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詫異非常,因為趙禛突然出現,可神態度一如往常。
就仿佛,個月前趙禛并非失蹤生死不知,而是去了一趟滇南,又平安回來了。
趙耀看著站在旁的人,面上為親弟平安回來欣喜不已的,可心里活像見了鬼。沒人比他更驚訝,因為他一直篤定趙禛回不來,就算回來了,也是殘廢。
哪兒有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安然無事的,難不遇上什麼世外高人了。
趙耀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誰從哪兒找了一個和趙禛很像的人。
可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態,都和趙禛一樣。
也有不同,從前的趙禛,無論說話做事都溫和,如今的趙禛,臉上的笑更像炫耀挑釁。
趙禛主走過來,和他說話,聲音溫和,“五哥,這陣子辛苦你了。”
趙耀道:“……應該做的,只是六弟這數月去了哪兒,我們都急瘋了,整個嶺南都給翻遍了,好在你平安回來了。”
趙禛道:“我摔下山崖之后,幸得一人相救,那陣子昏昏沉沉,不知天地為何。還了重傷,一直在人家中養傷,前幾日腦子才轉過來,聯系到了下屬。”
趙禛輕輕嘆了口氣,“都是我的不是,讓五哥和父皇擔心了。不過,不是有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嗎,五哥說對不對。”
福氣在哪兒自不用說。
趙禛能把傷養好,活著回來,福氣在后面。
趙耀忍著拍了拍趙禛的肩膀,“自是如此,不過六弟日后還是要當心點,更得勤加煉,省著再出這樣的事。”
“多謝五哥關心,”趙禛微微低下了頭,“五哥說的是,是該好好練練,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禛倒不是忍不了,只是不想趙耀太痛快,他又不是泥人,差點被害死還一點脾氣都沒有。
趙耀臉半點未變,又攬著趙禛的肩膀說了幾句關心的話,直到李德順來了,才松開手,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都是皇子,兩人上朝時也是站在一塊兒。
后頭是其他皇子,都是人高馬大,皇室人相貌雖不出彩,但都五端正,看著順眼。
原來相貌最好的是四皇子趙構,因為明貴妃極,不過都死了。
朝中大臣俱低著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麼。
等安慶帝坐上龍椅,李德順高喝上朝,眾人跪在地上喊萬歲萬歲萬萬歲,接著便是諸位大臣上奏。
安慶帝挑著要事理,等把事理完,特意點了趙耀和趙禛,“你們有要說的嗎。”
趙耀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安慶帝后又盯著前頭的地磚,“兒臣沒有。”
趙禛往左邁了一步,“兒臣有本啟奏,嶺南一帶盜賊猖狂,危害百姓,嶺南知守為不嚴,為不清,請父皇徹查。”
安慶帝點了大理寺寺卿錢松明為欽差大臣,不日前往嶺南,徹查此事。
趙耀低著頭,耳邊傳來安慶帝的話,“若是無事,就退朝吧。”
趙耀在心底松了口氣,然后隨著人流出了太極殿。
他還沖趙禛拱了拱手,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趙耀臉才翳下來。
趙禛活著回來了。
他并非傷著回來,而是等了個月,全須全尾地回來了,給他的人一劑定心良藥。
趙耀不是傻子,自然不信趙禛那套說辭。想當初趙禛下落不明,一直派人在尋,而后嶺南找不到人,大家都以為趙禛死了。
只不過未見尸首不能發喪,所以才拖到現在。
如今看來,他父皇應該早就知道趙禛還活著。
那這個月是留給趙禛的時間嗎。
趙耀心里覺得可笑,不是嫉妒兩人父子深,而是嫉妒對趙禛的看重。趙禛究竟哪里好,還給個月養傷。趙耀清楚地記得他登山祭天,他的好父皇讓人準備了一個壞的豬頭。
什麼都給趙禛,日后還要給什麼,皇位嗎。
趙耀一直在等,等安慶帝心甘愿傳位給他,等來的卻是趙禛平安回來的消息,那些支持他的朝臣會怎麼想。
這是在外面,趙耀能著怒火,他牙咬得死,甚至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把趙禛給生吞活剝了。
趙耀手也攥的死,他甚至能明白徹查嶺南一事話里的意思,是查嶺南知守嗎,不是,是要查他。
若是查出什麼結果,他能有好日子過嗎,等趙禛繼位,他會放過自己?
趙耀還曾想過,若是趙禛缺胳膊斷,他還能容得下。可趙禛好好的回來了,等他坐到那個位子上,會放過曾經害過他的兄長嗎。
且看他今日閑適的態度,兩人就注定不死不休。
趙耀并不怕,倒是有點后悔,后悔沒有做絕一點,直接斬草除。
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他看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禍害千年。
趙耀也琢磨,那麼高的地方,趙禛怎麼就沒摔死。他自知再想這些也無用,回王府之后立刻召見門下,好早做打算。
不到萬不得已,趙耀也不想用做絕的法子,他家了,后還有大臣追隨他,若是輸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趙耀要等顧見山回西北之后,如今還不能有任何作。
趙耀問:“顧見山何時回西北?”
