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已經救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楚云梨滿臉的不耐煩：“你想回魯家，那是白日做夢。如果話說完了，就趕給我滾，別打擾我做生意。我現如今沒什麼耐心, 真把我急了, 我這里的罐子可多。”

　上一次就是拿罐子將人給打退的。

　周興旺聽到這話, 瞬間又覺到之前傷的額角作痛。

　他看著面前子漠然的眼神，一臉的無奈：“小青，我們那麼多年夫妻, 我這人哪怕做錯了，也算有可原，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打算,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諒我，是不是要我跪下？”

　“你哪怕去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楚云梨抬手抓起了罐子，直接就扔。

　周興旺想要躲，卻本就沒躲開。頭上一痛，又是一熱流。他簡直想要尖，這人打人的準頭未免也太好了。

　還有做生意的人，都是越做越摳，魯小青不拿新罐子砸人, 就不心疼嗎？

　他想要再說幾句，那邊的罐子又已經飛來,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腳已經再往后退。

　夫妻倆這般的相落了不人眼中。一開始還有好多人覺得二人早晚會和好，但隨著兩人分開的日子越久，且每一次見面都鬧得不可開, 眾人都改變了想法。

　魯小青好像真的不會原諒周興旺了。

　*

　有了這個認知，之前那些收了周家好想要撮合二人的人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真要是將夫妻勸和了還好，若是不能，那可就是討人厭了。

　魯家和周家擺在一起，怎麼看都不能得罪了前者。再說了，他們將周家的好都已經退了回去，只是不幫忙而已，周家也沒道理怪他們。

　撮合的人變了，楚云梨耳邊也就清凈了。

　相比之下，周家老兩口就不太好，在三個兒媳之中，二媳婦家境最好，也最孝順，最不會斤斤計較。三個孩子里，二媳婦送來的孝敬最多，不指他們回禮。

　只要一想到要丟了這個兒媳，老兩口就焦灼地睡不著，吃不下。周母特別上火，里都長了瘡。

　有些事，再著急也沒有用。周母再想找人說好話，遍尋一圈，卻發現誰也不肯接了。

　這一日，楚云梨又在守鋪子。

　魯小青并沒有要大富大貴，唯一的愿就是讓家人平安，兒不被壞人糟蹋，能有一個好歸宿。說起來，年紀還小，并不著急找夫婿。因此，楚云梨除了應付周家之外，本就找不到事做，這一次不打算把自己累著，就當是放假。

　所以，整日過得特別悠閑。

　隔壁的嫂嫂是個爽快的人，之前就和魯小青相的不錯。別人或許會因為魯小青不肯原諒夫君而與疏遠……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是與夫君分開的人，不管是誰的錯，有些人就是會低瞧一眼，不愿意與之來往。

　楚云梨不在乎外人的眼，隔壁嫂嫂不是這種人。對的態度一如既往，最近還更親近了些。

　“小青，你還這麼年輕，就沒想過再找一個？”

　楚云梨忍不住失笑：“男人就那樣子，是人就會有私心，真找了一個男人，趁著我還年輕，說不準還要讓我生個孩子，到時候又如何自？再說了，生孩子如過鬼門關，我可不想再拼一次命，萬一老天不長眼，生個孩子難產……想想就倒霉了。”

　隔壁嫂嫂滿臉的驚訝：“你可真是，想得也太多了。”

　“那些是玩笑話。”楚云梨變得正經起來：“這親呢，不只是找一個男人那麼簡單，還得接納他的家人。我是被周家折騰怕了，再不想惹麻煩，反正已經長大，過兩年親后就會有孩子，我一個人過著好的。”

　其實隔壁嫂嫂是想幫說親，說這些話是試探，見這麼說，接下來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楚云梨卻也很快發現了隔壁嫂嫂的心思，因為就在第二天的下午，空閑之際，有個三十歲左右的修長男子來買了不東西，期間話特別多。

　按理來說，魯小青做了多年的生意，也算見多識廣。但楚云梨一眼就看出來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在買東西，其實眼神一直都在打量，又不著痕跡地說自家富裕，不缺銀子。

　楚云梨從頭到尾沒接話茬，只當他是普通客人，很快就將人給送走了。

　人走了之后，隔壁嫂嫂好奇問：“這人看穿著打扮還行，你覺得如何？”

　楚云梨笑看著：“只是一個客人而已。”

　隔壁嫂嫂：“……你可真是。”

