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韓覺后援會的第一批骨干，麥子曾和會長胡霏們未雨綢繆做過諸多研究，演唱會就是其一。

演唱會利益龐大，水非常深。有時候網上報道某場演唱會門票【一分鐘售罄】、【三十秒售罄】，看起來很振人心，似乎為了人氣的證明，爭相炫耀，然而一問邊的人，發現沒幾個人搶到門票，立馬懵圈。因為這些門票公開發售比例不定，經常只有一小部分落到了的手里，所以【售罄】不是售罄，反而真正的售賣這才開始。

這些門票大多數被其他利益方把持，他們聯手把價格往上炒，再賣給觀眾。歌手沒法干涉，經常背個【天價演唱會】的鍋也有苦難言。有的歌手名已久，底氣在，也比較良心，肯為爭取到百分之七十、八十的公開發售比例，為這種歌手的，才是真正值得炫耀的。

“老韓這次演唱會是找【藍鯨】一起弄的，兩邊都不以賺錢為目的，所以票價很低，公售門票的比例也超過百分之九十。所以黃牛的貨非常，基本沒有。”陸續避開三個來高價收票的黃牛之后，小夏是這麼跟麥子說的。

麥子點了點頭，呼吸很淺，略急促。

此時們已經出了地鐵，正走在前往育場的路面，周圍都是同樣去看演唱會的人，年齡層從十幾到三十幾都有，各種，說著各國語言，到洋溢著歡樂，所有【快樂】以外的緒，到了這里都會被消解。

隨著育場越來越近，小池一伙人的緒開始預熱。麥子置其中子也逐漸開始興，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看演唱會。但相隔八年，很多事都已經變了。

不知道曾經痛罵甚至詛咒過韓覺的自己，今天是否有資格被邀請看演唱會，也不知道再見到會長們的時候，們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對。

“就是那里，”小夏指了指通往停車場的那條小路，說，“去年，老韓就是參加《極限男人》的時候，在那里看到會長們的海報，所以才決定要開演唱會。可以說，如果沒有會長，就不會有現在的演唱會。”

麥子著那個方向，怯怯道：“要不算了吧……”

“什麼？”小夏轉頭。

“我沒怎麼聽過他的歌，我還是……”麥子說。

“這有什麼，在演唱會聽悉的歌是一種驗，聽陌生的歌也是一種驗。”小夏安麥子。

“是啊，是啊。”小池也過來安：“現在哪有人是聽完一個歌手所有歌才來看演唱會的啊？”

麥子看了看周圍，發現小池他們有說有笑地向聚攏，隊形漸漸呈包圍之勢，似乎生怕逃走。

麥子幾乎是被裹挾著到了場外的某地方。

這似乎是個集中地，幾張簡易的桌子上，摞著各種應援的東西，有燈牌，有熒棒，有一搖晃就發出“啪啪”掌聲的玩，邊上的箱子里，是印有韓覺圖案或歌詞字樣的服。

小池領著員工過去排隊。員工們應該是記牢了老板在地鐵上說過的話，一個個低著頭目不斜視，只拿東西，不說話。這樣鬼祟的作自然引來了誤會。負責發放應援的姜蕓懷疑他們是渾水魚，不但拒絕發放，而且還要打人，他們立馬哇呀哇呀地告饒，還把小池供了出去，說都是老板的叮囑，不這麼做的話，會被一個姜蕓的人打。

“小子你完了！”姜蕓大吼一聲，就要繞過桌子去揍小池。

但沒跑開幾步，就被胡霏一把攔了下來。

姜蕓掙扎了幾下，沒掙開。

姜蕓抬頭發現會長、程程、李子和胡霏們都停下了作，正在看著什麼。順著大家的目看去，就看到了小夏，看到了小夏邊站著的人。人一白領的打扮，十分干練，只不過那躲閃的目，和不安的手指，了人心底的暗涌。

姜蕓幾乎沒有猶豫地出了一個名字：“麥子？”

麥子咬了咬。

會長瞇著眼從桌子后面走了出來。

麥子的不安越發明顯，下意識往后小退。

“過來！“會長皺著眉頭瞪了一眼。

麥子咬牙走到會長的前面，閉眼。心里想著，要是等會兒被扇了掌，就打回去。

雖然已經已久，但畢竟以前是韓覺后援會的骨干，學到了偶像的髓。

“抱一下！”

