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是蘇瑾、孫妙給我的杭州之旅帶來了意外的機遇。

　　原本在宮難和齊蘿的婚禮后就要離開杭州的，雖然魏就近在眼前，可畢竟住在了大江盟的總舵江園里，而我并沒有充足的理由天天往江園跑去接近。

　　然而琴歌雙絕果然有超凡技藝，就連大江盟的那些大老們都聽得如癡如醉，齊小天便找我商量，問看能不能讓孫蘇二人多在大江盟停留兩天，我一番做作之后，又假意與二商量一番，自然就答應了，我也多了個去江園的理由。

　　“阿妙，此去江園說多看，不過，切不可事事關心。”孫妙是頭一回當線人，而大江盟又是龍潭虎，我自然要待清楚，只是著不遠正默默無語吃著茶的蘇瑾，我心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這等私的事，原本是要給自己的親之人去做的，只是現在我卻把希寄托在了一個月前還形同陌路的子上……

　　寶亭當晚便和師娘們一道上路了，消息是老馬車行傳來的，我并沒有去送，卻托老馬車行給蘇州六娘那里帶去了我的手書一封，央求把紫煙轉給寶亭以保護的安全。

　　之后，又去拜訪了李之揚，從他那里得知皇上留方師兄和桂萼的上諭已經下發了，并且桂萼又擢升二級至正三品詹事府詹事。

　　怪不得文公達如此慇勤，我心中暗忖，僅兩月工夫，桂萼已由一個遠離政權中樞的六品主事一躍為萬眾矚目的政壇新星，恩寵之隆，嘉靖朝中，幾不作二人想。

　　江浙兩省都在流傳著我和桂萼、方獻夫之間有著特殊關系，而且越傳越離譜，已經有傳言說我是桂萼夫人王氏的嫡親侄子，李之揚告訴我這些也自有他的用意。

　　我問起了這幾日賈械斗的?，李之揚向來看不平耍癱惚梢牡氐潰?“都是一群地無賴爭風吃醋，最好都死了才好。”

　　說這幾天杭州城聚集了上千江湖人，怎么能不生事，武人之間的械斗，倒真的十有八九是在院武館吃飛醋、斗閑氣惹出來的。

　　這些江湖人也真夠不爭氣的了，我心中暗忖，隨口問道，那院賭館多有保鏢護院，怎么也不出面管管。

　　李之揚細想一下，臉上倒有些迷了，說：“你這么一說，我倒發現院賭館鬧事的雖多，卻鬧事的當口還真沒打死個人，要不，我早趁機查封它幾家氣焰囂張的了。”

　　我一怔：“兆清兄，小弟怎么聽說已經說死了七人，重傷二十多人呢？”

　　李之揚點頭說別你消息倒靈通的，重傷的多是斗毆的，而死的那七個卻不知怎地就橫尸街頭了，他們有的連路引都沒有，也沒人認尸，竟了無頭公案；肯認尸的也不求緝兇沉冤，十分奇怪。

　　江湖恩怨江湖報，這是江湖上的規矩，想來李之揚并不清楚。只是這些人的死怎么看起來像是在示威似的，我心道：“難道是慕容世家看江南武林越來越向大江盟靠攏，暗殺他幾個以收恐嚇之功嗎？”

　　李之揚卻沒深究，轉頭提及華青山一伙上告一事，說把幾個為首的打了二十子轟走了事，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他甚至對地頭蛇大江盟都不稍假辭，何況是華青山這伙烏合之眾。

　　只是如此一來，想要了解里面的幕，究竟華青山糾合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能靠我自己了。

　　從李之揚家里出來已是初更時分，沿著湖邊的綠蔭小路一路往悅來走去，湖波漾，冷月無聲，秋風帶著湖上桂子香氣迎面吹來，沁人心脾。

　　“這是三潭映月吧！”玉瓏拉著我的手跑向一座拱橋邊，指著倒映在水面的圓月笑道。到底是年心，白天的不快似乎已不見了蹤影。

　　“看，湖上還有不船呢！”玉玲也指著湖上忽明忽暗的燈影道：“爺，咱們也租條船吧！”

