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人家礙于面幫了忙,楊氏也不能強撐著不還。于是,只得將銀子還上。
債還完后,銀子去了一大半。楊氏心疼地什麼似的,不過,也有好,至大夫診病時是心甘愿。
“這好不了了。”大夫嘆息:“傷太重,你可以去城里試試。”
楊氏:“……”在這村里都治不起,拿什麼去城里?
眼淚奪眶而出,心里將魯小青罵了個狗淋頭。不過,說又說不過,打也打不過,只能悄悄罵幾句。好不容易將大夫請來一趟,這不是哭的時候,勉強打起了神:“那孩子他爹……”
大夫再次搖頭:“傷著了腰,能不能站起來全憑天意。”
楊氏不是第一回聽這話,但還是忍不住失。
當看了周母時,大夫也一臉沉重,私底下跟楊氏道:“這人病在心上,只看什麼時候能想通了。”
楊氏:“……”就家里上了這些事,擱誰都會想不通。婆婆這病,純粹是矯的。不過,也聽過不人因為心病郁郁而終。
因此,對于婆婆的病,并不樂觀。
送走了大夫,拿著大夫留下的藥,整個人恍恍惚惚,一時間不知今夕何夕。
傍晚,楊母來探病人。
對著母親,楊氏再也忍不住,悲戚地哭了一場,哭自己命苦。
楊母看著這樣的兒,心疼頗不是滋味,誰的孩子誰疼,兒才三十不到,就得照顧這麼多病人,更何況,周興財徹底了廢人,也就是說,兒留下也得守活寡。
再有,周家的地全部賣完,等到手頭的這點銀子花,一家子喝西北風去麼?
楊母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些,且已然有了主意,一把握住了兒的手:“你還這麼年輕,咱走吧!”
楊氏一驚。
楊母低聲道:“貴書已經是廢人,窮這樣也不指給他娶媳婦。還不如你帶上小五重新找個人。大丫欠著魯家那麼多,就算能回來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你在這家中……除了苦還是苦,一眼就能把這一輩子都看到底了。”
這些話直擊人心,楊氏心中糟糟的:“娘,您容我想一想。”
這人活在世上,起了貪念無非就是想讓自己過的更好。楊氏也一樣。
沒有考慮多久,就在當天夜里,收拾了東西就往外走。
周母病在心上,說是無力,其實還是能彈的,白日親家母來了,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出來見上一面。在門口就聽到了母二人的談話。當時氣急了,想要闖進去,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大兒媳過門多年,給周家生下了二子一,雖然做了些糊涂事,但如今的周家……可再也經不起丟兒媳了。
兒子已經了個癱子,想要再娶,那是癡人說夢。因此,周母想再等一等,看看兒媳會不會看在多年的分之上留下來。
這到底只是的奢,聽到外面有了靜。周母立刻起:“貴書娘,你要去哪?”
楊氏做了虧心事,頓時嚇一跳:“娘?你沒睡嗎?”
周母強撐著起走到窗邊:“你要走?”
“娘……”楊氏未語淚先流:“我……我不住。大家都是人,你能理解我麼?”
能理解。
如今的周家那就是一個無底。但周母自己攤上這事,萬分不愿意兒媳離開。
“你不能走!”
楊氏下了狠心:“您不答應,那咱們全家捆在一起死。你不想死,別吃我熬的藥,別吃我做的飯。”
言下之意,會下毒。
周母心頭咯噔一聲,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閉了閉眼:“把銀子留下,你走吧。”
“不行!”楊氏拽著手里的包袱:“我在周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拿這點酬勞并不過分。還有,等我安頓下來,我會照顧好小五。”
周母氣急:“那是全家救命的銀子,你拿走了讓我們怎麼辦?”
楊氏不管這麼多,拔就跑。
周母哪里肯依,哪怕渾無力,也扶著墻追了出去。
前面楊氏跑得飛快,不肯停留,周母邊走邊破口大罵。
于是,村里人都知道楊氏要卷了周家的銀子離開。
這怎麼能行呢?
