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三十九年八月, 跟隨著好幾批運到汴京灌江羊而來的，還有關于灌江城的消息。

　先不說第一批運過來的灌江羊直接被許多豪門許多大酒樓一搶而空。

　就說隨著而來的消息，都讓人不敢置信。

　滿打滿算, 從昌盛三十七年十月，紀煬平定灌江府，到如今三十九年八月，也就兩年不到的時間。

　說那里大收了。

　因為耕地大幅增多，合理使用化, 大力發展灌溉, 那邊的麥子今年長得極其好。

　從那邊過來的商販還道：“都說灌江府很是荒涼，也沒看出來啊。”

　“不過到在修路倒是真的。”

　“他們還在用一種水泥的東西, 看起來非常好, 不知道汴京什麼時候用上。”

　“那邊的麥田真的好看啊, 聽說夏收秋收之后，還要組織當地百姓繼續興修水渠，因為是給自己田地修，大家都很熱。”

　“灌江府治安也很好, 每個村里都有巡邏的, 看樣子好像還有日常訓練, 聽說拉出去就是聽令的兵士。”

　“這樣的邊陲在, 汴京真是可以安心了。”

　“豈止汴京安心，整個承平國都可以高枕無憂。”

　除了夸當地修路跟治安之外，對那邊的產跟風土也是多加贊揚。

　他們去那會正好趕上有水果收獲，每日吃得肚子都圓了，走的時候還拉了不果干回來。

　當地的果干可真便宜, 吃起來味道也甘甜。

　更讓他們津津樂道的還有另一件事：“還有個江南過去的商隊, 剛到就水土不服病倒了。本以為會命喪灌江府, 誰知道不知道從哪來了個醫，用當地的鹽煮了開水，又開了個方子，兩副藥下去，竟然就給治好了。”

　“給錢的時候，竟然還不要，說自己還是醫館的學生，學習的時候是不能收診費，因為們上學的錢都是府給出的。府命們學習跟學習后幾年，都不能收錢。”

　“對，那醫還說，如果病得更厲害，還可以直接去古博城醫館，里面有更厲害的大夫。”

　看病免費？只讓他們自己買藥材？

　醫還這麼厲害？

　等再問下他，商販就道：“那醫館就是紀煬，灌江府知府娘子開的。娘家就是汴京的林家，林大學士的五孫。”

　眾人驚嘆。

　怪不得！

　林大學士就是個好，他家孫也不得了。

　聽說以前是名門閨，沒想到去了灌江府竟然那樣厲害，還開了醫館。

　聽著一波波拉著灌江羊回汴京商販們說起灌江府，眾人的印象里，那個混又戰事頻發的地方，竟然了資富，糧草充足，治安極好的地方。

　這反差讓大街小巷都是灌江府的事。

　當初紀煬治理潞州的一個縣城，就把貧窮縣城扶起來，至今汴京三分之一的茉莉香都從那個縣城出來。

　如果說那地方小，可能是個例外，但灌江府呢？他在的太新縣，所種的牧草十分暢銷。

　他之后為灌江府知府，算起來不到兩年的時間，又了眾所周知的好地方。

　紀煬的名聲簡直大起大落。

　難道世上真有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一說？

　之前以為紀煬因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被貶到偏遠地方當知縣，沒個十年二十年回不來。

　可如今的形，眾人只能嘖嘖稱奇。

　等會。

　吹了那麼久的灌江羊，味道到底怎麼樣，還是說只有故事人？

　提到灌江羊，商販們更是拍著大道：“讓一讓讓一讓，這羊我的都不舍得吃！”

　如果在灌江府本地吃，那還行，價格不算貴。

　但千里迢迢運過來，中間還死了不，那就舍不得了，能帶過來的羊都是百里挑一的。

　他們肯定要買個好價格！

　為什麼確定會賣好價格？

　因為好吃啊！

　他們這些人沒到灌江府，只是到了隔壁涼西州，都聽說了灌江羊的名頭，說是有些富商還會專門趕在最后的時節去灌江府吃羊。

　聽到這話，他們自然是立刻趕過去瞧瞧。

　到了灌江府文饒縣，就看到有買羊的商販離開，等坐到縣城里，咬牙點了盤羊，等吃上一口的時候，所有人不約而同道：“再來兩斤！”

