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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縣》 第38章 第 38 章

 紀煬瞧了倒是好笑,隨口道:“該用便用,不差這些。”

 對他來說,確實并不算多。

 他來時手頭銀兩是不多,可也不缺這點錢,實在不行把原的寶貝們典當一個,夠這里吃喝十年了。

 跟著他做事著實辛苦,不能缺這點東西。

 回到扶江縣后休息幾日,紀煬也到農閑的意思,扶江縣像是一下子慢了下來。

 就連街上做葫蘆工藝的百姓也是悠閑得很。

 一問便是,今年收年,哪有不自在的。

 也是,各家至收幾百斤糧食,自然高興。

 與此同時衙門里捕快衛峰家孩子也要出生,實在又是個好消息。

 休息幾日過后,紀煬重新拿起扶江縣賬本。

 他之前在潞州城知州府揮舞的賬冊,只是副本而已,真正的賬本在玉縣丞這里。

 上次他說,扶江縣只剩十兩銀子,確實夸大。

 其實加上凌家湖送來的化收益,還有葫蘆收益,多了一百四十兩七分五錢呢!

 葫蘆收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六兩多的稅收,剩下的二十四兩六錢是純利潤,因是扶江縣衙門的買賣,算是衙門額外收益,甚至不用記在公賬。

 二十四兩六錢呢!

 后面便是大頭,也就是今年的糧稅收,不過漕司退了一部分開荒的稅收,這邊就不計算了,回頭還要還給開荒的各家。

 估計百姓見此,開荒的熱會更大。

 田稅每年是扶江縣收大頭,今年比往年好些,折合銀兩,一共是二百五十兩一錢六分,比之去年多了一百多兩銀錢。

 反正拉來拉去,再扣掉這幾個月的日常月俸開銷。

 賬面上不是十兩銀子!

 明明是三百三十五兩九錢一分!

 不了!

 玉縣丞看著一年的賬冊,忍不住道:“其實咱們今年掙得錢不,怎麼每次一算賬,手頭不超過五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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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知縣大人這次見過的邵縣知縣,人家那邊賬面上,五百兩肯定都是零頭。

 咱們連零頭都不如。

 紀煬無所謂道:“沒事,放在這銀錢已經不了。”

 給縣衙大家買東西的時候,一二百兩不當錢,現在衙門賬面三百多兩,這就多?

 玉縣丞一時搞不清知縣大人的金錢觀念!

 不過眼看著大人沉思,玉縣丞立刻道:“大人,您不會還想花錢吧?”

 他現在已經怕了!抱著賬本不松手!

 紀煬還真是這麼想的,三百三十五兩,說多不多說,但蓋個簡單的學還是可以的。

 趁著現在秋收,各家相對比較閑,天氣也沒冷到做不事的地步,趕學蓋起來。

 畢竟對學來說,重點不是房子,而是夫子。

 他問知州要的也是夫子。

 現在提前把最便宜的房子蓋好,豈不是顯得更有誠心,說不定他十一月過去年末考核,就能帶個夫子回來。

 如果是別的事,玉縣丞估計會直接回絕,抱著賬本不撒手。

 可學又有不同。

 識字的重要他最明白,若不是他學了字,能當縣丞嗎?

 自然不行。

 他家兩兒一,不為別的,為了自己孩子,這學都要開。

 要不然,開始工?

 正好凌家湖的路就要完工,把那邊工匠請過來,剛剛合適。

 說做就做,如今九月下旬,到十一月中旬,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建學時間還比較張。

 凌家湖凌里長聽說此事,自然大力贊,甚至還要為學捐贈一筆銀子。

 這事自然是凌縣尉攛掇,以后學建好之后,凌家湖的孩子們也是要來的,現在提前捐錢,總會好點。

 不得不說,有銀錢了腰桿子就是,凌家湖靠著化作坊,已經遠超其他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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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凌家湖捐贈的十兩銀子,紀煬自然來者不拒,捐贈學,這是好事。

 而學的選址自然就在縣城里面,距離衙門不算太遠,也屬于縣城中間的位置。

 準備修建兩間學堂,側邊兩間書室,后面則是兩院子,可供兩個夫子居住。

 按照扶江縣的建造本,一間屋子的費用在八兩銀子,其中不石料木料,紀煬讓他們從王家宅子里搬。

 說起這些建筑材料,放這已經有一年多了,還是他那好友“麻”從潞州買來,很是不

 有那些材料在,這學想修的不氣派都不行。

 而且還空出其他位置,等以后有錢了,人多了,再繼續蓋新學堂。

 總共算下來,學一共要花費九十兩銀子左右。

 既然修了,那就修得好點。

 也讓即將過來的夫子看到他們的誠意。

 這邊學開始修建,不人都說,自從他們知縣大人來了之后,好像扶江縣各建筑都沒停過。

 不是挖坑,就是修路,要麼修水渠,要麼修學堂。

 一兩年的時間,趕上之前十幾年的發展。

 大家說這些話自然是高興,為扶江縣高興!

