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一共有兩萬多名用戶。

　其中, 一級用戶就多達兩萬人。

　“不是每個用戶都很聰明，有天份，能思考清楚自己的邏輯鏈, 順利升級。”王浩天苦道，他指著一旁同為嫌疑人的劉曉萱：“已經算不錯的了, 才覺醒一個月就從D級的兩萬多名，升到了四千名。那個論壇里大多應該是我這樣，運氣好點一年升到二級，運氣不好，一年后迎接我們的就是邏輯崩潰。甚至，可能還活不到一年。”

　胖子諷刺地笑著，他說出這話時并沒有表現出卑微的緒, 因為他早已接現實。

　蕭矜予剛覺醒邏輯鏈的時候, 齊思敏就對他說過, 用戶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邏輯鏈。

　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邏輯鏈的因果。

　只有像趙狠、蔣文濤這種加清除小隊, 下決心為方人員的用戶，才會向國家毫無保留地展自己的邏輯鏈。否則，哪怕是國家想要了解一個用戶的邏輯鏈, 都只能通過私下悄悄的觀察。

　練習室里，王浩天和劉曉萱將自己知道的況, 一一代清楚。

　兩人分別代了自己參加這個論壇活的場所、時間。其中，劉曉萱提供的線索頗有價值。剛覺醒一個月, 一共參與了六次活。提供了六個時間地點，以及自己知道的“上家”邏輯鏈大致的果。

　季棠立即派人調查二號浴場和德商場外, 其余四場所在當日是否發生過特殊的事。

　很快, 他們便找出了一異樣。

　小隊員：“據資料顯示，2046年12月19日, 察坊食街有個賣蛤蜊煎的攤主在下午三點左右，突然就地劈叉。因為年齡太大，筋骨僵，他劈叉后直接被送去了醫院。事后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突然劈叉，他的妻子認為可能是店里地，不小心了劈叉，但是他堅定地表示自己沒有腳。”

　蔣文濤點頭道：“確實有點像進了某條邏輯鏈，雖然這個邏輯鏈……居然是讓人劈叉。”

　季棠卻冷著臉：“不是像，它就是一條邏輯鏈。”

　眾人一愣。

　蕭矜予瞬間明白：“你認識這條邏輯鏈的主人？”

　季棠先對隊員吩咐道：“把D-11342‘一字馬’抓回來。”隨即，抬頭對蕭矜予道：“當然認識。或許你們也認識他。”

　“嗯？”

　“華夏最近很火的網紅‘小糖人’知道嗎？”

　蕭矜予：“……不知道。”

　季棠出詫異的神，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他在你們這個年齡的學生中很歡迎。而他半年前覺醒了邏輯鏈，他就是一字馬。”

　***

　短短一個下午，青州市清除小隊聯合用戶委員會，據蛛馬跡，抓捕了二十多位用戶。

　每抓到一個用戶，他們就讓對方代出自己參與過的論壇活，并據他們知曉的這場邏輯鏈訓練中其他用戶的因或者果，通過方強大的數據網，找出越來越多的嫌疑用戶。

　夜，已有近四十名用戶被帶進清除小隊總部，進行審問。

　隨著越來越多論壇用戶被抓進小隊，他們也得到了一個新的線索：原來不是只有劉曉萱、王浩天的無法登陸論壇，而是在二號浴場自溺案發生后，這個論壇就被人為關閉了。

　所有用戶都無法進。

　邏輯研究所的專家通過數據分析，強行突破了網站代碼。很可惜，這個論壇的創始人十分謹慎，且也是個電腦高手，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但是他們得到了另一個信息。

　“這個論壇是三年前創立的。”季棠雙手環臂，淡定地看著青年：“中都那邊和我說過，你來青州不僅僅是為了調查渣男的案子，還是想看看他的這個案子和中都過去幾年發生的八起自然死亡事件有沒有關聯。現在看來，關聯不大。”

