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說完后, 臉上還是一臉氣憤。
“這范老婆子實在太讓人痛恨,咱們村從來都沒出過這種事,哪有這樣的人啊, 真是禽不如。”
附近有些村子,生的孩子太多養不活,也是把孩子賣給大戶人家做奴才,還都是活契,以后也能放人,雖大多數賣的都是孩,但從來沒見過要把自己家里的孩給扔山里面故意讓孩子去死的。
便是以前的災慌時候,也沒故意把孩子給弄死的啊。
沈母想到還在襁褓里的小丫獨自在彌山待了一晚上, 該是多害怕。
也虧得小丫命大, 沒把山中的兇猛野招來。
今天村里的人都快把范老婆子給罵死了, 只要瞅見,都會對唾棄兩口, 罵作孽,狠心。
范老婆子被罵的今天都不敢出門。
沈糯聽完沈母的話, 沉默許久。
這事兒能忙的也是有限, 可以畫符幫小丫,反噬傷害小丫的人, 但無法直接去要了范老婆子的命,要麼就楊氏自己去衙告范老婆子,要麼就是楊氏自己立起來,不再畏懼弱,能夠站出來保護住自己的孩子,跟自己婆婆抗爭起來。
范老婆子這樣的人,說白了, 就是欺怕,只要你能強勢些,立刻就慫了。
沈母嘆口氣,把裳晾曬起來,過去后院的菜地忙碌起來。
菜地才把種子種上,每日都要撒些水。
沈糯也過去菜地幫忙,打算過兩日去饒城置辦藥材。
師父的雖有生氣滋養,但師父是經脈斷裂,需要吃藥和施針才能真正的續命。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讓師父斷裂的經脈恢復。
師父奇經八脈寸寸斷裂,除非能有仙虛界的修為和那些真正用靈氣滋養長出來的天材地寶才能恢復師父的經脈。
這個世界,最多為師父保住命。
有幾百年份的藥材能為師父續命二十年。
要是只有幾十年份的藥材,也只能為師父續命兩三年。
所以是打算先為師父續兩三年的命,師父現在子已經行將就木,就是靠著聚氣陣才吊著那口氣,需要盡快施針配藥。
師父現在本沒法離開聚氣陣的。
所以這些日子,師父一直沒出過家門。
有甚需置辦的件和吃食,都是讓靜娘去鎮子上買的。
…………
而在范家。
楊氏昨天抱著小丫從沈家離開,回去家里后,丈夫就問,“小丫沒事吧?”
楊氏淡聲道:“阿糯醫很好,說小丫還太小,沒法吃藥,就給小丫扎了兩針,小丫就好了。”
這會而小丫已經在懷中睡著了,呼吸均勻,小臉微紅,沒有再哼哼唧唧,睡得很香甜。
范小剛這才松了口氣。
雖妻子給他生了四個閨,他也想要兒子,但兒里流淌的也是他的,他肯定也是的。
可范老婆子畢竟自己的母親,扔孫這種事兒傳出去也是不好聽。
“永梅,你,你沒跟阿糯說小丫的事兒吧?”
范小剛擔心妻子把事跟外人說了。
“沒。”楊氏冷笑聲,不再搭理丈夫,抱著小丫轉回了屋子。
范老婆子從房間出來,罵罵咧咧道:“那沈糯才多大,哪里會施針,也不怕把小丫給扎出個好歹來?快把小丫抱出來給我瞧瞧,要是給我孫扎壞了,我要去找麻煩的。”
范小剛哪里不知自己母親這是沒事找事,說不定還想去訛人家沈糯一把,他頭疼道:“娘,您就莫要摻和了,我剛才看小丫好的,睡的很香甜,您也趕回屋休息著吧。”
范老婆子到底心虛,沒在跟兒子爭執,回屋躺著去了。
就這,楊氏到了晌午,還出來做飯。
倒不想做飯,可不做飯,范老婆子寧愿啃點生蘿卜吃都不會進廚房的。
楊氏為了小兒的水,也為了讓自己幾個閨有飯吃,只能進廚房做飯,幸好大兒范大丫已經九歲了,懂事了,還能幫著燒火。
就算做飯,楊家晌午也就是煮的糙米粥,還有炒的蘿卜。
說是炒蘿卜,跟水煮差不多,里面丁點油水都沒。
楊小剛有手捕魚的好手藝,每個月憑著捕魚去鎮上賣,也能有個四五百文錢。
可要給范老太太一百文錢,剩下三四百文錢養活一家七口人,日子過的的,頓頓都是吃糙米啃蘿卜,四個閨一個比一個瘦。
楊氏想去鎮上做些活計補家用都不,因為小兒年齡還太小,給大兒帶也不放心,現在還有范老婆子想要小兒的命,更加不敢離開小兒。
楊氏晚上跟小兒和丈夫睡一間屋子。
其他三個兒睡在另外間屋子里。
范老婆子單獨一間屋。
范老婆子晚上過來看小丫,楊氏都攔著,范老婆子罵罵咧咧道:“我又不是故意把丟山里頭的,還不是想讓你們生個兒子才這麼做的,就是因為你們一直生閨,現在兒子都不敢來了,只要小丫沒了,其他的胎自然不敢投到你,人家都說扎針生男孩,我這都沒給小丫扎針,還不是心疼小丫,就是把小丫丟山里嚇唬嚇唬那些來投胎的娃兒們。”
楊氏本不信婆婆的話。
這麼大年紀,不知道把個半歲的嬰孩丟在彌山那種地方會發生什麼事嗎?
