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事要問？”

　趙離濃放下托盤,坐在葉長明邊的空位問對面的董興。

　董興心想他能問什麼，但看了眼隊長，最終還是屈服下來,張口問：“那個……小趙研究員，你平時都有什麼好？”

　趙離濃一愣：“我？”

　腦海中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卻是那七年的學習生活。

　跟著導師天南地北地跑，時常在各種車上補其他課的作業。在校和師兄師姐他們沒日沒夜做實驗,做完之后還得一起挨導師的批評。經常半夜聽見打雷聲驚醒,憂心自己的試驗田，會頂著暴雨去為試驗田的作搭棚子……

　這些事似乎早已經刻在腦海中，幾乎形了本能，只不過最初沒有明白，只當是一種強迫學習。如今再回想起來,發現自己分明從來沒有過一厭煩緒。

　“小趙研究員……小趙研究員？”董興見趙離濃突然不說話,連續喊了幾聲。

　趙離濃回神,緩緩道：“可以安靜坐在田埂上一天。”

　就像以前一樣,守著試驗田，什麼也不用想,安靜著藍天白云、掠過的小鳥，等候作的生長。

　“果然是研究員的好，期植不再異變傷人。”董興頓時了然，同樣期待道，“總有一天,我們能實現。”

　趙離濃垂眼不語,他說對了一半,還想要回到原來那個有家人、導師同學的生活。

　也許有一天……再睜開眼時，能回到原來的生活。

　葉長明目落在臉上，隨即敲了敲桌面：“先吃飯。”

　剛準備繼續盡職扯話題的董興：“……”

　行吧,組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

　在融冬號的第三周，重新啟的模擬生信號項目略完，并派遣異殺隊登上陸地，進行了三次實驗。

　實驗表明，生信號有用，能讓人類短暫騙過第三基地那三棵S級的異變植，但只能維持半個小時。

　三支隊伍各登陸過一次，他們打了基因針，利用最快的速度進去，但也只能接近外圈。

　因為異變樹盤錯節，已經凸顯在地面，甚至結網高高豎起，他們沒辦法正常行走，也不能輕易攻擊，以免被異變樹察覺。

　“生信號還需要進一步完善，現在時間太短，另外我們打算設計另外一種模擬環，可以戴在手上，不用通過改變。”關義道，“這個項目停的時間太久，只剩下幾位研究員知道大概，周院長這些天都在實驗室里泡著。嚴組長，指揮中心的一些事還要麻煩您了。”

　關義就是了解項目的研究員之一，需要一起參與項目。

　嚴勝變自然答應下來。

　一周后。

　嚴勝變站在指揮中心后方，不斷回看新異殺隊和另外兩支異殺隊獲得的陸地視頻，突然停在一個畫面，逐漸放大，他盯了一會，喊來趙離濃和羅翻雪。

　“你們看到了什麼？”

　羅翻雪盯著放大的畫面，猶豫道：“有點像人的臉。”

　三支隊伍登陸后，前進的方向不同，這是新異殺隊錄下的視頻，錯虬結的樹從地面冒出結網，麻麻攔住了去路，夾在其中的一條

　糙樹上，約有張人臉。

　“里面不是有棵人面子？”新異殺隊隊長賈魏金坐在一位技人員的桌上，話道，“它人面子不就是長得像人？”

　他完全不了解植，只是單純從名字上聯想。

　“人面子是果核像人的臉。”羅翻雪皺眉看向他隨意坐在別人桌上，“但越高級的異變植越難結果，另外這是龍爪槐的。”

　賈魏金聳肩，毫不在意自己說錯，甚至還朝羅翻雪做出“請”的作，讓繼續。

　嚴勝變看向趙離濃：“你覺得呢？”

　“看不清，有幾率是角度巧合。”趙離濃著被噪點覆蓋的畫面，“也有可能是真的人臉。”

　他們對一切有電子元件的機械做了防能量輻的措施，但最大的效果也只是能讓它們堅持使用一段時間，還不能完全抵輻。

　嚴勝變盯著屏，許久后道：“第三基地那片陸地不夠大，三棵S級異變植待在那太局促。”

　趙離濃幾乎立刻明白嚴勝變未盡之語：“您是說他們有吞噬融合的可能？”

　“不排除這個可能。”嚴勝變用激筆圈了圈那些豎起來的，“它們不冒了出來，或許是地下空間不夠，異變植發生了競爭。”

　“組長，我們要繼續等下去？”羅翻雪問道。

　嚴勝變立在指揮中心，手握著激筆良久，才看向旁邊兩位年輕研究員，紅激點著屏上那張人臉：“不，我需要你們上岸去觀察，現場看看這里的況。”

　羅翻雪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好。”

　趙離濃點了點頭，也同意過去。

　“新異殺隊悉這條路線。”嚴勝變看向賈魏金，“就由你們護著兩位研究員過去，務必帶著們安全回來。”

