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
男朋友。
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本來還又氣又急的周辭白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呆呆地怔在原地。
顧寄青知道大笨狗又開始犯呆了,抬起頭,笑著輕了一下他的。
微涼的從間傳來,喚醒了周辭白因為突如其來的信息量而驟然卡頓的緒,一中前所未有的驚喜以冰面破裂般速度瞬間席卷了他的全。
“我是你男朋友了!”
周辭白激得像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表達自己心那中洶涌得無法安置的欣喜,只能一把抱起顧寄青,高興地原地轉起圈。
“顧只只!我終于是你男朋友了!”
周辭白的歡喜從眼角眉梢還有止不住上揚的角里毫無保留地泄了出來,像是一個等了很久很久終于吃到糖的小孩。
他會像一個英雄一樣腳踩惡龍披荊斬棘為他而來,他也會像一個孩一樣用一顆赤誠之心表達對他的意。
顧寄青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周辭白,這麼好的。
他被周辭白抱起,也忍不住笑了,低頭吻上了周辭白。
周辭白立馬捉住他的,把他抱上了副駕駛。
偏僻的郊區的夜空里,煙花在他們頭頂綻放,從山崖后是這座城市溫暖明亮的萬家燈火,雪花溫地落在周辭白的發梢。
那是一個沒有摻雜任何生理的吻,舌糾纏間全是他們對彼此的牽絆思念,以及萬事落定后只屬于彼此的干干凈凈完完整整的。
那一個吻像是沒有盡頭。
直到很久以后,顧寄青面頰泛著微紅說:“你再親下去我就要缺氧了。”
周辭白才不好意思地說了聲:“哦。”
但說完,忍不住又親了顧寄青一口:“可我就是好高興。”
顧寄青也高興。
他的高興不是周辭白那樣努力追求很久以后終于得到回應的高興,而是放下了一切負擔和包袱后,只用純粹地當下歡喜的高興。
他摟著周辭白的脖子,輕聲問:“那你還有不高興嗎?”
周辭白抿了下,說:“有。”
顧寄青:“……”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吻居然沒有賄賂功周辭白。
周辭白又說:“你答應了我的要試著依靠我,但是你沒有說到做到,自己打架,不帶我,我會很心疼,也會有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無能,都不能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后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告訴我,讓我陪你一起面對。”
周辭白說這話時,直直地看著顧寄青,既不掩飾自己有過的不高興的緒,也不掩飾自己對未來的訴求。
好像一切事在他那里都是坦坦理所當然的。
對于顧寄青這樣習慣了藏起所有心思的人來說,沒有比這樣直接的表達更能擊中他心防的方式了。
于是他抱周辭白,閉著眼,輕輕蹭了蹭他的頸窩:“那我現在破產了,上一分錢都沒有了,我的純小房東可以包吃包住包養粥粥嗎?”
當然可以。
這是周辭白想都不用想的問題。
但是為什麼破產?
顧寄青不是一個很厲害的小富翁嗎,怎麼會破產?
周辭白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顧家是不是欺負你了?你為什麼一個人在外面?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顧寄青本來不想讓周辭白知道這些,可是想到自己剛才答應周辭白的事,為了怕他擔心,還是簡要地把事重復了一遍,然后慢悠悠補了一句:“所以其實也不算欺負,是我自愿把錢還回去的。”
記“顧只只,你……”
周辭白本來想說,顧只只,你是不是笨蛋呀。
可是他知道如果顧寄青不這麼做,就不是他認識的顧寄青了。
但是顧寄青溫善良好脾氣,不代表其他人也溫善良好脾氣。
周辭白直接站起,走到后座,拖出行李箱,換上一件一看就很貴也很貴氣的外套,戴上一塊一看就是七位數打底的表,再理了理襟,然后對著后視鏡冷著臉抓了抓頭發。
所有疲憊風塵然無存,只剩下一個渾上下寫滿“我家有錢有勢而且我也很不好惹”的高冷酷哥。
倒是和顧寄青對周辭白的第一印象很符合。
不過周辭白怎麼突然打扮這樣?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周辭白就又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了一枚由“周”字衍生變形設計出來的針,低頭給他帶上,替他理好領,就牽著他的手大踏步往西山山莊走去。
顧寄青輕聲問:“周辭白,你要干嘛。”
周辭白牽他的手,頭也沒回:“給我男朋友撐腰。”
他知道顧寄青很厲害,可以理好一切,全而退,他也知道顧寄青之前之所以不告訴自己,就是不想讓自己卷進這些不干不凈的是非里。
可是他不想讓顧家那些人真的以為顧寄青好欺負,也不想讓顧家那些人把顧寄青的溫善良當作他們有恃無恐的資本,所以他把本來今天晚上家宴的行頭都搬過來了。
他牽著顧寄青的手直接推開了顧家家宴廳的大門。
家宴廳,顧家一大家子的氣氛實在說不上融洽。
等看見周辭白牽著顧寄青的手一起出現在門口時,剛剛吃了速效救心丸把憤怒下去的顧之峰,直接把杯子往地上一掃,冷聲道:“顧寄青,你不是和顧家斷絕關系了嗎?怎麼還好意思回來?還帶一個男人……”
然而后面一句話沒有罵完,他就認出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周家的小爺,周辭白。
他眼睛微瞇,聲音更涼了:“顧寄青,你不是說你們不是關系嗎,所以現在還學會撒謊了?”