　蔣文濤忍不住提醒道：“這不是老羅的案子，老羅是無辜被牽扯進去的，他正在辦手續都快放出來了……”

　季棠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對蕭矜予道：“論壇是三年前創立的，且面向用戶似乎都是青州人。就算它的創始人可能曾經是中都人，只是從中都搬到了青州。但這個可能并不大。”

　蕭矜予神不變，他輕輕頷首：“是，我知道。”

　原本蔣文濤推薦蕭矜予來青州幫忙查案，是因為所有人都以為，這兩位死者死于沖浪渣男的邏輯鏈。

　沖浪渣男沒有向兩位死者表白，兩位死者卻進了他的邏輯鏈，并因此而死。這和“第三者邏輯鏈”太像了，都是用戶沒有使用邏輯鏈，自己的邏輯鏈卻無故對另一人開啟。

　然而當蕭矜予查出這個地下論壇后，這兩起案件就和“第三者邏輯鏈”再無關聯了。

　青州市發生的兩起案件，都只是正常的邏輯鏈死亡事件。殺死他們的并不是沖浪渣男。

　……

　夜沉靜，冬日的海邊天空是深邃的霧藍。

　青州市清除小隊總部門口。

　一個穿著背心、材高大的男人出大門，他手里挽著一件牛仔外套，多日的牢獄之災讓他略顯憔悴，可更添了一份男人味十足的落拓不羈。凌厲散落的發落在這張古銅的臉龐上，沖浪渣男微微仰首，看向自由的天空，深吸一口氣。

　啊，這就是自由的味道！

　“老羅，你終于出來了！”

　沖浪渣男低頭，看見自家好友，趕忙上前擁抱：“太謝你了好兄弟，我終于沉冤得雪了！”

　蔣文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說了，你也太倒霉了。現在已經查明，是有個什麼地下論壇搞的鬼。”

　“我辦手續的時候聽娜娜說了。”沖浪渣男笑了笑，向蕭矜予等人：“真是太謝謝了，我可真是太冤枉了，要不是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你們從海都來的費用我全部報銷，還有任務獎金，我回家后就打給你們。”

　沒想到還能拿到五十萬獎金，蕭矜予咳嗽兩聲，掩藏住止不住上揚的角。

　蔣文濤和羅遠森還在聊著這次的事件。

　蕭矜予忍不住開始算起自己現在有多存款。沖浪渣男的任務獎金是五十萬，蔣文濤不打算要，宿九州應該也不會要。同時，狗狗俠的獎金還不從這五十萬里劃。那等于這五十萬都屬于自己……

　“我是該分一半？”

　蕭矜予一頓，看向男人。青年表淡漠，反問：“為什麼？”

　宿九州：“我也全程有參與？”

　蕭矜予：“全程在一旁看著？”

　宿九州笑了。

　蕭矜予冷哼一聲。

　A01屬實有點臭不要臉了。

　兩人心知肚明，某個人跟來青州，只是為了讓他幫忙解決崩潰的邏輯因子，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和他要錢？

　錢是不會有的，一分錢都不會有的！

　蔣文濤慨道：“這個論壇的人好像都是一二級的用戶，目前還沒抓到三級的。不過他們的行為或許也夠不上犯罪。聽季副隊長的說法，據相關法律，他們并沒有殺人的想法，真正殺人的只是最后一個用戶。后續會通過法院審判，給出相應的判罰。”

　說到這，蔣文濤突然想到：“對了，你剛才說陪你辦手續的娜娜？娜娜？這是誰？”

　“一個二級用戶。順便還是用戶委員會的重要干部。”冷厲的聲從后響起。

　眾人回頭一看。

　沖浪渣男立即目深，喃喃低語：“小棠……”

　季棠走出大門，輕蔑地勾起角：“另外，還是某個人兩年前的某任友。”

　蔣文濤：“……”

　蕭矜予：“……”

　宿九州：“嚯。”

　蔣文濤忽然意識到：“等等，兩年前？那個時候你們剛離婚沒多久吧？”