婆婆就是想要小丫死!
楊氏不聽婆婆說話,背過子拍著小丫哄小丫睡。
范老婆子見狀,臭罵了兒媳一句,這才離開。
第二天,楊氏起來,背著小丫去河邊漿洗。
現在出門漿洗都要背著小丫,就被遭范老婆子的毒手。
河邊竟很多人議論范老婆子扔小孫的事兒,還過來問楊氏,楊氏微楞,“你們從哪聽來的?”
有人告訴楊氏,“不就是你們隔壁老馬家里,馬老婆子昨兒在院里聽你家當家的吼,問你婆婆把小丫弄哪去了呢……”
楊氏懂了,原來是丈夫跟婆婆吵架問小丫下落時被隔壁馬老婆子聽了去。
馬老婆子跟范老婆子年歲相當,但馬老婆子特別心善,有時候看見小丫,還會把家里紅糖給楊氏一些,讓給小丫泡點糖水喝喝。
馬老婆子是看不慣范老婆子,所以才把這事兒嚷嚷開的,就是希村里的人能譴責范老婆子,讓不敢再對小孫做些什麼了。
楊氏回家后,范老婆子已經知道全村都在議論扔小丫,想要小丫命的事。
范老婆子把怒氣全都發泄在兒媳上,對著兒媳就是一頓臭罵。
楊氏并不搭理。
就這樣過了兩天,范老婆子罵了兒媳兩天。
楊氏一直不理。
這天晌午,楊氏過去廚房做飯,這會兒小兒剛吃完水睡下,楊氏讓大兒進屋去照看下小丫,則去廚房了。
過了會兒,楊氏忽地聽見自己睡的那屋傳來一聲尖,是范老婆子的聲音。
楊氏臉一變,也顧不得廚房里面的事兒,慌張跑回房里,見范老婆子正驚疑不定瞪著小丫。
見到楊氏進來,范老婆子尖聲道:“這本不是我們家小丫,是你從山里面抱回來的怪!小丫肯定早被山里面的怪給吃掉了,這怪就變小丫的模樣來我們家,遲早也會把我們一家子都給吃掉!”
楊氏臉大變,“你胡說什麼,這就是我的小丫,我在彌山找到小丫時,小丫渾滾的都是泥土,明明是你把小丫給丟到彌山里面的,你現在竟然還說小丫是怪變的,我看你才是怪變的,黑了心肝!”
范老婆子還在尖,“那為什麼我用針扎……”
說到這里,范老婆子陡然住口。
楊氏目眥盡裂,聲道:“你,你說什麼?你用針對小丫做了什麼?”
兩人的爭吵聲把睡在小丫邊的大丫也給吵醒了。
大丫早上為了幫楊氏干活,起來的特別早,楊氏這會兒讓幫忙照看小丫,見小丫睡得香,就趴在旁邊也睡了會兒。
范老婆子支支吾吾的,“我什麼都沒說,我就說小丫是怪變的,你快些把小丫給丟回山里,不然我們全家都要沒命了。”
楊氏知曉婆婆進來肯定是想對小丫做些什麼的,紅著眼上前檢查小丫有哪兒不舒服,但小丫還睡得很香甜,并沒有哭鬧的痕跡。楊氏怔住,這是怎麼回事?但婆婆剛才明明就說了,說用針扎小丫了。
范老婆子怒道:“你還看什麼,趕把小丫扔回彌山去,真正的小丫早被吃了!”
楊氏猛地回頭,質問范老婆子,“你剛才到底對小丫干了什麼?”
楊氏見范老婆子背著手,猛地沖上去,扯過范老婆子的手,就見到一盒針赫然出現在手中,其中一針還被用拇指和食指著。
楊氏尖一聲,“你竟然想用針扎小丫。”
嬰扎針下胎得男孩的事,楊氏很早以前,包括在小時候就已經聽人說過。
婆婆前幾日還在說,但沒想過,婆婆竟真的這麼惡毒。
這樣的事,哪里是人能夠干的出來的啊!
楊氏崩潰大哭,“你怎麼能怎麼惡毒啊,小丫里面流的也有你的,你是的,你怎麼連畜生都不如。”
范老婆子聽見兒媳罵自己,嗷的一聲跳起來,抬起掌就想朝兒媳臉上扇過去。
楊氏已經忍無可忍,突然想到那日阿糯告訴的話,“有些時候你不該太過懦弱的,你可以試著走出第一步,其實你會發現并沒有那麼難的。”
不想在逆來順,不想在給婆婆欺負,也不想再讓婆婆欺負的孩子們。
楊氏突然抓住范老婆子甩過來的手,然后猛地一推,把范老婆子推倒在地,惡狠狠道:“從今天開始,你休想在欺負我的兒們!”
