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綺作為章氏民宿的元老級員工,在抵達歌手的化妝間,放下包裹和行李之后,照例要先去跟的董事長請安問好。
之前韓覺的黑客事件發生后,姜綺就屬于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的那批人之一。面對記者的頻頻追問,姜綺被煩得不行,幾乎要破口大罵。以的格和品格,是決然不會對韓覺落井下石,以此換取“安全”的。但原公司經紀人和組合經紀人后來第一時間找上,明說也好,暗示也好,都是要別在鏡頭面前公開支持韓覺。
憑什麼
姜綺當時怒火上頭。
但還是被經紀人兼老板,給苦口婆心地勸了下來。
姜綺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發聲,作為隊人氣最高員的,支持完韓覺之后被牽連、被抵制,大不了單飛出去當幕后搞創作,然而,那尚上升期的組合還要吃飯。若是這麼一攪,本就是七拼八湊來的組合或許將面臨解散,好不容易積累的人氣毀于一旦,其他幾個靠著組合才有出路的隊友們,必定要到牽連。
當時跟一起住在宿舍的隊友里,除了翁遙,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眼生活,忐忑地試探的想法。面對相了兩年的隊友的哀愁,姜綺沒法自私,也沒法自我。
可是,自己最崇拜敬仰的偶像面臨著困境,要什麼也不說,又很不甘心。尤其是自己這種瞻前顧后的做法,一點也不像韓覺那般灑,這讓一直希更跟韓覺一樣厲害的姜綺心生無限自責和慚愧。
后來還是韓覺考慮到的難,主打來電話,跟說不一定非要發聲,因為事很快就會結束。“一個人獨來獨往看起來很帥氣,但有時候也會覺寂寞的啊。你現在有一幫不錯的隊友,能珍惜還是要盡量珍惜的。”韓覺說。
聽著韓覺溫潤的勸說,姜綺心里已經妥協了大半,但還是用了最后一殘念,討價還價道,鏡頭前不說話,那讓在平臺上給顧凡的微特點個贊行不行。
韓覺依然說不行。但他想了想,還是分派了一個任務給姜綺,“如果真想幫我的話我現在見不到章老師,你跟在一起的時候,就多陪陪好了。”
姜綺立馬答應了下來。現在這種時局,可不適合開什麼謀權篡位的玩笑。
公司不讓姜綺公開聲援韓覺,姜綺妥協了,但公司如果要不跟章依曼走太近,姜綺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歌手里的幾個年輕歌手多都被公司叮囑過,和章依曼走太近,四舍五等于和韓覺走太近,所以前幾次錄制的時候,當時氛圍實在有些詭異。無論鏡頭前還是鏡頭后,當一大幫人在一起的時候,章依曼總是一個人坐在邊緣,不參與任何談。
姜綺是所有人里面唯一敢和章依曼說話的,不僅說話,還開玩笑,端茶送水,撒打滾,狐假虎威,態度上依然是那個卑微員工,章大的爪牙。
如今真相大白,韓覺得以平反,恢復了名譽。公司里的老板語氣吞吐地問,和韓覺關系有沒有恢復聯系,隨即又慶幸這段時間一直陪在章依曼邊上。
姜綺不管這些,只開心終于可以正大明地接韓覺和章依曼他們了。
放下行李和包裹,跟經紀人打了聲招呼后,便拿起給章依曼準備好的糕點,神清氣爽地打開門,準備往章依曼那間化妝間走去。的馬尾辮和腳步一樣輕快。
出門之后,姜綺遠遠就看到一個同樣年輕的歌手,已經等在了章依曼化妝間的前面,徘徊不前,手里提著某種應該是零食的東西。
姜綺雙眼一瞇,盡管知道這是圈的常態,也知道形勢逆轉后必然會有某些不同于以前的變化,但眼下看見了,依然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冷笑。
現在想著投喂我們董事長了早干什麼去了
姜綺顛了顛背包里的零食,冷哼一聲,幾步走上前去,準備敲門去見章依曼。
然而在門口徘徊的歌手,對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前倨后恭的態度有些難為,微微側遮了遮邊的袋子,小聲提醒姜綺:“闌導在里面。”
姜綺放下準備敲門的手,仔細聽,果然能聽到里面傳來對話聲。
