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賀敞之覺得周辭白這個謊言簡直稚拙劣到極致, 忍不住指著他罵道:“周辭白,你別口噴人!我們他媽剛才最多就是墊了下腳, 什麼時候踢你了?!”
“所以你承認你們打球故意墊腳了?”周辭白瞬間抬眸看向了賀敞之,眼神平靜,眉眼間卻是掩飾不住的鋒芒銳利。
賀敞之一愣。
周辭白兜里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更室門口就回響起了賀敞之剛才那句“我們剛才最多就是墊了下腳,什麼時候踢你了?!”
賀敞之臉一秒之變得難看至極。
周辭白也不打算跟他多說,垂下手:“這種違反隊規定的事, 是你自退隊,還是我去找教練, 你自己選一個。”
他看著賀敞之,說得冷靜又有底氣, 毫沒有威脅之意, 但卻有一種與生俱來自上而下的迫, 強勢得讓賀敞之忍不住攥了拳頭,才能控制不退。
他知道自己不是周辭白的對手, 也太清楚校隊那群人會站在誰那邊了。
所以他只能咬著牙, 看著周辭白和顧寄青之前那種說不出的奇怪氛圍,再想到兩個人都沒有反駁的那句“顧寄青和我‘也‘睡過”, 手背用力至暴起青筋。
最終也只是冷笑一聲,狠狠踹了一腳更室的門,然后轉離開。
而他一消失在視野里,剛剛還氣場兩米八的周辭白立馬看向顧寄青:“你, 那個, 他沒欺負你吧。”
顧寄青則垂眸看向了他站得端端正正的腳踝。
“……”
意識到自己小小的謊言被穿了, 周辭白不自在地收回腳, 紅著耳朵道:“剛剛確實有點疼。”
之前摔的一下并不輕,所以疼是真的疼,只是沒疼到走不路而已。
顧寄青看出他心虛里的那一點委屈,輕彎了:“我知道,所以要不要涂點藥?”
哪兒來的藥?
周辭白抬起頭。
顧寄青從兜里掏出一瓶打籃球的人常備的跌打損傷藥,聲道:“怕你傷,早上從你家床頭柜順的。”
周辭白心里瞬間得不像話。
顧寄青才不是沒有心的貓貓,他是心思特別細的貓貓。
而且是會保護自己,說在意自己的貓貓。
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周辭白覺得顧寄青果然也是對他有一點點不一樣的,于是他得寸進尺地“嗯”了一聲,然后故作淡定道:“其實我剛才背上也被撞了幾下,你能不能也幫我涂點。”
他覺得自己說得很淡定,耳朵卻已經紅得滴,看上去像是不好意思到了極致。
顧寄青輕笑一聲:“嗯,那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幫你涂。”
“哦,好。”周辭白才發現自己一臭烘烘的,連忙就進了淋浴間。
兩支隊伍是兩個不同的更室,配備著各自的淋浴間。
他們隊其他人現在都還在籃球場上慶功,只有他因為一回頭發現顧寄青不在了,才連忙問了夏橋,趕了過來。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爭這一點難得的獨時間,不然等待會兒人都來了,顧寄青肯定又要被那群人搶走了。
周辭白想著,澡洗得飛快。
顧寄青也沒多想,只是靠著窗,低頭回著夏橋的消息,告訴他自己這邊沒事了。
夏橋卻不放心:[不行,賀敞之就是那種會因生恨的人,而且為了面子不擇手段,他今天丟就這麼大一個臉,指不定還憋著什麼壞呢!]
顧寄青散漫回道:[他不敢周辭白]
賀敞之這種致利己主義者,不會去他不起的人。
夏橋卻秒回:[但是他敢你啊!!!你又沒有周辭白那種家庭撐腰!!]
顧寄青還是不在意:[他也不敢真做什麼]
他和賀敞之說的話都是真話,沒有夸大其詞,賀敞之了解他,心里也該有數。
夏橋卻覺得顧寄青本就是忽視了賀敞之臭不要臉的程度:[他是不敢真做什麼,可是他傳些七八糟的話,惡都能惡心死你,他要真到說你跟他睡了怎麼辦?]
[造謠違法,他不敢]
顧寄青神散淡地回了這七個字,更何況他最不介意地就是別人說什麼,所以他才敢這樣和賀敞之毫無保留地決裂。
因為一旦對方唯一能傷害你的手段就是中傷你最不在意的東西的時候,那他就只能無謂地憤怒。
顧寄青回完,水聲正好停下。
他抬頭一看,周辭白只穿了一條籃球短就著頭發出來了。
壯的線條全部在外,腰腹實窄,腹壘塊分明,還淌著細的水珠,確實足夠,也足夠養眼。
他想起周辭白打籃球時候的場景,認真點了下頭,說:“難怪那麼多生想嫁給你。”
“……!”本來還故作淡定地著頭發的周辭白渾一頓,然后立馬著急解釋道,“們就是口嗨,我都不認識們,而且們肯定有自己的男朋友,本不是真的要嫁給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服耍帥的,而且我后面不是都把服扎進去了嗎……”
他解釋著解釋著,發現自己這樣好像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總覺哪里怪怪的,索乖乖閉上了。
顧寄青低頭輕笑了一聲。
周辭白都要別扭死了:“你笑什麼。”
顧寄青抬頭看他,眼底帶著笑意:“你知道我們老家有句方言嗎?”