　季棠：“反正兩個月后，狗男應該就同居了。”

　沖浪渣男沉了臉，第一次出生氣的神：“小棠，說話別這麼難聽，我和娜娜是在咱們離婚后才在一起的。”

　“是嗎，誰知道呢。”

　“小棠……”

　季棠出手，一掌將想要靠近自己的渣男推開，冷笑道：“趁現在趕滾。你最好以后別犯事到我手上。”

　沉默了良久，沖浪渣男穿上牛仔外套，認真地凝視前妻。

　“對不起。但我真的你。”他鞠了一躬，接著大步不回地扭頭離開。

　清除小隊的門口，隊長神一滯。

　漫天星子映照著這座海邊城市，蕭矜予在視線在這對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夫妻上來回掃了掃。最后他看著沖浪渣男孤獨蕭條的背影，耳邊傳來蔣文濤的嘆息。

　“他們兩離開海都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麼就這樣了……”

　蕭矜予：“你或許該提醒下你朋友。”

　蔣文濤：“嗯？”

　“這兩起案子并不是完全和他無關。目前抓到的四十多位用戶，代出了八十多起邏輯鏈訓練活。但是無一例外，這些都沒鬧出人命。只有最后這兩次，出了事。”蕭矜予收回落在沖浪渣男上的視線：“很明顯，有人故意針對他，想要嫁禍給他。”

　蔣文濤鄭重道：“嗯，我會和他說的。但是他的仇家確實不。是要說，季副隊長也算一個。”

　沒再多說，眾人一起走出清除小隊。

　蕭矜予剛轉彎，一個抬頭，忽然只見一輛火焰般的紅法拉利嘩啦停上街角，定在沖浪渣男蕭瑟寂寞的影前。

　如同黑白漫畫突然繪上了，黑夜中，沖浪渣男上的彩越加斑駁。上一秒，他渾的每一個細胞還在傷心低泣，下一秒，它們全都歡呼雀躍。

　車上下來了一個材窈窕的卷發郎。

　沖浪渣男一把擁住對方，憐道：“怎麼還來接我了呀，寶貝。”

　“討厭，我不來接你，你還有第二個寶貝來接你嘛。”

　蕭矜予：“……”

　宿九州：“嚯。”

　蔣文濤：“……除了想給全天下人一個家，老羅其他方面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蕭矜予：“為什麼他能這麼歡迎？”

　蔣文濤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蕭矜予轉過頭，卻很嚴肅：“他很帥嗎？”

　蔣文濤：“很帥啊！”

　宿九州：“我覺得不帥。”

　蕭矜予刷的扭頭：“你也覺得？”

　宿九州垂著眸子，認真看他：“嗯。”

　“不是，這還不帥嗎？臉英俊，材高大健壯，人還很風流瀟灑。”蔣文濤不解道：“你們覺得什麼樣的男人才帥？說句很不得的話，雖然老羅談過很多，渣的，但正是因為談了這麼多，他反而還有一種渣男氣質。很難形容的一種覺吧。反正我覺得，他很能吸引那種想談的孩子。我能理解的。”

　沒談過的男孩子們：“……”

　***

　青州事件暫時告一段落，剩下的工作就是由清除小隊抓出論壇用戶，盡可能地找出那個真正殺人的兇手。

　這件事并不容易。

　據用戶委員會目前的資料登記，青州市類似讓人摧殘自己脖子的邏輯鏈只有沖浪渣男一個，這也就是說，有個神用戶藏了自己的因果，匿于暗。

　不過這些都和蕭矜予無關了。

　晚上，三人回到酒店。

　蔣文濤按下電梯按鈕：“老羅已經幫咱們訂好了明天早上的車票，咱們一起回去。這次真的很謝謝你，蕭矜予。還有宿上校。”說完他悄悄地看了眼這位高級用戶，心里忍不住嘀咕：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宿上校跟來是干什麼的……

　蕭矜予：“不客氣。”

　宿九州：“不用客氣。”