有武將道:“說是明日一早。”
這時機也太巧了,趙禛一回來顧見山就走了,興許又是一個局。趙耀背著手在屋里踱步,停下以后了眉心,“再等等,盯著顧見山,等他真回西北再說。”
手握兵權的人可以調兵遣將,如今京北軍營有萬大軍,只有運用得當,不怕不事。趙耀在顧家跌了跟頭,要了個沒用的顧見風,也沒搭上顧見山顧見舟,“嶺南那邊理干凈一點。”
下面人應了是。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燕王會回來,永寧侯心里嘆,人得信命,大難不死,說不定燕王殿下就是天命所歸。
只不過,就算到了這個時候永寧侯府也不敢站隊。
燕王和安慶帝是親生父子,永寧侯在還沒封爵的時候就只侍奉皇上,那會兒安慶帝還是皇子,他登基后永寧侯才得重用。
眼看顧見山又走了他的老路,不過這條路是最穩妥的。
永寧侯回去之后和鄭氏說了這事兒,又問鄭氏顧湘君到沒到汝林。
鄭氏搖了搖頭,“還沒信兒,但估計已經到了。”
送信慢些,派了不人跟著,穩妥的很。
永寧侯道:“把湘君送回去是好事,這陣子就出門吧,家里辛苦你了。”
家中是陸錦瑤管著,鄭氏嘆永寧侯真是對家里的事不上心,他甚至都不知丫鬟們月錢多,對他來說府上的事是的事,只要不給他添麻煩就行了,其余的兩眼不睜。
鄭氏也沒跟他糾正辛苦的是陸錦瑤而非,點了下頭,“侯爺在外也小心。”
只要稍微對朝事敏一點的都知道,趙禛一回來,儲君怕是要定了。
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顧見風嘆了口氣,心里最后一點希也破滅了,回去之后把這事說給韓氏聽。
最近韓氏消瘦了不,吃不下飯,瘦的有點形,臉上沒,顯著顴骨特別高,盡管雙目無神,可是乍一瞧竟覺得這人刻薄。
顧見風道:“只等塵埃落定之后,你我認罪,能牽連侯府就牽連。你娘家那邊我沒辦法,實在無能為力。”
比起顧見風,韓文柏才是真的上了秦王的船,出謀劃策拉攏朝臣,若秦王出事,首當其沖的便是韓文柏,而今查的是嶺南知守,后面就說不準是誰了。
韓家會有什麼下場,是死還是流放,顧見風也不好說。韓氏是出嫁,倒能避過一劫,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中出事。
若是侯府安然無恙的話,倒是能幫襯一些,可顧見風自都難保了,怎麼可能再求永寧侯照顧一個牽連了他的岳家。
韓氏神怔然,然后點了點頭,“那邊不必管,是我對不起你……”
顧見風拍了拍韓氏的手,韓氏總說對不起的話,可都已經做了,又能怎麼辦,他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了。”
二月下旬了,各院應該都換上了春衫,而韓氏在屋里已經躺了四個多月了,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見外面。
覺得自己是錯了,當初父親和說這事的時候就應該勸著,攔著父親不要冒進。如果是陸錦瑤,肯定會勸的吧,角掛上苦笑,現在人活著,可活像在等死。
幫不了娘家,也幫不了顧見風。
*
燕王失蹤又回來這事姜棠是從顧見山里聽到的,顧見山就吃飯的時候說了一句,姜棠也就聽了,倒沒說別的。
書里是沒有燕王墜崖這段的,只能說天命所歸,就算能改變一些小事,也改變不了大事。
顧見山道:“幾位王爺的家眷不會輕易跟你說話,若有人往家里送東西別收就行了,看著點下人。其余的,有我頂著。”
姜棠知道輕重,“我記在心里。”
顧見山笑了笑,姜棠又起去給顧見山收拾行李,他這次去不知去多久,在侯府的時候是鄭氏收拾,幾個嫂子幫忙打點著。離開侯府之后就是春臺管,姜棠只做些吃的,如今親了,連著服干糧傷藥,都得來。
那邊冷是冷,也是有夏天的,得帶著夏衫,春多帶幾,然后就是棉被和棉,就怕一直在那兒待著,所以都帶上以防萬一。
藥材也有,家里用不著,都給顧見山帶著,干糧是干和餅,其余的這會兒放不住。
湯塊多帶了些,一樣一樣裝好用布巾包上,再夾到服里就行了。
顧見山跟著姜棠一塊兒收拾,有實在用不上的,就放回來。柜很大,是黃花梨木的,兩人的服放在一個柜子里,你的挨著我的,我的挨著你的,顧見山看著就覺得心熱得慌。
手就有點控制不住,剛要扶住姜棠肩膀,卻見姜棠彎了腰,把顧見山服那邊的帕子拿了過來,“怎麼跑到你那兒去了。”
是的帕子。
的帕子沒繡名字,不過長得都差不多,很好認的。
姜棠以為是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放好,又或是下面丫鬟洗服的時候給弄混了,誰知剛想折起來放好就被顧見山放在行李包里了。
顧見山道:“不是跑那兒去,是本來就是我用的。”
不能呀,怎麼可能,顧見山也不像會用帕子的。
姜棠看著帕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丟過一條,就在前年的乞巧節前,那會兒以為是不小心丟了的。
還是說,顧見山也用這樣的帕子……
姜棠疑地看著顧見山,顧見山道:“看我做什麼,這是你當初給我的。”
姜棠:“?”