只聽得會長狠狠說了這三個字，下一秒，虛閉著眼的麥子覺自己被人抱住了。

“怎麼回事啊你，號碼到底換了幾個？去年到今年找你怎麼找都找不到。”會長的抱怨霹靂啪嗒打在麥子的心上。

“也沒幾個……我就……”麥子遲鈍著想要回答，但語言怎麼都組織不起來。

;“行了，等會兒再說，現在先來幫忙。”會長拉著麥子的手就往桌子后面走。

胡霏和姜蕓紛紛湊了上來，一邊教麥子哪些是發給新的，哪些是發給老的，一邊興地跟講剛才都有哪些八年前的老朋友來過，哪些還在路上。

麥子穩住心神，縱然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有很多復雜的緒想要表達，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沒問沒表達，只是順從地加了隊伍，教年輕的怎麼使用熒棒，聽姜蕓炫耀和韓覺一起吃飯的經歷，和大家一起笑。

這是遲到了八年的畫面啊。

如果這是夢的話，麥子不想馬上醒來。

一切都等過了今晚再說吧。

……

……

在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育場外仍有很多人。但都是沒門票的人遲遲不肯散去，在這徘徊，逗留。

在之前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里，麥子看到了很多拖家帶口像是來參加同學會的老朋友，看到了的副會長——如今的【w.i.n.4】后援會會長，也看到了很多瘋狂程度更盛從前的小朋友，還看到了組團來參加“課外活”的【藍鯨】練習生。

但真正讓驚訝的是，很多來參加演唱會的觀眾只是普通人而已。他們不追星，他們只是為好的音樂進行消費。

麥子在胡霏們的一言一句中，一點點補完了對韓覺的認知，逐漸意識到了胡霏姜蕓口中那句【韓覺跟以前不一樣了】是什麼意思。

關于韓覺的消息，麥子其實聽到過很多次，有很多次機會了解韓覺。尤其最近，網上、電視、雜志、公司、家里，【韓覺】這兩個字儼然了時下的社貨幣，不聊他幾句就是落伍了。

桌面電影給觀眾造的沖擊力十分生猛，《暗網》引發的討論熱度和票房一樣多。古煜翻紅，米莉紅，但導演韓覺被提及的頻率還是最多。

《離家出走的人》已經占據【風云榜】的冠軍位置即將兩周了。之前囊括了各路音樂天才的《閑著也是閑著》獨木難支，逐漸被韓覺了下去。無論是實唱片還是數字專輯，基本沒費什麼力氣就已超過百萬銷量。據說，就連在利堅那樣實唱片的荒漠銷量也很驚人。此時的韓覺達到了生涯巔峰，風頭一時無二。

現在講到韓覺的時候，一些人驚嘆韓覺的才，另一些人驚嘆韓覺的賺錢能力。韓覺那最為直觀最沒爭議的值倒是極被人提及，就算提到，也是“就算他沒現在這麼帥，我也會如何如何”這種不切實際的臆想。

然而麥子對韓覺始終不曾投以關注，電影也好，音樂也罷，統統都不興趣。

短視頻不看，綜藝不看，營銷號也不關注，電臺廣播說要放韓覺的歌就切臺，甚至社件出現了【韓覺】這兩字眼也迅速劃過。同事聊起韓覺的時候，也會作出不興趣的表，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一直在今天之前，都沒有正視過復出后的韓覺。

“你不要被我們影響了，也不要覺得來看演唱會，就代表原諒他了，不是的。”會長這麼跟麥子說：“原諒韓覺，和看他的演唱會，在今天，是兩件事。韓覺說他知道自己以前犯過很大的錯，他不奢求被大家原諒，這次開演唱會，只是想當面跟大家認錯，至于原諒還是不原諒，是演唱會之后的事。”

原諒還是不原諒，這是每一次被傷害過的，自己才能做的決定。會長尊重每個的想法。

“我知道了。”麥子點頭。

會長收拾好剩余的應援品，便帶著大伙兒進到育場里去。

出了通道，居高臨下就能看到舞臺前面那一圈最好的位置，零零散散并沒被坐滿，大概只有一半。

顯然，韓覺給一些人留了位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來了。

麥子雖然還沒想好要以什麼樣的面目看待韓覺，但看著眼前那些空位，依然會覺得憾，幻想著等會兒想當韓覺出場看到這里的時候，一定會傷心。

“走吧。”會長們一路走去，偶爾和一些曾經的老朋友揮手打招呼。

八年過去，大家終于又在這里面。

麥子沒有過去湊熱鬧，只是一邊等著演唱會開始，一邊發呆。直到現在，依然覺得自己像在夢里。今天只不過是十月下旬尋常的一天而已，只不過是不想回家，結果竟莫名其妙到了這里，莫名其妙參加了曾經深深傷害了的明星的演唱會。

突然，整個場開始嗡嗡作響。彌漫在空氣里的興、張越發張揚躁，帶著人的心臟砰砰跳起來。

會長環顧一圈現場黑的人群，略帶激道：

“要開始了。”

演唱會還有一分鐘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