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過澡的浴室里霧氣蒙蒙。

　浴室外的度差異極大,倪苓猝不及防地被薄勛拉進來，忽然間呼吸不暢，只能小口小口地著氣。

　“薄勛你這個大騙子！”倪苓撇撇,聲音理有些虛弱。

　“我從來不騙人。”薄勛淡淡一笑，“不就是寫字據嗎？可以,我現在就寫。”

　倪苓還沒來得及反應，薄勛的指尖就覆上了的鎖骨,他低下頭著的側耳,低聲輕喃：“像這樣寫可以麼？”

　言畢，他的手指竟在倪苓的上,一筆一劃地寫起了字，一個字接一個字地沿著的脖頸向下……

　*

　翌日清早，倪苓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薄勛居然已經離開了。

　倪苓使勁兒了惺忪的睡眼,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他好像答應了，要安排在一部大IP古裝片里演配角。

　想到這里,倪苓趕拿起手機,按亮屏幕才看到,薄勛在2小時前發來了一條微信。

　薄勛：[我今天要飛一趟上海，所以早上就先走了，看你睡得很香,就沒醒你。]

　倪苓看著這條消息，直接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不知道薄勛現在是不是還在飛機上,也不知道這個電話能不能打得通。

　然而提示音剛響了一聲，薄勛那邊就接了起來，下意識地說了一聲：“喂？”

　倪苓聞言一愣,而后開口問道：“你這是還沒起飛？還是已經落地了。”

　薄勛如實回答：“剛剛登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倪苓一聽時間迫，趕長話短說：“那你昨晚答應我的，關于讓我去拍戲的事，還當真嗎？”

　薄勛聽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急急忙忙地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問這個啊。”

　“這很重要啊！”倪苓的態度非常認真。

　薄勛倒是有些漫不經心：“我答應過你的事，哪一件最后沒有辦到？更何況，我昨晚連字據都寫了……”

　聽他提到了“字據”這兩個字，倪苓的耳尖瞬間一熱。

　他寫的算是哪門子的字據？

　這個狗男人，沒有把字據用筆寫在紙上，而是用手指寫在了的上。

　他從鎖骨開始往下，最開始倪苓還能勉強分辨出皮上到的是什麼字。

　他應該是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他的名字和日期，然而寫到最后，指尖已經到了臍下三寸的位置。

　又又麻的讓倪苓渾發，兩條止不住地打，整個人早就站不住了。

　想到這里，倪苓又免不了臉頰發燙。

　努努，朝著電話里的薄勛又道：“那你要說到做到！”

　“我不會騙你的。”薄勛的聲音里忽然有一難以覺察的溫，“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別讓我抓到你干壞事！”

　這時候，飛機上的空姐走過來提醒薄勛，說是他們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他盡快調飛行模式。

　電話那頭，倪苓聽到了空姐的聲音，于是笑說：“行了啊掛啦，一路平安！”

　*

　薄勛這人，雖然在某些方面玩得很離譜，但辦起正事來還是靠譜的。

　他很快幫倪苓聯絡好了劇組和角，就是兩人之前說到的那部古裝片，一個戲份不多不的配角。

　放寒假的時候，倪苓終于如愿以償地進了組。

　要參演的這部古裝電視劇，是由一部知名的網絡小說改編的。故事是以明朝末年秦淮河畔青樓楚館里的人們為創作原型。

　因為借了“秦淮八艷”的名頭，所以這劇里主要的角就有八個人，倪苓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倪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部戲，居然就是演一位千百的江南名伎。

　倪苓倒是不介意，反而還覺得新鮮、好玩的。

　在劇中的角是個通彈琵琶的“小琵琶”，格熱大膽、敢敢恨，倒是跟本人還真有幾分像。

　薄勛其實原本幫倪苓請了一個專業的團隊，有經紀人、助理、化妝師、服裝師和保鏢。

　但這個豪華的配置，被倪苓果斷地拒絕了。

　語重心長地同薄勛講起了道理，說自己是個新人，而且還是個學生，如果一上來就搞那麼大的排場，在劇組里可能會被人說閑話的。

　倪苓還告誡薄勛，不讓他提前跟導演打招呼，也不要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不想被當做“關系戶”區別對待。

　在薄勛看來，這些都是無關要的小事，他也全都聽倪苓的，讓自己決定。

　最終，倪苓只帶了一個年輕的小助理一起進了組。

　小助理名字小倩，雖然年紀不大，但以前也跟過一位一線星，也算是有工作經驗的。

　倪苓簡單準備了一些行李，就帶著助理小倩一起飛了橫店。

　起初，倪苓對進組拍戲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可是真的來到了這里，才發現跟之前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因為劇本是“秦淮八艷”的故事，劇組里跟倪苓年紀相仿的演員還有另外七個，幾乎每個人都各自有金主、有后臺。

