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清涼, 一路曲折幽徑,蜿蜒的地燈旁臨時加了幾盞高倍數的探照燈,亮如波濤一浪一浪傾瀉在整個枕荷公館之上, 照見一片年代久遠的輝煌。
就這麼亮的路,吳媽手里還提著一盞黃銅神的風燈,說這一盞不一樣, 辟邪,是靈堂里做法事的那些和尚們剛念過經的。
沈逸矜點頭, 門閥深就是講究。
幾重深漆大門進去,有人影在廊下說話, 也有小孩嬉鬧奔跑,吳媽帶沈逸矜一路穿堂過檐, 走進一棟木樓, 上二樓,開了其中一間深栗大門, 告訴, 這就是祁淵的臥房。
房間很大, 進門一張古舊的書桌, 靠墻的紅木百寶格上擺著一尊尊古玩,石,擺件, 還有一些書本。
往后轉過一扇圓形拱門, 里面暗藏一個大房間,那才是臥房。
進去后,正中靠墻一張寬大高雅的木制大床, 旁邊一張狹長低矮的置柜, 是藏的供暖系統, 其他的家年頭看起來比這置柜都要老很多,古典的漆面上劃痕斑駁。
吳媽推開旁側一扇小門,那是個衛生間,里面一樣格局很大,現代潔應有盡有。
青玉般的地磚,極顯高貴奢華,是近些年青磚改造砌的,外觀做了木雕的設計,和木樓已經融為了一。
沈逸矜嘆了下,眼里仿佛看到了祁淵這些年生活在老宅里的景。
吳媽回頭送了一套浴袍過來,沈逸矜洗完澡,穿著不太舒服,開了祁淵的柜,指尖一件件挑過,最后拿了件棉質的白襯穿了。
窗外,黑屋檐重重,晚風送來荷塘的清香,走廊上有孩子追逐跑過,整棟樓都跟著晃。
電話響了,是夏薇打來的,問沈逸矜在哪,怎麼還不回家?
夏薇最近和祁時晏又和好了,經常夜不歸宿,但今天祁家有事,祁時晏來了老宅,夏薇便只能一個人在家了。
“我在老宅。”沈逸矜和聊了會,告知了自己的行蹤,“今晚不回去了。”
夏薇笑著調戲:“哦哦哦,今晚這是要與心的男人同舟共濟了啊。”
沈逸矜笑:“你也來啊,你心的男人不需要你同舟共濟嗎?”
夏薇嘆了口氣:“我們這種關系,這種場面怎麼見得了人?”
語氣里多了無奈和惆悵。
沈逸矜這才想到,祁淵今天那個吻里的瘋狂勁是為了什麼?
他不愿意把藏起來,也不允許有這樣的想法。他要的是和在任何地方明正大地接吻,明正大地帶到長輩面前,留宿他的房間。
“你看見孟荷了嗎?”電話里,夏薇又問。
沈逸矜視線落在旁邊書桌上,心不在焉:“沒注意。”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書桌上,擺著一些書,全是英文版心理學的資料,沈逸矜隨手翻了下,里面黑筆紅筆劃了很多圈圈杠杠,寫滿了注解,有中文有英文。
是祁淵的字。
這便是他去國學習的果嗎?
