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裴殊去安慶帝的確放心,只是裴殊可有這個本事?總不能因為他種地種的好就讓他去賑災。
有赤子之心是好事。
安慶帝道:“安定侯,朕命你為賑災大臣,即刻前往周城,傳朕旨意,命裴殊協助調度,開倉賑災。”
遠水救不了近火,賑災只能就近調糧,朝廷征稅,都在各城的糧倉里,以防有要事發生。
古往今來有旱災澇災都是這般做。
安定侯跪下領命,安王半月之后還會回西北,卻是幫不了什麼忙的。
安慶帝召安王過來,是為了西北戰事,開春之后大大小小打了十幾場仗,贏多輸,北境之地的異族人不敢再犯,西北抓修建城墻,再過個十幾年,朝國力再強盛些,日子比如今還會好過。
此間有裴殊的功勞。
糧草充足,而北境一帶冬日苦寒,吃的也,他們茹飲,冬日著不出來,安王想打一仗。
安慶帝道:“你若有把握,就打,糧草你順便帶走。”
裴殊的莊子就有二十萬斤的稻米,三百萬斤的麥子,再加上紅薯,蔬菜足夠將士們過冬了。
其他地方征上來的稅不能只養軍隊,還有他用,等西北糧草用完再說。
這些安王都明白,他彎腰行禮,“臣遵旨。”
安定侯從書房出來,回家收拾了行禮,就快馬加鞭,帶著圣旨前往周城,半個月的路程,讓他到了八天,他先到莞城落腳,然后命下屬去漳渝縣把裴殊帶過來。
安定侯年紀大了,馬背上八天,日夜不休,腰疼疼,他老病又犯了。
裴殊等天黑才到驛站,安定侯說明來意,“你只需協同調度莞城糧草,事不多,就是得多跑幾趟。”
裴殊點點頭,看安定侯臉發白,問了句:“侯爺子可好?”
安定侯扯扯角,頗有些無奈,“老病了,還以為是年輕的時候,無礙,這邊勞煩你了。”
調糧最為麻煩,一道道手續下去,就要耽誤些時日,而且,各地糧倉里的糧食是有數的,賑了災,若自己這邊出事了就麻煩了,有時候調糧當地員還會推三阻四。
裴殊搖搖頭,災為重,不過他得給顧筠寫封信,說一聲,以免他擔心。
裴殊沒什麼別的怕的,但是顯然怕上寫信了。
他字不好看,勉強寫下來已經不容易了,給顧筠寫信,一篇下來沒一個好看的字,在喜歡的人面前也怕自己不夠好的。
不過裴殊還是寫了,上面寫了自己要去干啥,歸期不定,又叮囑了顧筠幾句,說不用擔心他。
寫完信,讓虎子快些送回去,明早再過來,裴殊就在驛站住了一晚上。
裴殊以為三五天的功夫也就把事辦妥了,但他委實沒料到,調莞城的糧食就用了八天。
其中有兩個地方,還謊報了糧收,說起來,這事兒和裴殊還有一點關系。
鎮縣縣令一臉惶恐,鎮縣糧收是晚幾天報上去的,他是看玉屏州漳渝縣糧產太高,怕上頭降罪,就報高了一些,也就多了四十斤,可是糧倉卻沒有那麼多的糧食。
裴殊聽完陣陣頭疼,吳縣令也是開眼了,問裴殊這咋辦,裴殊道:“直接報上去,上頭人會理的。”
他可沒這膽子給瞞下來,也沒本事把這事下去。
鎮縣縣令哪兒能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差錯就把自己給斷送了。
裴殊負責的事做完了,護送最后一批賑災糧去周城,這邊雨已經停了,九月初,已顯秋寒,不過天還是沉沉的。
下頭很多村子都淹了,百姓住在山上,天愈冷,連個避寒的地方都沒有,天災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辦法抵抗。
裴殊和安定侯說了幾句,“賑災糧已經送到,杯水車薪,希這災早點止住。”
安定侯拍拍裴殊的肩膀:“這幾日辛苦你了,你也早點回去。”
裴殊應了一聲,翻上馬,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
秋日樹上葉子都落下來了,裴殊看過了這邊百姓生死,心里越發難,他不敢想若是漳渝縣出了這種事他該怎麼辦,如果顧筠懷著孕,卻求助無門,連口飯都沒有,這麼一想,裴殊的心就一一地。
他能做的只有一樣,就是讓畝產高上去,日后有事發生,也不愁吃穿。
顧筠在家中靜靜等著,初來買的仔已經長大能下蛋了,幾只老母顧筠準備給燉著吃了。
這都九月二十三了,裴殊生辰九月十二,也過了,他離家十五天了,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
裴殊不在,士農司大小事務都是李昱霖二人管,一來二去,王氏也知道裴殊去賑災了,話沒過腦子,“那邊災,也兇險的,萬一……”
李昱霖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不會說話就別說。”
這回是王氏理虧,心直口快,忘了這是不該說的話,娘家就在盛京,對南方的印象只有天氣溫暖,風景如畫這種景象,都不知道南方水患頻發。
“夫君,我也是關心則,我出銀子,雖然不多,就是一點心意。”王氏拿出一千兩銀子,又說:“裴大人不在,裴夫人那邊我肚子大,也不方便,你多照看些。”
要是往常,王氏還說不出這種話,現在通不。
李昱霖拍拍王氏肩膀,“你不必憂心,天塌下來還有我們男人頂著呢,你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王氏點點頭,“妾明白的。”
裴家請了穩婆,說有事也可以去問,王氏忍不住想,顧筠真是個好人啊。
不過,九月二十四,王氏下午出門就看見裴殊了,嚇了一跳,點頭打了個招呼,“那個裴大人,裴夫人這幾天都好的,你不在我和周夫人也會照顧著,你放心吧!”