　每一天都好不熱鬧。

　倪苓認真想了想，這種IP電視劇就是資本買來捧人的，所以這些演員應該也都是被不同的資方塞進劇組來的。

　說起來，和們的來歷其實都差不多，所以也就誰也別笑話誰了。

　但這些演員都毫不避諱自己有靠山這件事，只有倪苓對此絕口不提。

　這樣一對比下來，劇組里的工作人員都認為只有倪苓沒有背景，所以有的時候難免會顧及不到。

　比如車輛不夠用的時候，倪苓就會被要求等到最后再走。再比如，到挑選戲服時，可能就只剩下最丑的一件了。

　倒不是大家故意冷待，只是另外一幫姑們太難伺候，誰也不敢得罪。

　拍了兩周的時間，倪苓越來越發現這劇組著實不太靠譜。

　明明是古裝劇，但是有幾個演員每天都帶著大直徑瞳拍攝，手上的法式甲也不肯卸掉。

　除此之外，早已經定好的劇本容，也經常因為誰的戲份多了、誰的戲份了，而被要求臨時增添刪改。跟組的編劇也是整天愁得慌。

　不過倪苓倒覺得無所謂，就是來拍戲的，只要在鏡頭前好好表演、管好自己就行。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倪苓表現出的這種不爭不搶的格，再加上科班出、基本功扎實，反而讓劇組里的上上下下都格外喜歡。

　副導演還時常跟倪苓開玩笑，說要找機會給加戲。

　*

　拍戲的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時間已經到了二月中旬，正是農歷新年的時候。

　劇組為了趕進度，也沒有給大家放假，整個春節期間都住扎橫店。

　大年初一那天，倪老爺子還是沉不住氣，給倪苓打了個電話。

　聽筒里老爺子的聲音不怒自威：“大過年呢，你這丫頭跑哪野去了？都不回一趟家嗎？”

　倪苓聽罷，一本正經地跟他說起來：“爺爺，我在劇組里拍戲呢，是正經工作，到時候您就可以在電視上看我了。”

　倪老爺子聞言整個人怔住。

　他一向不喜歡自家的孩子進娛樂圈。在他看來，這圈子幾十年如一日的烏煙瘴氣、不干不凈。

　倪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還掌管家族生意那會兒，也經常出席一些飯局和應酬。

　那時候他就意識到，那些在電視里端莊大方的明星，在大佬們面前都免不了百般討好、有求必應。

　如今的倪老爺子，自然不想自己的親孫去吃這份苦。

　之前倪苓考上了表演系，他也只當是玩玩，萬萬想不到倪苓是真的想要走這條路。

　倪老爺子知道勸不住，大過年的，被氣得又有點升高……

　倪苓這一邊剛掛了和倪老爺子的電話，那一邊薄勛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倪苓稍微了散落的碎發，就按下了接聽鍵。

　視頻里，薄勛上一件白Tee，下一條灰休閑，是十分日常居家的打扮。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聽不出什麼緒：“在劇組還順利嗎？”

　倪苓聞言笑笑：“還行吧，就是跟我之前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

　薄勛輕嘆口氣：“大過年的，一個人在那邊無聊麼？”

　倪苓一臉認真地回道：“怎麼會無聊呢？好辛苦呢。我們這天天改劇本，我天天要背新臺詞，時間都不夠用。”

　薄勛聽罷也笑笑：“過兩天我去橫店看看你。”

　倪苓眨眨眼：“過兩天是過幾天呀？我覺得‘過兩天’這個限定詞太虛了！”

　薄勛淡淡道：“就是字面意義上的‘過兩天’。”

　聽他這樣說，倪苓趕囑咐：“你來可以，但千萬不要興師眾啊，的來就行，最好不要讓別人看到。”

