醫院的人質全部走向自己的“果”。
這樣的邏輯鏈,比教宗寶冠還要可怕!
至中都市發生摘頭游行時,蕭矜予等人已經提前查出那條邏輯鏈是教宗寶冠。知道對手是誰,才能想出應對策略。可現在,他們只知道有數以千計的無辜者被拉進了一條邏輯鏈,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敵暗我明,這是最糟糕的況。
幸好,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由于忙著離開醫院,還沒來得及在網上發布言論,引發熱議。同時,凌晨的深夜時間也讓們剛剛得到消息,并沒能及時報道新聞。
委員會迅速地將輿論苗頭了下去。
靜謐幽深的薄霧不知何時緩緩籠上海都附屬醫院的住院大樓,朦朧的月過層疊的霧氣,落在鋼鐵樓房上時,只剩下一層冷冰冰的慘白。
三個小時后,隊員們開始匯報工作。
“我們暫時統計了724人,包括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他們都表示自己過去一年來沒遇到任何奇怪的事。除了突然得病,其他一切都很正常。當然,他們是生了病后才進醫院,接治療的。生病是進醫院之前的事,可以排除。”
“醫院給了很多資料,主要是病人資料和醫護人員的資料。按照蔣哥所說,我們重點關注人員死亡況。海都附屬醫院在整個海都市排名前三,是一家三甲醫院,是每天接收的新病人都有上百人。”
“手都是有風險的。醫院病人死亡率最高的科室是急診科、ICU科、腫瘤科和科。我們拿到了最近三年來,這些科室的死亡人數況。2044和2045年死亡率沒太大變化,兩者相差1%。今年倒是出現了一些增長,不過死亡率也只增加到1.9%而已,仍舊在非常正常的范疇里。”
頓了頓,隊員道:“接治病人況倒是發生了一些變化。2044年病人總數最多,因為那年海都市發生了‘7·23特大地震海嘯事件’,也就是‘極之邏輯崩潰事件’。2045年很正常,病人總數恢復往年正常水平。今年由于前段時間出現了抓捕神圣獻祭的事件,所以又多接納了一批因圍觀而傷的好奇群眾……”
蔣文濤打斷他:“直接說結論。”
隊員放下資料,大聲道:“結論就是,沒有異常!醫院人員也表示,最近幾年這家醫院并沒出現什麼特別的事件,無論是接治病人數量,還是康復出院率、死亡率,和同市其他醫院相比,都沒有太大差別。就連出現醫療事故的頻率,也和其他醫院大致相同。”
這時,一個隊員道:“一定要說的話,確實有一個稍微特殊點的事件。”
蔣文濤刷的看向這位年輕隊員:“什麼事?”
平頭隊員也看向他,老實道:“我聽婦科的一位醫生說,今年初,也就是2046年二月,一位業大牛從中都市轉到了他們醫院,準備擔任他們科的科主任。但這位老教授剛到醫院,才半個小時,還在開會呢,就突發急心梗,搶救無效去世了。”
蕭矜予一愣:“中都市的老教授?”
“對,是從中都市特聘來的,好像是從什麼……中都市的九什麼醫院?”
蕭矜予:“九華醫院?”
“對對對,是這個。這位老教授以前是那個九華醫院的婦科主任。”
凝思許久,蕭矜予抬首看向趙狠和蔣文濤。
三人齊齊點頭,無言中,意見達統一。
很快,三人來到位于六樓的婦科住院部。
趙狠給王饕打了個電話,說明海都這邊的況。當聽說又有邏輯鏈事件可能和中都市扯上關系,王饕頓時黑了臉。但事件總要調查清楚,他隨即派人前往九華醫院,防止這家醫院也出現和海都附屬醫院一樣的況。
夜已深邃,但許多工作人員正在向病人和家屬詢問信息。
婦科住院部狹長的走廊上擁地站滿了人,護士臺里,幾個小護士也正被警察詢問。們都神凝重,事無巨細詳細地說明自己過去幾年記得的特殊事件。
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
醫院里的人自然已經慢慢察覺,這次的事件絕不可能是所謂的“安全事故”。然而他們的手機全被方以強制方式沒收,防止他們將醫院的消息散播出去。
有人表示了不滿,可更多的人選擇相信國家,服從安排。在贊同聲的浪中,極數的異議如細石擊大海,了無生息。
蕭矜予三人找了會兒,在配藥室找到那位今天當值的婦科醫生。
這是個年輕的住院醫,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左右,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再次被詢問,這位醫生已經沒那般驚惶,冷靜地放下手里的藥品,回憶一番,回答道:“我記得那位教授姓黃,是從中都市九華醫院來的,在業很有名。他來我們醫院的日子,是今年的2月19號。當時我們科上一任主任即將退休,醫院就外聘了黃教授來。”
面對趙狠、蔣文濤的注視,年輕醫生不由吞了口口水,才接著道:“黃教授在業德高重,以前在九華醫院就很有名氣,為了歡迎他,我們科室還準備了歡迎儀式。可黃教授到醫院后,先去參加了高層會議。本來下午就會來我們科,誰都沒想到,他在會議上就突發了心梗。”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醫生道:“急心梗這種病,哪怕救助及時,都未必能搶救過來。黃教授發病時就在醫院,據說心科、急診科的主任都在會議室里,兩人當場就采取了搶救措施,還第一時間將黃教授送進了手室,但黃教授依舊沒過來。”
“死因只是急心梗嗎?”
