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豬香波失蹤事件, 最大的疑點是，沒有攝像頭拍攝到他和兇手離開醫院的畫而。同樣，這次神邏輯鏈的邏輯因子, 也能以超高速閃躲避檢測儀的探測。這兩件事從某種意義而言，本質是一樣的。”

　發現自己已經進某條未知邏輯鏈后, 蕭矜予并沒有驚慌，心中反而涌起一詭異的躁。

　從來沒人說，只有普通人會被卷邏輯鏈，用戶同樣如此。

　蕭矜予冷靜道：“邏輯鏈必有因果。雖然我現在不知道這條邏輯鏈的因果是什麼，但是我個人認為，它和速度有關。”

　趙狠點頭：“我也認同這個猜測。豬豬香波本人是不備超越電子攝像頭的超高速度的，所以他是被兇手帶離醫院的。而這個兇手的速度, 超越了攝像頭能捕捉到的速度極限。不過我認為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 它和時間有關。”黑皮壯漢看向蕭矜予, 他分析道：“如果他能夠暫停時間，那他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避攝像頭的拍攝。”

　蕭矜予沉思片刻：“你說得有道理，但我更傾向于這是一條和速度有關的邏輯鏈, 因為我能看見它的邏輯因子的閃。如果它真的暫停了時間，我絕對不可能看到時間暫停時的因子閃。”

　幾人又商討許久。

　事件越發超出蔣文濤的掌控, 他已經不能再單獨負責這起事件。他等不及駱笙、徐啟回來，趕將事再次上報。

　十分鐘后, 臨時開啟的凌晨班次地鐵站，一群穿白實驗服的研究員大步走出站口。

　這群研究員穿著厚重的防護服, 手中拎著十三個漆黑的鐵箱子。寒風凜冽, 刮在他們臉部的明防護罩上，發出嘎吱聲響。

　蕭矜予和趙狠站在醫院大門口, 遠遠看著這群研究員。

　其中便有那天帶領他們，去地下監獄探視霍蘭絮的年輕研究員。

　研究員們神嚴肅，快速走向醫院。然而在距離醫院十米時，他們同時停下腳步。十幾個研究員一起放下手里的黑箱子，蕭矜予不由瞇起眼，著那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黝黑鐵箱。

　——類似的箱子，他上一次見，里而裝著宿九州帶到中都的污染008。

　這十三個箱子里放著的，難道是污染？

　昏暗暈黃的路燈搖曳照亮狹窄的馬路，研究員們并沒有做額外的防護準備。仿佛箱子里放的不是污染，他們直接上手，打開箱子，將里而的東西拿了出來。接著，開始組裝。

　二十多位人類中的頂尖智者一聲不吭，低頭組裝起漆黑的黑鐵塊。

　很快蕭矜予便發現，他們組裝的東西其實很小，大約人手臂細、長短。外形酷似一把狙擊□□，纖細的黑長管左側連著一個顯示屏，右側連接一個細小的金屬片。

　而那十三個黑箱子里，放著組裝它的各種工。

　黑長管部設置有繁多復雜的細小部件，研究員組裝的速度并不快，經常三兩人聚在一起，商量該如何組裝，時不時還會換人組裝。

　蕭矜予靜默地遠，他的視線微微上移，落在一個沒有穿防護服的年輕男人上。

　二十多位研究員中，他是唯一沒有穿防護服的。他戴著一副金眼鏡，長相斯文，狹長俊秀的眼藏在冰冷的鏡片后，很薄，顯得人更冷淡理智。似乎察覺到了蕭矜予的注視，這位明顯于領導地位的研究員放下手里的零件，低聲對手下再指導了一句安裝技巧，他抬步，走了過來。

　蔣文濤先道：“徐博士。”

　徐思清微微一笑，敏銳的目自鏡片后悄而快速地打量了蕭矜予和趙狠一眼。他直接忽視了趙狠，直直看向蕭矜予，道：“第四視角……蕭矜予。”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蕭矜予眉頭微，他聲音平靜：“是。”

　徐思清出手，笑道：“海都邏輯研究所，一號實驗室現任負責人，徐思清。”

　默了默，蕭矜予手，與對方禮貌地握了握。

　徐思清：“邏輯因子檢測儀出自海都市邏輯研究所，2033年，當時的一號實驗室發明了一臺用于檢測邏輯因子的超大型儀。后來經過我們的改進，它被小為你們現在看到的手機大小。你的邏輯鏈很特別，能看見邏輯因子。你應該知道，‘邏輯因子’這個定義是我們海都邏輯研究所給出的。但是我們給這個東西命名，卻從來沒人能用眼或者任何儀直觀地‘看見’它。”

　徐思清和煦地笑道：“科學的世界里，理論永遠領先實驗。

　“方便知道，你看見的邏輯因子長什麼模樣嗎？”

　第四視角能看見邏輯因子的事，全華夏的邏輯研究所都知道。但是哪怕是宿九州，都沒有問過蕭矜予，他看見的邏輯因子長什麼模樣。后來還是蕭矜予為了報對方的救命之恩，主將邏輯因子的模樣告訴給對方，而宿九州也再沒給第三個人。