　當地的店小二明顯已經習慣了，面不改直接加。

　都說了！

　他們文饒縣的羊特別好！

　不信就嘗嘗！

　現殺的羊在炭火上隨便一烤，還能在里面撒點酸甜的水果水增加風味，烤之后，外面的焦香，質的細質，帶著水的油脂充斥口腔，這里面甚至帶了些類特有的甘甜。

　什麼神仙羊啊！

　再來兩斤！

　等大家吃飽喝足，這才想起來他們過來的目的。

　買羊啊！

　他們明明要給汴京那些有錢人買羊回去，怎麼還自己吃上了。

　過來買羊的人心里更明白。

　如此味的羊運到汴京，肯定會被瘋搶，所以這一路上，盡量讓羊過得好好的，比他們自己還舒服，牧草買的也是隔壁太新縣培育出來的牧草。

　這麼一路顛簸，總算回到汴京，本不擔心灌江羊的銷路。

　確實不用擔心，他們這大波羊販子到汴京之前，已經有提前得了消息，把量羊嘗試運過來的商販。

　那些商販手里的羊本流通不到市面上，已經被買走。

　沒辦法，實在太好吃了，在灌江府只需六百文的價格，運到汴京，他們就敢賣三十兩。

　這里要提一下各地的價，跟現代一樣，每個地方的價都不一樣。

　一線城市跟十八線小城市的菜價，價，都會因各地差異有所不同，影響價的原因不止有城市大小，也有產相關。

　就像海南的熱帶水果自然比里的便宜。

　灌江府作為邊關，里有游牧地區，關外也多是游牧民族，在這里的羊自然價格不貴。

　如果換做關外，幾斤茶都能換只羊。

　關還稍貴點呢。

　當初頭一次開關市的時候，文饒縣趙大人便是趁著開關市的時候，滋滋地從關外買羊。

　反觀汴京，這里就算是普通羊，普通羊的價格在四五兩一只，一般來說一只羊二十斤重，算是普遍價格。

　如果是再重一點的，或者心飼養的，則能到七八兩一只。

　也就是說，這些商販們千里迢迢從灌江府運來的灌江羊，直接敢到三十兩的價格，比原產地翻了足足將近十倍，這里面自然有因為長途運輸的緣故，也因為這羊的味道實在太好。

　畢竟比本地羊都貴了三倍。

　這一批羊販子過來，一看汴京的況，有些膽大的直接喊到五十兩一只。

　畢竟這東西有市無價，汴京那麼多有錢人，多的是人有錢吃這一口。

　汴京有人聽到這價格的事，嘖嘖幾聲，這還是吃羊嗎？這是吃龍啊。

　沒辦法，灌江羊有他的獨特優勢，吃起來就是跟其他地方不同。

　就在汴京貴族們為灌江羊興的時候，紀煬的好友們早就在大快朵頤。

　五十兩一只的羊？

　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他們可是紀煬的好友！哪次逢年過節不送點過來啊！

　好友海青他爹都借著送來的羊宴請兩次上司，吃得上司十分滿意。

　更不用說晁盛輝一家。

　至于井旭？尾早就翹到天上去。

　讓那些新一輩的紈绔們看看，他們這些老前輩是怎麼讓汴京瘋狂的！

　不過大家都知道，如此混的價格很快會被平息。

　最開始的一只三十兩倒像是適當價格，畢竟加上來回路費，還有路上羊只損耗，得到手的利益既會驅他們長久來做這買賣，也會讓汴京不人戶吃得起。

　至現在從灌江府運來羊的商販，剛進汴京城門口，就會被各大酒樓，各府管事攔下，可見灌江羊的歡迎程度。

　聽說還出現用本地羊假冒灌江羊的況，買到假羊的人戶幾乎要被氣死，甚至都去報了。

　灌江羊歡迎很正常，帶回來的果干也極，都是山上采摘的果子，本就清甜，經過西北一曬，那口更是絕佳。

　灌江府的貨在汴京，乃至江南江西一帶都盛行開。

　了不人過年都要預定的食。

　對百姓的貨如此。

　對接府的貨更是大宗大宗往外運輸。

　潞州跟涼西州的指揮使們，一聽說定下灌江府的牧草，哪有不高興的。

　他們的牧草打理得好，給的分量也足，是絕好的飼料，太新縣竟然還研究出幾種牧草混合，說是營養更為富，帶回來給馬兒一吃，就連最傲氣的馬兒都高興。

　要知道戰馬極為聰明，它們喜歡的食，一定是最好的。

　買的鹽更不用說，礦鹽本質量極好，在紀煬派人監督下，做出來的更干凈，送到兩個地方的時候，看著十分整齊。

　其實除開東西之外，過來辦差的員小吏同樣讓他們驚訝。

　怎麼會有做事如此利落的員，縱然會有些小病，但大部分都是早早準備好所有東西，接完就回去。

　問就是縣里還有好多事等著做呢。

　看看人家灌江府的吏，這也太勤勉了。

　聽到這話，過來做事的人忍不住擺手：“去年我們那事多，年末的時候沒考核。知府大人定在今年十一月初查驗這兩年的政務，大家都卷起來了。”

　卷？

　什麼意思？

　可灌江府的人確定東西沒問題之后，已經離開。

　卷的意思就是。

　他們縣城的事已經做的很好了，今年農田開耕了不，能種地的種地，不能種地的種果樹，實在照顧不來的土地養點鴨鵝。

　反正看到哪家太窮，或者房子太破，又或者孩子沒讀書，下到里長上到知縣，都會頭疼得很。

　甚至同一個村的人都會皺眉。

　這樣是會拖后的！

　看看人家隔壁村，看看人家隔壁縣！

　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得還不錯，誰知道那旁邊的正縣，他們知縣發展起炭火買賣，說什麼他們西北這邊冷得早，暖得晚，很適合發展炭火，如今還真把事做了。

