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
周辭白像是被這兩句話之間的大起大落弄得懵了懵,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顧寄青話里的意思。
直到藍牙耳機里傳來一聲著急的大喊:“哎呀,周辭白,你是傻子嗎?!顧顧答應你啦!你快跪下呀!”
周辭白才猛然回神,星星也在一瞬間活了過來,重新散發出最熾熱耀眼的芒和希。
他立馬單膝跪地,舉著戒指,看向顧寄青,認真又溫地問道:“顧寄青,我你,會永遠你,永遠最你,所以你愿意相信我的誓言,接我的忠誠,為和我共度余生的人嗎?”
顧寄青低頭迎上他的視線,眼睫上的潤略微模糊了星星的耀眼,一切都變得那麼恰到好。
于是他出手,說:“我愿意。”
致簡潔的犬尾戒指纏上顧寄青白皙清瘦的中指指骨的那一刻,原本安靜得可以聽見海風的海景別墅立馬發出“砰”的一聲。
顧寄青愣了一下,抬起頭,就看見紛紛揚揚的玫瑰花瓣大把大把地被從樓頂撒下,還伴隨著夏橋激的尖。
“啊啊啊!!!我們顧顧答應了!答應了!快撒花瓣啊!你們沒吃飯嗎!都給我用力撒!嗚嗚嗚嗚,沈照我好,好想哭,嗚嗚嗚嗚,你們快給我撒!!!”
被他監工的路平陳紀和王權則趴在樓頂邊緣,一邊賣力地撒著花瓣,一邊大聲喊道:“周總,婚都求了,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酒呀!還有顧顧,周總以后要跪的cpu,榴蓮,鍵盤,我們全部都給你準備好啦,你放心,以后我們都是你娘家人,周總欺負你,你就給我們說!我們兄弟揍死他!”
“還有我,還有我!我們婆家人也幫你揍他!”蘇越白一邊說著,一邊舉著還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香檳就跑了出來,后面還跟著系著小領結舉著紅酒的周小越。
看到這一切,顧寄青有些茫然地回過頭:“不是,周辭白,他們……”
“我說過的,別人有的,我男朋友都要。”
周辭白說著站起,笑著親了顧寄青一口。
而不等顧寄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就被以四肢離地的速度飛快奔來的粥粥猛地撲倒在了地上,
它實在太久沒見到顧寄青了,一聽見顧寄青的聲音就想跑出來,可是被蘇越白死死摁住,現在終于得到自由,立馬以最快的速度撲向了他心的主人,快到顧寄青都接不住他,只能被它撲倒在沙灘上。
然后任由它摁著自己噗嚕噗嚕地起了臉,得顧寄青得不行,只能躺在地上,一邊笑著一邊無奈地著它的脖子,安著它的委屈和想念,心里又又喜歡。
他以前還在想粥粥子像誰,現在看來不就和它生父一模一樣。
不過蘇越白和周小越都在,那豈不是……
他一偏頭,果然看見周父周母、周臻白夫婦還有周老爺子正從屋里緩步而出。
顧寄青沒想到除了夏橋路平他們那群狐朋狗友,周辭白居然連長輩全都請來了。
他連忙站起,理了理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踩了周辭白一下,小聲道:“你怎麼把爺爺他們也驚了。”
結果周老爺子年紀雖然大,耳朵卻靈,直接一拄拐杖:“不驚我,那你們兩個小子不就私訂終了?談,就要熱熱鬧鬧坦坦的才像樣子!不然不如直接剃頭出家當和尚!”
說完朝著周辭白點了下:“不錯,你小子勉強還算繼承了我們老周家的優良基因,再接再厲。”
“謝謝爺爺。”周辭白笑著領下了這個贊,并且牽住了顧寄青的手。
顧寄青覺得耳朵微燙。
周董事長看著他們,笑了一聲:“我說我家小兒子為什麼突然變得吃苦耐勞,都愿意自己上工地了,敢就是惦記著我的地皮討媳婦兒啊?”
周太太立馬瞪了他一眼:“你一個還沒開發的小島上的破地皮,就想討兒媳婦,做夢吧你!”
說完,就對顧寄青道:“你不要聽你們爸的,就這破地皮,不值錢,離北京還幾百公里,以后就給你們度假休息用,回頭媽在市區再送你們一套婚房。”
“嗯,我覺得可行。”周臻白也點了下頭,“反正小顧把賬單劃清了,那之前答應你們的份子錢還算數,等你們辦婚禮的時候,我給周辭白添嫁妝。不過小顧,我這次來可不是看周老二求婚的,他還沒那麼大面子,我主要是想聽你聊聊你們在國做的那個研究課題,部里很有興趣,想看看能不能重點栽培。”
自己的研究居然能引起周臻白的興趣?
