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但他嫂子就算了, 顧寄青為什麼不跟他住一個房間?!
尤其是在知道他嫂子給顧寄青準備的是那間房間后,周辭白就更著急了。
臥室的確是家里最大最好的客住臥室,還帶了獨立大臺, 但是和周辭白的房間, 一個在二樓走廊最這頭,一個在走廊最那頭, 偏偏他家客廳又是做的兩層挑空。
也就是說但凡客廳有人,那他想要到顧寄青房間去, 就必然會被抓個現行, 早上從顧寄青房間出來同理, 而他家有一個早上五點半就要在客廳讀報的老爺子。
那開學前的這幾天還能不能過了?
周辭白想著就著急, 一個勁兒地試圖暗示顧寄青,然而一向善解人意的顧寄青卻一點信號都沒接收到的樣子。
最后還是他嫂子先忍不住關心了一句:“小辭,你是眼睛不舒服嗎?”
正試圖再次用眼神暗示的周辭白連忙道:“......沒。”
“那你一直眨眼睛干嘛,這里又沒孩子, 你放什麼電呀。”嫂子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放電并未被接收的周辭白:“......”
因為他老婆在。
然而他老婆只是在聽到這句話后微彎了。
他就知道, 顧寄青這個壞貓貓肯定就是故意的。
但是現在偏偏是在家里,他知道顧寄青是故意的,也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看著他蔫壞蔫壞的笑意, 磨得牙。
而下一秒嫂子就轉頭對顧寄青道:“哦, 對了, 馬上開飯了, 爺爺他們現在都還在頂樓房, 你要去看看嗎?”
本來還幸災樂禍的顧寄青一頓。
去肯定是要去的,不然也太沒有禮貌了。
只是莫名地有些張。
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張。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來周家,更不是第一次和周家人接, 可是這次換了種份后,那種的帶些怯的張就讓他忍不住忐忑起來。
他站在臺門外,勾了勾雙肩包的帶子,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乖巧端正一些,畢竟周家是出了名的家風嚴正,他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上次壽宴上周家一家人的強大氣場以及客廳一大套正規又考究的過年擺件,他甚至還忍不住回頭問了周辭白一句:“你們家拜年需要磕頭嗎?”
他仰著頭問得過于認真,以至于周辭白和他嫂子眼底同時帶了笑意。
然后嫂子就猝不及防地推開了臺門。
顧寄青瞬間心臟一,然后怔在原地。
超過一百平的房里,周小越和蘇越白正一人穿著一件一看就是淘寶買來的連恐龍睡,在心打理過的綠植間,拿著玩槍,互相稚地嘟嘟嘟,粥粥一個彈過去就功融了他們。
小石桌旁,一西裝革履的周臻白正無奈地在老爺子的后找著什麼東西:“爺爺,說過多次了,不要藏我的炮。”
周老爺子顯然不服氣,拐杖一拄:“誰藏你的炮了!你的炮明明就是被我的車吃掉了!”
周臻白一點頭:“那你說說為什麼你一局象棋能變出三個車?”
周老爺子:“......”
理不直氣也壯,“要你管!”
周臻白轉頭:“那爸,你來管。”
然而周董事長正戴著碎花袖套系著碎花圍,蹲在一盆鐵樹前,幫周太太打著下手,連應付都懶得應付:“你這話說的,你我爸,我他爸,我怎麼管他,你不如讓你兒子管他。”
話音剛落,他兒子就眼尖地看到了顧寄青,立馬把玩槍一甩,捯飭著兩條小短就朝顧寄青飛撲而來:“寄青哥哥!越越好想你呀!你這次還給越越講題好不好,越越上次就拿了第一!”
而他這一喊,正在修剪著盆栽的周太太抬頭看見顧寄青,立馬放下工,上前溫聲道:“哎呀,小顧呀,你怎麼看著比上次還瘦呀,是不是最近都沒吃好呀,你看看你這胳膊細的......等等,你是不是沒穿秋?”
顧寄青:“?”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周太太就已經憑借著富的戰斗經驗立馬做出了判斷:“這麼冷的天,你這孩子怎麼能不穿秋呢!”
說完,就轉喊道:“劉媽!快去拿幾條周辭白沒穿過的秋來!”
“不是,阿姨,不用......”
“還有,周辭白,你是不是也沒穿!”
不等顧寄青慌張地婉拒,周太太已經直接把魔爪向了周辭白的牛仔,一,果然沒穿,直接重重往上一掌:“肯定是你帶壞的小顧!”
每天給顧寄青當人暖爐的周辭白:“???”
周太太卻完全不管他冤屈的神,直接開始突擊檢查:“周衡!”
周董事長連忙掀起西裝:“老婆,我可穿了。”
周太太又喊:“周臻白!”
一正裝、人模狗樣、公眾形象斯文高冷的周司長站在原地,保持氣質,企圖掙扎:“媽,我都三十二了......”
然而周太太鐵面無私:“就是年紀大了才要穿,不然明年就得老寒!”
“......”