桃花村里姓周的人很多,算起來都是親戚,轉瞬之間就從各跑來了不人,楊氏還沒出村口就被人給抓住了,然后五花大綁被捆了回來。
周母率先上前搶回了銀子,只覺心有余悸。就差一點點,這人就卷了所有銀子逃了。現在想來,午后愿意給楊氏一個機會的就是個蠢貨,萬一沒能把人追回來,家里那麼多病人怎麼辦?
“麻煩各位了。”
村里人愿意幫忙抓人是一回事,卻都不愿意多留,再說,這是家事,外人摻和太多并不合適。
等到眾人離開,周母瞪著楊氏:“幾個兒媳之中,我最疼的就是你。結果你卻是最沒有良心的,實在太讓我失。”
楊氏沒能逃掉,懼怕之余又特別傷心:“娘,這日子怎麼過嘛?你年紀大了,哪天一口氣上不來就走了,留下我守著父子倆怎麼弄?只想想,我就恨不能抓一把毒藥,將全家人毒死一了百了!”
又這麼說,周母氣急:“我兒孫可不欠你的,還因為你越過越慘,你憑什麼這樣做?”
這人生了離開的心思,再想想把人留下不大容易,但若是讓周母兒媳的打斷,讓其徹底變一個廢人,又實在做不到,家里還缺人干活呢。
思來想去,將人關了柴房:“你好好想想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楊氏如何能想得通?
已經鐵了心要改嫁,再留在這里只覺連呼吸都是臭的。
深夜,悄悄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解了上的繩子。正打算跑之際,又想到了銀子。
這把年紀的人,再沒有了那些天真的想法。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比銀子更靠得住了。因此,一咬牙,索索去了婆婆的屋中,打算將銀子找著。
周母白日睡得太多,又氣了一場,夜里本就睡不著。幾乎是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就醒了過來,頓時呵斥道:“誰?”
楊氏這還沒進門呢,就被抓個正著。想也知道等婆婆大過后,又有不人來押自己,可不想再去柴房了。心下一橫,干脆朝床上撲過去:“這都是你我的,別怪我心狠。”
掐著周母的脖頸:“銀子在哪兒?”
周母自然不可能將全家救命的銀子出去,力掙扎著,破口大罵:“你個賤婦,竟然跑來殺婆婆,簡直畜牲不如……你還不撒手……”
楊氏過門這些年來,沒被婆婆罵,在被婆婆捆得全酸痛關進柴房了半宿后再聽到這些咒罵,心中頓時戾氣橫生,下手也更重了。
黑暗之中,周母不過氣來。一開始是舍不得把銀子出去,后來察覺到兒媳來真的,想要銀保命時,已經遲了。
等到楊氏發現下的人毫無靜,猛然收手,再手去推,卻發現怎麼都推不。
“娘,你別嚇我!”
慌慌張張,開始四尋找,這種簡陋的屋子,藏銀子的地方就那幾個,加上多年婆媳,對于婆婆藏東西的手段不說了如指掌,總能猜到個大概。半刻鐘不到,就拿著先前打好的包袱離開了村里。
村中狗吠聲起,好多人出來看,也有人看到了離開的人是楊氏。那不多管閑事的人只當做沒看見,卻也有看熱鬧的,經常跑到周家報信。
結果,傷的幾個人都喊醒了,周母卻始終沒有面。到了這時候,眾人才知道出事了。
周母脖頸上滿是青紫,而楊氏匆匆跑走,加上周興旺說午后的銀子被母親收了起來,此刻已經不見。眾人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楊氏為了拿到銀子將婆母給殺害了!
鬧出了人命,村里的人立刻去追。楊氏剛進自家門口,還沒有說明白前因后果,桃花村的人已經到了。
周興財不愿意報,他想要將妻子留在邊照顧自己。
周興旺想法則不同:“大哥,這種敢殺人的毒婦你留在邊,就不怕哪天毒死你麼?”
周興財:“……”
“不會,我們多年夫妻,給我生了三個孩子。”
“殺娘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有手!”周興旺振振有詞:“反正我不許再拓進周家門半步。”
報也不需要,之前周家干的事可不干凈,計較起來,院子里這幾個人都得獄。周興旺看向趕過來的楊家人:“多年親戚,又有兩個孩子在,咱們也不能真的對簿公堂。這樣,我母親沒了,你們給點賠償,此事就算了了。最后你們把人帶走,要教訓也好,要改嫁也罷,都隨你們。”
楊家人面面相覷。
楊氏心中大喜,回頭哀求地看向母親。
楊家大哥試探著問:“你們要多?”