顧寄青一時有些寵若驚,連再送一套婚房的事都沒想起拒絕。
而還沒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周臻白,就又聽到了后一聲悉的“只只”。
他回過頭,就看見尹蘭站在海風里,角微揚,燈把的笑容襯得格外的溫。
一步一步朝他走來,拿出兩條項鏈,一條給了周辭白,一條細心地系在了顧寄青的脖頸上。
系好,退了一步,笑著道:“真好看。”
的笑意里帶了些淚。
顧寄青低下頭,發現項鏈的吊墜他的父親和尹蘭的婚戒。
他曾經在照片里見過,后來就再也沒找到,他還以為是被尹蘭在最艱苦的時候賣了。
原來并沒有。
周辭白在他旁低聲說:“剛才求婚的時候,那首鋼琴曲是媽媽彈的。”
顧寄青著吊墜,想說他知道。
因為搬個小凳子坐在舊鋼琴邊聽著媽媽彈琴,是他整個年時代最浪漫的事。
只是后來媽媽為了他的病賣了鋼琴,他就再也沒能聽到過了。
而現在他生命里被忘記了十六年的鋼琴聲,終于又回到了他的邊。
所以這個世界始終還是愿意善待于他。
他沒有辦法選擇恨,便給了他溫暖和原諒。
顧寄青抬起頭,看著尹蘭,眼底是純粹的溫潤的笑意:“嗯,謝謝媽。”
尹蘭含著淚水,笑著了他的腦袋:“傻孩子,謝什麼謝,媽媽會永遠你,爸爸也會在天上保護你,我們只只還找到了很很自己的人,所以以后一定會幸福一輩子。”
大概是那一刻的氣氛太煽,又或者是每個人和過去和解的那一刻都格外讓人容。
夏橋鼻子一酸,一頭栽進了沈照懷里,哽咽著說:“沈照,我好想哭哦,我好為顧顧高興,可是我就是好想哭哦。”
沈照抱著他,了他的腦袋,說:“沒事,想哭就哭,我幫你擋著,他們看不見你流鼻涕。”
路平也猛男心,依葫蘆畫瓢,一頭撞到陳紀梆梆的肩膀上,嚎啕大:“陳老二,老四終于嫁出去了,我好,好想哭,可是為什麼只有我這一個單狗啊!我好為他們高興,又好為自己難過,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
陳紀就沒見過這麼惡心的猛男暴哭,到路平鼻涕眼淚一把流后,立馬嫌棄地推開他:“你給我走開!”
“不要!你給我抱抱嘛!整個宿舍我就只有你了!”
“路平!”
“啊——”
伴隨著一聲尖,陳紀在推開路平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樓頂欄桿上的花籃,幾大盆花瓣立馬像瀑布一樣嘩啦啦地倒了下來。
粥粥狗頭被砸了一臉懵,花瓣還糊住了眼睛,立馬急得嗷嗚嗷嗚原地轉起了圈。
狗尾一個橫掃,拿著香檳的蘇越白一個尖躲避,連同著周小越手上的紅酒,一起直直地潑上了尹蘭的子。
尹蘭“呀”了一聲,白的子就變了暗紅的染料補。
大嫂連忙不好意思地上前牽過:“我帶了換洗服噠,你快跟我去換吧,而且我聽小顧說你甜點和花都特別厲害,晚上沒事可以教教我嗎。”
“好呀,只只說你是學藝的,那花一定會很好看的。”
“老婆!你走了周小越怎麼辦!”
“你兒子,自己帶。”
“周小越!那是酒!不是葡萄!不能喝!”
“哎呀,我重孫也是個小男子漢了,喝點酒怎麼了!”