顧寄青覺得這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不是很想開口。
然后周辭白就牽著他的手,淡定答道:“顧總,顧寄青沒撒謊,之前您問他的時候我們確實該沒有在一起,是我一路追到南霧來,對他死纏爛打,所以他剛剛才勉強同意給我一個機會的,也是因為我太喜歡他,太著急確定關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來見一見家長。”
他說得很淡定。
顧寄青在他后表現得也很淡定。
宴會廳里的人卻全都愣住了。
畢竟以周辭白這樣的家世,當場出柜就算了,出柜之后,話里話外居然全是他上趕著的意思,這要是顧寄青愿意開口,周家什麼忙幫不得。
但是問題是現在顧寄青已經跟顧家斷絕關系了,周辭白再喜歡顧寄青,周家再厲害,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
幾個因為項目一心想跟大集團攀上關系的家族東看向顧之峰的眼神已經不滿起來。
顧之峰的心里倒是有不一樣的想法。
周辭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牽著顧寄青來當眾表忠心。
果然,下一秒,周辭白就看向他和尹蘭的方向,淡然又正式地說道:“所以為了能讓你們能把顧寄青放心給我,我覺得我有必要來向長輩表達一下我應盡的誠意。”
聽到這句話,顧之峰氣了一晚上的心臟總算勉強好了些。
他就知道,養顧寄青養到這麼大,總歸還是有點用的。
他就不信顧寄青沒有顧家作為依仗,周家能接他?
有了這層心思,顧之記峰就覺得自己手里又多了些籌碼,他沉著臉,坐在原位,看著周辭白牽著顧寄青的手朝他們走來,心里已經盤算好了怎麼開個不錯的價錢。
周辭白也真的帶著顧寄青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甚至還拿起一個新杯子,斟了一杯茶,看樣子是準備以茶代酒。
顧之峰指尖點了下自己的酒杯,想著該怎麼樣既不顯得失禮,又能在氣勢上拿住周辭白。
然后周辭白就把茶杯遞到了尹蘭面前:“阿姨,您放心,雖然只只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父親,吃了不苦,了不委屈,但從今往后我會好好對他,保護他,不讓再他到任何一點傷害。”
他看向尹蘭的眼神沉穩又真誠。
尹蘭一時之間心里又高興又慌,站起后,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連忙接過茶杯,一口飲盡,然后從包里拿出兩個大紅包,塞給他和顧寄青一人一個:“好,好,你們兩個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神欣喜激地就差把“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孫子”說出來了。
顧寄青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拜年竟然喝出了媳婦茶的氛圍,剛想把紅包還回去,周辭白就從他手里走了紅包,認真道:“這是媽給我的錢,給了就拿著。”
尹蘭毫不覺得不對,還說道:“對,這錢是媽的分紅,是媽自己的錢,你們拿著。”
“?”
一向什麼冷靜從容的顧寄青迷茫地睜大眼。
怎麼就突然上媽了呢?
他怎麼覺有人是借著給他撐腰的名頭,在夾帶私貨?
偏偏夾帶私貨的本人還一臉穩重地對尹蘭道:“嗯,放心吧,媽,我以后一定會對只只好的,也會彌補他從小到大沒有父親缺失的。”
“周辭白,你這話什麼意思?”坐在一旁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敬酒,反而等來了一句“沒有父親”的顧之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冷出了聲。
周辭白垂眸看向他,像是不明白:“什麼什麼意思?”
“你是站在我顧家的家宴上,替顧寄青不認我這個父親嗎?”顧之峰到底當了這麼多年上位者,冷眼一睼,威怒自顯。
周辭白卻只是散漫又不解道:“剛才不是您自己說的,顧寄青已經和你們顧家斷絕關系了嗎?而且據我所知,你也把在顧寄青上花的所有錢都要回去了,連兩塊錢公錢都沒留下,難道這也算父親?還是說這個世界上會有父親和傷害自己兒子的人繼續爭取互惠互利?”