 不過玉縣丞只有一個覺,絕對不能讓知縣大人知道衙門有閑錢!

 絕對不能!

 每次衙門的銀錢都像在走鋼啊!

 紀煬只道:“錢放到衙門庫房里又不能生錢,該花就要花。”

 好像這也沒錯?

 普通人家攢錢攢糧是為了抗風險。

 衙門則要在風險來臨前抵抗風險,不如給百姓們花了,辦學也是正經事。

 只是玉縣丞覺得,他們知縣大人好像早就清楚賬面上的銀兩,說是跟他一起查賬,明擺著要劃拉一部分錢出來辦事。

 好難,跟知縣大人斗智斗勇是沒結果的!

 還是好好建學吧。

 凌縣尉領著做這些事已經輕車路。

 玉縣丞則把更多力放到葫蘆作坊。

 九月份那邊下的一萬五千套訂單,按照紀煬要求,完最初的五千套之后,制作葫蘆本沒停過。

 所以在十月中旬,這一萬五千套葫蘆已經送到常華縣貨船上,相信不久便能送到揚州。

 說到葫蘆飲食,紀煬在潞州聽過一耳朵這東西多風靡之后,也讓人去查問況。

 得到的消息,可比大家想象中要震驚多了。

 不過想想也是,潞州城里都知道,揚州那邊的葫蘆有多暢銷,何況他們本地。

 說是去年開始,有一種輕便漂亮的便在市面上出現,只是數小攤販那有。

 誰瞧了都覺得巧。

 而且設計得非常不同。

 原本只是引起興趣,但不知誰說了句,這東西是汴京葫蘆秀才設計的。

 汴京葫蘆秀才,大家只是聽說過,但也覺得這小東西,看出來這位的功底。

 所以并未掀起太大波瀾。

 誰料在年后上元節,揚州知州家夫人拿出兩件極為致的葫蘆出來。

 一樣是擺件,設計得妙絕倫,那雕刻工藝讓人贊嘆。

 另一個則可以使用,瞧著無比,放到手下還靈巧得很。

 這也就罷了,有個見識不淺眷娘子道:“這東西,跟咱們皇后娘娘那個,是不是一樣?”

 傳聞皇后娘娘便有個葫蘆,那葫蘆形狀特殊,人家是兩個肚,就它是一個。

 看起來渾圓飽滿,模樣甚是不同。

 滿天下難有第二個,更難有如此妙的雕刻。

 知州夫人笑道:“是了,婦人仰慕皇后娘娘品格,能仿照皇后娘娘的妝匣做件好,實在三生有幸。”

 這話既說了自己有跟皇后娘娘一樣的件,又拍了皇后馬匹,還表現的謙遜有禮。

 眾人只有贊嘆的份。

 不過也是,誰不想跟皇后娘娘一樣,娘娘跟陛下夫妻恩,多年無子也不曾厭棄。

 直到前些年才在皇后娘娘規勸下納了兩名妃子。

 其中一位生下皇兒,立刻過繼到娘娘名下。

 就算普通人家夫君如此,都會讓人艷羨。

 更別說天家夫妻。

 所以世人,特別是子,都以追隨皇后娘娘為榮。

 吃穿用度,樣樣能引導承平國風尚。

 知州夫人得了這一件好東西,自然被人追捧。

 但問及在哪求來的,卻問不出所以然,只道這是汴京葫蘆秀才所做,那葫蘆秀才如今也不在汴京,不知去向。

 那就是孤品了。

 這東西的價值再次攀升。

 有這樣的風頭,等葫蘆秀才設計的葫蘆飲食出現時立刻風靡,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紀煬聽完這些,心里已經分析個七七八八。

 從他的視角來看,趕來揚州買葫蘆的揚州商人,花重金買葫蘆擺件,果然不同尋常。

 他買這東西就是為了送禮。

 當初急匆匆帶著東西回去,甚至把葫蘆飲食一共帶到揚州,隨手扔到雜貨店里,然后趕著去送禮了。

 自然送給揚州知州夫人,過年前后送的,所以正月十五被拿出來炫耀,也符合常理。

 上元節又是古代人節,有這種象征祈求夫妻恩件,更是正常。

 但這事還沒出,揚州那商人便料到,便宜的葫蘆飲食會因為葫蘆秀才的名聲,而變得不同。

 過年后立刻下了五千套訂單試試水。

 反正這東西便宜,五千套不過幾十兩銀子,賣不出他也不心疼。

 等借著葫蘆秀才,借著知州夫人,再借著皇后娘娘。

 葫蘆果然流行起來。

 誰讓東西便宜,好看,還帶了葫蘆秀才的名聲。

 更重要是耐用,小商小販如今最喜歡的,就是這東西了,因為價格低廉,丟了也是不心疼的。

 在紀煬看來,簡直是古代版一次

 再接著便是一萬五千套的訂單。

 而葫蘆秀才所在何方,也被這個揚州商人刻意瞞起來。

 為的就是凸顯知州夫人所收禮的特殊

 一個商品,只有一件,價值自然不同。

 若多了起來,重要程度直接打折扣。

 所以知州夫人估計確實不知葫蘆秀才在哪,也讓葫蘆有了特殊

 這些事順下來,紀煬已經把全貌猜得七七八八。

 好家伙,他們的葫蘆沒在本地賣起來,反而順著運河在其他地方大火。

 甚至出口轉銷,潞州本地人要去揚州追捧潞州的東西?