周興旺張口就來:“十兩!”
楊母口而出:“你們怎麼不去搶?”
村里人地里刨食,平時都不敢放開了吃。說難聽點,有點銀子都是從里省下來的。楊家平白無故的,憑什麼為了多年嫁出去的兒搭上這麼一大筆銀子?
再說,就算他們想搭,也搭不起啊!
楊家大哥干脆耍起了無賴:“我妹子可給你們家生了那麼多的孩子,你們怎樣就怎樣。”
語罷,拽著母親轉就走。
楊氏傻眼了。
周興旺也特別的失,他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楊氏做的飯他是不敢吃了,這人絕不能留。他一咬牙,沖著遠去的楊家人道:“殺了我娘,該償命的。你們若是不管,我可就讓去陪我娘了!”
楊家人:“……”
面面相覷過后,他們還是決定不管。就不信周家真的敢殺人。
幾個孩子還在呢,若是他們殺了孩子親娘,讓孩子如何自?
楊家人走了,周興旺無奈,將楊氏頭發剪得七零八落,當著村里人的面將人臭罵一頓,什麼難聽罵什麼,氣急了還了手。楊氏被打得渾是傷,眼瞅著都要出人命了,村里人都開口阻止。
周興旺才著手辦喪事,他對于這個嫂嫂那是恨到了骨子里,若不是這人,他如今還是魯家的婿,怎麼也不可能弄得渾是傷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心里恨極,下手就毫不留。辦喪事呢,他將人留在靈堂一夜,不許楊氏休息。
深夜,楊氏一個人面對著被自己害死的婆婆,周圍只剩下一盞昏黃的燭火,一點點靜都能讓驚懼無比。
實在不了,轉就往外跑。一出門就看見周興旺躺在門口。
周興旺特別恨,而楊氏對這個小叔子也沒什麼好,悄悄往外溜的時候,到底還是帶出來了一點靜。躺著的周興旺立刻醒了過來,他拿起手邊的棒子,劈頭蓋臉就敲,還故意朝著楊氏上敲。
屋中的周興財父子不知是起不來,還是沒聽見,始終沒有靜。
楊氏發了狠,算是看出來了,孩子他爹不管是看在孩子份上還是多年夫妻的份上,都沒打算對自己趕盡殺絕。而周興旺就真的是把往死里整,因為守靈本就不需要一直跪著。
沒往外逃,轉跑進了廚房,拎著一把刀出來。
周興旺見了,頓時冷笑連連:“你殺了我娘,還想殺我?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楊氏沖了上去,閉著眼睛一通砍。
等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滿手粘膩。而地上周興旺已經無知無覺,口潺潺流著鮮。
“哐啷”一聲,楊氏嚇得渾癱。
都不知道事怎麼變了這樣。
又殺了一個人,還是用刀砍的,不說周興財父子怕不怕,村里人是真的怕了。很快報到了鎮長,兩天后,楊氏被送往了城里。
不說謀害小叔子,只傷害婆婆這一條罪,楊氏連秋后問斬都等不得,立刻就被首分離。
周興財父子倆病得一個比一個重,在村里人幫忙辦完了喪事之后,除了周老三偶爾會回來探,順便給他們送點飯之外,再沒有人肯往周家院子里去。
不過小半年,父子倆先后病逝。周老三將唯一的小侄子帶去了李家,想著等孩子長大之后,就讓他回周家,在那個院子里娶妻生子。
楚云梨在周母的喪事時又來了一次,不過,誰都看得出來對婆婆的死并不傷心。在周家置楊氏時,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手。
大丫十六歲那一年,嫁給了和魯父一起在茶樓幫忙的小伙計。夫妻倆有個小院子,又都是勤快的人,靠著幫人干活,又有這個姐姐照顧,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
是十七歲時才終于和大夫的小兒子親,有楚云梨守在一旁,夫妻倆不錯,很快就添了一雙兒。魯父一開始還有些人給兒再找一個人陪著,后來有了重孫子孫,便也釋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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