那些字往眼睛里撲,沈逸矜仿佛看到一個虔誠刻苦的學生。
書底下有一本厚厚的牛皮紙包裝的打印稿,出來,翻開一頁,只掃一眼,沈逸矜便認出是自己的病歷資料。
心劇烈震驚。
從來沒有這麼直觀地見過自己的病歷。
而且上面也一樣被黑筆紅筆勾出很多圈圈杠杠,好像自己被剝開了服,被祁淵一寸一寸凝視過。
沈逸矜指尖抖,合上牛皮紙,氣都忘了怎麼了。
桌上還有一個電子影集,和ipad差不多大小,按了開關,里面自播放起一張張照片。
全是和祁淵的。
有江遠廷婚禮上的,有在出租屋吃飯的,還有在仙溪鎮的。
嫁,冠,淚眼婆娑。
那些事,好像已經很久遠了。
最后一張,是祁淵一紅蹲在地上,咬著拳頭痛哭的照片。
那削薄的臉上,眼角猩紅,兩行白得發亮的淚水流進指,和著咬破的地方淌出的鮮,蜿蜒進腕骨。
多麼傷心絕的一個人。
沈逸矜了那上面男人的臉,又了他流的手,心里上來一點緒。
是心疼。
外間門上有輕微轉的響聲,估計是祁淵回來了。
沈逸矜一看自己的著,慌忙收起書和資料,往床上鉆,不料腳上男人的拖鞋太大,轉時不小心磕到地毯的邊角,旁邊正好又有椅子絆了下,整個人一個狗啃式摔在了床上。
祁淵走進來,眼前一幕就是人半個子趴在床上,兩條潔白如玉,一條撐在地上,另一條則屈起膝蓋,腳尖朝天高高翹起。
而上寬松的白襯和著的一抹黑薄,形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妖嬈,魅,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祁淵口一熱氣,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燒得不行。
他撲上那團火,修長手指住白角,收了往掌心卷,沉啞的聲音伴著熱的呼氣噴在人耳邊:“小妖,穿這樣想誰?”
沈逸矜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腦子宕機了一瞬,此時想爬起來,又被男人聲氣地困住了。
所經之,如電流劃過,又又麻。
笑著躲他,四肢并用地推拒他,又如花枝兒經不起摧殘,弱的被折在懷里。
鬧到臉上飛紅,沈逸矜聞到男人上的香燭味,拿腳踢了踢人:“快去洗澡。”
同時,手心里被塞了個東西。
沈逸矜低頭看了眼,臉上更了,腳上更用了力去踢人。
祁淵狹長的眼眸盛滿了笑意,用地挨了兩下踢,很聽話地說:“我現在就去洗。”
沈逸矜將手里那東西朝他丟過去,祁淵笑著接住,俯下,拎開的領,氣十足地塞進去,在線上,眼尾狎昵地瞇起。
惱得沈逸矜朝他砸了個枕頭。
祁淵躲開,風的,了服往衛生間去。
從來沒洗過這麼快的澡,頭發的垂在額頭,滴下的水順著臉頰流淌而下,燈影里閃現出細碎的芒。
而他上除了窄腰上隨意圍了條白的浴巾,不再有別的。
往上,完的人魚線,恰到好地勾勒出壘塊分明的腹……
可是沈逸矜半趴在被窩里,背對著他,本沒看他。
祁淵臉上一戾氣,將巾胡了下頭,丟開,轉到床的另一側,面朝沈逸矜,掀了的被子。
沈逸矜早就猜到他會這樣勾引自己,才故意不看他的,不過男人真不好惹,這下上了床變本加厲了。
他扣住的手,浴巾落。
指尖冰涼,被他的熱傳導,漸漸融在一起,淺淺流轉。
“那個呢?”
祁淵手指開白襯的紐扣,深褐的眼眸里一片猩紅的。
“不要。”
沈逸矜仰頭,空氣中充斥著清寒的氣息,混雜著沐浴的清香,思緒像浮塵飄浮。
可是關鍵時刻,殘存的理智還是將拉回了現實。
“怎麼了?”
祁淵眸晦暗,視線落在致的鎖骨上,雪白的上散落幾縷長發,在呼吸里,微微。
他覆手開,纏上手指,一圈一圈作溫,卻倏爾使壞用力扯一下,扯到沈逸矜吃痛,嚨里輕哼出聲,他就那聲音,被爽到了地笑。
樓下小孩還在玩鬧,偶爾高一聲,灌進房來,甚至連路過的人走的聲音都清晰無比。
“隔音太差了。”
沈逸矜打開男人的手,仰起脖頸,在他結上咬上一口,可那又又,中變了吮。
祁淵抱過腦袋,手往枕頭底下了,到包裝紙,聲音含笑帶:“你聲能超過一個小孩?”