　其實了念頭給魯小青說親的不止一個人，本周興旺出村里的窮人家。他都可以娶魯小青，那能娶魯小青的人多了去了。

　部分人像隔壁嫂嫂這樣晦試探一二，見楚云梨抵便立刻收手，卻也有那臉皮厚的，認為楚云梨不愿意與人見面是的緣故。

　這不，又到午后比較閑的時候，鎮上一位姓李的大娘找上門來，買了東西后也不離開，就那麼靠在柜臺上：“小青啊，之前你爹跟我那男人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怕他走了之后你沒個男人照顧再被人給欺負了。其實我覺得這番擔憂也不無道理，子在外做生意，最容易被人小瞧，容易被人欺負。你爹年紀大了，這些年也不容易，哪怕只為了讓他放心，你也該找個人伴著……”

　這位大娘平時和魯家來往算是比較多的，跑來說親不算是有惡意，楚云梨哭笑不得：“我爹還年輕著呢，且還有幾十年好活。”

　等到魯父不在，都已經好幾十歲，興許都要做祖母了，怎麼可能還會擔憂？

　李大娘一臉無奈：“你好歹見一見吧。萬一有緣分呢，我可跟你說，這位特別勤快，之前沒有娶過妻，特別懂分寸……”

　“你住口！”

　二人循聲去，不遠的周興旺一臉憤然，瞪著李大娘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李大娘滿臉不以為然：“又不關你的事。”

　“小青是我妻子。”周興旺惡狠狠道：“誰給找男人，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呦，你這是想跟我耍橫呢？”李大娘上下打量他：“你要是會過日子，小青也不會不要你。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擱這放不下，一點都不懂事。”

　周興旺：“……”

　“我們夫妻一定會和好的。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攪屎，所以小青才……”

　李大娘呵呵冷笑了兩聲，嘲諷道：“人家要是愿意原諒你，早就讓你進門了。”

　不打算和周興旺多說，翻了兩個白眼，抬步就走。

　周興旺站在原地，深深看著楚云梨。

　因為他距離比較遠，楚云梨就跟沒看見他似的，自顧自拿著撣子掃灰。

　這擺在路旁的鋪子就是有這點不好，整日里人來人往，灰特別多。一天不掃，就會積上厚厚一層。

　周興旺緩步走近：“小青。”

　楚云梨抬手就去抓罐子。

　周興旺下意識想要閃躲，卻還是強撐著道：“我想看看大丫。”

　楚云梨揚眉：“他親爹都沒來……話說，我們倆夫妻那麼多年，你對那些侄子向來就沒有多上心對著侄就更不可能有照顧的心思了。”

　這話幾乎就是明擺著說周興旺用這個理由找上門來是沒話找話。

　周興旺一時間有些尷尬：“爹娘讓我來的。你養了大丫這麼久，該讓回家了。”

　“你當我家是什麼？”楚云梨上下打量他：“我從街上撿來的孩子，只剩下一口氣了。把人救回來，你們又要將人帶回去。帶回去也行啊，先把之前的藥錢付清楚。我可能記著賬呢，前后花了五兩銀子。”

　周興旺啞然。

　他當初將大丫丟在門口，確實有給孩子一條活路的想法。因為他知道魯小青是個很善良的子，不管上有多厲害，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二來，他也是想以此再跟魯小青搭上話。

　夫妻倆如果連話都沒得說，魯小青就更不可能原諒他了。

　“你知道我家沒有這麼多。這樣，我們先欠著。”周興旺眼看面前子一臉的不屑，繼續道：“我可以寫借據。白紙黑字寫明，等有了銀子，一定會還上。”

　楚云梨嗤笑了一聲：“本就還不起的借據，就算是寫個上千兩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廢紙一張。”

　周興旺臉得通紅：“我一定會想法子還。”

　楚云梨耐心告罄，抓了個罐子扔過去。

　周興旺一開始還想強撐著，后來額頭上又起了一個大包，眼看著今日是沒辦法再談下去了，只得拔就跑。

　兩人每次見面基本都以這樣收場，看到的人都習慣。且眾人也已經明白，魯小青這絕對絕對不可能再與周興旺和好。

　*

　最近大丫已經好轉，魯家伙食不錯，整個人拔高了一截不說，形也了些，看著倒有些大姑娘的模樣了。

　是個特別勤快的人，一開始能下地之后就幫著家里干活。也是怕自己被趕出去。

　關于周興旺到街上來的事，其他人只當笑話看，每次看見了都會說笑幾句。

　大丫對此就特別在意，聽說二叔跑來找二嬸，說是要探自己。臉瞬間就變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

　楚云梨進門后，看到大丫拿著抹布在墻，頗有些無語：“大丫，你要是閑來無事，可以學著繡花。最近也在學。”

　大丫聽到這話瞬間回神，這才發現自己明明在桌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墻上，頗有些不自在：“青姨，我……”