一檔節目里,哪些鏡頭給誰,給多秒,這都是博弈的結果。之前韓覺被搞,章依曼到波及,節目組要避嫌,要小靶子,自然是盡可能地減了章依曼的鏡頭,導致章依曼除了唱歌之外,其他時候基本沒有多鏡頭。如果章依曼被韓覺拉了下去,那歌手節目組的做法沒什麼問題,然而現在事過去,節目組這邊是一定要給章依曼那邊一些補償的。
姜綺后退幾步,站到了送零食歌手的邊上,一起等著里面的談話結束再進去。
一旁送零食歌手開口跟姜綺搭話,問:“顧凡后來有沒有真的在民宿附近找地方住下來啊”
姜綺反應過來,送零食歌手跟聊的是最新一期章老師的民宿小屋。工期結束,顧凡在臨走前顯出在附近找個地方多待幾天的野,可惜遭到了章依曼的無回絕。
“沒有住下來。”姜綺搖搖頭回答送零食歌手,“其實附近的幾個民宿,早就被收到消息的住滿了。”
現在聊章老師的民宿小屋是安全的。
但以往最喜歡聊節目幕后故事的姜綺,反倒變得不是很愿意聊了。
民宿小屋開播以后,每期都看,自然也看到了黑客事件后評論區和彈幕的變化。
人們放大了韓覺的每一個表來分析,揪著他的每一個字眼來曲解,看得姜綺異常難,卻又無能為力。節目就算再有意思,配著倒胃口的評論和彈幕,姜綺也開心不起來。那些謾罵里也有針對的,但姜綺反倒不怎麼為自己難過,只是擔心韓覺和章依曼,希他們倆不要被這些惡意給傷害到。
節目最新一期的收視和點擊都迎來了大幅度上漲,姜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評論區和彈幕涌現出了滿屏的道歉。姜綺看著這些道歉,一點也不到解氣。恨不得用最惡毒的字眼把對方痛罵一頓,然后輕飄飄送上一句抱歉,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個什麼。
“今天好像是韓老師最后一場演唱會吧。”送禮歌手突然問道。
“是演唱會的最后一場。”姜綺糾正了對方的語病。
對方微笑一下,承認了自己的口誤。
“可惜去不了啊,我手里的票只能送人了。”送禮歌手嘆了一口氣,無比惋惜,“都等了好幾個月了。”
“你買票了”
“我也是韓老師的啊。如果不是公司一定要我換歌,我本來還準備唱韓老師的歌。”
聽到對方是韓覺的,并且買了演唱會的門票中途還沒有退,姜綺對對方提升了一點點好。
韓覺巡演的終點站門票早在開售半分鐘就賣了,然而黑客事件發生后被大面積退票,那些繼續持有門票而不退的,都是用實際行對韓覺說的一聲“我相信你”的。
姜綺也有門票,是在民宿里表現出后,被董事長賞賜的。
然而,一想到這門票注定沒法使用了,姜綺的心不由變得沉重萬分。自詡為圈“第一韓吹”的,當然是很想去看這場終點站的表演。在經歷了一系列的磨難之后,十分懷念韓覺的歌聲,也十分懷念韓覺。
如果今天的參加的是普通商演或活,說不定就逃一逃,去看演唱會了。可惜今天要錄制歌手,就連章依曼都老老實實在湘南錄節目,姜綺也是沒辦法魚和熊掌兩者兼得。
后章依曼化妝間的門突然打開了,歌手總導演闌海走了出來。
以前闌海在姜綺的心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歌手的總導演而已,但鑒于闌海不久前發的那支福利院跟拍視頻,以及這支視頻在整個事件中所發揮的作用,姜綺愿稱他為
“闌導。”姜綺上前跟闌海打了聲招呼,相比以前,語氣尊重了很多。
闌海開門看到姜綺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回了招呼。
“馬上就彩排了,我先過去。”闌海說了一聲就邁開步子急匆匆走了。
姜綺回想著闌海臉上的表,發現它們并不是特別明朗,反而盡是無法遮掩的惋惜。
姜綺心里一噔,慢慢挪進化妝間,神復雜地看向章依曼。
難不董事長要拋下我一個人在這里,然后趕去魔都看韓老師的演唱會
“你們來了呀”章依曼笑著朝姜綺和送禮歌手揮了揮手。
送禮歌手上前一步,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雙手遞出從歐洲帶回來的點心。