　　我回頭了無瑕一眼，孕中的反應這幾日明顯開始加重了。無瑕卻不忍拂了姐妹倆的興頭，笑道：“賤妾也想夜游西湖一回呢！”

　　招呼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一艘船，那船娘竟認得我：“喲～這不是打司的解元公嗎？快上來吧，大姐免費拉你游湖。”無瑕好說歹說，那船娘才收了二兩銀子。

　　船娘是個話匣子，從蘇堤春曉平湖月一直講到曲院風荷斷續橋，直把杭州說了人間天堂。玲瓏聽得有滋有味，還不時問這問那。

　　無瑕卻只是靜靜偎在我懷里，過了一會兒又把我的手放在了的小腹上。

　　“咦？那船上怎么像是恒山派的靜閑師姐？”我們租的那艘烏篷船正鉆過一道拱橋，玉玲突然指著遠一艘畫舫詫異道。

　　我放眼去，在畫舫船頭，正立著一個二十多歲容貌秀的姑娘，樣子頗有些眼，昨日確實在大江盟議事堂里見過一面，好像就坐在練青霓的后，只是那道袍此刻卻換了背子和儒，卻讓的形像完全發生了變化，玉玲不說，乍一看我還真認不出來呢！

　　“噓——”我示意大家別說話，又做了一個靠近畫舫的手勢，那船娘倒也聰明，輕輕起槳來，小船悄無聲息地朝畫舫慢慢去。

　　里面似乎有人喚靜閑，兩下的距離實在太遠，饒是我六識通神，也只能約聽出呼喚之人似乎是個男人。

　　我頓時來了興趣，以我賊的眼看靜閑的模樣，十有七八是在此會郎。

　　想起練青霓那一臉的道學，我不幸災樂禍起來，讓你道學，看你自己的徒弟都背叛你！

　　靜閑回頭應了一聲，便搖擺著腰肢回艙里去了，船頭和船舷已空無一人。烏篷船漸駛漸近，那畫舫上的聲音在我耳中也漸漸清晰起來。

　　“……就是兒家也沒有弟弟這般呀～”靜閑的聲音中頗有些意。

　　王家三又驚又，臉上都是一紅，玉瓏輕啐了一口，轉頭在我耳邊小聲道：“爺，那靜閑師姐平素可端莊了，可……”

　　“你也端莊呀！”我順口調笑了一句，可靜閑真一如我所料的在此，我心中也暗自驚訝，恒山乃是道家一脈，清規戒律森嚴，即便是齊蘿、練無雙這樣的俗家弟子，等閑男子都不易接近，像靜閑這樣的出家弟子更是幾乎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這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能把靜閑弄上了手的？

　　“……姐姐……吃……白……”里面的男人里似乎含著東西，說話便聽不真切，只是中間間雜著的靜閑的卻越來越膩人了。

　　就連船娘聽得都有些心旌搖曳，手一重，帶出了毮E的漿聲，便和畫?的漿聲合不上拍了，那男人的聲音陡然一停，我心中一，這人在歡好的時候耳目還如此聰慧，顯然負不俗武功，一個健步來到船頭，搶過船娘的櫓飛快地搖了幾搖，小船便箭似地沖起來，很快離那艘畫舫遠了，等我躥回到艙里的時候，畫舫的船頭已經現出了船家的影。

　　“相公，沒人，就是老七家的船剛過去。”巧正有艘烏篷船駛過畫舫，那船家便沖艙里喊道。

　　里面沒了回應，而我卻啞然失笑，遇到這樣愚笨的船家，艙里人還能說什么呢！

　　轉頭問船娘這畫舫的來歷，船娘說這船湖里有十多艘呢，都在大江盟名下，船家只是租用的，每年要多多銀子哩。

　　大江盟還真是生財有道呀！我心中贊了一句，這船家和大江盟關系太切，我倒不好直接去打探船上那男子究竟是誰了，畢竟寶大祥一案讓我在賈莞孺皆知，包不準那船家也和這船娘一般認得我呢！