“就是,這種好日子就應該喝酒,兒子,帶上小顧,快進屋來,媽媽給你們做好吃的。”
于是顧寄青和周辭白的家,就在這麼一個飛鵲的夜里,升起了第一縷人間煙火。
周小越一口紅酒悶倒后,抱著粥粥,撅著屁睡在了沙發上,周臻白無奈地給他拍著背。
周老爺子喝多后,就拉著王權陳紀他們幾個小年輕,講著當年好漢英勇的事跡,聽得他們一愣一愣,鼓掌好。
夏橋一邊抱著紅酒瓶子,一邊哭著講著顧寄青這幾年又多不容易,講到到深,就用沈照的服一把鼻涕,然后哭著繼續,還著周辭白認下了他這個小舅子。
周太太和尹蘭則握著對方的手,抹著眼淚,講著為人母親的心酸無奈和不容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講著講著,話題就從顧寄青有多懂事變了哪個牌子的護品最好用。
蘇越白自嗨地唱著歌,唱著唱著就要說一句祝表哥表嫂百年好合。
一屋子莫名其妙的熱鬧,過了海的喧囂,也過了一對新人久別重逢后的甜言語。
顧寄青帶著微醺的醉意,靠在周辭白懷里,看著滿屋子的人,滿屋子的狼藉,滿屋子的吵吵鬧鬧,突然覺得自己心深某些細小的隙,在時隔經年后,終于被徹徹底底填滿了。
那不是徒勞無功的彌補,而是讓他知道,他其實也是一個一直在被著的小孩。
原來別人有的,他也真的都有。
比如家,比如,比如愿意相信的勇氣和承諾,還有很多很多年后和自己還有過去真正的治愈和和解。
而把這一切帶給他的,填滿他的,是一個做周辭白的男孩的。
那是他這輩子所有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
他偏頭看向邊的人,輕聲道:“周辭白,你愿意陪我出去走一走嗎。”
周辭白吻上他的額頭,說:“好。”
他們牽著手,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然而剛剛出門,粥粥就像察覺到了什麼,猛地睜眼,看見他們的作,一個飛躥,就躥到了顧寄青跟前,著急地打起轉,像是擔心顧寄青又要扔下它跑了一樣。
周辭白只能無奈地牽起它的狗繩:“你就知道當你爸你爹的電燈泡。”
顧粥粥哪知道這些,只知道自己沒有被拋下后,立馬就高高興興地拽著周辭白往前跑,力氣大得周辭白只能快步跟上。
顧寄青就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帶著笑意,在后面慢悠悠地跟著。
直到一個浪突然打來,嚇得粥粥嗷嗚嗷嗚就往岸上跑,周辭白也被濺了一子的水,一人一狗狼狽不堪。
顧寄青角勾起幸災樂禍的弧度。
一人一狗在沙灘上打起架,像是在互相指責著對方,然而打著打著,好像突然都發現了什麼,等浪退去后,開始蹲在地上一起刨土。
顧寄青站在遠,瞇了瞇眼,還沒等他看清楚兩只大笨狗刨了個什麼東西,周辭白就已經帶著粥粥飛快地從沙灘那頭朝他跑了過來。
“顧只只,你看,有海星和貝殼,好漂亮,我給你做個手串好不好?”
穿著剪裁得的昂貴襯和西裝的青年捧著幾顆小小的海星和貝殼,帶著海水新鮮的氣和泥土,像獻寶一樣地送到他面前,眼睛里的笑意那麼好看。
于是顧寄青沒有看貝殼,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了:“好。”
氣吁吁地跟著周辭白跑過來的粥粥像是到顧寄青的喜歡,立馬高興地放下里丑兮兮的小螃蟹,搖著尾就朝海浪打過的地方重新飛奔而去。
周辭白也連忙跟上:“顧粥粥!你是笨蛋嗎!螃蟹不能給你爸做手串,要撿這種小貝殼!”
“嗷嗚——”
“對,就是這種。”
“嗷嗚嗷嗚?”
“這種不行。”
“嗷嗚!”
“顧粥粥,你居然撿到珍珠蚌了,好乖,回去給你爸做針好不好?”
“嗷嗚~”
夏日凌晨的海風,裹挾著季風帶的溫熱的氣不遠萬里奔赴而來,攪碎了一汪流的星星。
天空泛起一魚肚白,那是每年夏至,凌晨四點多就會早起的日出。
而他后那棟為他而建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別墅,正通宵達旦地亮著燈火,里面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溫暖和祝福。
他的前,他的人和他的小狗,正笨拙地試圖從大海的饋贈里找到屬于他的那份禮。
他們那樣著他,那樣忠誠于他。
那一刻,顧寄青突然就想起了他曾經在書上看過的一句很喜歡的話——世界先了我,我不能不他[1]
他曾經在冬季日出的時候,見過海岸線浮滿碎冰的模樣,那是連太都會顯得寂寥和落寞的冷清。
可是太始終當著太,守著一個恒星的職責,不知疲倦地用自己熾熱的溫度和芒試圖喚醒沉睡的冬日。
直到終于有一天,有人在冬夜里復蘇,上了那個比夏天更熾烈的溫度,然后海浪了新娘白的花環,他了太一生的人。
所以他始終愿意相信,是這個世界先溫地了他。
哪怕世界給予他的這份,在最初的時候,來得并不那麼明顯,也并不那麼濃烈,他也曾因此孤獨過,無助過,迷茫過,放棄過。
可是那份最終還是隨著冰雪消融,春暖花開,隨著夏天劇烈搖晃過后的氣泡水,滋滋地冒了出來,連蓋上蓋子,也沒有辦法捂住。
他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義無反顧的。
他看著前方,輕輕了一聲:“zhouzhou”
一人一狗立馬同時回過了頭,好像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愿意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是這世間哪需要那麼多的赴湯蹈火。
他們都只不過是平凡世界里平凡生活著的人們,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們正彼此相而已。
于是他看著那只更大的大笨狗,溫地彎起了角:“有句話今天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了。”
周辭白握著剛剛給顧寄青找到的珍珠,不解地看著他。
然后顧寄青就在海平面浮現出第一縷時,笑著對他說:“我你,會永遠你,永遠最你。”
也這個因為有你而變得溫的世界。
那將是我與你共度一生的地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