　蕭矜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當然不用客氣，你就往旁邊一站，什麼事都沒干。

　似乎聽到了青年心中的腹誹，宿九州淡淡道：“如果我有事可做，就不會再由季棠出面負責這件事。”

　蕭矜予目微停，抬眸看向對方。

　如果這起案子能讓審判之矛手負責……那它就不再是一起簡單的殺人案。

　兩人四目相對。

　半晌后，蕭矜予挪開視線，他冷靜地分析道：“沖浪渣男的仇家確實很多，但這個仇家，是能查到他最近行程的。至能知道，他哪天會去二號浴場，哪天會去德商場。”

　蔣文濤：“知道這些東西的人應該不多，也可能這個人一直在跟蹤老羅，所以知道他最近的行程。”

　“反正盡量去查一查。不過幕后真兇已經失去了論壇這個作案工，以后很難會再有命案了。”

　“嗯。”蔣文濤嘆氣道：“不過老羅的仇家是有點太多了，我也會勸他以后別這……樣……嗯？！”

　蕭矜予淡定地收回手，宿九州也微微一笑，將手進口袋。

　在一旁圍觀兩人牽手全程的蔣文濤：“？？？！！！”

　不是，你們剛才是突然當著我的面牽手了？！

　蕭矜予：“如果他再繼續這樣下去，或許還會有新的仇家，想出新的方式對付他。”

　蔣文濤：“嗯你說得對，確實該好好收斂……”不對，這就轉移話題了？剛才的況不用解釋一下嗎？

　蔣文濤雙目瞪大，一會兒看看蕭矜予，一會兒看看宿九州。

　可兩人神淡淡，全然沒有一尷尬之。仿佛牽手的不是他們倆，而是他蔣文濤，自個兒左手牽了下右手！

　蔣文濤都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他為三級用戶，雙眼高達5.2的視力不由他進行自我懷疑。

　蔣文濤心中躊躇，正要開口詢問，忽然一道刺耳的鈴聲打斷他的思緒。

　寬闊安靜的電梯里，蕭矜予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他微微皺眉，接通電話。

　“蕭矜予，關于蕭姓富商已經查出一點眉目了。”

　握著手機的手指倏地，蕭矜予聲音平靜：“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翻資料的紙張聲，李笑笑道：“他蕭辰安，1995年出生。長安集團是海都市著名的大公司，但是很可惜，早在A型輻的前兩年，也就是2019年，長安集團就宣告破產，所以過了這麼久我才找到他。

　“按照年齡來算，他是長安集團最后的繼承者，也最有可能是你的父親。”

　蕭不是個大姓。

　早在A型輻前就破產的集團，并且還不位于中都，建立于海都市。難怪用戶委員會查了這麼久，才查到這位蕭辰安。

　“叮咚——”

　電梯門開啟，蕭矜予卻遲遲沒有抬步。

　宿九州回頭看他。

　蕭矜予了他一眼，離開電梯，他的聲音很鎮定：“確定是他嗎？”

　誰料李笑笑卻道：“不確定。”

　蕭矜予：“……嗯？”

　李笑笑：“我現在只能說，他很有可能，而且可能極大。我不敢保證有沒有別的富商姓蕭，但他絕對是最特殊的一個。因為……你知道加藥業嗎？”

　記憶深，這四個字倏然浮現。

　蕭矜予反地問：“污染004被發現的地方？”

　李笑笑：“對！就是那里。長安集團破產前是加藥業最大的東。這一次要不是趙狠那邊正在調查無面張海象和加藥業的關聯，我也不會從加藥業手，最終查到蕭辰安這個人。”

　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幾分，忽然間，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004會突然出現，并他爸爸。

　或許它得本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和他在緣上有無可稀釋關系的重要的人。

　蕭矜予：“蕭辰安在哪兒？”

　默了默，李笑笑：“他已經死了。”

　蕭矜予猛地怔住。

　李笑笑：“十九年前，也就是2028年……他因為車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