　　“等吧！”守株待免此刻倒了最佳方案，我便吩咐船娘讓烏篷船遠遠吊在畫舫的后面，不見它要靠岸，不必接近，自己在艙里和玲瓏打起了雙陸，無瑕子有些倦了，看了一會兒，便偎在榻上睡著了。

　　玉瓏見己方形勢大壞，便跑過來搶我的骰子，我噓了一聲，朝無瑕一努，玉瓏才靜下來。

　　玉玲瞥了一眼艙外，那艘畫舫已經在湖心拋了錨，船娘便把烏篷船靠在了附近的岸邊，在船頭點起圍爐，作起宵夜來了，一邊著爐火，一邊還輕聲哼著俚曲兒，顯然并沒有注意艙里的靜。

　　玉玲便小聲嗔道：“都怨爺，誰讓爺大白天的都不放過娘……”

　　“死丫頭，你竟敢聽！”我笑道，玉玲立刻噘著小委屈道：“那么大聲音，賤妾就是不想聽也不呀！”

　　“你這丫頭是不是也聽了？”看玉瓏在我邊笑，我一把把橫在膝上，一的儒，擼下水湖藍的束，便出了裹著渾圓翹小屁的。

　　我順手抄起桌子上的竹子鎮紙，在玉雪上打了兩下，道：“爺早教你們做妾的規矩了！非禮勿聽、非禮勿視，你們還敢聽，看爺怎么罰你們！”

　　玉玲看得眼熱，跑過來跪在我面前，眼如地道：“奴也要領主子的責罰～”

　　我剛說了句：“不了你”，就聽湖邊傳來一陣嘻笑聲，不一會兒，從草叢中走出兩對青年男，小伙子背上斜著刀，而姑娘腰間也懸著劍，竟都是武林中人，只是著都不甚鮮，還微微有些散。

　　四人看到我的烏篷船，便沖船家招手道：“大姐，有客人嗎？”

　　“有哩。”船娘脆生生地回道。

　　“今天真邪門了，諾大的西湖竟然沒有一艘空船！”稍矮一點的小伙子慨道，高個子便道：“師兄，昨天鬧房大家都喝多了回去睡大覺了，今天沒了事，大家豈不都出來游湖了？”

　　“那你還磨蹭磨贈的，也不知道磨蹭個什么！”

　　高個子旁邊的姑娘聞言不由垂下了頭，高個子卻嘻笑道：“師兄不也是才……”

　　看師兄臉上有些慍意，他忙打住話頭，嘆了口氣：“唉，咱們不比人家大江盟，又有錢又有勢的，像齊盟主的弟子，一年總要在外面游歷個一半月的，哪兒像咱們，一年到頭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師兄你就諒諒吧！”話語間頗有怨氣。

　　“李師伯還沒有拿定主意嗎？我師父已經決定加大江盟的聯盟了。”師弟旁邊的子道。

　　“張師叔心思活絡唄！”師弟嘆道：“我師父，那心眼，死得很！其實，加大江盟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像排幫那樣兩幫合一幫的，人家還讓咱用原來門派的名號，又給咱找生意做，還給年輕弟子辦培訓班，不過是聽人家調度而已。真要換慕容世家來江南說得算了，還有咱們的好日子？我師父他就是拎不清！”

　　這和我事先估計的一樣，大江盟果然借齊蘿的婚禮來統合江南武林了。

　　這些來賀喜的門派至今還沒離開杭州，或許就是在這兒和大江盟談判的，再不就是在彼此觀吧！把玉瓏扶起坐在我上，靠近窗前小聲問道：“瓏兒，你認得這些人嗎？”

　　玉瓏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說不認得，我知道這四人定是出江湖不出名的小門派。

　　那師兄看起來也和師弟一樣有些怨氣：“是呀，師弟，師父最喜歡你了，回去再和他老人家說說，干脆加聯盟算了，反正那么多門派都加了，咱大刀門也沒必要標新立異嘛！再說加了大江盟，咱們師兄弟也多些歷練的機會，沒準兒和玉霞們還能多見上幾回。”