　一開始是喊二嬸的，后來被糾正了稱呼。

　楚云梨沒將的反常放在心上，這丫頭太過小心，問得多了，反而讓不自在。

　大丫追到了廚房之中：“青姨，我聽說二叔來了，想要接我回家。”

　楚云梨回頭看：“那你想回去嗎嗎？”

　傻子才想回去。

　大丫覺得最近在魯家的這些日子就跟做夢似的，是之前十幾年從未有過的好日子。夜里有時候會驚醒過來，就怕自己還在周家那個破院子里。

　“我不想回。但是……”已經不是三歲孩子，這里不是的家，總不可能留這里一輩子。

　楚云梨一看臉，就知道的想法，笑著道：“給你治病花了我五兩銀子，周若是想要接你回去，就得先還上這筆債，不過我看他們如今應該是還不上了。周貴書傷還沒有養好，家里的開銷很大，他們又那麼喜歡大孫子，暫時應該顧不上給你贖。”

　大丫啞然。

　這是事實。

　在大哥面前，所有的孩子都得往后退。更是排在最末尾，除非家里的銀子多的花不完，否則周家應該不會想起來花五兩銀子接回去。

　想到此，得落下淚來：“青姨，您對我太好了。”

　楚云梨搖了搖頭：“你自在一些，從小沒有個玩伴，你幫我陪陪。得空的時候也學學繡花，好歹學得一技之長，往后能養活自己。”

　大丫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一激直接跪了下去：“青姨，往后您就是我娘。”

　楚云梨：“……”

　*

　周興旺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糟糟的心，瞬間就煩躁起來。

　自從三弟夫妻倆走了之后，大丫又生病挪去了鎮上，家里的活就忙不過來了。

　楊氏那是破罐子破摔，整天在外頭干活，懶得回家來收拾，也是因為家里的人太多，要洗的裳太多，每天還要做那麼多的飯，還得空熬藥……反正從早忙到晚，整個人跟個陀螺似的都干不完。

　其實后悔當初沒有執意分家，這分了家之后，至老兩口是自己住的。不用來照顧。

　其實干活不算什麼，累點而已，最怕的是這兩個長輩在自己頭上，得不過氣來。

　這不，周母一回家看到院子里的象，又開始嘮叨：“我都說你先把家里的活干完，然后再去山上。”

　可楊氏并不喜歡家里這些繁雜的活計，只喜歡去山上，拔草就拔草，挖土就挖土，累了就回家吃飯，比較單純一些。

　最近這些日子，忙里忙外，又要為兒子的病焦灼，夜里都睡不好，整個人蒼老了好幾歲，頭上都冒出了幾銀。第一回看見自己白發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要知道，親娘都四十多了，前年才有白發。

　這人都經不起累，無論是誰干的活多了，心里一煩躁就會發脾氣。楊氏也一樣，本來對公公婆婆很是敬重，從來都不敢開口反駁，此刻卻也忍不住了：“娘，我也沒有歇著，憑什麼在家里的活就得我來干？其實，你該去一趟李家，讓三弟妹們回來。明明就是嫁過來的媳婦，如今卻跑回家去住，這算怎麼回事？當初二弟妹招贅，那可是付了聘禮的。”

　真計較起來，如果李家要將老三招過去，不只要將當初收的聘禮還回來，還得反過來付周家一份。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周貴書傷得很重，銀子跟流水似的花出去，最近一直都沒有下地，還不知道會不會跛，大夫說了，如果真的病得很重的話，可以去城里找個大夫看看能不能糾正。

　這要是去城里又是一大筆花銷。但楊氏卻覺得有必要去這一趟，事關兒子的一輩子，可不能就這麼認了命。

　私底下還想過賣房子賣地，但想也知道兩位長輩不會答應……既然要銀子，那就得早早打算。

　周母聽了這話，覺得有道理，等到男人一回來，便湊過去商量。

　“咱們是不是要去李家一趟？”說了自己的想法，周父皺起了眉來：“那你可有想過，老三過去之后不再吃家里的糧食，咱們家的難過了，完全可以將他們回來。這其實省了一大筆。”

　周母不死心：“試一試嘛，萬一李家愿意給呢。”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最近村里人已經看出了咱們家的笑話，你去一個試試看？”周父氣不打一來：“不怕人脊梁骨的話，你就去！”

　反正他是不去的。

　周母：“……”這樣看來是不了。

　楊氏也特別的失。一抬眼看到門口的周興旺，瞬間又有了主意，立刻迎上前問：“大丫呢？”

　周興旺一臉的麻木：“別提了，我都沒看到人。魯小青對我那是恨之骨，每次見面就拿東西砸我。連句話都說不上。”

　楊氏啞然：“這也太潑辣了。”

　周興旺想到什麼，道：“我提了要把大丫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