　還有個縣，因為距離文饒縣近，干脆買他們那的羊皮，開始做羊皮帽子，羊皮靴子。

　另一個縣有樣學樣，買來羊，知府大人還教會洗羊，翻曬羊，甚至做了羊的手套跟羊大，說是十分暖和，等售賣起來，也是極好的。

　人家這些縣發展營生的時候，自家田地也是顧著的。

　所以他們慌啊！

　知縣天天愁到掉頭發。

　本以為還有個農業縣跟他們一樣，都把重點放在種田那上面了，會是同病相憐，沒想到知縣過去一瞧。

　人家是沒發展其他經濟，把水渠修了！

　現在人家田地挑水種田，本不用跑太遠！很近的距離里，還挖了蓄水池，蓄水池里竟然還養魚！

　好在知縣幫他們攬了這運輸的活計，算是挽回點面子。

　否則等年底的時候，其他十幾個縣各顯神通，那他們怎麼辦？

　放在其他地方，他們的政績或許還算可以，但在灌江府？真的不行！

　整個灌江府卷起來的效果很是明顯。

　那些過來買賣貨的商販們的夸贊都是一點點辛苦做出來的。

　各地百姓同樣覺得忙碌，但如今的忙碌跟之前的忙碌不同，以前忙是給地主賺大房子，現在則給自己賺食住行。

　而且灌江府的百姓們，心里漸漸知道了個道理，不事生產的人，是沒資格大肆的。

　灌江府，是他們的灌江府，是他們一點點修水渠，是他們種莊稼，是他們養。

　這一切的改變，最應該謝自己！

　不過他們謝一下知府大人，這總可以吧？

　如果再有試圖欺他們的鄉紳出來，灌江府百姓是不會那麼輕易屈服的。

　他們本就能組織起來，反抗對方的暴行。

　如今的組織，目的會更明確，也會更團結，因為他們已經有過一次的經驗！

　等送牧草鹽的車隊回到灌江府，紀煬那邊也得到消息，如今潞州，涼西州，灌江府，幾次商路走下來，已經十分通暢。

　各方的產也在這當中流，沿途的治安也被三個地方聯手控制，更方便流。

　紀煬甚至還看到潞州扶江縣送過來的香，沒想到用這種方式重逢。

　而灌江府優質鹽牧草羊，同樣隨著商隊去往其他地方。

　從三月開始寫信籌備，如今八月十五，灌江府布政使看著賬簿，幾乎笑得合不攏。

　誰說偏遠的地方一定會窮？

　誰說這里荒涼沒錢？

　不說本地田稅養活當地駐軍沒一點力。

　再有關外市場，關易。

　如此大筆進賬，已經能窺探到灌江府以后的繁華之景。

　但布政使跟當初玉縣丞想的一樣，紀煬很能掙錢，但也很能花錢，投到基礎建設的銀錢數不勝數。

　更別說還有邊關極吃錢的城墻。

　那城墻就跟吞金一般。

　布政使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城墻的作用，更知道因為陛下同意關市稅全都修城墻用，在汴京強著宗室們點頭。

　如今宗室們換著法地找皇上跟皇子的麻煩，還說皇子需要陪讀，準備送自己孩子進宮。

　氣得皇上兩日未早朝，有人說皇上都被氣病了。

　可第三日瞧著，圣人他神還不錯。

　布政使能在這種節骨眼上被派過來輔佐紀煬，人肯定差不到哪去，后的勢力也讓他對汴京局勢十分了解。

　他現在只希，說皇上生病的消息是假的。

　再過幾年，再過幾年，承平國這個坎就能過去。

　布政使都知道的事，紀煬自然也知道了。

　不管是林家那邊的信，還是好友們送來的消息，都說了陛下被宗室責問是不是不顧祖宗禮法。

　在現代人，乃至為國為民的朝臣看來，關市稅用來修城墻是再好不過的。

　但立場這東西，實在難說。

　更別說挪關市稅，確實違背禮法，搖祖宗禮法，就是搖這一切的制度。

　只要上升到這個地步，更會搖皇室本。

　這也是他們出奇憤怒，皇帝也只能抗的原因。

　這就像一個游戲，游戲提前制定好幾條規則。

　如果有人跳出來要改其中一條規定，那是不是其他人也可以不尊重規則，隨意更改？

　牽一發全，等大家都吵吵嚷嚷要改的時候，游戲也不就是那個游戲了。

　為游戲的皇上，即使他是掌權人，但他也是游戲的一部分，那些宗室更是條條框框下的益者，自然拼命維護。

　這些事并未牽扯到他。

　因為皇上已經一力擋下，最明顯的就是，在宗室支持下，如今的汴京文報上，暗喻皇上的文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