周辭白:“嗯?”
顧寄青說:“耙耳朵。”
周辭白微蹙起眉。
顧寄青慢悠悠解釋道:“就是妻管嚴的意思。”
周辭白:“……”
顧寄青似乎心很好,語氣都帶著溫的笑意:“你剛才的樣子就特別像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叔叔,他每次就是這麼給嬸嬸解釋的,結果解釋了還要在門外跪板,你說是不是特別慘?”
周辭白卻說:“才不慘,很幸福。”
“嗯?”
顧寄青像是聽到有些意外的回答。
周辭白低聲道:“你別看我爺爺那麼厲害,小時候我在的時候,只要他白天多和隔壁王說了一句話,晚上回來也得跪板。我那時候覺得我爺爺特別可憐,但后來我走了,我爺爺才給我說他每次跪板的時候心里可甜了,因為說明我在乎他,他,他后面想跪都跪不了,才是真的可憐。”
顧寄青本來只是看到周辭白剛才的樣子覺得實在可,忍不住打了個比方,卻沒想到得到了周辭白這麼鄭重又真誠的回答。
于是他斂了方才那點玩笑的神,認真道:“那你爺爺一定很你。”
“嗯。”周辭白沒有否認,應完,又說,“我爸也經常跪板。”
顧寄青:“嗯?”
怎麼突然說這個。
不等他問,周辭白又說:“我哥也是。”
顧寄青:“。”
“就我爸生日那天,有個明星給我哥遞了名片,他晚上就在周小越的數學書上跪到周小越做完了作業。”
顧寄青:“……”
還真是家學淵源。
不過周辭白突然說這些干嘛?
顧寄青想了想周家的背景,不太知道自己如果知道這些事,會不會得到嚴加看管。
而周辭白只是看著他,紅著耳朵道:“所以我們周家應該是祖傳的耙耳朵,我以后肯定也這樣。”
怎麼還有人爭著要當耙耳朵。
聽著周辭白這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別扭又笨拙地模仿著“耙耳朵”的發音,顧寄青徹底繃不住,低頭笑出了聲。
是那種春日里暖一出,薄冰驟然炸裂,冰雪消融后,桃花瓣輕漾開了淺水般的笑意。
眼角那粒紅痣也綻放出初春復蘇時的明。
周辭白從來沒見過顧寄青這樣的笑,他一時頓在了原地。
等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多麼稚又奇怪的話后,周辭白才意識到這個笑是顧寄青對自己的嘲笑。
他立馬惱怒地去捂顧寄青的:“我是說的認真的,你不準笑。”
“我沒有笑,就是覺得你這樣可。”顧寄青盡量控制自己的笑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總是能把緒控制到很好并且極起波瀾的顧寄青,一時間竟然沒能藏起那些笑意,眼睛也微彎了好看的月牙。
周辭白又覺得好看,心里又,又覺得惱,連忙出另外一只手又去捂顧寄青的眼睛。
顧寄青眼前一黑,手就去周辭白的手,結果因為沒有視野,兩個人打鬧之間,不小心踩到周辭白的腳,直接一絆。
周辭白連忙就想去扶他,結果因為兩只手都捂著顧寄青的臉,收回來得有些慢,顧寄青已經往前栽倒,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兩側,并且還踩住了周辭白的腳,連帶著周辭白也只能往后摔去。
周辭白立馬一把摟住顧寄青的腰,跟著往后趔趄幾步,用自己的生生地撞上儲柜,強行穩住下跌的趨勢,讓顧寄青直接栽進自己懷里,避免了對方傷的可能。
足夠快速的反應和沉穩可靠的才得以化解了這次危機。
顧寄青想說謝謝。
可是一抬頭就發現周辭白的耳和脖頸已經徹底漲紅。
然后才意識到自己正踩在周辭白的腳上,倒在他懷里,抓著他的胳膊兩側,被他摟著腰,兩人的鼻尖差一點就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正曖昧地融著。
周辭白上還一/不掛。
加上剛才兩人之間愉快到有些像午后浪漫片的好氛圍,顧寄青突然覺自己左邊膛的心臟驟然跳了一下。
而他右邊的膛則到了和他相的那人劇烈到似乎快要蹦出來的心跳。
顧寄青想,這個時候,多適合有一個吻,哪怕他們并不是彼此的人。
可是能讓彼此的荷爾蒙和心臟都得到刺激的人,在茫茫人海里,也是千里挑一的可遇而不可求。
于是他仰起頭,輕聲問道:“周辭白,你想要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