　“嗯，我知道了。”薄勛漫不經意地應聲，說怎樣就怎樣吧。

　*

　薄勛真的就是在兩天后，來到了倪苓的片場。

　這一天，倪苓是全天的外景。零下幾度的冬天，卻要拍一場“秦淮八艷”夏日游園的戲份。

　做演員有一點辛苦的，就是常常要反季節拍戲。三九天穿紗，三伏天穿貂裘。

　今日幾位演員的戲服都很輕薄，所以劇組提前準備了暖寶寶，但買得倉促所以數量有限，最后發到倪苓那里，竟然只剩下了一。

　這下連的助理小倩都氣不過，覺得這些工作人員有點看人下菜碟了。

　倪苓倒是嘻嘻哈哈地說沒關系，還安小倩，說自己已經穿了整套的保暖。

　倪苓的格可不是柿子，只不過覺得這些苦，是一個演員必須要能吃的。畢竟賺得就是這份錢。

　今日的戲份，首先是秦淮八艷的群像戲，而后每個演員都有自己單獨的一個場景。

　因為天氣過于寒冷，拍完群像后，大家紛紛要求把自己的場次往前調。

　這樣一來，倪苓的那場獨角戲，就又被排在了今日的最后一場。

　起了個大早，這會兒又要在暖風不怎麼給力的大車上等到最晚。

　薄勛的車子是在午后時分開到片場的，他按照倪苓的要求，沒有靠近，就遠遠地停著。

　人群之中，薄勛過車窗，一眼就到了形窈窕、亭亭玉立的倪苓。

　寒冬時節，薄勛已經穿上了大，而倪苓的上卻只有一件單薄的古裝紗。

　漫長的等待后，其他演員都已經結束了自己的拍攝、坐車回了酒店，這才到了倪苓上場。

　眼下時間已至黃昏，天隨著太落山的角度而在不斷變化著。

　倪苓拍了幾條，卻都因為鏡頭里的線不理想，而被導演要求重拍。

　組里的燈師臨時又加了幾組補燈，這下倪苓候場的時間就變得更長了。

　但的臉上卻毫看不出一怨氣。

　等待的間隙，倪苓在寒風中，一邊哈著白氣，一邊甚至還在認真地看劇本、背臺詞。

　這副畫面被坐在車里的薄勛收眼中，他一時間竟有些意外。

　薄勛本以為，倪苓拼了命地想要拍戲、想要進娛樂圈，也只是貪圖名利場的那點芒。

　但他沒想到，對于表演這件事，似乎是真的有點熱和敬畏之心。

　在薄勛的視線中，倪苓又重新回到了鏡頭前。他忽然莫名地對產生了一的欽佩之。

　直到倪苓拍完了今日全部的戲份，薄勛才讓司機把車開過去。

　因為這里不方便換服，所以倪苓打算回酒店后再掉自己的戲服。

　直接拉開了薄勛的車門，凍得紅撲撲的小臉出甜甜的一笑：“久等了啊，薄先生。”

　“你們拍戲看著還辛苦。”薄勛的語氣里略帶疼惜，“不冷麼？”

　倪苓坐進后座，關好車門后，直接開了自己戲服的擺：“你看，我有穿秋！所以也沒那麼冷。”

　薄勛聞聲，視線落在倪苓的上，發現竟然真的穿了一條的打底。

　薄勛忍不住輕笑一聲：“劇組里沒有人欺負你吧？”

　倪苓心大，從來都不拘小節，也沒覺得自己了什麼委屈，于是笑眼一彎：“我這種格你還不了解嗎，在哪也不會吃虧的！”

　“這倒也是。”薄勛稍微放了些心。

　倪苓側看向男人：“你今天在這等了很久吧？”

　“嗯。”薄勛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有大半天吧。”

　倪苓隨即彎起角：“那你應該也看到了，我們這劇組可是如云。”

　薄勛的表淡淡的：“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臉盲。在我看來，們每個人都長得一樣。”

　“哦，是嗎？”倪苓忽然調皮了起來，“那這麼久不見，你還認得我的臉嗎？”

　言畢，把自己的小臉湊到了薄勛的面前。

　薄勛先是一愣，隨即直接抬起手臂將人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外凍得太久了，上籠著一散不掉的寒氣。

　他的手指探進的領口，沿著曲線的起伏慢慢下，直到指尖定位到那顆小小的胎記，才勾起角。

　“你這里的印記，比你的臉好認。”

　他溫熱的手指到冰涼的皮，倪苓下意識地一。

　眼下，還沒有卸妝，上還穿著青樓名伎的戲服，萬萬不能讓他現在就來。

　要是被他弄臟了戲服，還要跟劇組的服裝師去解釋。

　于是倪苓迅速推開了薄勛，自己挪到了另一邊坐，靠著車門，離他遠遠地。

　薄勛的司機把車子直接開回了酒店。

　兩人進了房間后，薄勛直接牽起了倪苓的手。然而掌心傳來的寒涼，卻讓他眉心一蹙。

　“在車上緩了那麼久，怎麼手還是那麼冰？”

　倪苓抿抿：“可能今天在外面凍得太久了，確實還有點冷。”

　薄勛忽然有點不忍心，于是松開了的手腕：“你先把這戲服換下來吧，我幫你去浴室放水，泡個熱水澡暖暖。”

　倪苓了手，確實有點被凍了，上有點失去知覺，于是乖乖地點點頭。

　今日的薄勛好像格外的克制。他看著倪苓圍著浴巾走進了浴室，只是幫倒了一杯熱紅酒。

　紅酒是薄勛提前吩咐服務員準備的，眼下他為了一會兒倒酒方便，直接把整瓶酒拿到了浴缸的邊上。

　就在這個時候，薄勛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彈出一個工作電話。

　薄勛跟倪苓示意了一下，轉到門外去接了。

　他人一走，倪苓就無所顧忌地解開了自己的浴巾，抬腳邁進浴缸緩緩躺下，任由熱水一點一點沒過。

　倪苓的脊背靠在浴缸的邊緣，端起熱紅酒輕輕抿了一口。這種舒適和愜意讓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