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是個多堅強的小姑娘,原來此前不過是強忍悲聲罷了。
齊嬰有種上當騙的覺,但心底裡又更憐惜幾分。當日在廷尉法獄沈謙說他能守中正之心時他還曾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個多麼冷又淡漠的人,可以在朝堂上毫不手地剷除政敵,可以與看似親的友人虛與委蛇,甚至對他的家族他都可以冷眼旁觀。他那時以為沈謙看錯了,可原來他竟冇有錯:他的確會對一些人一些事,保有令他自己都到詫異的悲憫。
齊嬰向窗外天,恰聞打更之聲,已是子時三更,他又看看喝了藥後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的沈西泠,歎息,終是冇有掙開的手,靜靜地坐在床塌邊,直到六子抱著炭盆進來。
六子一進屋,便瞧見公子握著那小姑孃的手坐在床邊,心裡莫名覺得自己進來的有點不是時候,正想先退出去,又聽見公子他進來,於是隻有抱著炭盆著頭皮進了屋。
公子倒是神坦然,一邊用手背了沈西泠的額頭,一邊吩咐道:“把炭盆放得離近些,再去給拿一床厚些的被子。”
六子點頭應是,又聽公子道:“找個婢子來照顧吧,找個細心些的。”
六子一愣,見公子作輕緩地將手從那小姑娘手中出來,那小姑娘似乎皺了皺眉,夢囈了幾聲,雖然大約是藥勁上來,沉沉睡去了,六子到公子似乎鬆了一口氣。
六子問道:“公子這是還要走?”
齊嬰淡淡應了一聲,順手又給沈西泠把被子往上掖了掖。
今夜除夕守歲,他出府已經不妥,耽誤了這些時辰若父親發覺尚且難以待,遑論明早還要進宮,他更不能在此過夜。
齊嬰將沈西泠安頓好,就為滅了燭火轉朝屋外走,出門後見月朗潤,映照得這風荷苑一地霜白。六子跟在齊嬰後,聽見公子說:“今夜不好過,人一直看著,若有什麼不妥就去尋我。若冇什麼不妥,等天亮了再去找個大夫來看看。”
六子恭謹地應是,隨後便見公子步履匆匆地離開。
等公子走了,六子忍不住回頭,過房門的隙看了看屋裡已經沉睡的沈西泠,心道一聲怪哉,不明白為何白日裡他去找公子的時候他尚且還一副這人死了也不與他相乾的模樣,何以半日的工夫過去就變這樣了?來了一趟還不夠,聽方纔那話的意思,若這小姑娘夜裡再有什麼不太平,公子還預備著再來一回?
那公子白日裡訓斥他做甚!還言之鑿鑿地說什麼“既然如此那就找大夫去看,找我做什麼”,這又是做甚!
六子撓了撓頭,委屈。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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