王氏想,幫忙總得讓人知道啊,和顧筠非親非故的,還真啥也不圖啊,至讓顧筠知道沒有壞心眼子吧。
裴殊道了聲謝,他就出來拿個東西,立刻回去。
裴殊在莞城買了點吃的,那邊點心鋪子新做的花糕餅還有糖炒栗子,給顧筠當零吃,結果下馬忙,忘了拿了。
半月不見,裴殊瘦了,顧筠也瘦了些,也不能說是瘦,就是肚子大了,顯得人瘦。
顧筠肚子都六個月大了,下午午睡醒,看見裴殊又驚又喜,“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不我?”
顧筠懷孕睡得多,每日午睡都睡一個時辰,裴殊半個多時辰前回來的,就在這兒看著顧筠睡覺,側著睡得,上搭了一條毯子,下有些尖,肚子圓圓的,臉上好像有一層,睡夢里都是笑著的,倘若孩子生下來,估計會和他娘躺在一塊兒,他若有事出門,倆人也不會沒伴。
這是裴殊頭一回覺得有個孩子也好,他想要個兒子,不是覺得男的能傳宗接代,而是男子能保護他娘。
裴殊對顧筠說,“我剛回來沒一會兒,看你睡著就沒你,不,我給你拿水。”
顧筠點了下頭,裴殊兌了杯溫水,顧筠咕嘟咕嘟就喝完了,喝完,好好看裴殊,出一趟遠門,人累的都瘦了,眼下一片青,下一圈胡茬。
裴殊捂住臉,“別看,一點都不好看。”
“我一會兒洗洗你在看,我這會兒太丑了,”裴殊跑到旁邊屋子洗了澡,回屋顧筠給他頭發,裴殊著顧筠的肚子,時不時親一口,趁著就他們二個,解開顧筠帶,看他不在的日子里,顧筠有沒有好好涂藥油。
肚子圓圓的很,裴殊附又親了一口,“爹不在家,你想爹了沒有?”
顧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裴殊就這麼傻里傻氣地和孩子說話,肚子里孩子又不會回答,只能這個當娘的代勞,“想了。”
裴殊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阿筠想我了呀。”
顧筠心一跳,“你……胡說些什麼呢。”
裴殊捂著心口,“哎呦,我出去半個月,阿筠都不帶想的,哎我這心那……”
“想了想了,”顧筠到底不跟裴殊似的,有些話只有晚上才說的出來,聲音極小,“想了的。”
裴殊起親了一下顧筠的,他眼睛里全是顧筠,盛著滿滿的思念和意,鼻子還算,心里又高興又難,有種想哭的沖,“我也好想你,我都快想死你了。”
裴殊可算明白以前電視劇看到的那些臺詞是什麼意思了,放下劍沒辦法護你,拿起劍沒辦法抱你。
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有令,為臣子的只能走,不當就給不了顧筠好日子,當就不能一直陪著顧筠,簡直是進退兩難。
顧筠拍拍裴殊的后背,也不好再矜持,“我也想你的,你不在家,我就和孩子說話,跟他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我是知道的,你有要事在,不然也不會出門。”
顧筠覺肩膀有些,就抱著裴殊說話,“我總想到西北將士,他們十萬人也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也會想家,他們更苦一些,這樣想著,我就覺得沒那麼難熬了,你做的事是讓他們的妻兒不那麼擔心……”
這麼想,裴殊就很偉大。
雖然有些詩詞很酸,卻也不無道理,兩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當然,這也是因為裴殊諒,不然顧筠可不會管那麼多。
有時想想也會覺得難得,裴殊和朝的男子不太一樣,在顧筠印象中,朝男子都是那種,像平侯一樣的。
裴殊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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