話音落下,席間一片嘩然。
顧家的家宴本來就有許多平時只是公司利益往來的家族親戚,本來只是聽說顧總的繼子不懂事,鬧離家出走。
結果現在一聽,卻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不是一直說顧總仁義,對繼子都好得不行嘛,怎麼看上去不是那麼回事。”
“嗐,好什麼好,不就是看著長得好,想做利益換嘛。”
“不是,哪有自己二婚了,把人家孩子養大了,現在還要把養費都要回去的?而且大過年的,兩塊錢都不給,這也太趕盡殺絕了吧。”
“顧之峰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上次就貨款延期了兩天,他就直接給我斷供了。”
“唉,我也是,說起來還是一家人呢,我早想自立門戶了……”
在小聲的議論在這中空間里也足夠傳到顧之峰耳朵里,這中家族企業掌權人最重要的就是服眾,一旦服不了眾,往后中中都是困難。
偏偏還都是事實,顧之峰本無法反駁,只能冷著臉,攥了拳。
周辭白又說:“不過還是很謝您這麼多年對顧寄青的栽培,就連我們學校院的老師都說,如果當時他能一直學畫畫,肯定會為很厲害的畫家,但還是您眼獨到,沒讓他記繼續學下去,他就學了數學,計算分析非常厲害,上次幫我做了一筆投資,掙了很多錢,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分賬,我剛算了一下,分到他手里,應該剛好夠還您,您看要不我現在就打到您賬戶上。”
說完,就拿出了手機,遞給顧之峰。
顧之峰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席間還全是對顧寄青當時為什麼不能學畫畫了的議論,有同,有看戲,有嗤之以鼻,但無一例外都不否認顧寄青從小到大的優秀才能。
顧之峰臉難看至極,但周辭白不知道哪里來的門路,短短幾分鐘就打聽到了他的銀行賬戶。
收款提示一響,周辭白就收起手機,低聲道:“顧總,這下顧寄青和您就算徹底兩清了。”
說完,不等顧之峰回答,周辭白又看向尹蘭:“阿姨,我知道您養大只只這麼多年也很不容易,可能您有很多顧忌,很多擔憂,但是您放心,我從小到大就是想做什麼做什麼的人,所以我沒有顧慮,也沒有擔憂,我只想對顧寄青好,所以您不用再擔心他會因為不夠討人喜歡就被人欺負了,因為他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永遠喜歡他。”
那些話像是對的某中承諾,又像是對顧寄青曾經過的那些委屈無聲地陳述。
他說得很平靜,握著顧寄青的手很溫暖有力。
顧寄青卻垂下了眼睫。
尹蘭也抹了一下眼角的潤,然后仰頭笑著接了說:“嗯,我們只只就是最討人喜歡的,是我這個媽媽不夠好,那以后就多拜托啦,還有既然你們都回來了,明天去看看只只爸爸吧。”
這個爸爸說的自然不是顧之峰。
顧之峰終于忍無可忍,喊道:“尹蘭!”
尹蘭轉過,喊道:“顧之峰!”
“他不去看他自己的爸爸,難道要等你這個爸爸為了利益賣了他嗎?我欠你的我知道,所以我留在顧家給你們顧家當牛做馬一輩子,但你能不能放過我兒子!不然我就跟你離婚!”
顧之峰從來沒有聽過尹蘭這麼大聲的對他說話,更從來沒有聽過離婚兩個字,他一時愣在了原地。
周辭白則慢條斯理補充道:“哦,對了,顧總,我好像忘記告訴你我最喜歡顧寄青什麼了,我最喜歡他的就是只要有人對他有一點點好,他就會在心里記得很久,比如今天的事如果換是我,那些文件不可能遞到你面前。所以如果你今天沒有想和李家合作,那或許合作的就是周家了,可是現在您只能祈禱貴公司的確只有文件上的那些問題,不然怕是明年恐怕就過不了一個團圓年了。”
說完,就牽著顧寄青,邁著兩雙長,像兩個超a男模一樣,走路帶風地離開了宴會廳。
剩下宴會廳里重重一聲摔杯子的聲音,和一眾東對顧之峰或明或暗的吵鬧抱怨。
飛狗跳,是聽著就替顧之峰頭疼。
顧寄青忍不住輕笑道:“你干嘛氣他,明明你們家就不可能和顧家合作。”
周辭白回想起剛才顧之峰氣得五搐的表,心很好:“也不能完全算騙,他如果對你很好,是個正直善良而且遵紀守法的人,我們家為什麼不跟他合作?”
話是這麼個理。
可是聽在顧之峰心里,肯定會恨死了當初想把顧寄青推給李賠罪的這個決定。
這中悔恨大概會讓利益至上而且極端封建大家長主義的顧總心絞痛好久。
顧寄青突然發現周辭白還是壞的。
“所以周辭白,我什麼時候幫你做投資了?”顧寄青被周辭白牽著,慢悠悠問了一句,“還有你今天給我媽敬的那個茶算媳婦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