　“只有他們？”羅翻雪下意識問道，不喜歡賈魏金。

　嚴勝變聞言，看了看旁邊另外兩位異殺隊的隊長，正要出聲，原本離開的關義又匆匆走了進來。

　他站在最前面左邊的一排技人員邊，憤聲問道：“追蹤信號是從什麼時候消失的？”

　“兩個月前。”一位技人員小聲道。

　關義看起來極其憤怒焦急：“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指揮中心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他們吸引。

　另一位技人員下意識解釋：“

　它以前也經常消失，這邊海域太大，以前信號也斷了好幾次，所以……”

　“以前有過斷兩個月的追蹤信號？”關義腔高低起伏，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沒有……”技人員臉蒼白，試圖辯解，“但是這次第三基地出現能量輻，導致海域不太平靜，我們以為……是正常的。”

　“出什麼事了？”嚴勝變開口問道。

　關義聽見嚴勝變問話，回過神，努力克制心中的怒意道：“那只異變鯨魚的追蹤信號消失了。”

　這片海域目前只發現一只異變鯨魚，且不傷人。

　“我們只是需要持續觀察它。”關義頓了頓補充道，“沒有拿它做實驗。”

　觀察它并記錄數據，是融冬號的第一個項目，立項人就是單錦，這些年單錦不在，又因為當年的實驗泄，導致中央極其忌諱有關異變鯨魚的實驗，只有融冬號上的老人還在私下堅持這個追蹤觀察的項目。

　但融冬號的人來來往往換了一批又一批，這些負責記錄的技人員并不覺得這個項目多有意義，只是機械記錄工作。

　“最后一次的信號出現在哪里？”關義見嚴勝變沒有再問，轉回頭問技人員，“現在派一艘潛水艇下去追蹤調查，它從來沒消失過這麼久，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技人員連忙將信號數據調了出來。

　關義沉默片刻，又看向嚴勝變，請求道：“嚴組長，我希能調一支異殺隊過去。”

　“可以。”嚴勝變余瞥了眼葉長明道，“讓零隊一起去。”

　那只異變鯨魚對單錦有特殊意義，的項目基本圍繞著它進行，葉長明是的兒子，這次任務給他更合適。

　最終，零隊隨著融冬號的畜牧研究員一起進了潛艇，去尋找那頭異變鯨魚。趙離濃和羅翻雪則由新異殺隊護送，準備登陸。

　“這是生芯片，需要注進人表層，到了陸地之后，你們按一下，就能開啟模擬信號。”周千里親自出來，對即將離開的兩位年輕研究員面前道。

　旁邊站著的幾位醫生負責給趙離濃和羅翻雪做小手。

　“時間太短，你們還需要觀察陸地上的異變植，不能打麻藥。”周千里分散們的注意力，兩位醫生迅速用手刀切開們右手腕上的一層表皮，將一小塊生芯片放進去。

　鮮瞬間流了出來，滴在甲板上，其他醫生們鑷住棉球拭止，負責手的醫生快速在傷口上噴生長因子。

　“好奇怪。”羅翻雪臉不太好看，生長因子噴上后，那種詭異的蠕讓有點惡心。

　“模擬環還沒有完全功，暫時只能用這種方法。”周千里道，“不過我們還是有進展，已經有一種鳥類信號可以外部模擬，不需要融合，就算時間不夠，但可以多次使用不同的芯片，延長時間。先按在直升飛機上，正好你們這次過去一起試驗。”

　另一邊握著趙離濃手的醫生，皺眉看著手腕噴上生長因子，卻還沒愈合靜的傷口，抬頭：“你怎麼……”

　“什麼？”趙離濃茫然。

　醫生下意識低頭指著手腕傷口道：“沒……呃，沒事。”

　趙離濃垂眼去看自己手腕，被切割開的傷口已經痊愈，只剩下一層綠水漬，是剛才噴上來的生長因子。

　“怎麼了？”周千里聽見靜轉頭問醫生。

　“沒事。”醫生替趙離濃掉手腕上殘余的生長因子，“素質好的。”

　目前從中央研究院那邊傳來的共識，素質越好，生長因子恢復的效果越好。

　新異殺隊早自己完了放置生芯片的作，就等著兩位研究員。

　周千里讓兩人過去，提醒道：“直升飛機積大，這次改良設計的外部芯片如果有用，估計只夠來回。”

　新異殺隊十個人外加兩位研究員搭乘兩艘快艇前行，另外三位新異殺隊員則在他們離開后的一個多小時后，啟外部實驗芯片，開了直升飛機往陸地飛去。

　直升飛機裝上了鳥類模擬信號，飛過去時，功在信號失效前，沒有到異變植攻擊。

　半個小時，正好夠直升飛機在陸地海灘降落。

　他們剛一降落，駕駛員立刻關了螺旋槳，在槳葉停止的前一刻，信號失效，離得最近的枝條幾乎立刻有異，好在槳葉終于完全停止。

　“開啟模擬信號。”