“之前看一路有你,看到你在里面吃餅干,前幾天我去法蘭西,看到這個牌子,就買了一點來嘗,真的很好吃就想著帶點回來也給你嘗嘗看。”送禮歌手說。
“哇,謝謝~”章依曼笑容驚喜地接了過來,謝著對方。的態度并沒有因為對方這明顯的刷好的行為而有所鄙夷。無論是事件發生前,發生時,還是事件結束后,對別人的態度,至始至終都是一樣的。
可是,看著談笑的雙方,姜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章依曼的上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二十來歲的姑娘,本就是變化最大的時候,但上個禮拜還見過的人,沒理由這個禮拜就突然變得陌生。
這種變化很難講清,無論怎麼看,眼前章依曼都和姜綺認知里的章依曼沒什麼區別。頭發依然紅得像團靜置的火;皮還是那麼得好,不需要長時間上妝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到鏡頭前面;材脹得飽滿,不像東方人,基因的恩賜讓不需要艱苦的運就能將曲線保持得很好;上的服還是那種看似出自設計師之手,但其實說不定是隨便買的普通服
當章依曼將送禮歌手送走之后,姜綺還在琢磨打量章依曼上那點變化到底是什麼。
章依曼也不管姜綺,打開送禮歌手留下的禮盒,就嘗了起來。
“吃我這個,吃我這個”姜綺立馬拿出自己后那盒。
章依曼微微一笑,然后兩盒一起吃。
“我看剛才闌導走的時候表很不好哎。”姜綺提醒了一下章依曼,然后捻起一塊送禮歌手送來的餅干,并悄悄記下了這個餅干的牌子。
“啊,這樣嗎”章依曼聽完也只是點點頭,沒什麼多余的反應。
“不會是因為你現在要去看韓老師的演唱會吧”
“當然不是,不辭而別可不專業。”
姜綺松了一口氣。還好,不孤單了。
章依曼鼓著腮幫子,說:“上個禮拜的時候,節目組安排了一個奇襲歌手,今天晚上會奇襲我,最后我會輸掉。”
“什麼”姜綺大驚失,覺得節目組腦子有病,而且膽子也太大了。這一屆歌手遭人詬病,每有歌手慘遭淘汰,就有歌手的說節目有劇本。如果章依曼被奇襲走,那真的是明晃晃告訴世人,他們今年就是有劇本。
“你拒絕了吧”姜綺忙問。
“當然啦,不然的話,人家小姑娘在網上會被罵的。”章依曼認真道。
姜綺笑了,一點也沒覺得這話哪里不對。章依曼如果被安排了,自認為耳朵沒聾的觀眾一定會鬧起來,而被安排戰勝了章依曼的那個歌手,必然要面對各種質疑和嘲諷。
章依曼說:“然后闌導剛才是來說,這個安排已經取消掉了,讓我今天正常發揮就行。”
姜綺點點頭。節目組好歹智商還沒短路,章依曼本就是這一屆歌手的招牌,之前有場外因素,安排章依曼被奇襲掉還有可原,現在事過去了,肯定要千方百計把章依曼留在舞臺上才對。
“然后我就跟闌導說,”章依曼了沾有餅干末的手指,說:“我會主退賽。”
“嗯嗯嗯”姜綺拿著餅干的手就那麼定在了空中。轉頭,想看章依曼臉上出“騙到你了吧~”的玩笑表,然而,章依曼只是認真地在吃著零食。
“今天這首歌唱完之后,我就退賽啦。”章依曼對姜綺瞇了瞇眼,“你之后要加油了呀。”
“退賽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退賽啊”姜綺大驚失,猛得側,差點喊到屋子外面的人都能聽見。
章依曼只是笑著搖搖頭,未作解釋,哼著小曲繼續吃零食,結果吃得太快被噎住了,趕忙喝了幾口水,過氣來繼續吃。
姜綺本想追問為什麼要放棄之后幾乎必然的歌王稱號,但問不出口。
化妝間的線像狗一樣溫順聽話,它們服在章依曼的上、臉上,把章依曼襯得像世間最圣潔的天使。
姜綺呆愣愣地盯著章依曼。
幾乎不用問,就下意識地明白了,所謂歌王,所謂形勢,對章依曼來講一點也不重要。什麼人,什麼人氣,甩甩手就可以不要了。而對來說那真正重要的東西,答案就在輕輕哼出的歌聲里。
這一刻,姜綺終于明白了章依曼上所發生的變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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