沈逸矜恥至極,又勇氣可嘉地,咬著回了一個字:“會。”
祁淵耳了,將人更地抱在懷里,默了眼。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第一次,那時候沈逸矜痛得啞了聲音,男人卻收不住力道,眉心皺深壑。
“這次我輕輕的。”
“你控制得住嗎?”
祁淵失笑,上難捱一燥火,認真想,他是沒把握的。
他薄在耳尖上:“那你幫我。”
“好。”
幾乎都沒有想一下,沈逸矜便答應了。
知道祁淵想要做什麼,而也說不上來地愿意,那覺就像控了他。
任他在外面叱咤風云,落進的手里,便有掌握了他的命脈。
起起落落,每個細微的表,哪怕只是眼睫的輕全都歸管。
“去拿紙。”
推了下他,聲音積極。
祁淵輕笑,有種小命不保的覺。
他掀了被子,一條長落地,另一條在后踩了下床沿,手指勾到桌上的紙巾盒,轉過來。
燈影晃,潔,,還有撞眼球的點睛之筆。
畫面定格的一瞬間,沈逸矜的臉上迅速漲紅,撈起被子蒙上了頭。
做和看完全不是一回事。
沈逸矜在被子里得蹬腳,悶著聲音罵“混蛋”。
祁淵一臉氣地壞笑,轉到床尾,從那往上爬。
他手鉆進被子,捉到一只細皮的玉足,住腳踝。
沈逸矜完全沒有防備,敏神經被挑起,又急又,腳趾蜷起來,像條被釣起的魚,在男人手里掙扎。
可是扯開臉上的被子,目的畫面,只教更崩潰。
“你要干嘛?”
“先給你服務一下。”
惹是生非的一夜……
祁家這場喪禮盛大又隆重,足足辦了七天,七天后才全部結束,回歸日常生活。
而到第九天的時候,祁家律師給所有祁家子孫發了公函,擇日宣讀老爺子的囑,分配產。
沈逸矜也在其中。
老爺子的份和不產早在他去年醫院醒過來的時候就公開立過一次囑,全部由祁淵繼承。
而這一次囑里的產主要是一些名貴字畫和奢侈品的分配。
老爺子似乎很公平,列了幾頁紙,從長子祁景東開始,到最小的孫子人人有份。
只不過每個人得到的東西大不相同,完全憑借老爺子自己的親疏喜好。
其中最差的是四婿,他曾經在公司仿老爺子的筆跡,挪用公款,老爺子記仇記到他死,產分配里,僅留了支萬寶龍的鋼筆給他,附加一句話:好好練字。
引起一屋子人的笑聲。
祁淵得到了兩輛收藏級的古董老爺車,價值幾千萬。另外還有一塊機械懷表,雖然不值錢,但老爺子生前戴了它六十多年,也是最近他心臟的東西,老爺子將之留給祁淵,是看重他的意思,留他一個念想。
而萬眾矚目的那套鉆項鏈,律師念到的時候,冷靜自持的聲音也些微變了調,按囑宣布,繼承人是沈逸矜。
眾人嘩然,如雪一般的視線齊齊到沈逸矜上。
沈逸矜懵了一瞬,好在左邊有祁淵,右邊有老太太,才不至于太慌。
當初接到律師電話,就很詫異,想起祁淵后媽說的話,才聯系到老爺子有東西留給了。
可是祁淵從未提過一句。
老太太也沒說。
難怪那天在老太太屋里,眾人看的眼神都不對,估計都以為是奔著囑去的。
“我能不要嗎?”沈逸矜低聲問祁淵。
祁淵干脆明了:“不能。”
沈逸矜覺一座山在腦頂:“太貴重了,我不起。”
祁淵摟了摟胳膊:“這是爺爺的一份心意,你沒聽他后面囑咐的話嗎,這是預支給你,讓你將來照顧我的酬勞。”
“我哪照顧得了你?”