于是在顧寄青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的況下,他就被塞了一條秋推回了房間。
一通飛狗跳,卻正合周辭白的意。
他趁著兵荒馬,蹭進顧寄青房間,一眼看見顧寄青拎著秋站在原地明顯有點呆呆的樣子,心里覺得可,抱住他,低聲笑道:“是不是被我媽嚇到了?”
顧寄青回過神來,忙說:“沒有,阿姨特別好,就是......”
就是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不止周太太,整個周家四世同堂的氛圍都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很吵鬧,很咋咋呼呼,沒有像顧家那樣故意講究的規矩,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全然不是想象中那種高門大戶的板正味道。
就很像一個......
家。
一個真正的家。
之前周辭白說要為顧寄青的家的時候,顧寄青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因為對于他來說,和周辭白在一起就是很高興,至于是不是所謂的家,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剛剛那一個瞬間,他突然好像就窺見了一些家的味道。
周辭白看著他低垂的眼睫,大概就猜出了他的心思,聲音放得更低了:“顧只只,你是不是還喜歡我們家的。”
顧寄青抿著角,沒否認。
周辭白眼底帶了笑意,趁機把他抱得更了:“那你早點跟我結婚好不好,這樣我們家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顧寄青有點被他的低音炮蠱到了:“那萬一你家里人不喜歡我怎麼辦?”
“不會。”
“嗯?”
“起碼只要你穿上秋,我媽就不會。”
“?”
“......”
“。”
“周辭白!”
終于察覺了周辭白真實意圖的顧寄青還麼來得及掙扎,就已經被周辭白到床上,解開了牛仔的腰帶,還咬了一口脖子:“讓你不跟我一起住。”
顧寄青生怕他來,一邊推他,一邊解釋道:“我是為了避嫌.....”
話沒說完,周辭白就低聲道:“我知道,所以這幾天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周辭白低頭看著他,眼神認真而溫。
顧寄青心里一,周辭白趁機低頭緩緩送上自己的,顧寄青有些被他的低音炮蠱道,自然地摟上了他的脖子。
一切氣氛正正好。
然后門外就響起了一聲天真無邪的大喊:“寄青哥哥!秋穿好了嗎!媽媽說馬上吃飯飯啦!你愿意幫做餅干嗎?”
聲響徹云霄,仿佛一切不軌行為都是罪惡。
溫馨曖昧的氛圍然無存。
周辭白頓在原地。
神就像一只費盡心思想吃,結果被小老鼠攪了局的大狗。
顧寄青忍不住笑了一下,推開周辭白,留下一句“這次可不是我不給你吃”,就慢悠悠地晃進了臥室自帶的衛生間,并反鎖上了門。
剩下房間里懷抱驟空的周辭白:“......”
十秒后,家風嚴正的周家豪宅里傳來了六歲孩驚恐的尖:“啊!小叔叔!不要把我放你肩膀上!我恐高!啊啊啊!”
但很顯然,恐高的周小越最終沒能逃一米九巨人的魔爪。
顧寄青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周小越正哭兮兮地抱著他爸的大告狀,然而他爸只是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悠哉悠哉地拍著他哭泣的丑照并發送[相親相一家人],簡直毫無同理心
于是一看見顧寄青,周小越就像孩子看到娘一樣,一把撲過來抱住他,埋頭痛哭:“嗚嗚嗚,寄青哥哥,小叔叔欺負我!他好壞!”
只是把周小越放到自己肩膀上轉了一圈的周辭白:“?”
怎麼還有告黑狀的?
然后周小越就哭唧唧道:“越越委屈,要寄青哥哥抱抱。”
周辭白:“??”
剛才怎麼不要你爸抱?
周小越干嚎不掉淚:“越越還想要寄青哥哥親親安才能好。”
周辭白:“???”
破壞了他的親親還想要自己的親親?!
周辭白終于忍無可忍,從后面提溜住周小越的脖頸就把他拎了起來:“周小越!”
“周辭白!”周臻白沒忍住,抬起眼眸,直接問,“你欺負我兒子干嘛?”
周辭白想都沒想:“明明是你兒子先欺負我男......”
男朋友三個字,只來得及發出一個“n”,周辭白就意識到什麼,頓在當場。
剛剛準備把周小越從周辭白手里救下來的顧寄青也頓在了當場。
西廚料理臺旁的大嫂,客廳里的蘇越白,被拎在手里的周小越,以及剛剛從臺下來周父周母周老爺子同時投來了疑的視線。
周辭白:“......”
顧寄青:“......”
瀕臨死亡的沉默后。
周辭白迅速反應過來,強裝鎮定,強詞奪理:“明明是你兒子先欺負我室友的,你看看顧寄青那麼瘦,怎麼抱得他。”
說完放下周小越,就對顧寄青道:“你不是說要幫嫂子做餅干嗎。”
然后牽著他飛快往西廚走去。
剩下客廳里的眾人:“......”
好像哪里不太對。
唯一鬼蘇越白著頭皮試圖拯救:“那個,現在的直男,好像都喜歡手牽手......”
“哦?我怎麼不知道。”周臻白瞥了一眼四只紅通通的小耳朵,展開報紙,微勾了。
而周辭白牽著顧寄青一路飛快走到中島臺上的時候,周家大嫂,雖然愣了下,但也很快收回注意力,連忙遞上自己手里的面盆:“本來是想做個飯后甜點噠,但是看這個面怎麼攪怎麼都不對,是哪兒有問題嗎?”