　　看來大江盟的聯盟計劃普遍得到了眾人的歡迎，特別是對那些中小門派的年輕弟子更有吸引力，誰不想自己的將來更有前途呢？

　　玉玲也了過來，著我的耳朵道：“爺，奴知道大刀門，是松江的一個小門派，不過它的掌門人李定遠在江湖上倒有些名氣，聽說有一次和虞秋水上了，兩人打了二十多個回合，他渾了四十多傷都不肯放手，倒把虞秋水給累了個半死，沒辦法只好逃了呢！”

　　玉玲呵氣如蘭，最后更是親昵地把舌尖頂在了我的耳朵里，一挑一挑地讓我下蠢蠢。

　　我右手向后探去，正抓著了一條結實勻稱的大，眼前現出太湖牡丹閣里的那一幕，想起“虞人”虞秋水那勾魂的，便小聲調笑道：“那個虞秋水也忒笨了點吧，不是江湖著名的娃嗎？怎么不用用自己的本錢呢？”

　　我手向上去，搗住了玉玲的私，過一層紗，依舊能覺到那里的溫膩：“打打殺殺的還砍了人家四十多刀，多煞風景呀！”我笑道。

　　玉玲子微微一激靈，兩一并，把我的手夾在了兩之間，往我上了，呼吸也微微有些重了。

　　玉瓏的注意力卻還在岸上的那四個人上，那四人因為找了不船只都未能如意，此時也有些灰心了，師弟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

　　話未說完，旁邊的子便低燈了他一把，他師兄和另外一個子因為角度的關系看不到，卻被我和玲瓏看在眼里，玉瓏便噗哧一笑。

　　“誰？”

　　卻見從草叢中又鉆出幾人來，是二十出頭的壯小伙子，都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領頭一人沖那師兄笑道：“我說怎么到找不到羅大哥，原來在這兒和我嫂子談心呢！羅大哥，什么時候吃你喜酒呀？”看來后到的幾人都和大刀門的羅師兄甚是相。

　　“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羅師兄顯然心緒不佳，半真半假地道。

　　旁邊他的師弟便問：“王兄，看你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可是你們快馬堂準備加大江盟了嗎？”

　　“那是！我師父說了，大江盟此番結盟也是為了咱整個江南武林好，再說，人家大江盟一次就買了我們快馬堂四十匹上等快馬呢！”

　　快馬堂的名聲可比大刀門響亮多了，就連我都知道它的堂主“馬王”赫伯權，倒不是因為他在江湖名人錄上占了一席之地，而是它販的馬在江南一帶頗有聲譽，就連秦樓都有一兩匹它快馬堂的馬。

　　聽說赫伯權與軍方頗有聯系，不馬其實就是供應軍隊的軍馬，質量絕對過關，生意一向興隆，是江湖中小門派發家致富的典范。

　　不過赫伯權一向與江湖各大門派包括慕容世家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此番怎么突然倒向了大江盟呢？

　　而且它的馬都是從北方運過來的，它難道不怕慕容世家為難嗎？

　　看門下的弟子為了賣出四十匹馬而高興的樣子，我約覺到這里面定是有什么蹊蹺。而大江盟向快馬堂訂購馬匹，恐怕也不是一種買賣關系，或許已經開始著手北進事宜了。

　　“那恐怕要上千兩銀子吧！”師弟艷羨道。快馬堂的弟子說要兩千兩，于是就連羅師兄也驚嘆了一回。

　　玉瓏回轉過來，輕著脖頸上的那串檀珠項鏈，眼中流出溫的芒，該是想起了往昔春水劍派的那些困頓時吧！

　　“渡系哪輕人商量了一下，都說找不到船了，干脆回客棧吃酒去。就在一轉頭的功夫，突然就聽湖心傳來”咚“的一聲。

　　這一聲仿佛大炮轟鳴一般的巨響讓那幫人一下子都轉過來，然后都抬頭仰起天空來，映在他們臉上的竟是五彩斑斕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