醫生抬頭看向說話的俊秀青年,先是一愣,接著認真點頭:“沒有任何可疑,這個可以肯定,絕對是死于急心梗死。黃教授是我們醫院特聘來的醫生,他的猝死醫院相當重視,當時警方也有介。最后是從首都調來了法醫界的大拿,親自為黃教授做尸檢,確定只是正常的心梗死。
“黃教授的家屬也說過,黃教授去年就發生過一次心梗塞,但理及時,當時沒出現問題。再加上黃教授之前就有心律不齊的老病,那幾天又因為剛加我們醫院,需要提前做準備工作,他連著幾天高強度工作。所以出現急心梗是正常現象。”
蕭矜予幾人并不懂急心梗這種疾病。
醫生道:“你們可以問問醫院里的其他醫生護士,他們也都知道這事的。”
聞言,蔣文濤立即再派隊員,向其他醫生了解況。
所有醫生護士的說法都和醫生一樣,黃教授的死因沒有任何可疑之,只是他才剛進醫院,還沒來得及上任就突然猝死,讓眾人都覺得有些特別而已。
“就算真有可疑的地方,這個醫生已經去世快一年,想從他上調查手也沒有辦法。”趙狠嘆氣道,“不過這怎麼又和我們中都市扯上關系了。隊長那邊頭都大了,中都市要是再出現大型邏輯鏈事件,恐怕剩下來的中都市民該全部搬去其他城市了!”
蔣文濤苦笑道:“我們海都市也沒好到哪兒去。說起來,其實我也是中都人。”
這話一落地,趙狠和蕭矜予都驚訝地看向他。
蔣文濤回憶道:“我中學的時候,爸媽的工作調到了海都,之后我們才在海都定居。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中都市。”
中都、海都是相鄰的兩座大型城市,也同為華夏九大人口聚集地。蔣文濤竟然來自中都,這件事雖然讓人訝異,但仔細一想,又很合理。
充盈著整座醫院的邏輯因子、高速閃無法被人察覺……
神失蹤的五級用戶、一個剛進醫院就突然猝死的老醫生……
蕭矜予凝眸沉思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些信息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線索,哪個只是與此無關的突發事件。
比如豬豬香波的失蹤案,難道他真的就是被這條邏輯鏈的主人綁走的嗎?
未必。
又比如那位急心梗的老醫生,他的意外死亡真的就和這條邏輯鏈有關嗎?
也未必。
這些線索未必是一個平行串聯關系,它們之間甚至有可能只是假線索。
“我個人認為,這個醫生的死亡和醫院里的這些邏輯因子,沒什麼關系。”蔣文濤沉思再三,開口道:“醫院里不只有一個老醫生,從中都市轉來的病人也很多。‘中都人’加‘老年人’,這個篩選條件看似苛刻,但我相信病人中也一定有符合條件的。九可能,老醫生的死只是一個正常的意外。”
趙狠也贊同道:“如果老醫生的死真和這條邏輯鏈有關,不至于這麼久了,只出現了一個死亡案例吧。更何況,邏輯鏈不可能有地域之分。‘中都人’絕對不可能是在一條邏輯鏈的因果里,這種事我聞所未聞,也絕不相信。”
蕭矜予沒有開口,心中卻也同意了他們的推測。
一來是老醫生的死亡沒有什麼疑點,心梗塞,這是老年人的常見病。
二來是沒有第二起案例。
蕭矜予凝神思索著,他視線游移,隨意地落在趙狠的肩膀上方。
忽然,他目一頓。清澈的雙眼緩緩睜大,蕭矜予目不轉睛地盯著趙狠肩頭位置。
趙狠察覺他的視線:“蕭矜予,怎麼了嗎?”
青年沒有回答。
他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黑皮壯漢的肩膀,著那凝重空氣中,一粒閃束的彩點。
下一秒。
蕭矜予:“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家醫院!”
趙狠和蔣文濤怔住,但看著蕭矜予鄭重的神,二人沒有多問,跟著蕭矜予乘坐電梯下樓。
一出住院部大門,刺骨的寒風迎面刮來。
濃濃夜中,三個高瘦人影頂著冷風,來到醫院大門口。
有隊員見狀,高喊道:“蔣哥?”
蔣文濤擺擺手,示意沒事,那隊員才回頭,只好奇地看著。
蕭矜予沒有停下腳步,他走出醫院大門,一直走到馬路對面的地鐵口。站在高高的馬路牙子上,他轉過,看向跟在自己后的趙狠和蔣文濤。
“這里就差不多了。”
蔣文濤:“蕭先生,這是什麼況,為什麼讓我們離開醫院?”
蕭矜予:“我之前說過,這家醫院到都是邏輯因子,空氣中、角落里,雙眼所見,比比皆是。而這里,就沒有邏輯因子了。”
蔣文濤的心里頓時涌起一不祥的預:“你想說什麼,為什麼特意讓我們離開醫院的邏輯因子環境?”
蕭矜予垂眸,定定看著蔣文濤脖子旁的一粒邏輯因子。
良久。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著一粒懸浮在自己中指旁,高速閃的邏輯因子。
“原因,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了。
“不是只有醫院里的病人、家屬、醫護人員……
“事實上,現在,我們也被捕捉進這條神的邏輯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