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域州縣, 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
但這種先刺殺警告,隨后引敵人關搶燒的, 還是見。
西邊大大小小十幾個關口, 其中大部分已經廢棄,或者只能容納幾人通行,非常好守。
如今主要的口子, 一個是定江關,這里嚴合,關外人也知道, 這里有吳金川把守,輕易過不去。
然后是靖臨關, 這個不用講, 因為地勢平坦, 城門也不小, 以前多用來走私。
接著西邊的今安縣, 只有一個主要關口, 梁王的人還算守得不錯。
今安縣再往西, 也就是灌江府最西的小縣, 寧興縣,他們所在的寧興關同樣不大。
如今西北主要就是這四個關口在用。
這次出事的, 也是最西邊的寧興縣寧興關。
縣城的知縣跟紀煬也有聯系,他乃是兵部今年派來, 那地方不用發展什麼經濟,在以前就是屯兵之所,灌江府幾個關口人員換,也是從這里出來。
不過那地方荒廢已久,別說吞兵了, 連整齊的隊伍都沒有。
沒想到就遇到理應外來闖關掠奪之人。
兵部知縣氣得要死,更有些人得知。
那關外的人痛恨紀煬端掉黑市,所以借此報復。
你們想報復,去打紀煬的縣啊!
打我干嘛???
柿子專挑的?
最可氣的是,這些人剛打完,紀煬那邊就有信,說是讓他們提前準備,不要讓關外有可乘之機。
晚了!
馬后炮!
但是一看時間,哦,關外人過來之前打的,那沒事了。
其實這個兵部的知縣,對紀煬很有好。
自然因為他是武侯后人,還因為他到灌江府太新縣之后,竟然幫著籌糧,冬天還自己掏腰包買羊送過去。
更說服陛下,給當兵的換武,掙軍功。
雖然到這些的并不是他,可也是當兵的啊!
紀煬雖然不在汴京,可汴京幾個老將軍,以及兵部的人,對紀煬都很有好,提起來連連夸贊。
至于那些傳言?
那算個屁!
人不風流枉年!
紀煬雖然不會贊同這句話,但這些支持還是喜歡的。
反正兵部知縣知道是紀煬的原因,心里是氣惱了一陣,隨后龍飛舞寫了封信。
倒也沒埋怨,只提了這次關外進攻的古怪。
一個是速度太快了點,二是搶的東西有點太多,似乎早就知道資在哪,只搶東西,沒搶人,這倒是比較罕見。
又把傳言告訴紀煬,明顯給他通風報信。
以前兩人往來書信還比較客氣,這次顯然沒那樣客套。
紀煬收到寧興縣知縣來信,已經是十月二十六。
同樣在手邊的,還有另一封文書。
那就是灌江城發來。
如今已經是十月底,馬上進十一月。
而灌江府的年末考核也要來了。
跟之前潞州那邊一樣,每到年底,這些考核就要來一次。
但按照之前的慣例,灌江府這邊一向不太重視,更不會這樣早發文書。
多是等到十一月中旬再說。
今年明顯提前不。
沖著誰來的,自然不用講。
按理說,頭一年到任地的人都不去用,可今安縣徐銘同樣收到文書,說他年初就來了,所以同樣需要考核。
刺殺。
放關外人進城。
提前讓知縣去年末考核。
紀煬反而笑笑,對愁眉苦臉的韓瀟,還有同樣吸口氣的玉縣丞道:“別著急,現在的況,是他們著急了。”
不然不會連著找麻煩,為的就是讓他趕離開。
既然他們急了,那自己是真的不著急。
韓瀟卻道:“你現在去,只怕有生命危險。”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
一言不合,又或者知縣大人讓他們覺得哪里有威脅,只怕會立刻手。
在太新縣里,有百姓們在,有守衛們在,自然不是問題。
但去了灌江城,那就是他們的地盤,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都不能預知。
更別說,放關外人城這種通敵賣國的事都能做出來,何況其他?
韓瀟到現在才意識到。
怪不得每次派到灌江府的員,都會鎩羽而歸。
原來這些人早就把灌江府當做自己的私有。
迎敵關,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他們韓家只想著避禍,卻不知道灌江府已經發展這等模樣。
但凡他們睜開眼看看,也不會讓事到這種地步。
韓瀟頭一次發現自己錯了。
不過沒關系。
他跟著紀煬,總能挽回這些過錯,拯救自己的家鄉。
紀煬看看灌江府的考核文書,再看看寧興縣兵部知縣發的信件。
心里大致已經清楚。
所謂的闖關,也是一次易。
關外的人武力威懾,關的人用資當酬金。
所以那些人搶了東西就走。
他們跟灌江城的人各取所需。
可說到底,也是讓敵人進來,小敵人還好,搶了東西就走。
但這些人的野心遲早有一天會越來越大。
到時候放進來真正的軍隊,那灌江府,乃至整個承平國都岌岌可危。
也就是現在的古博國權利斗爭十分厲害,上位的皇帝兇狠殘暴,他們還沒來得及鉆這個空子。
否則灌江府這幾座邊城,只怕要被洗劫不知多次,更不知有多無辜百姓會死在他們刀下。
灌江城的這些人,說是千古罪人都不為過。
為一己私利,已經通敵賣國。
知道他們這些把戲,又知道這次讓他去灌江城考核是試探。
更知道去了可能會有危險。
但這一趟不得不去。
見紀煬決心已定,韓瀟,玉縣丞等人知道,他們是勸不了。
只好把希寄托在知縣夫人上。
林婉蕓大概知道事經過,紀煬向來不瞞的。
林婉蕓躊躇片刻,卻道:“你們勸不,我也不的。”
“但他這次過去,你們帶我家的信。”
這個我家,指的是林家。
祖父好歹是大學士,有林家的信在,對方多會有些忌憚。
能在朝中坐穩這個位置,自然不是常人,還能跟宗室分庭抗禮,林大學士的權利,只會比他們想象中更大。
等到晚上,紀煬回到五斗院,就見五姑娘在院子里發呆。
見他來了,這才道:“你什麼時候出發?”