范老婆子第一次見到兒媳這樣兇狠的模樣,楞了下,開始大哭拍,“來人啊,這賤蹄子反了天啊,敢打自己的婆婆,快來人看看啊……”
從外面抓魚回來的范小剛聽見房里傳來老娘的哭聲,急忙把一簍子的魚丟在水缸旁,沖進了房里,見自己老娘倒在地上,正哭天搶地的拍著,范小剛臉一變,去問楊氏道:“永梅,這怎麼回事?”
楊氏哭道:“你娘用針扎小丫,想讓小丫死。”
旁邊的大丫已抱著楊氏大哭起來。
范小剛臉都變了,他轉頭去看范老婆子,果真在邊發現了一盒針線,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親,“娘,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范老婆子罵道:“我有什麼錯?我不就是想讓你有個兒子?沒有兒子,以后誰給你養老?難道你不想要兒子嗎?用針扎嬰,真的有用,娘小時候就親眼見過這樣的事兒,那家人后來就生了個兒子的。娘還不是為了你好?而且兒子啊,我跟你說,小丫本就不是小丫,是山里面的怪,你都不知道我剛才想扎時發生了什麼事兒……”
范老婆子這兩日出門就被人罵,說狼心狗肺,心腸歹毒。
聽了兩日,心里恨了小丫。
又想著小丫不解決,只怕小孫子永遠不會來。
所以這日見兒媳去廚房做飯,只有大丫照看小丫,進去一看,大丫還睡著了,就拿著一盒針線悄悄過來,取了針想扎進小丫腦袋里。
小時候就聽說了,如果家里一直生孩不來男孩,就得用針扎在嬰的頭頂,兩只手臂,兩條上,一共五針下去,那些還想來投胎的嬰們就會懼怕不敢再來,下一胎一定是個兒子。
一開始其實就想用針扎,到底心了些,想著把小丫扔去彌山,小丫被野啃食掉,效果應該也是相同的。
沒想到小丫命大,被兒媳找回,倒也沒覺得自己錯了,想要個小孫子有什麼錯?
錯的是小丫,是楊氏!
誰知,方才用針扎小丫腦袋時,針尖只是剛剛在小丫腦門上,自己的腦門忽地一疼,就像是有人用一針扎腦子里,當場就痛呼起來,把兒媳給招來了。
范老婆子覺得,現在的小丫本就不是的小孫。
肯定是彌山里面的怪變的。
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玄乎的事兒?扎的明明是小丫的腦袋,可痛的為何是?
范老婆子眼淚鼻涕流了一臉,跟兒子哭訴這怪事兒。
范小剛當然不信,“娘,你胡說什麼,哪有什麼怪,就算真有,也,也是小丫命好,被神仙護著,本不是什麼怪!”
范老婆子被兒子這話驚呆,“你竟然不信我?”
“娘,你這不是胡說嗎?這些話說出去你看看誰信?”范小剛也有些難,為何他會有這樣的娘?還偏偏跟著他,不愿去跟著大哥,他其實也心里也有些恨自己的娘,對于媳婦能不能生兒子,他都已經隨緣了,他從來沒有過什麼用針去扎自己兒求兒子的想法,他同樣自己的幾個兒的。
范老婆子氣急,還想繼續鬧,忽地聽見兒媳冷冰冰的聲音,“你要現在繼續喊,我就出去喊人,再去府告狀,說你想要謀殺自己小孫。”
針扎嬰求子這種損的事,只怕連水云村的人都容不下來范老婆子的。
因為實在太損歹毒。
范老婆子的嚎聲戈然而止,從地上爬起來,把帶來的針線也一并撿走,當做從來沒事發生過。
等范老婆子離開,大丫也還一直泣著。
已經九歲,很多道理都懂,之前本不知想害四妹,不然守著四妹的時候一定不會睡覺。
楊氏抱著大兒,親了親大兒,“大丫你出去廚房看著灶火,我有些事想同你爹說。”
大丫懵懂的離開,房間只余下還在睡的小丫,以及范家兩口氣。
楊氏著自己的丈夫,淡聲說,“當家的,發生這種事,我是萬萬不會在同住一起的,下午我就去鎮上一趟,去尋大哥大嫂,他們自從搬去鎮上后,村里的屋子還留著,我求求他們,我想帶著大丫們搬去大哥大嫂的屋子,以后我會同分家,至于你,你愿意跟我們過,就過去跟我們一起住,你要想留下來盡孝心,我也不會攔著的。”
說完,再不搭理范小剛,過去廚房把午飯做好。
吃過午飯,楊氏抱著小丫,讓大丫照顧二丫和三丫,去了鎮上一趟,找了自己的大伯哥和大伯嫂。
范大嫂一聽妯娌這話,倒吸口氣,“把小丫丟彌山不竟還想用針扎小丫?”
楊氏哭著點頭,“我實在沒有法子,不愿同繼續住一起,所以希嫂子大哥你們能不能暫時把屋子借我住,等我以后賺了銀錢,會把房租補給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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