　與此同時，提前離開的快艇也才剛剛抵達陸地，所有人隔著防護服，按下了自己手腕上的凸起，打開生芯片，模擬信號。

　“直升飛機就停在海灘邊。”賈魏金快速下防護服，掏出一個小的計時開始計時，隨后瞬移到直升飛機前，對里面的隊員道，“你們三人在原地等候，注意周圍，有事我們會發信號彈。”

　趙離濃下了快艇，將自己上的防護服下，套上羽絨服，扭頭看向遠。

　平靜冰藍的海面，在冬日照耀下，像是會流的寶石，麗且無辜，完全看不出底下是否藏著洶涌波濤。

　旁邊羅翻雪下來瞬間，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有那麼一瞬間可以到周圍能量輻的高，但隨著磁場信號的改變，那高逐漸降低，但并沒有完全消失，發紫，后腦勺那一片依舊會作痛，有點類似于高原反應。

　趙離濃開始檢查自己上的行記錄儀，確認能用。

　雖然海域上的能量輻不再擴張，但陸地這一塊的能量輻卻越來越濃，后面派來設置的信號塔，一接近陸地就會炸損毀，他們只能靠模糊的行記錄儀。

　“走。”

　賈魏金回來，一把帶上羅翻雪，另一位隊員抓著趙離濃，他們往之前的路線瞬移沖進去。

　進外圈邊緣后，他們立刻停了下來。

　“研究員，有什麼要觀察的，趕。”賈魏金松開羅翻雪，沖一笑，那雙眼睛依舊令人不適。

　羅翻雪偏過臉不去看他，轉而開始觀察附近。

　“是龍爪槐。”羅翻雪仰頭著頭頂上蔥茂的樹枝，喃喃道，“不知道它們到底是怎麼移到這邊的。”

　趙離濃往四周看去，目所及，無數壯白的破土而出，聳立虬結錯，地面凸起不平，更像是這些被迫了出來，最后形了一片“林”。

　兩位研究員只是用眼睛觀察，沒有輕舉妄，誰也不知道去S級的龍爪槐，會產生什麼后果。

　“我們需要繼續往前。”趙離濃

　道。

　旁邊新異殺隊的隊員看了一眼，再看向賈魏金，見他點頭后，才抓住趙離濃的手臂，一行人快速在這些林中穿梭移。

　因為移速度太快，趙離濃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兩只耳朵被吹得通紅。

　好在時間不長，很快他們便到了之前新異殺隊錄下畫面的位置。

　“你們確認是這？”羅翻雪從背包中拿出一張照片，這是在指揮中心打印出來的畫面放大照片，“這里沒有之前。”

　“你懷疑我們，大可以自己去找。”賈魏金腳踩在地面的上，用那雙異于常人的瞳孔看向羅翻雪，冷道。

　“只是在確認地點。”趙離濃擰眉，知道新異殺隊不像其他異殺隊好說話，整支隊伍氛圍古怪，但如果研究員正常詢問都得不到回答，需要他們過來做什麼？

　趙離濃這麼想，也這麼直白說了出來。

　賈魏金扭了扭脖子，低頭看向前的行記錄儀，紅的燈還亮著，他角勾起冷笑，抬手擋住行記錄儀鏡頭，盯著對面的趙離濃，眼睛仿佛能沁出毒，惡意滿溢而出。

　瞬間其他新異殺隊的隊員背過，其中離羅翻雪的一位新異殺隊員已經出手要將拉過來。

　趙離濃對上賈魏金的雙眼，不知為何瞳孔忽然擴大，下一刻腦海中傳來連續的畫面。

　“看”見賈魏金瞬移沖繞到自己后，一手捂住行記錄儀，另一只手從后掐住的脖子。

　“咳咳咳！”

　趙離濃臉立刻漲紅，畫面消失的剎那，驟然彎腰，發出一陣劇烈的咳聲。

　“小趙？”羅翻雪驚住，連忙上前扶住，“你怎麼了？”

　原本要抓住羅翻雪的隊員失了手，任由跑過去。

　挪了兩步，還沒來得及手的賈魏金盯著彎腰咳嗽的趙離濃，不由愕然，一時間驚疑不定。

　趙離濃幾乎要將肺部咳出來，片刻之后，才雙眼通紅直起。

　“你怎麼了？”羅翻雪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咳得這麼厲害。

　“我沒事。”趙離濃聲音嘶啞道，余見到那些隊員轉回，再看向賈魏金，從上到下，一點點掃視，最終落在他腳下。

　記得之前他站在一條凸起的樹上。

　不止樹的能傳遞給，其他人腦中的畫面也能傳遞給自己？

　趙離濃看向賈魏金后那個同樣踩在樹上的隊員，否認了這個想法。

　至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能傳給自己。

　賈魏金被趙離濃仿佛看實驗的眼神，看得極度不爽，但剛才驚疑不定的緒還沒消散，他沒有輕舉妄。