“會的,今天就開始照顧我。”
祁淵把“照顧”兩字說得曖昧又理直氣壯,沈逸矜辯不過他,只得睨了他兩眼。
另一邊的老太太看著他倆,笑著拉過沈逸矜的手,說:“拿著吧。對爺爺來說,給誰不是給呢,不過給你,是他認為最好的歸宿。”
掃過眾人,又說:“你也不用有力,是爺爺要給你的,誰也眼紅不去,何況我還在,一把老骨頭,腰最。”
老太太這是明擺著給大家一個姿態,就是和老爺子一個想法,要給沈逸矜撐腰呢。
一屋的人竊竊私語,卻是誰也不敢大聲聲張。
沈逸矜也不好再推卻,接下了。
祁淵考慮安全問題,聯系了一家銀行,開了個保險箱,陪著沈逸矜將鉆項鏈存到了那里。
只是沈逸矜覺得鑰匙放自己上也不保險,又給了祁淵,讓他鎖進他家保險箱里,才算放心了。
那天兩人一起回世首府,沈逸矜不用說了,祁淵自從搬回老宅,也很過來。家里新的裝修溫馨又高雅,但是沒人住,看起來有那麼點空寂的味道。
“我花了多心思給你改裝,你卻不住,沒良心的。”
沈逸矜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話腔調學了祁淵,而且這種腔調也正漸漸為的一種說話方式,再改不回去。
祁淵聽得分毫,笑著說:“你搬回來嗎?你搬回來,我就搬回來。”
沈逸矜哼了聲,故意把聲音哼得高高的:“我才不來,是你把我趕出去的,我才不要再來你家氣。”
那件事在心里其實早就過去了,不過偶爾拿出來氣氣男人還不錯。
而男人真的被氣到了。
祁淵眸底一沉,拉住正要上樓的人,手臂一抄,將人用力箍住,抵在樓梯扶手的立柱上,就發了狠地吻了下去。
力道之重,前所未有,深攪每一寸呼吸,擷取的氧氣。
“求你了,原諒我……”
他的言語從肺腑溜出,經齒灌進嚨。
吻得有點兒兇殘。
窒息里,沈逸矜舌頭麻木了,后背也硌得疼,嗚嗚咽咽才被松開。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沈逸矜大口息,臉上一片一片暈染白的桃紅,瓣更是紅腫腫的,發散著艷麗的澤。
祁淵抬手,拇指輕輕抹去上的水,將抱進懷里。
腔起伏不定,緒還沒下落。
他聲音又啞又沉,說:“怎麼辦呢?我從來沒求過人,你是我求的第一個。”
薄低下,吻著的發頂,幾分懇求,又幾分無賴:“要不你教教我,教教我怎麼求人。”
男人上滾燙,沈逸矜隔著兩人的料都能覺得到,耳朵在他口,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嘆息了聲:“你真是混蛋又流氓。”
兩人上二樓,到帽間,祁淵拿了鑰匙給沈逸矜,開了保險箱將銀行的鑰匙放進去。
祁淵指骨在保險箱面板上敲了敲,問:“你知道這碼的含義嗎?”
沈逸矜回想了下,祁淵第一次告訴碼時的神,有模有樣地學,側頭,冷冷一瞥:“不喜歡就改掉。”
氣得祁淵又把抵在柜上欺負。
他說:“數字是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認識的日子,而是的寫,是你當時給我的,你忘記了?”
他記憶里那個小小一只的小哭包可又可憐,一個人蜷在角落哭得不樣子,后來躲進他臂彎里,渾瑟瑟發抖,像只剛出殼的小鳥,沒見過風雨,急需呵護。
他便斂了一戾氣,充當了那麼一回英雄。
那一夜的陪伴,換來一粒,是他吃過最甜的糖。
可惜造弄人,時隔多年,當沈逸矜重新站在他面前時,他竟然沒有認出人來。
只有那聲“淵哥哥”得他魂牽夢繞。
“我有給你?”
沈逸矜完全不記得了。
祁淵掀了眼皮,將抱起,塞進柜里面的隔板上,讓好好想想。
柜里掛滿了男人大件的服,沈逸矜前傾弓著腰,小的材看起來像只充氣娃娃,烏瞳亮晶晶,清純的那種。
可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清純,眸流轉,壞壞地:“我以為是你人,或是前友的寫呢。”
“那還不是你?”祁淵扣住的后腦勺,又一個懲罰式的吻,緘了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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