顧寄青只看了一眼,就找到答案:“面和黃油要用翻拌的手法,不能轉圈攪拌,不然會出筋。”
“嗯?”
嫂子眨了下眼,似懂非懂。
顧寄青也沒多說,只是立馬拿出一個盆,還有蛋砂糖,很快打發糖霜,再加黃油,然后一邊講解一邊耐心細致地演示了一遍什麼翻拌。
再練地裱花,裝飾,放進烤箱。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賞心悅目,折起的袖口出一截兒瘦削的手臂,彰顯出一種清瘦有力的優雅。
一盤香味俱全的曲奇餅干很快就被端了出來
周辭白的嫂子拈了一塊,放進里,一口下去,甜香四溢,立馬睜大眼睛:“天啊,小顧,這也太好吃了吧!”
說完就匆匆端著曲奇去了客廳,迫不及待地分給眾人,客廳也很快傳來一陣贊嘆。
顧寄青松了口氣,轉走到中廚打開水龍,借著水流的嘩啦聲,終于忍不住笑道:“周辭白,你剛才怎麼連個小孩子的醋都吃呀。”
周辭白了兩泵洗手,打勻泡沫后,一邊替顧寄青洗著手上的面,理直氣壯:“因為你只能給我一個人親親。”
稚到有些可。
顧寄青輕笑一聲:“那餡了怎麼辦?”
周辭白死不悔改:“餡了也只能給我一個人親親。”
“那你家里人把我趕出去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被趕出去,爺爺和嫂子那麼喜歡你。”
“但是你爸爸媽媽我都還沒怎麼接過,萬一他們不喜歡我呢?”
顧寄青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畢竟對兒子室友的喜歡和對兒子男朋友的喜歡完全就是兩回事。
周辭白卻非常自信:“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們家祖傳耙耳朵,我爺爺我爸我哥都是,而且我嫂子是支持LGBT的,所以我嫂子肯定喜歡你,我哥又聽我嫂子的,那我哥就必須喜歡你,我和我哥都喜歡你,我媽最疼我們,肯定也喜歡你,我爸又聽我媽的,所以我爸也得喜歡你,再算上周小越和蘇越白,那四舍五就是我全家上下都喜歡你,我們必須在一起。”
怎麼還有這種道理。
關鍵邏輯嚴合,顧寄青一時竟然無法反駁。
可是現實從來不是邏輯。
顧寄青問:“萬一真的被趕出去了怎麼辦?那我們是當梁山伯與祝英臺還是羅歐和朱麗葉?”
“都不當,我算了一下,我大二可以做家教,大三就可以接圖紙了,大四就能自己創業掙錢,而且我哥教過我要存私房錢,所以我有一筆家里都不知道的小金庫,我們被趕出去了,我也能養你。”
如果只是一句“我電瓶車養你”,顧寄青可能就只當一句玩笑,但偏偏是這麼有鼻子有眼的正經回答,像是這幾天真的認真思考過一樣。
顧寄青偏頭看向周辭白。
周辭白正抓著他的指尖在水龍頭下細細沖洗著,眼睫低垂,聲音小而認真:“反正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也不用張,我盡量好好表現,讓爺爺他們心好一點,不會再讓你委屈。”
大型犬都永遠都是這樣,平時看著傻傻的,可是永遠都會很有安全。
顧寄青心里有些,又有些暖。
而周家的廚房是L型,西廚面對客廳,洗手的中廚卻在拐角面對花園的地方,客廳并看不見。
于是顧寄青在看了周辭白很久很久后,收回視線,若無其事道地說道:“那我男朋友其實可以趁洗完手之前親我一下,補充一點能量。”
說完,周辭白微愣,等看見顧寄青帶著笑意的眼角,心里瞬間反應過來,心里一喜,帶著笑意高興地就往顧寄青臉上準備親。
然而再一次在到的前一秒頓在了原地。
因為他越過顧寄青的肩頭,看見了中廚玻璃門外的周小越。
周小越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
隔著門,周小越絕大部分話都沒聽清楚也沒聽明白,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聽懂,但還是憑著小孩子的敏,捕捉到了自己最陌生最好奇的詞匯。
于是仰著頭,脆生生道:“小叔叔,耙耳朵是什麼意思呀?”
周辭白:“……”
短暫的沉默,他選擇當一個齷齪的大人:“是好男人的意思。”
“哦!”
周小越眼睛瞬間點亮,重重一點頭,然后在周辭白和顧寄青本意識到事的走向可能有些不太對之前,立馬轉朝跑向了客廳。
并且伴隨著一聲響徹云霄的天真贊:“爺爺,爸爸,太爺爺,你們就是世界上最耙的耙耳朵!!!所以周小越要紅包多多!!!”
顧寄青:“......”
周辭白:“......”
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寂靜了,只剩下他們對人生最后的探討。
“周辭白,你覺得我們會被趕出去嗎?”
“我在想讓未年人一天做三十張數學卷子會判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