 扶江縣做葫蘆的百姓聽到此事,臉上表既好笑又震驚。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發生?

 不過也能看出來,他們做出來的東西很歡迎!

 那是不是說明,他們能靠葫蘆掙很多錢?

 不得不說,現在扶江縣百姓的心已經活泛起來,不用紀煬多說,他們已經能舉一反三了!

 葫蘆的發展確實出乎紀煬意料。

 但能賣得極好,倒是在他規劃當中,葫蘆的特殊確實很不一樣。

 賣得好就行,只要能給扶江縣百姓創收,管它葫蘆賣給誰?

 紀煬還急從玉縣丞那要了一批過來,直接送到潞州城其他雜貨店去賣。

 好讓潞州百姓知道,這風靡揚州的件,是潞州的!是扶江縣的!

 雖然他人不在,但總要在潞州城刷點存在,好讓知州他們知道自己還在,自己要的東西還沒給呢!

 眼看所有公務理妥當。

 紀煬又去看了看滕顯,見他癡迷新葫蘆的制造,自然不好打擾。

 而他本人,也要開始閉關讀書了!

 這次不是他想讀,而是為了應付年末員考察,不讀不行!

 每年秋冬,便是員例行考察的時間。

 縣里的人還好說,題目不會太難。

 但他們這些知縣則要打起神。

 紀煬還好點,他這屬于一年小考。

 隔壁常華縣知縣則正逢他的三年一大考。

 要不然能從今年五六月份就開始走關系,這次的大考關乎他的升遷,肯定張。

 聽說魏大人從潞州回常華縣,一直閉門不出,就是在做準備的準備。

 紀煬回來的晚不說,又安排了建學,還查了葫蘆作坊等等。

 現在閉門讀書,已經算晚的。

 衙門都知這件事的重要,基本不拿事來打擾。

 其實在紀煬看來,這年末考核,其中一大半的“試題”早在九月時,面見知州的知州的時候已經做過了。

 現在考核績已經定下大半。

 等十一月再去潞州城接問詢,也只是定下最終績而已。

 不過今年特殊,他既想問潞州城那邊要來東西,沒道理臨門一腳不準備好。

 仗著之前的功績若輕狂怠慢,難免影響道乃至運河的進程。

 所以不得不認真對待。

 說起考核,自然是指四善二十七最。

 四善是指,德義有聞,清慎明著,公平可稱,恪勤匪懈。

 總結下來便是德,慎,公,勤。

 接下來的二十七最,則是比較細致的條例,比如有沒有舉薦良才,平時是否清明,公不公平,治下從兵士到百姓再到田地,再到自己禮儀等等,還包括了本地的犯罪率,審理案件效率等等。

 這些算“平時績”。

 最后結合十一月去潞州城殿前問答,得出最終績。

 其實這套制度,在現代的職場,學校也常見。

 就是平時績跟考試績結合,來予以考核。

 這些評價,還分為,上上,上中,上下,以及最末尾的下中,下下。

 每個評價還有評語。

 比如若被評為中中,那便是職事理。

 若被評中下,則是憎任

 到這已經很不好,下中之時,評語則是職務廢缺,這會已經離貶不遠了。

 下下更是居諂詐,貪濁有伏。

 此時不僅要貶,流放下獄更不了。

 雖說只要不是出什麼大錯,上面也不會給道中中以下評價。

 但大多員要的可不是穩不出錯,穩不能升啊。

 都到他們這地步了。

 除了紀煬這種特殊況之外,大多都是寒窗苦讀幾十年,誰會甘于當一輩子的知縣?

 所以哪個知縣不想讓自己期末績單上,留下上上,上中的績?

 說白了!

 有利升遷!

 甚至是升遷的重要標準之一。

 等這些東西呈到上司那里,許多上司可不知道他們誰是誰,而這些卷宗檔案一目了然。

 為了有份好的升遷履歷,拼了!

 紀煬則是,為了道運河,拼了!

 雖說已經知扶江縣各項事務,但據知州查問他的問題,再補充補充。

 到時候不是知州親問,而是手下四五個員來問,務必要做到最好!

 紀煬白日學習,清晨則起來鍛煉,凌縣尉跟平安,最后還有捕快等人也跟著晨跑。

 也行,回頭汴京的人來找麻煩,他們至能跑得過!

 一時間,扶江縣好武之風再次盛行。

 求學之心也蹭蹭蹭往上漲,有這樣的知縣大人做表率,治下百姓必然跟著學。

 這風氣傳到潞州府衙眾人耳朵里,心下已經對這位伯爵府嫡子更有改觀。

 算起來,潞州扶江縣收一事,已經經由公文傳到汴京,不知道那邊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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