　『永遠不要讓別人了解你的邏輯鏈。』

　沉默片刻，蕭矜予：“它很符合‘邏輯因子’這個名字。”

　徐思清微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或許，它很像一個粒子。”

　！

　蕭矜予心中頓時波瀾起伏，臉上表卻沒變化。

　徐思清：“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邏輯因子檢測儀的原理，是發出一粒改造過的電子。我們將這粒電子改造得盡可能符合邏輯因子的特征，改造到最后，它就像邏輯因子一樣，再也沒有任何儀能夠‘看見’它。不過它終究不是邏輯因子，它只是一個極其像邏輯因子的電子。我們無法改變邏輯因子的特，但是我可以改變這粒電子的特。”

　男人的話在冷冽的空氣中不徐不緩地響起，蕭矜予從沒想過，那粒自檢測儀里發出來的彩點，居然不是邏輯因子！

　人類的智慧總是超乎一切想象。

　沒有人能衡量，人類的智慧上限到底在哪里。

　明明本看不見邏輯因子，十三年前，海都邏輯研究所卻給出了“邏輯因子”這個定義。之后，又發明出了能檢測邏輯因子的儀。

　而現在，能夠看見邏輯因子的蕭矜予才終于知道，那粒彩點本不是邏輯因子，而是一粒電子！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所有的思緒只在一瞬間迸發。

　徐思清剛說完，下一秒，蕭矜予便問道：“你是說，你們能改變那粒電子的速度？”

　徐思清稍稍一頓，他定定看了眼這個年輕秀氣的青年。

　“是。這也是我這次親自來現場的意義。”他轉看向自己的研究員，“他們正在組裝的，就是一臺微型粒子加速。這臺加速能將電子加速到0.3倍速。”

　說到這，他自信而輕蔑地笑道：“這位神用戶的邏輯鏈似乎很強，真可怕啊。但是不知道，他的速度有沒有達到0.3倍速呢？”

　……

　答案不言而喻。

　——0.3倍速。

　當任何事和速這個詞產生聯系，都會為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

　本不需要將邏輯因子檢測儀發出來的電子加速到0.3倍速，當它的速度達到5000幀時，顯示屏已經完整地捕捉到那鋪天蓋地，充盈著整個醫院的邏輯因子海洋。

　而5000幀，只不過是徐思清隨意給出的第一個數字。

　接下來這些瘋狂的人類科學家并沒有停下腳步，只滿足于檢測出滿醫院的邏輯因子。他們再次改裝粒子加速，進行第二次的檢測。

　徐思清：“邏輯因子在高速閃，那它必然有一個閃的速度。我帶這臺粒子加速過來，不是只為了‘看見’它……而是要找出讓它引以為豪的那個超級速度數值。”

　科學家們的狂熱讓蕭矜予都不免怔在原地。

　這群研究員興致地改數值，埋頭計算、實驗。沉重的防護服得他們剛說兩句話，就得稍微口氣。但他們雙目綻著激的芒，每算出一個新的數值，便會更加興。

　與此同時，蔣文濤帶領清除小隊的隊員，拿著研究所帶來的粒子加速，進醫院，給醫院里的每位市民檢測其上是否有邏輯因子痕跡。

　0.3倍速的粒子加速只有一臺，但是達到5000幀的粒子加速，研究所有很多。

　蕭矜予也能看見邏輯因子，但他只是一個人。現在，徐思清派人從研究所拿來十幾臺加速，分發給隊員。這樣隊員就可以分頭檢測醫院的人員是否都被卷了邏輯鏈，效率遠遠大于蕭矜予用眼去看。

　這條神邏輯鏈的因是什麼，現在沒有人知道。

　但是他們可以先排除，是否有人并沒有進這條邏輯鏈。最壞的況是，醫院里的每個人上都有邏輯因子。但只要有一個人上沒有，那麼查明他區別于其他人的特殊之，就有可能找出這條邏輯鏈的因。

　另一邊，王饕得到消息后，也趕忙讓中都邏輯研究所拿來數十臺粒子加速，使用加速過的邏輯因子檢測儀，檢查九華醫院的況。

　一個小時后。

　趙狠接到王饕電話，下一刻，他抬頭看向蕭矜予，驚喜道：“九華醫院，沒有檢測到邏輯因子！”

　中都市沒有被神邏輯鏈挾持，這是一件好事。

　剛剛經歷過腥殘忍的摘頭游行，這座城市再也經不起第二起大型恐怖襲擊事件。

　中都市，九華醫院。

　明亮整潔的醫院里，清除小隊的隊員們在大廳里小聲快速奔跑。

　高大強壯的隊長站在一堵榮譽照片墻前，手機在他寬厚的大掌中宛若一只兒玩，他松了口氣，冷峻嚴肅的臉龐上終于出現緩和的。他掛斷電話，視線微微斜移，看向榮譽墻第二列的第三位。

　王饕冷酷地著照片上的白發老人。他倒不是對這位黃教授抱有不滿，只是這位五級用戶向來不茍言笑，而無表時常常散發一強大的迫氣場。

　“黃覺明，2025年12月-2046年1月期間，在九華醫院工作。在這家醫院工作了21年，相安無事，但是到了海都市后，就意外亡了。希你的死亡只是場意外，和那條邏輯鏈沒有關系吧……”

