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以后,周辭白:“再來五個。”
循環往復。
小學生們終于忍不住問道:“叔叔,你到底行不行呀!”
周辭白不自在地抵著鼻尖,輕咳了一下:“今天手不好。”
顧寄青眼底帶了笑意,從他手里接過套圈:“我來試試。”
“嗯,好,你來。”
周辭白本來想的就是想讓顧寄青開心放松一點,見他好不容易起了玩心,連忙就把手中最后兩個圈讓了出去,走到二維碼前就準備再掃五十個。
然后后就響起了一陣小學生的歡呼:“啊啊啊啊啊!!!哥哥好棒!!!哥哥再來一個!!!”
周辭白沒反應過來,舉著手機,轉過,就看見那只大瓷狗的耳朵上已經掛了一個竹圈。
而顧寄青站在線外,隨手一投,又穩穩圈中了一個小貓擺件。
神淡然,姿態隨意,好像擲中這個圈是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
周辭白:“……”
“小時候我們學校門口也有,顧玨玩,但人笨,投不中,我就練了練。”顧寄青從攤主手中接過打包好的兩個擺件,偏頭看向周辭白,溫聲問道,“你還有什麼其他想要的嗎?我都可以幫你圈。”
那一刻,顧寄青的語氣溫又霸氣,就像偶像劇里無所不能的男主角一樣。
周辭白耳朵忍不住熱了一下,他未來男朋友怎麼這麼厲害。
但是不行,他才是猛1,他要讓顧寄青到自己的男友力才行。
想著,正好旁邊傳來一道甜的生:“哇!老公!那個史迪奇好可誒!你給我抓一個好不好!”
周辭白就忙問:“你想要史迪奇嗎,我去給你抓一個。”
顧寄青點頭:“好啊。”
周辭白牽起顧寄青的手就走了過去。
公園門口兩個抓娃娃機,并排而立。
左邊的娃娃機前站著周辭白,周辭白的左邊站著顧寄青。
右邊的娃娃機前站著一個看樣子還在上高中的男生,男生旁邊站著他的朋友。
一場屬于男人之間的沒有硝/煙的戰爭拉開了帷幕。
然后失敗,失敗,失敗。
兩個手長長的大男生局促地站在娃娃機前,笨拙地抓著這個小小的控桿,心里各自賭上了各自的尊嚴。
然后隨著幣落地的聲音,男人的尊嚴一再一敗涂地。
一看這兩個大男生就都是只會打球打游戲的直男,哪里知道這里面小小的套路。
顧寄青笑了一下,說:“周辭白,我也想玩。”
周辭白連忙把位置讓給了他,然后低頭幫他投了三個幣。
顧寄青用手掌輕輕推著縱桿,觀察著爪子的角度,按下按鈕的同時,一個甩桿,圓滾滾的史迪奇就從出口咕嚕嚕滾出。
剛剛準備再投幣的周辭白愣住。
旁邊比周辭白還要狼狽一萬倍的男生懷疑人生般地轉過了頭,生出了極度羨慕的目。
顧寄青溫聲問:“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周辭白連忙指向史迪奇的朋友:“還想要那個的。”
“好。”
顧寄青應完,第一次抓起娃娃,換了個位置,第二次送到出口邊,第三次抓起,甩桿,小功團聚。
然后再如法炮制地給粥粥抓了個圓滾滾的小神陪它玩。
在場兩個大直男目瞪口呆,生羨慕得都快哭了。
顧寄青把娃娃塞進周辭白懷里,然后雙手兜,慢悠悠地轉過:“走吧,看看你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想玩的,打槍,擲飛鏢,我應該都行。”
剩下后的生狠狠踹了一腳他無辜的男朋友:“你看看別人家男朋友!又溫又好看又厲害!我要你有什麼用!”
男朋友分外委屈:“可是喜歡你的是我嘛。”
而顧寄青喜歡的是他。
周辭白笨手笨腳地抱著滿滿當當的可玩偶,跟在顧寄青旁邊,心里又得意又驕傲又高興,又有點小小的挫敗:“顧寄青,你怎麼什麼都會呀。”
“有的是因為顧玨小時候玩,我媽就讓我陪他,所以我自己也會了,但是抓娃娃是因為小時候錢太,買不起娃娃,但是練好了后,我幾塊錢就能穩定抓起一個娃娃,可以送給媽媽當禮。”
顧寄青說這話的語氣是溫的,輕松的,還有些可的。
周辭白聽著卻只有心疼。
他本來是想顧寄青小時候一定什麼都沒好好玩過,所以想把顧寄青帶進自己的青春里,讓他一下青春時候稚青的快樂。
但他沒有想到顧寄青都玩過,只是承載著太多的其他的因素。
他突然停下來,轉頭看向顧寄青:“顧寄青,有沒有什麼是你從來不會的?”
“嗯?”顧寄青不知道周辭白怎麼突然問這個,恰巧看到公園里的天冰場,就隨口道,“冰吧,我們南方冰場很,而且顧玨拍摔怕疼,所以我也沒有學過。”
聽到這個消息的周辭白,眼睛瞬間一亮,他一手抱住所有娃娃,一手牽著顧寄青就往冰場跑去。
“你好,麻煩幫我拿兩雙冰刀鞋,一雙41,一雙46。”
說完,存好東西,從管理員那里接過冰刀鞋,自己飛快換好鞋,然后蹲在地上幫顧寄青穿了起來。
“不是,周辭白,你干嘛呀……”
雖然平時在家里周辭白幫顧寄青穿子穿鞋已經穿習慣了,可是在外面也這樣,顧寄青突然就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想到周辭白這麼不在意自己男人的面子,也這麼不在意別人看出他們之前不一樣的關系。
周辭白卻覺得這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飛快地幫顧寄青系好鞋帶,確定穩當后,就站起,牽住顧寄青的手,問:“你準備好了嗎?”
“嗯?啊!周辭白!”
不等顧寄青反應過來,周辭白就拽著他的手,一個起步,進了冰場。
從未有過的隨時可能失去平衡的驗和極快的接近失控般的速度,讓顧寄青本能地閉上眼,只地抓住了眼前的人。
周辭白則穩穩地把他抱在懷里,帶著他在北方冬日的風里持掠,低聲說道:“顧寄青,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相信我即使你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我也可以保護好你。”
顧寄青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最厲害最趨近于完的人。
可是這世上不會有真正完的人。
所有人都會有脆弱,有破綻。
他愿意欣賞并且尊重顧寄青一切的強大和好,可是他也想讓顧寄青知道,即使有一天,顧寄青陷了措手不及的境,起碼還有自己可以值得他依靠。
“顧寄青,你試一試,試一試不要那麼張,不要那麼害怕,試一試把自己給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傷。”
這是十九歲時,尚還沒有完全強大起來的他,能夠給顧寄青的最可靠最莊重的承諾。
而顧寄青在北京冬日呼嘯的朔風里聽到了周辭白強穩有力的心跳,也聽到了自己心臟了慌的一拍。
他閉著眼,在黑暗之中,腳下踩著刀鋒,能夠依靠的只有周辭白。
他從來沒有試著依靠過一個人,可是此時此刻的他似乎別無選擇。
于是很久很久之后,他終于抱住周辭白,輕聲說道:“好,那你可以再抱我一點嗎。”
他很怕疼,不想摔跤,可是他想試一試,他是不是也可以選擇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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