紀煬見說了這話,卻回答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有事。”
林婉蕓松口氣,又道:“我真的不能去?”
“你還要幫我坐鎮太新縣,怎麼能走。”紀煬笑道,“如今牧場跟子做工,還有培養護工,都是你來做。”
“這里可離不開你。”
紀煬并未夸張,之前清理不小吏捕快,臨時招的人還需要學習。
公務上自然而然給五姑娘。
之前紀煬出去辦差,衙門也是給林婉蕓的。
先不說如今醫日漸進,還有組織城子一起做棉,用做棉的由頭再給這些家里發銀子。
庫房放銀子是生不出花的,只有流通到百姓手中,才會起到更大作用。
許諾給全縣孩老人的棉就是這麼做出來。
這些全是林婉蕓做的。
如同紀煬之前說的。
五姑娘在任何環境里都能生存下去,而且能活的很好,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當然,這里的天地比汴京跟更廣闊,更自由。
自己這次去灌江府,太新縣許多事自然要給信得過的人。
五姑娘自然不例外。
而且太新縣確實要更安全。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不希五姑娘以犯險。
林婉蕓看了紀煬半天,如今梳了簡單發式的更顯清麗,宛如天上皓月。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你肯定可以的。”
紀煬笑,也太有信心了。
說著,幫五姑娘收拾東西,兩人一起進房間,又道:“我走這段時間,衛藍跟在你邊,盡量不去牧場。”
去牧場還要過片人煙的田地,還是不太安全。
兩個人低聲說著話,再收拾好行李,為出發做足準備。
十月二十九,紀煬帶著凌縣尉,韓瀟,平安,又帶了五個家丁。
其他人則留在太新縣。
衛藍負責當地治安,玉縣丞跟五姑娘負責公務,他們不好走。
路上并未走得太快,又去關泉山下走了一趟。
前哨一看他們幾人,便立刻去報,再看他們輕巧離開,怎麼那樣眼啊?
就是來嚇唬他們的?
韓瀟還偶然笑:“等咱們回來,關泉峰的人應該就會為種果樹做準備。”
紀煬也點頭。
怎麼說呢,知道灌江城那些人的德行,關泉峰的山賊都顯得格外可。
再次上路,等到文饒縣趙大人,今安縣徐銘匯合,他們一行人才騎馬疾馳。
就他們三個縣的人,如今可是灌江府的“刺頭”。
刺頭肯定要一起過去才行啊。
紀煬同時也有些好奇,灌江府十五個縣,不算他自己家,其余十四個里面,十二個知縣他都有聯系,書信往來小半年了。
這算不算筆友見面?
別人還在擔心他的安危,紀煬都在好奇其他知縣的模樣了。
特別是寧興縣那個兵部派來的知縣。
這人雖然文采不通,但經過簡單的細節,都能分析出關外況不對勁,定然是個值得結的。
從太新縣到灌江城騎馬要五天時間。
這五天里,他們三個縣也換了信息,紀煬還在徐銘邊看到那個干吏粵地的蔡源。
看來另一個干吏留在地方,徐銘更喜歡帶這個出來。
而趙大人已經把五千畝牧場收拾的差不多,這次去灌江府還準備看看牧畜商人會不會賣給他們羊群。
如果可以的話,就不用去找涼西州的了。
如今況不同,這麼大的生意,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一說到牧場,徐銘忍不住酸道:“紀知縣還專門去你們縣里開牧場,我們這什麼都沒有。”
趙大人下意識反駁:“那你前段時間傷,紀知縣還去探你啊!”
等會。
怎麼覺都有點酸。
紀煬不知道兩人已經呆愣住,喃喃道:“那個寧興縣的知縣,也不知道這次來不來。”
他也是今年到任地,按理說是不用去灌江城考核的。
可灌江城那些人,誰知道他們的心思。
聽到紀煬這麼說,徐銘跟趙大人齊齊看向他。
這?
紀煬又要拉扯一個縣嗎?!
那他們呢!
紀煬見他們眼神奇怪,開口道:“他那邊要是能發展起來,我們以后全靠他們的。”
那可是屯兵之地。
若那邊重兵把守,他們這些地方都能被照拂到。
徐銘,趙大人:果然!他又要去幫其他縣了!那他們呢!
原本張的行程,突然因為這些事松快起來。
他們倆還不知道,這次紀煬的“筆友”們,全都卯足勁兒要跟紀煬搭訕,好好學學怎麼讓自己任地發家致富!
而他倆的排名,又要往后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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