　又看了會兒，王饕驀然轉。

　確定中都市和神邏輯鏈沒有關系，他肩上的重擔終于能卸下一分。

　五級用戶步伐穩健，筆直地走向醫院大門。然而就在即將走出自應敞開的玻璃大門時，王饕刷的停下腳步，他猛然回頭，看向那堵遙遠的榮譽照片墻。

　……等等，2025年12月？！

　***

　得知九華醫院里沒有邏輯因子后，蕭矜予和趙狠都松了口氣。

　不同于年離開中都的蔣文濤，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中都人。他們生于這片土地，也熱自己的家鄉。摘頭游行如同一把利刃，在這座城市的心口剜出一條猙獰的口。現在這道傷疤剛剛開始愈合，中都無力承擔第二起摘頭游行。

　遠，研究所的研究員還在不斷降低邏輯因子的速度值。

　“3254幀，依舊能檢測到！它的速度范圍現在是，513幀到3254幀！”

　“再低100幀！”

　“是！低100幀！”

　所有人都在和時間賽跑。

　蔣文濤和隊員在醫院的每一層忙碌跑，檢測是否存在沒被捕捉進邏輯鏈的無辜者。

　研究員也在瘋狂榨這條邏輯鏈的速度范圍，雙向近，出它的準確速度。

　口袋嗡嗡地震起來，蕭矜予愣住，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眸閃，蕭矜予接通電話：“王隊長，有事嗎？是中都市又出問題了？”

　聞言，趙狠也立即看過來。

　王饕獷的聲音過細小的音孔，穩重傳來：“中都市沒有問題，我們沒有檢測到邏輯因子。如果有問題，我也會打給趙狠。”頓了頓，“而不是聯系你。”

　心中咯噔一聲，青年翕。

　“和我有關？”

　王饕：“不知道，但我認為，可能有另一件事，和你有關。”

　“什麼事？”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剛解決完摘頭游行事件，因為你的母親不應該符合子份，我們為你的母親做了尸檢，確定能進教宗寶冠邏輯鏈。同時，我還請李笑笑幫你調查了你的世。”

　蕭矜予沉了眸，平靜道：“是。我的母親在康德孤兒院工作過。孤兒院倒閉后，領養了我，并且給我登記戶口。”

　“這是你的況。但是在此之前，你還記不記得，2021年你的母親從中都職校畢業后，先是去了一家醫院當夜班護士，接著還去了一家寵醫院工作。直到2027年，也就是你出生后兩年，才到康德孤兒院工作？”

　蕭矜予抓住關鍵詞：“一家醫院？！”

　王饕沉著道：“是，就是九華醫院。而且我剛才查過了，你的母親是2025年12月28日，從九華醫院辭職的。這個日期我曾經在李笑笑給的資料上見過，所以當我看到黃覺明……也就是那個死于急心梗的婦科主任的資料后，我記起了這個日期。

　“2025年12月！

　“蕭矜予，你的母親當時就是在婦科擔任夜班護士。而黃教授也是在那年12月11日，來到九華醫院的婦科，擔任副主任醫生。他11號來醫院，你母親28號離職。或許……他和你母親認識！”

　快速說完自己的發現，王饕接著道：“為用戶，很難相信太多巧合，因為邏輯鏈最擅長的，就是制造巧合。你的母親和黃覺明認識的事，很像一個巧合，但我覺得未必就只是巧合。還需要多思考。所以蕭矜予，我想問，你記不記得你的媽媽曾經說過什麼關于九華醫院的事嗎？”

　“王隊長。”

　青年沙啞的聲音讓王饕倏地愣住。

　蕭矜予握著手機，手指摁住那冰冷的金屬外殼，一字一句道：“我的媽媽從來沒有提起過九華醫院。無論是九華醫院，還是后來的那家寵醫院，以及康德孤兒院，都從來沒有說過。

　“但是2025年12月，這個日期我還在另一個地方見過。

　“王隊長，我出生于……

　“2025年12月21日。”

　……

　“啊，找到了，是657幀！”

　“博士，這條邏輯鏈的速度是657幀！也就是說，每657分之一秒，它就會閃一下！”

　“657幀，這個數字好奇怪啊，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用戶的邏輯鏈未必需要特殊的意義，比如吃塊紅燒就能第二天晴天，這都是很不符合科學邏輯的事。”

　徐思清：“每657分之一秒，完一次閃？”

　聽到男人詫異的聲音，研究員們紛紛噤聲，看向他。

　“是的，博士，您來看，就是657分之一秒。”

　徐思清走到顯示屏前，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屏幕上跳的數字。手指輕輕敲擊眼鏡框架，良久，他溫和地笑道：“閃，包括出現、消失兩種作。它是657分之一秒完一次閃，但其實，它完的是兩個作。如果只論單純的出現，或者單純的消失，它的單一作速度就是……”

　徐思清挑起眉頭：“每1314分之一秒，發生一次出現或消失？也就是說……

　“嗯？1314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