顧見山道:“這都能忘……永寧侯府假山,你當時扶我起來,帕子就是那會兒給我的。”
姜棠沒要,帕子上又沒有的名字,顧見山就洗干凈留下了。
原來是那會兒,記憶慢慢變得清晰,但姜棠記得是顧見山問有沒有帕子,就給了。
然后顧見山沒走兩步就倒在地上,又去下人房找春臺,一急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后來到了乞巧節,佩蘭說個荷包能祈求姻緣,繡工不好,就想懶在帕子上繡兩朵花,誰知找帕子的時候就發現了一條。
原來在顧見山這兒。
兩人又在乞巧節那日在街上遇見,以為顧見山想讓做妾,跟人說了一通后就回去了。再后來好像是中秋,太想家了,佩蘭們都回家過節了,一個人不好去別人家里,就出府去看燈會,結果又遇見了顧見山。
姜棠哼了一聲,“我是不好意思拆穿你,到底是給你的還是你自己要的,你心里清楚。”
顧見山等姜棠說完,直接附把人吻住,等姜棠氣吁吁之后,直接抬手把人抱起來,然后到門前把門關上,長一邁沖著床榻走去。
姜棠道:“你講不講道理,怎麼有人說不過就這樣的!”
顧見山道:“怎麼沒有,你面前的不就是嗎。”
也是這會兒天黑了,姜棠能跟顧見山胡來,只這一時半會兒又結束不了了。
顧見山明日就要走了,這次要的格外狠,弄完之后抱著人慢慢溫存,姜棠推也推不開,就由著他去了。
等緩過來,沒那麼戰栗了,姜棠又推了推,“不許親了,東西還沒收拾好,再不收拾就收拾不完了。”
顧見山又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公子哥,東西收拾完沒他還不知道嗎,再說,他和姜棠一塊的,又不是傻子,他道:“我不弄了,就抱著你,明兒就抱不到了。”
顧見山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哪怕當初傷,在假山出了一腦袋的汗,也是強撐著想自己走回去。
姜棠心里一陣,湊過去親了親顧見山的眉眼,“等回來就好了,你聽過那句話沒有,小別勝新婚,分開也不是不好嘛。”
也舍不得,但是,顧見山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是,他們兩個并非彼此的全部。
姜棠了,“如今兩國和親,西北太平,興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去西北做生意了,還愁見不到呀。”
顧見山道:“你說得對。”
姜棠抱住顧見山,其實顧見山這樣,還高興的,若是他才親,說走就走一點不舍都沒有,那才會失吧。
顧見山走了,府里還有丫鬟陪著,倒也不會太孤單。
兩人這樣溫存了好一會兒,顧見山才起抬水進來,梳洗過后,又傳了飯。
他不高興表現的太明顯,在姜棠面前也不想強裝,以至于凝珠等人大氣都不敢出。
姜棠讓凝珠們下去,跟著顧見山吃完飯,剩下的行李是顧見山自己收拾的。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邊就已經沒人了。
顧見山走得時候親了姜棠的額頭,輕手輕腳的,姜棠那會兒醒著,可又怕說話難,就躺在床上裝睡。
顧見山穿好裳之后沒有立刻出門,而是看了一會兒,才從屋里出去。
親后的第五天,姜棠都習慣了邊有一個人了,顧見山突然間不在,就覺得不習慣。
白日做事會出神,賬還會記錯,姜棠沉下心寫了兩篇大字,這才好了點。
親幾日,生意也沒管過,姜棠得去火鍋店看看。
一到,田掌柜和陳掌柜就拱手道:“賀東家大喜。”
姜棠道:“我帶了喜糖,大家分分,也沾點喜氣。”
凝珠和凝悅是頭回來鋪子,雖是第一次來,但早前也有耳聞。心里高興姜棠能帶們過來,學著看著肯定比干待在府中強。
姜棠讓凝珠跟著田掌柜悉悉鋪子里的事,然后帶著凝悅去后頭,見了見做菜師傅和幫工們,日后就不必每月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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